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众人得令就要去抓住洛凰,看着被拦住的路,洛凰眸中一片冷意:“今日谁若拦我出府,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听着洛凰的话,那为首的管事却是讥讽笑了:“手下无情?呵呵,洛姑娘,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何必为难自己逞强呢?”
  摆明了,他丝毫不相信洛凰的威胁。
  洛凰也并不需要他的相信,现在她只想出府,也不愿与他废话,不再看他,洛凰径自驾了马车继续往门口去。
  见她无视自己的话,为首的管事怒道:“还愣着做什么!抓住她!”
  他才不信,性格那么懦弱的洛凰真有胆子去硬闯。
  不止他不信,上前想要拦住洛凰的人也不信。
  可平日就是个包子性格的人,今日却就是反常了。
  靠近马车,有人想要拉住缰绳停下马车,空气中只听见咻的一声。
  啪。
  马鞭凌厉扬起,毫不犹豫地抽下。
  “啊——痛——”挨了一马鞭的灰衣仆人惊叫道。
  见状,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洛凰她、她竟真敢反抗?!
  冬日的冷风,吹拂起她墨黑的长发。
  洛凰扫视众人,没了昔日的温和,冰冷道:“你们若要拦路就尽管拦,我手中的鞭子却绝不会留情。”
  那样冷厉的模样,让见惯了她的灰衣仆人心中都下意识的一颤,竟觉得此时的洛凰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甚至……不过是淡淡的一句话,竟比老夫人与他们发怒还要让他们觉得压力大。
  这……早知道洛溪是个古怪的人,看样子,洛凰也是古怪的很。
  不过一道马鞭,一句话,想要上前阻拦的人莫名的都往后退开了。
  见这情形,那管事却是懊恼了。
  他踢脚就踢翻一个退到外围的灰衣仆人,厉声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若是抓不住她,回头老夫人将你们一并罚了!快去!”
  洛凰冷冷一笑。
  虽然今天的洛凰让人心中有点发憷,可管事到底在靖安王府呆的久,知道这府里谁才是能做主的人。
  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以为装出些凶狠的模样就能震慑住他们?!他在靖安王府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真当他吃素不成?!
  管事挺直了腰板,瞪眼道:“洛凰,你还没进靖安王府的门就敢违逆老夫人,日后你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闻言,洛凰嗤笑一声,“如你所说,我还未嫁到靖安王府来,自然可以不听老夫人的话。你们还不快让开!”
  马匹嘶鸣,洛凰扬手又是一马鞭挥落,这次却不止是打在想要抓住马车的手上,而是一鞭挥去,寻常的一马鞭,却让几个想要合力阻拦的人纷纷打飞。
  那边管事急得跳脚呵斥着众人往前冲,有人不信邪想要再过来,这次却是还没走近,就感觉腿上突然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平日洛凰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们从未觉得她危险,可这会,却再无人敢往前一步。
  马声嘶鸣,通体乌黑的马,拉着洛凰他们直往门口跑去,气势汹涌,无人敢再拦。
  奉命而来的管事见状不由着急了,今日若就这样让洛凰冲了出去,他如何跟老夫人交代。
  顾不得其他,那管事抢过旁边灰衣仆人手中的长棍,啊叫一声,冲过去。
  长棍挥动,他才是不会手下留情的那一个!
  “洛凰!你连老夫人的话都敢不听——啊——”
  洛凰手一扬,马鞭缠住那管事挥来的长棍,手腕一动,借由着马车奔跑的速度一样,一百好几十斤重的管事,竟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咻的飞出去正撞在一棵碗口大的树上。
  哗啦一声,一树的枯叶纷纷落下。
  管事撞在树上一弹下来,落在花圃中滚几个圈,当即痛呼不止。
  洛凰那边,明明面色虚弱的很,却气势逼人得使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
  “那你就去告诉老夫人,为了阿溪,洛凰没什么不敢做的!”
  连管事都拦不住,谁还敢再去拦。
  守门的人,见状早就吓得打开了门,洛凰驾着马车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这样冲出了靖安王府。
  谁也没想到洛凰竟也会生气会反抗,看来再软弱的人被逼急了都是会咬人的。
  此时,时近傍晚,天色微沉。
  出了靖安王府以后,洛凰一直撑着的一口气才是吐出来,面色变得更加苍白。
  得知消息后,老夫人一定会气极吧。
  如今她再气愤,洛凰却也不在乎了。
  她回头看一眼,马车里的洛溪,车帘漾起间露出他似罩了灰色的面容,她如何还能忍心让阿溪留在靖安王府中受伤。
  咬紧了牙,洛溪驾车行驶在街道上。
  好在天色将晚,街道上行人并不多,马车才能加快了速度。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也不知道阿溪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洛凰心中焦急,挥动着马鞭,想要再快一些前行。
  渐浓的夜色里,洁白的雪花不停飞舞着,寒冽的空气扑在脸上,也无法褪去洛凰额头渗出的薄汗。
  再过两个路口就能到了。
  精神有几分的恍惚,洛凰紧咬这牙努力驾车。
  而就在洛凰驾着马车疾行时,前方路口却有一辆马车正拐出,正到路口处,两辆马车眼看就要撞在一起,想到马车里的洛溪,洛凰使劲拉住缰绳让马停下,可身体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向前冲了一下,洛凰身体一个不稳就滚下了马车。
  另一辆马车上的人原本正要说洛凰几句,可看见她突然摔了下来,也是被吓到了。
  “范先生,范先生——”
  “怎么了?”一道沉稳的男声传出,车帘掀开,就见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儒雅男子正望出来。
  “范先生,那个是刚才差点给我们撞上的姑娘,她……”
  被称作范先生的儒雅男子看见正攀着马车要站起来的洛凰,跳下去正要帮她时,那边洛凰心里却挂念着洛溪,掀开车帘,看着洛溪还在安然躺在里面时,才是松了口气。
  “阿溪,我们马上就到医馆了,你再忍一下。”
  像是听见了洛凰的声音,洛溪低声呢喃着:“阿姐,好难受……”
  他的声音低沉,洛凰听着很是心疼,而站在一旁的范先生却是神情猛然一变。
  这个声音……
  察觉到呆愣在一旁的范先生,洛凰深看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是驾车拐出路口。
  直到冰冷的雪花落在范先生脸上时,他才是恍然回过神来,顾不得旁边的车夫就是要追着洛凰离开的方向而去。
  可是只晚了一步,马车却消失在了夜色了。
  “范先生,你怎么了?”车夫从没见过范先生这么紧张的样子,不由担心问道:“是刚才那个姑娘有什么奇怪么?”
  范先生摇头,素来云淡风情脸上闪过难以抑制的激动,上了马车,他当即吩咐道:“快,按照刚才那个方向去追,一定要追到!”
  车夫虽然一头雾水,却能感觉到范先生话中的凝重,丝毫不敢耽误便是掉转马头追了过去。
  马车中,范先生的手紧紧握住。
  刚才那个声音他一定没有听错,一定是他,他终于找到了……
  想起刚才洛凰的话,范先生让自己冷静下来,吩咐道:“去最近的医馆,他们一定在那里!快!”
  好不容易带洛溪到了医馆的洛凰,此时并不知道刚才本该擦肩而过的人,正努力寻找着他们。
  看着为洛溪诊脉面色凝重的大夫,洛凰担忧道:“大夫,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大夫叫来了小徒弟,让他帮忙把洛溪扶进内室,查看了洛溪背后的伤势后面色更是难看了。
  “他伤的这么重,你怎么现在才送过来?”
  烛光下,洛溪背后的伤口皮肉掀起,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洛凰知道他的伤势很重,可亲眼看见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怎么会被伤的这么重,重得完全超乎她的想象,甚至让她不敢去看。
  蓦地握紧了手,洛凰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大夫,他到底怎么样了?”
  “这位姑娘,你弟弟的伤势太重,而且不仅是背上的伤,他的五脏六腑也受了伤,你若是在他受伤的时候就送过来我到还能为他开药努力治一治,可现在他不仅伤势拖延而且还在发烧伤口感染,恐怕……”大夫摇着头,叹一声道:“现在我只能先给你开一些药让他服下,至于之后的情况如何,你一定要小心照料才行,千万不能再让他折腾了。”
  “谢谢大夫。”洛凰感激道。
  大夫看着她苍白的面色,顿一下又道:“这位姑娘你的伤势也不轻,你们就先留在这里,我让小徒先煎一副药给你们服下吧。”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家的人,居然对人用这么重的刑。
  大夫领着小徒弟出去后,满室的寂静中洛凰坐在床边看着洛溪。
  纵然是在沉睡中他也依然不安稳,紧蹙着的墨眉,唇色泛白。
  “阿溪……”洛凰握着他的手,轻柔叫着他的名字,希望这样就能让他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阿溪那么一心一意地护着自己,而她竟然让他受了这样重的伤。
  离开安城前,她明明还在心中再三告诉自己,一定不会让阿溪被人欺负受委屈,可现在却成了这样。看着那样虚弱的阿溪,泪水再忍不住滑落了满颊。
  “阿溪,你一定要没事。”洛凰紧紧握着他的手,道:“以后,阿姐再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了,你不是说想要去其他地方看看么?等你好了,阿姐就带你去……”
  滚烫的手,提醒着洛凰他此时的伤有多严重,想象着带着倒勾的铁鞭是如何一下下打在洛溪身上,想象着那血肉横飞的场景。
  洛凰的眼中不由涌起一股恨意:“柳妤安!你欺人太甚,是吃定了我什么都不敢做么!你所珍爱的,洛凰定毁之!”
  柳妤安,正是靖安王府老夫人的名字。
  阿溪,你现在的痛,定有人会十倍百倍的偿还!
  ☆、第七章 【修文】
  夜色笼罩下的永安城,飘零着雪,不见星月,只有稀落挂在街道两旁的灯笼。
  微弱的光,皑皑的雪,只衬得夜更加黑而冷。
  医馆里,洛凰小心的给洛溪服下药后,才端起自己的那一碗喝下。
  今天她就这么闯了出来,要回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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