第802章 幻痛
“路娅，能帮忙找赤城老师再要一点奶油吗？”
在家政课上，阿尔萨丝手上戴着厚厚的隔热手套，将放在微波炉里面烘焙的蛋糕给拿了出来。
由于家政课的老师是临时代理的原因，这次家政课并没有指定固定的料理，代理老师赤城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能吃饱的料理’。
可遗憾的是在这种食材缺少的家政课上，想要喂饱一只战列舰娘和一只深海栖姬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阿尔萨丝只好选自己擅长的点心来做。
“奶油？”
“嗯…蛋糕做的有点大了，老师给的这点奶油好像有点不够。”
在阿尔萨丝这一组，主厨这一职位当然是由阿尔萨丝来担任，至于试吃的工作就交给路娅。
“我去问问。”
路娅放下了手中还没削完皮的苹果，直接来到了讲台前。
“有什么事吗？”
赤城在没吃东西的状态下，能够很完美的扮演好老师这一身份，并且受到学校中不少后辈舰娘的尊敬。
可惜这堂是家政课，专门用来学习制作料理的课程，赤城的人生守则是‘绝对不能在厨房里面无所事事’所以……
路娅看了一眼赤城手边已经空空的备用食材箱，别说食材了，就连包装盒也不见踪影。
最后路娅还是放弃了向赤城询问‘还有多余的奶油吗？’这种愚蠢的问题，改为直接询问赤城食材仓库在什么地方。
“原来要找奶油？食材仓库的话在一楼食堂后面，我想钥匙应该在我的妹妹加贺手上，路娅你要先去四楼找加贺要钥匙。”
“明白了。”
路娅在得到了赤城的允许后，直接推开了家政课教室的门来到了楼梯处。
由于正处在上课时间，走廊上空无一人。
路娅踏上了楼梯向着四楼走去，在刚刚走上第一层楼梯正准备转弯的瞬间…路娅看见了一个身影从台阶之上倒下。
在她即将撞到地面的那一刻，路娅伸出手挡在了她的面前。
深海怨念…当路娅触碰到她身体的时候，路娅清晰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环绕的深海怨念。
还有身体重量不对，义肢？
路娅用双手勉强稳住了她的身体，让她缓缓的坐在了地上，再一次仔细观察对方的时候，路娅才发现她的左腿所用的是仿生肢体。
“……药。”
她倒在路娅的怀中，捂着额头发出了不知名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路娅听清楚了她所说的单词，尽管她用的语言是德语，不过路娅在年幼时期就已经学会了这一门语言，当然能听懂她所说的话。
路娅的视线在四周寻找了一下，发现落在了地面上的药瓶，白色药片散落在了地上。
药瓶上没有表示任何标签，所以路娅无法得知这些药的作用，不过路娅还是将几枚药片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意识在这时候已经很涣散了，身上的深海怨念也变得越来越浓郁，所以路娅只能将药片塞入了她的嘴中。
当她吞下这几枚药片后，路娅把她带到了墙边，让她靠在墙面上，正犹豫要不要去保健室去找医生来的时候，她缓缓的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在她的意识恢复的瞬间，她身上的深海怨念也逐渐变得稀薄了起来。
银发，淡红的瞳孔…这些是深海的特征，还有她的左眼……
路娅打量着这名穿着白色大衣的女性，这身打扮还有年龄绝对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她的视线也从天花板逐渐转移到了路娅的身上，然后她又看了一眼路娅身后散落一地的药片。
“原来是这样，你救了我吗？”她看着路娅说，路娅并没有回应她。
“在意这个吗？”
她似乎猜透了路娅的想法，用手轻轻将自己额头的长发撩到了一边，露出了自己的左眼，并且用手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左眼。
当她的指尖触碰那只眼睛的时候，发出了就像敲击玻璃一样的声音，再次证明了路娅的猜测，这是一只义眼。
还有她的腿也是仿生腿。
“别在意小妹妹，如果吓到了你的话我向你道歉。”
“需要我帮你站起来吗？”
路娅以前在深海镇守府生活的时候，比这更恐怖的事情都见过，那些能让普通小女孩害怕到瑟瑟发抖的事情，对路娅而言是再常见不过的景色。
“不用，站立这种事对我来说没有问题。”
她扶着墙壁想要站起，只是来自腿部的刺痛还有身上的脱力感，让她直接瞬间倒在了地面上。
“排斥反应…你的身体构成发生了改变。”
虽然在人际交往上，路娅的经验几乎为零，可是路娅在深海镇守府中还是学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知识，包括生物方面的知识。
义肢这东西可不是随便乱装的，肉体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和修正才能接受义肢的存在。
她的身体内部发生了某种改变，所以肉体开始排斥多出来的那一部份。
“挺专业的解释，很遗憾猜错了。”
她捂住了自己左腿义肢的借口处，丝丝的刺痛随着她的骨髓涌入了她的意识之中，还有来自左眼的疼痛刺激着她的大脑。
“这只是以前遗留下来的疼痛罢了，就像幻觉一样。”
“以前？”
她身上的深海怨念气息让路娅很在意，拥有深海怨念的人类，路娅本以为只有她的父亲……
“看起来我是一时半会站不起来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用这种方法抑制住自己身上的疼痛。
“我遇见了死神，在战场上…不过幸运的是死神只带走了我一只眼睛和一条腿……”
“还有半个肺部。”
路娅纠正了一下她身体的受伤情况，以她目前的身体来说，本来应该早就死了。
“这次倒是说对了，看起来你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你的名字是？”
“父亲说不能将自己的名字告诉陌生人。”
路娅拒绝向对方透露自己的个人信息。
“父亲？果然是小孩子，我的名字是沃尔兰娜，一位四处旅行的军火商人，就是给死神们送镰刀的快递员，你可以这样理解。”
路娅在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路娅，如果路娅是舰娘的话，感觉到她身上的灵魂网络，可能第一时间就展开舰装，或者喊教师过来，绝对不可能这么淡定。
所以她将路娅的身份当成了普通的人类。
“你的志愿是当提督吗？”
“没错。”
“果然………”
得到了路娅的回答，她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来这所学校的人类全部都是抱着成为提督的目的而来。
她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询问着路娅。
“你真的认为依赖舰娘是一件好事吗？”
“为什么…这样问？”
路娅无法理解这个问题的含义，身为深海的路娅，无法站在人类的立场来看待舰娘。
“你难道不觉得舰娘很可怕吗？抛开少女的外表，她们可是用枪都杀不死的怪物，而她们想要杀掉人类，只是用手轻轻撕碎这么简单，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紧紧的捂着自己左腿与义肢接触的位置，来自骨髓中的疼痛再次变得更加强烈。
“无力脆弱到不值一提，但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她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她的视线看向了路娅的身后，路娅也转过头看向了身后。
那是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他急急忙忙的跑下了楼，将倒在墙壁旁的沃尔兰娜给扶了起来。
“看来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见面吧。”
沃尔兰娜再被扶起的时候，轻轻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然后独自一人缓缓的踏出了脚步，但踏出的瞬间身体还是失去了平衡的倒在了地上。
但她还是强行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扶着墙壁再次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下了楼。
路娅注视着沃尔兰娜蹒跚离去的背影，一直到她彻底的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舰娘…用手就能撕碎，脆弱到不值一提。
路娅脑海中回荡着沃尔兰娜所说的话，她看着自己的双手。
确实…在路娅的印象中，人类就是这么脆弱的生物。
无论是沃尔兰娜那虚弱到不行的身体，还是一直向她不停发出挑战的柯泽萝特，身为人类的她们都弱到了……对路娅而言就像一个易碎的玻璃制品一样，轻轻用力就能捏碎。
可是…路娅走到了窗户边看着下方的操场，在操场上能看见沃尔兰娜离去的背影。
“有什么感想吗？”
这时路娅身后传来了让她熟悉不已的声音。
“父…父亲？”
路娅转过身发现提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只是在短暂的惊诧过后，路娅如实回答着提督的问题。
“太弱了。”
路娅握了握自己的手掌，光是这一点力量，她就足够将一个人的血肉连带着骨骼一起扭断。
“可能对于我们深海而言，人类确实弱小得可怜，但路娅记住…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他们。”
“我…不明白。”
“嗯，可能还需要你再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明白吧，不过现在可是上课时间，不回教室真的没事吗？”
现在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身为家长发现自己女儿逃课，提督的内心很复杂。
“并没有逃课！只是去找加贺老师要食材！”
为了不让自己的父亲误解，路娅当然是竭力的辩解着。
“唔，其实如果你不想上课的话，倒是可以一起去吃点小点心什么的。”
“小点心。”
路娅在意的并不是点心，而是‘一起去’这句话。
可惜的是…
‘请不要受你那个笨蛋父亲的影响，旷课的话可是会记过的！’
灵魂网络响起了加贺严厉的声音，不止是提督还有路娅都浑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