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纱丽，通常是用天竺丝绸制作，而穷人和普通老百姓则是用棉布或粗麻之称，一般长四五米，宽一米多，两侧有滚边，富人的纱丽上面有刺绣。一般围在长及足踝的衬裙上，从腰部围到脚跟成筒裙状，然后将末端下襬披搭在左肩或右肩。
这两样基本成了天竺国的国服，南北天竺都是如此。
郭业一行走在街道之上，发现来来往往的天竺人，男的居多，女人却很少见，可见天竺女子一般不上街，除非是有什么重大的节日，才会走出家门。
当他好奇地打量着街上来来往往天竺人的同时，他发现很多天竺人也停下脚步来，用一种稀奇的眼光打量着他和宇文倩，还有云裳。
很明显，服饰的不同已经出卖了他们并非天竺人的事实。
走在路上，无论是郭业也好，还是宇文倩、云裳也罢，都有一种被人随意指指点点看猴戏的感觉。
这种感觉犹如芒刺在背，尴尬不说，别扭的要死。
这回，郭业总算是感受到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那种憋闷了，这还不是异乡，而是异国。
好在这种别扭的感觉没维持多久，前头的天竺守将和两名天竺士兵便停下了脚步，冲他叽里呱啦一阵叽歪。
云裳赶忙解释道：“他说，城主府到了！”
郭业抬头看着眼前所谓的哈里亚娜城主府，脸上没来由的浮起几分异色，然后向宇文倩看了一眼，憋了老半天，终于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
“我说夫人，这哈里亚娜城的城主，应该相当于咱们大唐州府的刺史了吧？咋看这城主府那么寒酸呢，这北天竺也真够穷的一逼啊！”
宇文倩尽管知道那城门守将听不懂汉语，但还是脸上一阵尴尬，冲郭业轻轻嘀咕了一声：“行了，这好歹是人家的地盘，你说话注点意吧。人天竺不穷，又怎么会敬大唐为天朝上邦，敬你为天朝上臣呢？”
第947章 象军护送
在郭业看来，眼前的这幢城主府，哪里是堂堂一城城主的官邸啊？
与其说是官邸，不如说是一座用泥砖加木头凑合搭建而成的破庙。郭业之所以认定是破庙，那是因为他站在外头，便可以通过大门口直观地看见里头摆放着一尊连着一尊的泥塑佛像，没有僧侣，没有香火，没有梵音，却又是矗立着一尊尊佛像。
这城主府，既似佛庙，又似官邸，当真是不伦不类。
很快，那名守将去而复返，随他同来的还有一中年男子，一脸笑意地冲郭业迎面而来，态度热情至极。
守将冲郭业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云裳及时翻译道：“他说，这就是他们哈里亚娜城的城主摩罗丹。”
眼前这位就是哈里亚娜城城主？
郭业看对方穿得并不是天竺传统国服托蒂服，而是一身浅黄僧袍，头上也未包头巾，而是留着薄薄一层寸许短发，赤足光脚肤色黝黑。
怎么看怎么不像一城之主，更像是个天竺的苦行僧。
果然，这位摩罗丹城主一见郭业，立马跟僧人一样双手合什，微微倾身鞠躬，用天竺话说了一通，郭业只听懂了开头的一句佛门唱礼“阿弥陀佛”。看来，这位城主还真拿自己豆包不当干粮，更喜欢拿自己当个大和尚，
云裳及时补刀道：“摩罗丹城主说，欢迎天朝上邦的使臣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郭业闻言微微一笑，心道，不错，这态度还行。
他与玄奘也呆过一段时日，耳濡目染下，当即以佛门比丘之礼双手合什，还礼道：“阿弥陀佛，摩罗丹城主，叨扰了！”
云裳在旁，又是一阵翻译。
不待云裳翻译完，摩罗丹城主便被郭业双手合什宣佛礼的举动给惊到了，随之而来的是满脸笑意，一边伸手热情地请郭业进去，一边连连用天竺话说着。
云裳吐气如兰地在郭业耳边附道：“他说，没想到大唐使节也是礼佛之人，真乃同道中人，他邀请您进城主府盘桓两日，跟您好好探讨探讨佛法。”
日，乌龙闹大了！
郭业一脑门黑线，哥啊，我只是依样画葫芦，您也当真啊？探讨佛法，我完全是外行啊，这不是难为我吗？我连金刚经一共多少个字儿都不知道，跟你探讨哪门子的佛法？一探之下势必穿帮。
随即，他计上心来，连连冲云裳吩咐道：“云裳，你跟他说，本官此番奉大唐皇帝的旨意出使天竺国，要前往曲女城给戒日王祝寿，共结两国之好。所以不便再哈里亚娜城多做停留，改日，改日有机会再来哈里亚娜城与他探讨佛法。不过眼下嘛，戒日王寿辰在即，不能耽搁误了两国大事。”
云裳知道郭业心里的真实想法，看着他那捉襟见肘急咧咧的神色，不由会心一笑，妩媚地白了他一眼，轻轻嗔道：“让你不懂装懂，该！”
宇文倩亦是呢喃了一声：“活该！”
他奶奶的，这两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居然这个时候挤兑老子？
好在摩罗丹城主和那名守将听不懂汉话，不然这出糗出大了。
随即，他冲摩罗丹城主讪讪一笑，然后低声催了云裳一句：“别废话，赶紧跟人解释。”
云裳这次倒没有捣乱，将郭业的原话一五一十翻译了过去。
摩罗丹一听之下立马脸色凝重起来，收起了邀请郭业盘桓共同探讨佛法的心思，连连点头冲郭业再次叽里咕噜说了起来天竺话，不过郭业看得出来，这位摩罗丹城主的眼神中透着丝丝遗憾。
看来，这位城主大人对礼佛之事当真是痴迷到了极致，不遁入佛门而来治理城池，真是可惜了。
云裳突然神色有些欣喜地翻译道：“他说探讨佛法以后还有机会，当前要以国事为重，使臣大人前往曲女城祝寿，戒日王肯定会很开心。他还说，戒日王寿辰在即，为了让大唐使臣大人能够早日赶到曲女城，他愿意派出哈里亚娜城的象军护送我们通过勒克瑙城，前往曲女城。他说有象军代步的话，可以加快行程，能提前两三天进入曲女城。”
象军？
所谓的象军，又名战象部队，顾名思义就是以大象作为主要作战武器，在大象的周身加挂多层鱼鳞状或块状铁或钢制甲叶，如同披挂着厚重的铠甲，让它刀枪箭矢不侵，然后人坐在战象上驱使冲撞杀敌，或借助战象的强大冲击力冲杀阵前，人坐于战象上挽弓射箭，堪称最早的重装甲部队。
在东汉末年三国时代的蜀国，诸葛亮七擒七释孟获的典故中，孟获当初就倚仗着为数不多的象军，杀得蜀军频频陷入困境。
而在天竺，象军一直都被当作大杀伤性的兵种，从公元前的孔雀帝国，到如今的南北天竺大混战，象军一直都是最有战斗力的武器。
当然，如果非战时状态下，象军也能当作一种负责运送粮草和辎重的运输工具。
郭业一听摩罗丹城主竟然要给自己配备象军，护送自己前往曲女城，要说不感激那是假的，随即再次双手合什唱道：“阿弥陀佛，多谢摩罗丹城主的慷慨！”
这次云裳没有翻译，不过摩罗丹好像感觉到了郭业的谢意，亦是面带微笑地双手合什还礼，然后又向旁边的守将叽哩哗啦交代了几句，最后才跟郭业点头说了一句，转身返回了府中。
云裳在旁边解释道：“他刚才是跟这位守将交代象军护送我们之事，最后他说每天礼佛做功课的时辰到了，他要进去了，就不陪你了。”
卧槽儿！
郭业看着赤脚光脚丫，背影匆匆返回城主府内的摩罗丹，不由一阵郁闷，哥们，你不出家当和尚，真是佛门的损失啊。
不一会儿，那位守将便带着郭业和宇文倩前去哈里亚娜城的象军场挑选大象，约莫选出了两百头大象后，并安排了几个老相导和充足的训象手给郭业。
半个时辰后，赵九丑和丹珠率领三千西川军进入哈里亚娜城，然后在象军场附近稍稍休整了一番，趁着天色还早，郭业才下令向导前头带路，出发。
他和宇文倩、云裳三人共乘一头大象，前面搂着宇文倩，后面有云裳抱着他的腰，美人在怀，幽香沁鼻，当真是艳福不浅，享尽了齐人之福。
三天后，进入勒克瑙城，受到了勒克瑙城城主的热烈欢迎。
不过郭业仍旧没有多做停留，继续下令象军前进。
直至七天后，即汉历七月二十二日，郭业一行几千人在象军的护送下，抵达了北天竺国都——曲女城的城门外。
第948章 曲女城
北天竺国都曲女城，近在眼前，十步之遥。
据传说，北天竺笈多王朝原先定都在拘苏摩补罗城，历代国王都将王宫建在拘苏摩补罗城。
后来北天竺第六代国王喜增王巡游全国各个城池时，在恒河附近的一座城池里邂逅了一位天竺姑娘，可是这位天竺姑娘却并非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之容，相反这位天竺姑娘天生伛偻曲腰。
可是偏偏这位伛偻曲腰的天竺国娘非常聪颖睿智，喜增王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往往都会将所有困难和问题迎刃而解。
日久生情，这姑娘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喜增王却爱上了她的聪颖和睿智，最后喜增王便在恒河附近的这座城池里娶了这位天竺姑娘，并封她为妃子。
后来这位伛偻曲腰的天竺妃子回到国都拘苏摩补罗城后，因为腹中怀了喜增王的子嗣，所以更加得喜增王的宠爱。
但是这位妃子是个聪明至极的女人，她知道因为自己的到来，不仅夺走了喜增王原本对王后和其他妃子们的宠爱，她们肯定对自己心生嫉妒与怨恨，这些人肯定不会容忍她与她腹中未出生的孩子继续留在王宫中。
所以，她便以想家为由，恳求喜增王让她回家省亲，也就是原先他们两人相知相识相恋的那座城池。
喜增王自然应允，并派出大批的宫廷侍卫护送她回到了家乡。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这位聪明的妃子在家乡这座城池里诞下了她与喜增王的孩子，成功避开了王后与其他妃子的预谋陷害。
最后，这位王子继承了喜增王的衣钵，成了北天竺第七代国王——戒日王。
戒日王为了纪念自己那位聪明的母亲，也为了纪念自己父王与母亲在恒河边上这座城池相知相恋，所以继位之后便将国都搬迁到了他出生的这座城池，并命名为“曲女城”。
曲女，伛偻曲腰的女人。
戒日王不以自己母亲的身残而蒙羞，相反，他一直都认为自己的母亲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女嗯。
所以，他用了母亲伛偻曲腰的来命名这座新都城，以做纪念。
而他在定都曲女城，继任了父亲的王位，成为戒日王之后，励精图治，征伐四方，南征北战，消灭了北天竺国内其他反抗势力，最后将北天竺的疆域扩大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
他信奉天竺教湿婆派，但对其他宗教也都采取扶政策。他修建了许多佛塔、伽蓝，供养佛教僧众。每五年举行一次无遮大会（各个教派都可以参加的宗教大集会），鼓励各教派进行宗教学术交流。为了维护自己国内的统治，他对佛教的支持达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正因为他对佛教疯狂的扶持，佛教徒们也将他看作与阿育王、迦腻色迦齐名的护法名王。
戒日王在位四十多年，北天竺繁荣昌盛远远超过南天竺三国，无论是国力还是军力都到了一个巅峰的存在。
所以，北天竺后笈多王朝，也被称为戒日王朝。
可见，戒日王此人在天竺历史上不可或缺，史书之上有着他浓重的一笔。
戒日王在北天竺的威望，无论是在国民心中，还是在佛教徒的眼中，都可以媲美大唐李二陛下在大唐百姓和将士心中的地位。稳如泰山，坚如磐石，牢不可破，任谁也无法动摇他在北天竺的地位。
郭业坐于大象之上，望着城门巍峨的曲女城，国都就是国都啊，果真不是哈里亚娜城和勒克瑙城所能比拟的。
这时，哈里亚娜城主摩罗丹派来帮助郭业的天竺向导去而复返，来到郭业跟前，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云裳紧紧搂着郭业的腰膀，吐气如兰地在郭业耳边吹气道：“他说，负责守城的将军已经得到了王宫中戒日王的命令，放我们通行进入王城，并带我们进王宫去见戒日王。”
郭业耳朵被云裳吹得直痒痒，一阵心猿意马，不由间抱着宇文倩细细柳腰的双手更加紧密了，气得宇文倩心里一阵恼羞却不敢发怒，生怕表现出异样来被守城天竺兵看出些什么。
郭业装作不知情般继续沾着便宜，然后冲云裳侧过脸来疑惑问道：“这么说，戒日王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蠢！”
云裳未发话，宇文倩已经不屑哼哼道：“这不是明摆着吗？我们途经哈里亚娜城，勒克瑙城，一路之上好几千人又如此声势浩大，身为一国之君的戒日王不知道才怪。肯定早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你连这点微末细节还想不通吗？”
郭业没来由挨了宇文倩一记嘲讽，心里骂了一声给你脸了，臭娘们。
于是坐在大象上加大了力气狠狠一撞，用下半身顶了一下宇文倩的翘臀，轻轻呵斥道：“你给我老实点，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信不信老子给你点颜色瞧瞧？”
云裳见着自家夫人和郭业又掐起来了，不由一阵郁闷，这两位还真跟欢喜冤家似的。
随即，她赶忙解释道：“侯爷，可别在这儿闹了，城门已开，对方已经排好阵仗，等着大唐使节进城面见戒日王呢。”
郭业唔了一声，让云裳跟老向导和训象手交流一番进城事宜，然后冲前后各自领军的赵九丑和丹珠喊道：“九丑，丹珠，让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准备进城。正步走，齐步走，走出咱们大唐将士的威风来，可别让天竺人看了笑话。”
“喏！”
“遵命！”
“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