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幕已深,弯月升起。蟾宫内烛台已经燃起,壁角东珠光柔似玉。体内的相思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干净的,她困倦得不行坐在台阶前单手支着头,一只手拿着一柄勾绘山水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扑着跟前的流萤。
蜀欢几次想让她进房休息她一个人等着就好,酒幺却不肯。执意坐在蟾宫前等他们兄弟二人回来,蜀欢只得陪着她。
竹岭来的时候就见她二人呆坐在阶前,酒幺歪倒在蜀欢的肩上。
今日的事前会蜀欢都传音告诉他了,不过是寻一个人这样长的时间阿道都不见回来,虽说这天庭断不可能有什么危险的,但她们担心。酒幺几次都想自己出去找,但她身子实在乏力动不了几步。
天色太晚瑶池宫那边此时不好去惊动,想来想去也只有竹岭。竹岭亦是渊溯宫的人,酒幺是不愿意的,她思量着自己离开重宴除了酿酒真是什么也做不好。她打心底也不愿自己这样无用,蜀欢约莫也是猜到几分酒幺的心思所以才在她犯困时候才找的竹岭,想免去几分她的尴尬。如今重宴殿下并不在天庭,她在这里无人照应也是怪可怜。
“如今殿下不在,渊溯宫中能够求的也只有仙君您。阿道阿睡都不见了,宫主如今也尚在病中,那两兄弟也不知怎样的,我心中甚觉不安。蜀欢逾矩,请求仙君帮忙找找阿道与阿睡!”两人虽同在渊溯宫共事,竹岭是个淡薄的,向来对许多事情都淡。这些琐碎的事更是不该打搅他,曾经酒幺在渊溯宫做事时她瞧酒幺与竹岭关系不错,今天才欲试一试的。
竹岭一席淡绿的织锦袍子,不扎不束,却衬得他更有一番修竹劲松之风骨。夜风轻拂袖角微微飘拂。竹岭端详着靠在蜀欢身上昏睡的酒幺,点头答应。
蜀欢心里微微讶异,她没想到竹岭真会来,也没想到这件事竹岭还真轻轻松松地就答应下。
“殿下走前交代过照顾好她。”似看出蜀欢所想,竹岭淡淡扔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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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道跪伏在地,肩膀不断抽动着。蜀欢轻轻拍着他颤抖的后背。殿内除了阿道的呜咽声一片死寂。
☆、第31章 相思
“阿睡他是怎么了?”酒幺看着眼前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阿睡,缓缓摇头神情一片木讷。这怎么可能,明明今晨她看着他都还好好的。她才说过自己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会带着他们兄弟俩,才短短一天不到事情这么会这样。
脚下一时不稳酒幺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最后她将视线定在竹岭身上,怎么回事竹岭定是最清楚。
竹岭见过酒幺许多样子,她和重宴在一起时娇俏甜蜜,给龙鳞竹浇水时的心疼,他赠她竹子时的欢喜......却从未见过她这样恐惧惊惶的眼神。他知道她是在害怕,可是事实却摆在眼前。“有人在阿睡身上施了摄魂术,一旦受这种禁术作用久了,他自己的神魂......俱灭。他现在......”竹岭散开神识,在天庭边缘最偏僻的他醒泉边找到阿睡。找到时就已经没有声息。
“不要再说了!”酒幺声音尖利地打断他,双手似十分痛苦地捂住脑袋,头疼欲裂。
“宫主”竹岭蹙眉,欲言又止。见酒幺站立不稳他本欲上前搀扶,但他看着她,终究没有伸出手去。
“药元仙君,我去求他!他肯定有法子的,或者老君他不是有起死回生的丹药吗?”蓦然如想起什么,酒幺忽地就如同失了心智一般向宫殿外冲去。
“小酒!”
“宫主!”
竹岭和蜀欢忙要起身拦她,“宫主!阿睡是被人摄了魂魄!他的元神已经没了,哪怕再多的丹药仙草都就不回来的!就算救活他原来的阿睡也回不来了,那只会是一具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酒幺颓然。她不敢去相信也不愿去相信,可为何他偏偏要将这鲜/血淋/漓的事实给说破,让她最后一丝希冀都荡然无存。无力地瘫倒在地,酒幺喃喃着却笑了:“竹岭,你果真是没有心的。你替我找他我很感激你,可是我不信阿睡会这样走了,他活了一千年方才长大,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做,他还没去过凡界,他还不知道喜欢一个姑娘是什么样的感受。所以他不会死,他不可能死,我不相信这些,你也没有必要反复让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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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什么消息在天庭都是传得极快,不过短短半日之间人人尽知蟾宫最小的那名童子被人摄去魂魄,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有的人就算有心也帮不上忙,只得叹一声天命。
朱瓦红墙,金碧辉煌。酒幺守在瑶池宫外看着瑶池的天上一点一点露出红色的日头,一片交织的缎彩朝霞瑰丽至极。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都忘记自己等了多久。
瑶池宫的大门中终于缓缓有一女子曼步而来,腰如约素米分面含笑。的确,天道如此。人有生死轮回神仙也有,那是不能勘破的命数。也许今日还是晏晏笑靥,明日一片心绪尽诸东流。
玉女颇同情地看着面目呆滞的酒幺,她记得她上次来这里时还带着那叫阿睡的小童。重宴也还在她身畔,一切看似春风得意,没想没过多久物是人非。“昨夜之事娘娘已经知晓,还请宫主节哀。娘娘知道宫主是来求灵芝仙草,可阿睡的事终究无力回天......但娘娘知宫主不试一试是不会相信的,特赐下一株......”
酒幺木讷地看着玉女一张一合的朱唇,她说的她都听得不甚真切。她也是告诉自己阿睡没有办法的么?可是他们不都是神仙吗?世间怎么会有神仙办不了的事。灵芝仙草、续命丹......总有一种会有办法的。
“还,天庭出了这样大的事。娘娘定会派人查清楚,宫主放宽心,还请回吧。”玉女虽曾经有些小嫉妒酒幺能和重宴在一起,甚至还在她身后散了不少花边新闻,但一事归一事。小打小闹无伤大雅,这毕竟是关乎性命,她看见酒幺苍凉的模样也心有不忍,于是出言安慰。
酒幺接过灵芝仙草,“谢谢你”她嗓子中艰难地挤出几个谢字。
漫天红霞如画,玉女静静看着她愈来愈远的背影,明明那样纤弱却挺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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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睡房间所有东西都被清理了一遍,除了他自己的一个百宝箱和两本才替酒幺领的话本房中只有一盏蓄冰水。酒幺拿起那巴掌大的小鼎,里面几枚晶莹剔透的冰片过了这么久也没有融化,幽幽凉气顺着她的手直直漫到心头,冰片中淡蓝的扶窈花碎瓣颜色鲜艳,这香味极淡却煞是清冽醒神。
这东西她记得是蜀岚给他的,当日阿睡欢欢喜喜地从渊溯宫回来手头就抱着这个。想来是他喜欢之物。打开百宝箱上的小锁里头装满木偶、皮影小童子喜欢的东西。
“阿睡说你望他能懂事些,所以才将这个箱子锁起来。”阿道进门来看见酒幺坐在阿睡床前看着他那些小东西忍不住道。
直到手中的木偶沾上湿意酒幺才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手上是满是泪意。两日以来她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直到看见这些东西。还有那一列列码的整整齐齐的话本,都是阿睡替她收捡的,他比谁都清楚每一集放置的位置。
回过头看着床上睡得沉沉的阿睡,酒幺缓缓闭上眼睛,天庭中谁都没有方法使一个没有魂魄的人醒过来,可是她不相信,也不会相信。
阿睡性格脾气好,从未与人结过仇,怎么无缘无故被人毁了魂魄?天庭中有不可能有其他人无声无息地来,那么这一方宫廷中,是谁要害他?
那一日在她昏迷前,酒幺一直记得裙角那只振翅蹁跹的秋蝶。她为什么会在阿睡房中,那个女子又是谁?仅仅攥着手中的木偶,酒幺指尖泛白。什么样的人心肠歹毒至此,对阿睡施这样腌臜的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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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的天是弥漫着灰黄的,被海水压得极低,低得喘不过气。号角再次响起,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风声咧咧放眼望去满目尽是萧条。
青魇一身戎装,站在后方看着天边黑压压的一片耳畔都似乎听不见任何金石刀剑之音,她只看见为首的那人一身银色戎装战甲,气宇轩昂宛若九天战神。血水浸湿脚下的荒海黄沙,天昏地暗又如何,她眼中只要能看见他就好。
自从他来了,蛟龙一族在短短时日便遭受重创,东海局势也缓和许多。往后一段时间他们是不可能再度进犯龙宫。只是蛟龙生性凶猛残/暴术法高强,加之其蓄意已久。经此一役龙族本为数不多的族人也死伤又大半。
黄沙海中,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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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龙宫。
“此次龙族大难,多谢殿下出手援助护我族人,青魇无以为报.....”
“帝姬不必多礼,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一身戎装铁甲,少了几分儒雅却更添君临天下王者气势,棱角分明线条,目光深邃锐利,不自觉得给人压迫感。他既是这天下的王者。
青魇与他少时就相识,她知道他既有焚琴煮鹤的公子气也有貂裘换酒的少年狂,却从未见过他率兵而前的模样。思及此青魇面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殿下,青魇......”
“竹岭仙君差人来说蟾宫出事了。”青魇话正要出口,游潇亭外忽地闯入一个小将打断道。
青魇眉宇轻皱,正欲呵斥来人无礼擅闯却被重宴制止,“小酒怎么了?”
“不是宫主,是蟾宫的小仙童阿睡,阿睡他被人施了摄魂术。昨夜被发现已经......”
天庭中这样狠辣的术法一贯是禁行的,出了这样的事天庭中必须要严查,趁此好好整顿一番也好。重宴是知道阿睡与酒幺的关系,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如今战事已停,因挂心酒幺,重宴便欲即刻回天庭。
“殿下!”青魇在一旁将事情听得一清二楚,不敢置信地出声道。
重宴没和她解释,略一示意转身就朝着龙宫正殿走去打算向龙王辞行。
“你答应过我父王要多留几日的!”青魇一时情急上前拦到,在看见重宴的目光后手渐渐垂下,“那不过是一个酿酒的花仙,殿下何须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此仓促离开?”
不提倒还忘了,曾经她倒是在酒幺酿的酒里扔过苦海花。嘴角微微挑起,重宴似笑非笑地看着青魇,面上的神情叫人捉摸不透。
那眸子璨若星辰,深邃而漂亮,可眼神看得人心里虚得很,青魇微微垂着头,耳畔听得的话语语调平静可听到耳中却犹如平地惊雷。
“她将是我的妃怎么会是不相干之人?这些不过都是本殿的家事,让帝姬见笑了。”
☆、第32章 回忆【含阿睡番外·命数】
阿道日日都守在阿睡身边,寸步不离。一直聪明睿智的阿道在这一刻方寸全失,他知天文地理,知四方奇闻怪志。唯独不知如何让阿睡醒来。他是陪了他一千多年的弟弟。阿道曾经从未觉得冷清,直至此时,他开始觉得这座宫殿是这样荒凉,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一丝生气。
或许这天庭中的人只有他和酒幺一昧固执地坚持着阿睡没有离开。阿睡房中的东西都被天庭中派来的人细细检查过了并未有任何可疑之物,他的身上也并未留下任何伤痕,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破绽疏漏。
酒幺闭目躺在床上,指尖一直在空中不断勾勒着。那只蝴蝶的模样,细细想来竟觉得有几分眼熟。正入神,颊上传来一丝熟悉的温度。
“重宴?!”那熟悉的温度与气息使她立即就辨认出了来人,他不是在东海么,酒幺没想到他能这样快就回来。睁开眼,正是她想念许久的那个人。伸手握住那只摩挲着自己脸颊的大手,甚至负气地想今后再也不要他离开自己。
许是回来得匆忙重宴身上仍是一身戎装银甲,风尘仆仆却掩盖不了万千威仪,如威如岳,如咫尺的主宰神明。“重宴......”他离开不过一月,酒幺却觉得过去了许久,再见之时竟绝隔了千秋。
目光闪烁,心中百味陈杂。将脸伏在他冰冷的甲胄上,她一时却不知话该从何出口,只是一个拥抱,她的害怕她的软弱皆尽数展露在他面前。原来她一直都需要他,只是这些都在从前装作那样不在意。
重宴任由她依偎在自己怀中,掌中是熟悉的温软。他和酒幺认识这样久,从未见过她这样张皇无措的的模样。饶是独自在梭罗殿,她也未如此脆弱不堪。她需要他,意识到此重宴唇畔渐渐有了笑意。
“你将那日的事都与我说说,”他低头看着酒幺声音略微低沉,眸光若潺潺流水,神情中极是温柔宠溺。
那温暖的气息使她的心一点一点安稳,理了理思绪她轻轻开口:“前阵子我精神一直都不大好,药元仙君来瞧过说我中了相思子。到后来我其实是察觉阿睡不大对劲的,那日我昏迷前瞧见阿睡房中有人。阿睡从不与其他仙子往来的,他要好的只有几个小仙童,彼此都是熟识......后来我醒了,想问问他,他却已经不见......”
“神仙的命格都记载有数,你莫着急我先替你去司命星君处查查阿睡的命格。这些都能卜算。既然我回来了事情便交予我。至于你说的那女子,可有记下什么?”
沮丧地摇摇头,酒幺缓缓道:“当时头昏沉得厉害,我只看清她裙角上有只蝴蝶。样式我都还记得。”说罢纤手在空中一点一点勾勒起来,光晕一点一点从她指尖浮现,未几,一只藕荷色的蝶在眼前缓缓生成,栩栩如生。
“我记得这蝴蝶是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却记不起来。”她喃喃。
重宴看着那只淡米分的蝶,似在思索,尔后目光忽然落在不远处的蓄冰水上。目光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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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重宴要去司命星君的妙岩府所以便提早了些走,等了一夜。酒幺想干脆第二日直接去渊溯宫找重宴,自从阿睡出事后她一直未曾出过蟾宫。借着这时出去走一走或许也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天光披洒,顺着九十九道天梯盘桓而上,便是渊溯宫恢弘的大殿。仙云缭绕,那脊梁上贴的以琉璃瓦拼成的鸱吻隐约而现,大气庄严。
正要和守殿门的熟识的仙官开开打招呼,酒幺不经意间却看见左方一女子也远远而来,女子长裙逶迤,发髻高耸身上佩环叮咚作响。女子带着一名小婢子,一步一步走得姿态极足。美人娥眉淡扫眼波妩媚却有几分凌厉,酒幺看过去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定睛细细辨认却发觉是帝姬青魇。
怎的青魇来了天庭?心中微微有些讶异。想起上次自己酒里的苦海花酒幺本不欲与她正面撞上,正抬腿打算沿原路折回去等等再过来却听得身后那人高声叫她,“酒幺?”
酒幺步子一顿,停了下来。
“许久未曾与宫主相见,青魇觉着宫主怎的憔悴了不少。”青魇上前一步拦住她,狭长的眉目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忽然轻声笑了,似装作不经意地感慨:“果真做体力活的人都是操劳。不过忙碌些也好,不像青魇,整日都闲的慌。”
酒幺也明白她的意图,叫着自己不过又是斗嘴罢,这样的输赢也没有什么意义,加上她现在压根没有这个心情,所以不愿意和她过多纠缠搭理,随口道:“帝姬你高兴便好。”
“能跟着殿下我自是高兴。东海的战事多亏殿下相助,殿下对东海之事向来都要多上心些。不过我与殿下从小相识,情谊深重......经过此事,我父王对殿下亦更是喜欢。这姻缘已经定下,宫主可知我此次来是为何了?”
心中也不恼,酒幺甚至觉着青魇的作势有几分可怜,不自觉地她唇边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既然如此,我便祝福你有大好姻缘。”
青魇一愣,语中带上些狠意:“前两日听闻有个与宫主亲近的童子死了,那童子与你是要好得很......我觉得若是普通小童也就罢,后才知晓那是个长大了的男人,那男人日日夜夜与宫主在一起,如今他死了宫主食不能安夜不能寐倒也能理解。看来传闻不错,宫主挂心他,连你另一个心爱的男子将娶她人都不知......”
听她说起阿睡酒幺面色渐渐变得难堪起来,正欲发作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喊。“帝姬来了?”
“帝姬,殿下已等你许久了,怎的还在这儿不进去?”蜀岚笑意吟吟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似是解围一般朝青魇招呼。
直到说完才装作发觉酒幺的存在,莲步轻移,走上前来笑吟吟地道:
“咦,还真是巧,宫主也来找殿下?上次阿睡交予我的月桂滋味极好,我也一直未得空谢谢宫主。昨日殿下就邀了帝姬一同商议些事情,宫主不若先随我去偏殿等等?待她们......”
“不必了”,酒幺心中冷笑,面上的神色也叫人揣测不清。“既然殿下有要事,我自不好打扰。”
“蜀岚会回禀殿下的,”蜀岚细细看着酒幺的面色,缓缓道。说罢转身便和青魇离去。
美人含香,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别样的风情。裙角翻飞,酒幺无意中却看见女子裙角上那只精致的蝴蝶,心中一凛,当她欲仔细分辨时,那二人的身影却已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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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回到蟾宫,酒幺迫不及待地就将那盏蓄冰水拿来研究起来。如果她方才没有看错那裙角上的花样和她那日昏迷前看见的事一模一样,可是蜀岚她和阿睡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干系?若说她要害他,又是为何?一连串的疑问叫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淡蓝的扶窈花花瓣极是娇美。经过这样久,它的颜色也未褪去分毫,只要不枯败那么它的魂魄一定还在。
想一想似是下定极大的决心,酒幺缓缓伸手取过一片冰片放置于手中,毕竟这蓄冰水是幽至阴之水凝结而成,积攒了千万年的荒寒之气根本不是她一个只有三百年花仙能抵挡得住的。在指尖触碰到冰片的那一瞬间,一阵透骨的冷都蔓延至她心里。此时明明是炎炎夏日,酒幺却被它冻得瑟瑟发抖,连手指再动一动都那样艰难。因控制不住身子,“嘭”地一声她不慎便将桌上的杯盏都给撞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