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这种情况下，云千墨是不会故意去讨云傲之的不喜。
云傲之对云千墨的感觉是越来越陌生，只不过，以现在云千墨在京城的身份和地位，要貌有貌，要计谋有计谋，要后台，后台更是硬得让一般人只有远观的份。
如今吴姨娘和老夫人都输给了云千墨，他便认定了，云千墨他日必定会成为万之的。
所以，其实云千墨一直都没有错，就算有错也顶多就是将计就计，一报还一报罢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认知，所以云傲之把心中那股陌生的感觉强压下去，也把心中的气恼也强压下，企图和云千墨拉近一点父女情。
“墨儿，你辛苦了。”
“不过是一点小事，墨儿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云千墨并不知晓云傲之心里的想法，她今日来可不单是为了送鸡汤的。她上前一边熟练的掀开炖盅盖子，拿过瓷碗盛上一碗，递给云傲之，一边说道：“今日的是人参炖老鸽，父亲趁热喝吧。”
只是甚少关心她吧，父女嘛，怎么会感觉陌生呢，一定是他想多了。云傲之接过汤之余，还一边安慰着自己。
云千墨站在一旁，见云傲之喝完一碗汤后，才一脸心疼的看着云傲之，“父亲，近日来相府发生的事情都让人很不愉快，便是父亲你不说，墨儿也知晓父亲的心里一定不好受。”
云千墨这么一句关心贴心的话，正好说到云傲之的心坎里去，近日来反生的事情确实令他太不愉快了，且不说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喜欢和两男人胡混，单说他敬重的老夫人，竟然装病暗中安排陈启明强暴云千墨，这真是太让人不愉快了。
他还指望着日后云千墨成为太子妃到时候母仪天下，他也当上天耀国的国丈可以权倾朝野的呢。
越是觉得云千墨日后会成为万之，云傲之就越是想要弥补以往没有给到云千墨的父，抬起头来，满目的慈，说道：“墨儿，我知道你是好的，以前是我不对，把太多的时间放在了别的女儿身上，忽略了你的成长，你放心，从现在起，不会了。”
云千墨只是笑了笑，扯开了话题，“对了，父亲，我今日来有一事相求，不知父亲能否允了我。”
“哦？”云傲之挑起了眉头，“是何事？你尽管说来听听。”
看吧，这便是云傲之刚才允诺给她的父女情，没有直接答应，只是让她尽管说来听听！
也罢，她早就不稀罕他的态度了，呵呵！
“祥和苑那边……”云千墨说这话的时候十分为难的看了云傲之一眼，才接着说下去：“父亲，墨儿想着祖母年纪毕竟大了，明哥哥又出了这样的事，身边若是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若是他日被某个碎嘴的下人不小心说了出去，恐怕不太好。”
云傲之惊讶得简直难以置信，他刚才还以为云千墨是想让他把相府大权交到她手中呢，他刚才甚至想，若是她开口求他，若是对拉近父女情有帮助，他就勉为其难的允了她，只要叫柳姨娘和李姨娘轮流看着，也不怕云千墨在帐上耍什么花样了。
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云千墨所说的求，竟然是帮老夫人求的。
看她的脸上一派的认真似不像是玩笑，收回惊讶的目光，问道：“那依你所见，该如何？”
云千墨的嘴角露出一丝极浅的笑容，浅到几乎让人瞧不见，“祖母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人，只望父亲能够应允送几个丫鬟和两名婆子过去在祥和苑伺候着。”
云千墨开口提的请求并不过分，却是让云傲之猛然想起早上祥和苑后面发生的事。
是了，老夫人把唯一的贴身嬷嬷给砸死了，他当时只吩咐护院进去将死了的人拖出去处理了，却并没安排丫鬟和嬷嬷去伺候。
想到这，云傲之暗暗抹了一把汗，这事是他疏忽大意了。老夫人再不是也是一品诰命加身，就算是装模作样扮孝顺，他都要重新派遣丫鬟和嬷嬷前往照顾的。
只不过，他又想起之前听到下人的悄声议论，说三小姐是个“缺心眼”的，因为他这个当父亲不管怎么待她，哪怕是他冲她发了再大的火气，都不曾见她会生气的。
之前关于他，他就觉得自己毕竟是云千墨的父亲嘛，这个他勉强可以找到合适的借口说服自己。
可如今，老夫人竟然是叫自己的侄子去强暴云千墨啊，这是关乎女子一生幸福的大事啊，云千墨竟然都不生气，而且还特意向他请求派人前往照顾老夫人，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合乎常理了？
看见云傲之表情变幻不定，云千墨轻轻蹙了一下眉，轻唤了声：“父亲？”
“唔。”云傲之回神，却仍是忍不住要问：“墨儿，你祖母安排陈启明这么对你，你对她就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想法？”云千墨挑眉，表示完全听不懂云傲之的话，一脸茫然无辜的表情，“她是父亲的母亲，而且也是我的祖母啊，这事也怪我不知道那贼人便是明哥哥假扮的，不然的话一定不会反抗得那么狠，导致失手害了他终身。”
说到这里，云千墨满脸的自责，还带有一点含羞答答的样子，“父亲，其实明哥哥人挺好的，若祖母要替明哥哥做媒直接说了的话，墨儿是会应承的。”
听完云千墨的话，云傲之真想伸出抹一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他的重度疑心病又犯了，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得出的判断是不是错误的，就云千墨这智商怎么可能赢得了吴姨娘和老夫人？
“父亲，你这样看着墨儿干什么？”云千墨一脸奇怪的看着直愣愣盯着自己的云傲之，还用手抹了一下脸，以为是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云傲之收回目光，有点不自然的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记得要挑选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和嬷嬷。”
他觉得他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想想他的判断是不是错误的，若是错误的也好让他尽早作别的打算。
“那墨儿先谢过父亲了。”云千墨婉然一笑，马上又说道：“正好府上前日买来了四名丫鬟和两名嬷嬷，不如就派她们去吧。”
“也好。”如今的相府大权表面上是在秋姨娘手中，可其实却是掌握在云傲之的手里，而这四名丫鬟和两名嬷嬷，恰好还是他亲自挑选买进府的。
“如此，墨儿就不打扰父亲了。”云千墨笑着福了福身，容晴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云傲之刚才喝过的汤碗，跟着自家小姐福了福身，弯腰退下了。
……
祥和苑。
老夫人躺在**上，茫然的瞪大着浑浊的眼睛，她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败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房内点燃的熏香，正是她之前用来泡过那几本佛经的味道。
正是因为这种味道，使的她终日昏昏沉沉的想睡觉，可她不想睡，她想知道明儿如今怎么样了，她正用意志对抗着睡意的袭击，却听见门口传来了声音。
“三小姐，您来了。”传来的是丫鬟恭敬的声音，却也是她听了想要杀人的声音。
“祖母早上吃东西了吗？”云千墨清丽脱俗的声音响起。
“回三小姐的话，老夫人吃过了东西了。”丫鬟回答。
“你们可得要好好看着祖母，安神香你们可不要省着用，若是用完了尽管说便是了，父亲心疼祖母，安神香再矜贵，也不及祖母的身子重要。”云千墨轻声细语的叮嘱着丫鬟，仿佛是怕惊醒到里屋睡着的老夫人。
安神香有多贵，老夫人自是晓得的。
只老夫人做梦没料到她用在云千墨身上的安神香最终竟然会用在自己的身上。而且她是偷偷摸摸用在云千墨的身上，而云千墨却是光明正大的用在她的身上，还要在外人眼里讨了一个“孝顺”的美名，真真是气死她了。
“祖母，墨儿来看你。”云千墨温柔细语的声音传来，走到了**边。
从最开始的破口狂骂，到后来的黑心诅咒，再到现在，老夫人除了意识还在之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能用浑浊的眼睛狠狠的瞪着云千墨。
一名丫鬟连忙给云千墨斟茶递水，讨好说道：“三小姐请用茶。”
“三小姐，老夫人一直这样，对奴婢们也是理不理的，三小姐您千万别和老夫人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另外一名丫鬟谄媚的态度更加的明显。
“嗯，如此就劳你们两个好好尽心尽力的伺候祖母了。”云千墨笑了笑，又说道：“大夫会尽治好我祖母的，只是在这个期间你们可得把我祖母伺候好了，千万莫要让她饿着了。”
“是，奴婢们晓得的。”那两名丫鬟对视一眼，回答的异常默契。
她们俩个可都是被人从上水那边的大户人家赶出来的丫鬟，云傲之当初选人买进相府也只看合眼缘，而云千墨却是特意找人去查过这些被买进府中的人的底细的。
这两个丫鬟都听懂了云千墨的言外之音：老夫人若是不肯吃饭，你们可以用一些手段，至于什么手段我不管，只要不是肉眼看得见的外伤，老夫人没有被饿死就成了。
只不过她们心里都只会觉得三小姐心地善良，而不会产生别的想法。
相府四位小姐，其他三位都才来过一次，只有这位三小姐不厌其烦的每天都来轻声细语的问候，哪怕得到的诅咒和咒骂，都大方善良的不去计较。
这等心胸和容量，可不是随便人都能做到的。
所以当她们明明听懂了云千墨的言外之音，也觉得三小姐其实是怕老夫人绝食饿死了自己，到时候相爷会伤心难过，这是多么的善良啊。
“祖母你生歇着，墨儿明天再来看你。”云千墨眼底划过一丝轻嘲。
她当然没那俩丫鬟想得那么好心善良，她让何大夫开安神香，不过是想让老夫人也尝尝这安神香的威力，这样她就没有力气自杀，躺在**上苟且残喘的多好。
老夫人如今最恨的人是谁，那便是她云千墨当仁不让啊。
所以她每天都过来看看，刺激一下老夫人，让她好生的记着这便是触碰到她底线的下场！
……
“馒头，怎么又是馒头，我不想吃馒头，再吃下去，我都要变成馒头了！”
京城郊外的宅子里，云千媚正冲吴姨娘发着脾气。
一开始她还听了吴姨娘的劝，多忍忍！
可这忍忍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她来这里住了十天，十天里顿顿都是馒头就着咸菜，这是人吃的吗？
这个空旷的宅子，除了一个烧火做饭的嬷嬷，别的什么也没用！
这鬼地方又脏又乱就算了，最难以忍受的是这个烧火做饭的嬷嬷竟然也敢给她们母女脸色看！
要喝水，自己烧！
想洗澡，自己烧！
衣服之类的东西你就更不用想了，自己洗！
“哼，不吃就留给旺财吃！”做饭的嬷嬷是一个叫连嬷嬷的老婆子，打从被买进相府不久就被发配到这个宅子里看守这个宅子，旺财是和她做伴的一只白毛小猫。
一个人守着这座空旷的宅子，油水之类的肯定是没有了，她自己的温饱是够了的。好不容易等相府来人了，结果还是惹怒了相爷被赶出来的，来这里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她还得从月俸里挤出一点钱来供养这对母女，想想就让人生气！
“姨娘！”云千媚红了眼睛扑进吴姨娘的怀里，哇哇的大叫：“我不要住在这里，你给想个办法吧，再住下去，我会疯掉的！”
“好好好。”吴姨娘伸手拍了拍云千媚的肩膀，安慰她道：“我来想办法。”
这种生活莫要说云千媚不习惯，便是连她这个丫鬟出生的人都过不惯。想当年她还只是宋家的一个小丫鬟时，穿的，住的和吃的都要比这里好上十倍。
“姨娘，你若是还有办法就快使出来啊。”
云千媚窝在吴姨娘的怀里更加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她虽然恼那次吴姨娘计划没有成功还把她自己害惨了，她来庄子的头两天对着吴姨娘哭过吼过打过咒骂过，可吴姨娘通通都任由着她性子，不像父亲，从小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父亲竟然任由她被云千墨陷害，还叫自己去死。
母女之间本就没有隔夜仇，更何况吴姨娘跟她来这种地方受苦，所以她也不恼吴姨娘了，如今的她什么也没了，只有吴姨娘才是真正对她好的。
“姨娘，我饿了。”云千媚眼眶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掉下，打湿了吴姨娘的衣衫。尤其是说了饿之后，她觉得饿到五脏六腑都疼了，更加觉得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一样，连吃都不饱，不是地狱又是什么！
吴姨娘早就听见云千媚肚子咕咕叫了，偏生她刚才又惹恼了连嬷嬷，现在只怕那馒头都已经落了旺财的肚子里。
看见女儿在短短十天内脸色变得青黄，便是连头发也没有了昔日的光泽，吴姨娘心里也是难受得紧紧的揪起来。
“乖，你再忍一个晚上，姨娘明天就给你弄来好吃的。”
吴姨娘原本是想在这里熬个十天半个月的，她怕云千墨会派人来盯稍，毕竟当时云傲之是派她带着两名嬷嬷把她身上的银票都搜走了的，若是她现在又有钱，就怕会传到云傲之的耳朵里衍生出什么麻烦。
可是如今她不能再隐藏了，再隐藏下去，云千媚恐怕就变成皮包骨了。
这**，是吴姨娘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云千媚窝在她怀里哭累了，即便是睡了嘴里还呢喃着肚子好饿，好想吃肉之类的话。
在极度饥饿中，她勉强拖着女儿睡上了木板**，木板材烙得她的脊背生生发疼。
云千墨，云傲之，你们给我等着，我吴素素不是你们能随便欺负的！
云傲之自然不会知道，昔日在他眼前表现得柔情似水的吴姨娘此刻心底里已经恨上了他。
受够了肚子饿得发疼的苦，今晚的云千媚不敢再说不吃馒头了，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勉强把整只馒头吃了下去。
她一直以为吴姨娘昨晚是安慰她的，可当连嬷嬷回自己屋子了之后，吴姨娘竟然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只烤鸭和一只烧鸡，馋得她一个劲的舔唇吞口水，直接扑过去抢了烤鸭就开啃。
“媚儿，你吃慢点。”吴姨娘也不落后，见女儿啃了烤鸭，她也开始啃烧鸡。
“姨娘，我要吃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