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6章
“没……没空口白牙!”李道宗弱弱地说道:“黄金十万两!不够咱可以再加!”
见郭业面色不虞,他眼圈一红,道:“秦国公,您别看我这江夏王表面上风光,实际上府里边开销也大!很多时候,我是打肿脸充胖子,其实根本就没多少钱呀!这十万两,也是本王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从牙缝里能挤出十万两来,这个李道宗的嘴也真够金贵的!郭业可不相信他没钱,想当初为了拿下长乐坊赌坊,郭业就给了李道宗二百五十万贯钱!更别提他之前靠长乐坊赌坊赚的钱来!
不过,李道宗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应该也不是装出来的!这家伙是出了名的贪财好色,从他手里拿钱,跟要了他的命也差不多!李道宗能拿出十万两黄金,也真不容易!
郭业道:“你想拿十万贯钱,让我帮你遮掩此事?”
“正是!我可告诉您,就是加钱也加不了多少,两三万贯还可以商量,再加多了,我……我就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郭业嗤笑一声,道:“鱼死网破?你拿什么鱼死网破?比权势?比钱财?哪怕是比武功呢,你哪一样是我郭业的对手?”
李道宗气鼓鼓得说道:“那你别管,总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可别太过分!”
“好!我不过分!就这样,十万贯就十万贯!一文钱都不用加!”
“真的?”
“咱可说好了,了结神僧罗迩娑婆一案,花费十万贯!不过,咱们之间可不只这么一笔帐……”
“什……什么意思?”
郭业的脸皮呱嗒一下就落了下来,道:“想当初,在金殿之上,有人弹劾我郭业图谋反!嘿嘿,这可是把我郭业往死里逼呀,您说这个人是谁呢?”
“这……”李道宗长叹了一声,道:“您到底想怎么样?”
郭业道:“我就不明白了,我郭业虽然先前跟您有些不对付,但是后来咱们不是和好了吗?您为何在金殿之上,非要置我于死地?”
李道宗叹了一口气,道:“这都是我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您觉得这个理由我能接受?”
“呃……准确的说,是我财迷心窍!您不是得罪了博陵崔氏吗?后来博陵崔氏,就给了本王一笔钱,让本王想办法致你于死地!你也知道,本王没啥爱好,就是那有点小贪财……”
“博陵崔氏给了您多少钱?”
“也没多少……”
“嗯?”
“一百万贯钱!”
郭业听了这个气呀,道:“这么说来,今天给我的黄金十万两,都是博陵崔氏孝敬您,用来买我郭业的命的?您这手借花献佛玩的不错呀!”
被郭业揭破了,李道宗也是颇为不好意思,道:“我不是说了吗,不够可以再加,可以再加……”
“那好!除了这十万两黄金,再送两百万贯钱来,咱们这事就算了了!”
“两……两百万贯?”李道宗都要哭出来了,道:“能不能能少点?”
郭业道:“您少来这套!您的家底别以为我不知道,两百万贯,也就是让您伤筋动骨,还要不了您的命!我告诉您,就是两百万贯,一个子都不能少!”
郭业要的这个数字,还真是拿捏的不错,刚好就在李道宗的底线之上!无奈之下,李道宗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打不相识,把价码谈好,两人的关系仿佛一下子亲近了许多,郭业道:“江夏王,我劝您一句,您家里这是出了内贼呀!想当初罗迩娑婆出现在您的书房之外,绝对不是什么狗屁的神足通,而是您家里有人把他给放进来了!”
“不用您提醒,我早就知道啦!”李道宗压低了声音,道:“就在太上皇驾崩的那一天,我家里就有几个人死得不明不白!这帮谋反之人,还真是手眼通天!您可得早日把他们绳之以法!”
……
……
把李道宗送走以后,郭业有点发愁,这股阴暗的势力,手脚可真够利索的!把手尾收拾的滴水不漏,一点线索都没给自己留下!自己可怎么查办罗迩娑婆一案呢?
正在这时,孙子善跑了进来!郭业一见孙子善的样子,就是一愣!
往日里,孙子善一进来,都是满脸谄媚的笑意,一方面是他巴结郭业,另一方面,也是红包太丰厚了,实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可这次,孙子善却是满脸的不痛快!
郭业问道:“子善,你这是怎么了?甩脸子给谁看呢?”
“老师,我可不是为了您!而是为了门前的那个老头!他的红包才五十文钱,一百文钱都不给我,您说他也太抠了吧!”
“一百文钱都不肯给,那个老头是谁?”
“我一见他那么小气,也没细听!他说他叫魏什么来着?”
郭业头上冷汗直冒,道:“可是魏征?”
第1504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2)
来人还真是魏征!
魏征不肯给孙子善高额红包的原因,可不是看不起孙子善,更不是吝啬!而是……真的没钱!
与明清时期不同,大唐官员的俸禄还是挺高的,魏征又身居宰相之职,一年的俸禄大概是三千贯。按说,这也很不少了,换算成人民币,也有几十万块钱!
但是,魏征赚得多,花的也多。
以宰相之尊,必要的排场得有吧?比如家奴院公,婢女丫鬟的工资,就占了他收入的三分之一。
那还有三分之二呢?
首先就是家里的穷亲戚了,隔三差五的就得来几个亲戚或者老乡,来他的府邸里面连吃带拿!魏征最是好名,敢说半个不字吗?
再有就是一些在长安城混不下去的读书人了,这些人本事不咋样,也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就知道魏征是天下第一的好官。既然是好官,还不能管咱几顿饭吗?所以,魏征家里常年有着混吃混合的读书人!
就这样,这位年收入三千贯的大人物,根本就没有什么余钱!给孙子善一个看门的小人物五十文钱,已经是少有的大方之举了!
把魏征让进了客厅,郭业道:“魏大人,您可是稀客,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见教?”
魏征花白的胡子抖动了半天,才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物事,道:“这个小玩意儿,还望秦国公笑纳!”
郭业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小盒子,漫不经心得递给了孙子善,就要收起!
魏征道:“您打开来看看!”
这也太不和规矩了,别说是以秦国公之尊,就是平头老百姓,也没有当着客人的面儿验看礼物的!
郭业道:“这……”
魏征一把就把盒子抢了过来,把盒子打开,却是一副玉镯!郭业这个暴发户对玉没什么研究,只觉得还挺好看的,道:“魏大人,您这是……”
“这个玉镯,乃是我那贤妻的陪嫁,价值不菲!”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怕郭业听不懂,道:“最少价值一千贯!这就送给您了!”
郭业一皱眉,道:“魏大人您这是干什么?我怎么敢收尊夫人的陪嫁之物?”
魏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语带哭腔道:“我求求您了,您就被收下吧!”
郭业都被魏征吓傻了,这可是刚直不阿的魏征!这可是忠言敢谏的魏征!面对李二陛下都能慷慨陈词,怎么主动对自己行贿?见自己不收,还跪下来苦苦哀求?宰相的威严去哪了?
如果不是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就是……
郭业脸色一变,道:“好你个魏征魏玄成,竟敢参与谋反!”
“没有,绝对没有!”魏征一下子就站起来了,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郭业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您这么大岁数,以宰相之尊,给我郭业送礼,到底为的是什么?难道与罗迩娑婆一案无关?”
“唉!”魏征叹了一口气,道:“还真让您说中了,老夫今日前来,还真是跟罗迩娑婆一案有关!不过,和罗迩娑婆有关的,可不是我自己,而是我家夫人!”
“裴夫人?”
“正是!”
“您坐下来,咱们好好说!”
魏征重新落座,道:“事到如今,老夫也就不隐瞒了。世人都传言我魏征惧内,您可知我魏征为什么惧内?”
“这……这是您的家事,我哪知道?”
“想当初,我魏征幼年丧父,家贫无以为生,不得已当了道士!长大成人之后,云游四方,也是囊中羞涩,不能娶妻生子。直到遇到了我的贤妻裴氏,她是世家大族河东裴氏的嫡女,爱惜我的才华,为了与我共结连理,不惜与家族决裂……这个玉镯,就是她从家中拿出的唯一值钱之物!”
想不到魏征还有这种艳福!郭业上下打量了几眼,这老头长得还真不咋样,哪怕年轻的时候,最好的评价也不过是“不丑”!裴小姐能看上他,只能说明这是真爱啊!
郭业道:“魏大人,您这年轻时候的风流事儿,固然是让人……羡慕!不过,这和罗迩娑婆又有什么关系?”
“我那夫人自从与我成亲之后,一直贤良淑德,是我魏征的贤内助,从来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哪怕是我一直周济穷人,令家中用度匮乏,她也毫无怨言!可以说,我魏征现在虽然是宰相之尊,我那夫人跟着我也没享什么福!”
说到这里,魏征又是长叹一声:“可是,自从罗迩娑婆出现之后,我那夫人就求我不要为难罗迩娑婆,老夫也是一时糊涂……这才酿成了这滔天的大祸!”
郭业小心翼翼地问道:“尊夫人,有没有告诉您,她为什么要帮助罗迩娑婆?”
“事关国家大事,老夫怎能不问?可是她就是不肯说!”
“现在也不肯说?”
“正是!”魏征道:“老夫这辈子,亏钱我那夫人很多,所以我一直在夫人面前硬气起不起来,也不敢细问!老夫这次来找您,就是求您……不要在我那夫人身上做文章!”
这下魏征的一切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老头子还真是对他的老婆一往情深,为了自己的老婆,不惜给郭业下跪求情了!
名满天下,身居宰相之位的魏征魏玄成做出这种姿态,郭业还真不好不给他这个面子。最后郭业也没要魏征的玉镯,并且向他保证此案绝对不会牵扯到裴氏,才把魏征魏老头给打发走了!
魏征才走,又有一个人登门拜访!这个人正是郭业的老冤家——张亮!
张亮见了郭业,就是无比的热情,道:“哈哈,秦国公官复原职,实在是可喜可贺!我张亮给您道喜来了!知道您不缺钱,我也不拿那些俗物送您!特送宝铠一具,聊表存心!这个宝凯可不得了,非金非银非铁,乃是天外陨石……”
郭业冷笑一声,打断了张亮,道:“勋国公,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这次来就是为了给我道贺,就没有其他的事情?”
“有是有,不过……”
郭业脸色一沉,道:“说吧,这次谋反的案子,你到底牵扯进有多深?”
“没有!绝对没有!”张亮连连摆手,道:“我张亮对天发誓,绝对和谋反一案无关!我这来,主要是咱们俩有点小误会……现在,唉,怎么说呢,我是想和您商量一下,以后咱们能不能和平共处?”
郭业道:“那就要看勋国公的诚意了!我就不明白了,想当初,你为何非要置我郭业于死地?”
“您不早就知道了吗?还不是郑连成搞得鬼,我这也是受逼不过,不得不从呀!”
“你那么大一个勋国公,执掌大唐军中密谍不良人,难道还怕郑连成?”
张亮苦笑道:“怕倒是不怕!不过这次,是他把我的一个义子给绑架了!逼着我跟您作对,我是不得不从!”
“义子?”郭业嗤笑一声,道:“您有五百个义子呢,绑架一个义子就能逼着您跟我郭业作对,我郭业也太不值钱了吧?”
张亮满面羞红,最后一咬牙,道:“明白跟您说吧,那个不是我的义子,而是……”
“什么?”
“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