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试验品
走在路上的时候，寄居在向清茗后颈上的树灵探出了头来。
其实这王八蛋一直都在默默偷窥的，从向清茗踏进这家店的那一刻起。
她在各种首饰前驻足的时候，槐树灵就想着：原来人类女性喜欢这些花里胡哨没有灵魂的东西吗？
这会儿她又要跟着那个看着十分不顺眼的人类男性一起走，树灵疯狂腹诽，向清茗，你的警惕心呢！他一看就对你有所企图啊！
然而并没有，向清茗最终和卫晗一起来到了一间略有些杂乱的室内。
她看了看四周，房间的角落堆迭着一个个木箱，墙上挂着五花八门的工具，靠窗的是一张宽大的木桌，桌上铺满了画着各种图样的纸张，纸张上还随意地放着不少笔和刻刀。
总之和卫晗本人画风十分不符，不过他们是搞炼器的嘛，可以理解。同样拥有着一间杂乱无章的练习房的向清茗这么想着。
卫晗倒也没在意：“说起来道友怎么称呼？”
向清茗：“姓向名清茗。”
卫晗点点头：“这里是我的小工作室，向道友可以随意使用工具。房中设有保护阵法，道友可以安心进行改造。”他看向清茗之前十分自然地提出了改造冰匣的想法，于是下意识地将她也划入了炼器师的行列。
她在应了一声后，从墙边拉来一个高凳放在房屋中央的空地上，然后把冰匣放在了凳子上。
她是这么想的——冰匣的工作原理是将灵石内的灵气转化为冷气，却又受限于灵石的数量和其有限的灵气储存量，那么如果能持续向其中输入灵气呢？
卫晗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观察向清茗这位“同行”打算做什么。
她取出一个小储物袋，正当卫晗以为她将自然而然地拿出什么炼器师会用的工具时，她却拿出来一把……符咒？
卫晗：？
在空中窥屏的槐树灵：咦，这不是她经常给他身上贴的那种聚灵符吗？
向清茗把那一迭符咒团成了一个小圆球的样子，然后点开冰匣的孔槽，一把塞了进去。
卫晗有被她这骚操作震撼到，他疑惑地问：“向道友，你这是什么符咒？还一口气塞了这么多？”不知道是该担心这个小法器的生命安忧还是该赞叹这人手笔大。
向清茗正仔细盯着那个小冰匣的变化，含糊道：“上品聚灵符而已，练习时画着玩的。哦！有变化了！”
卫晗还没从被“画着玩的上品符咒”带来的冲击中缓过来，听到她的惊呼声，只得先把注意力转向冰匣。
仅仅是一两息的时间，它就已经从原本柔和的天蓝色变成了夺目的耀白色——周围的气温也极具下降，即使是他这种常住在南方的修士，也觉得有些寒冷。
但是，冰匣的冷气释放还没有停止下来。由于聚灵符的强效，加之赤堰城的地下矿藏带来的充足灵气，冰匣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能耐——地表上甚至开始结冰了，卫晗挑了挑眉，看向自己的玻璃柜子——里面的瓶瓶罐罐不少都已经结了冰。
他又望回向清茗——她不知什么时候摸出来一件毛绒绒的，以银丝勾画着浪花纹样的藏青色斗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此时此刻，她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似是在思考。
感受到他的视线，向清茗皱了皱眉，问：“这效力有些过头了，能停下来吗？”
卫晗一笑：“我觉得不行。”
向清茗也笑了，尴尬了，在别人地盘上搞实验，性感符修，在线翻车。
她“咳咳”两声，慢悠悠道：“噢……那你介意我在这里多待会儿，等它消耗完符咒的法力再走吗？”
卫晗扫了圈已经变成大半个冰窖的工作室，反问：“可以是可以，但向道友确定要在这种凉嗖嗖的地方一直待着？”
向清茗心想那肯定不行啊，就算是开空调那也不能一直开18度，不然得冻感冒的！
不过……这东西确实有成为空调的潜质。
于是她对卫晗说：“好，那先上去。稍后再下来查看吧。”冰匣现在进入了狂暴模式，也不好托着到处走了，也好，趁这个机会看看它的制冷效果。
因为自己玩脱了的现场已经被他人全程目睹了，她这会儿索性也放开了不少，和卫晗聊了起来。
“话说回来，向道友竟是符修，我先前看到道友胸有成竹要改造它的样子，第一时间还以为你是同行呢。”卫晗给她端了一盏茶，如此感慨道。
向清茗说：“唔，这不是喜欢冰匣，又不想它只能沦落为一个摆饰嘛。灵感一上来想到什么就去做了。”
卫晗没听懂，疑惑地问：“灵感？”
向清茗“啊”了一声，解释道：“就是灵光一现。“灵感”是我们老家的说法。你们炼器应该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吧？”
……
到底算得上是半个同行，这两人虽然一个符修，一个器修，却相谈甚欢。向清茗十分惊讶地发现，原来炼器跟画符在某些时候真的蛮有共通点！
瓶颈中的符修表示有被启发到。
等她第叁次觉得嘴皮子干了，卫晗又要给她添茶的时候，她赶忙连连摆手：“麻袋，不是，等等等等！”
她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钟：“您瞧瞧，这半个时辰过去了，要不咱们下去看看解冻了没？”
卫晗意犹未尽地放回了茶壶，说了声好——他先前还以为这位只是某个有钱大能放出来玩的孩子，但经过这半个时辰的聊天，他发现对方完全没什么架子，于修炼上兴许还是个天才。而且长得还好看——这样的人肯定值得结交啊！
是以，他这会儿对于对话被她干脆利落地打断，还颇有些无奈。他只得又带着她去那个工作室查看情况了。
向清茗跟在卫晗后面，心里倒还有些惴惴不安，希望冰匣赶紧消化完聚灵符的法力，别出现个什么彻底冰窖化的场面。
但是在面对眼前的情景时，向清茗脸都木了。
她：墨菲定理总是在不适时的情况下发挥作用。
之间半时辰前还只是覆了一层薄霜的工作室，这会儿已经结满了冰。
卫晗也震惊了，原来他图好看炼的这玩意儿还有这么大的能力？
向清茗欲哭无泪，她这哪里是翻车啊，她这直接是汽车爆炸——这要是损失了什么重要的图纸，可不是给钱就能了事了的啊。
她看向卫晗的后脑勺，颤巍巍地说：“啊这……卫晗兄你看……？”
卫晗语气倒没什么变化：“无事，毕竟是我带你来的嘛。”言毕，他在向清茗强烈的注视下转过身来，一脸心平气和地说：“这种情况我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放心，屋内设有保护阵法，麻烦的……顶多也就是如何祛除这些冰层。”
向清茗心脏正在坐过山车，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赶忙问：“那我可有什么能做的？”她也不敢贸然掏出一迭子能生火的符咒就往外扔，万一适得其反了呢？
卫晗想了想，到底还是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说到底还是我的作品不够完美，让你受到惊吓了。”
他边说边观察着向清茗的表情，见她也没什么放松的样子，只得道：“嗯……要不你先回到你的住所，明天再过来看看吧？若有什么损失，到时候再谈。可以我留个传讯的印记，我明天好叫你过来。”
向清茗闻言，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她说：“也好。我看看那冰匣怎样了。”
她慢慢踩在冰面上，走到凳子上放着的冰匣跟前，令人欣慰的是，它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要不是情景不对，她还得多欣赏一下阳光下亮晶晶的它。
她用灵力包住自己的手，试探性地戳了戳它——发现没什么异常后，她就把它拿了起来，然后直接囫囵塞进了储物袋。
冰匣：……向公好龙！
事到如今，跑路为先。她转过身向卫晗行了个礼，道：“麻烦卫晗兄了，不知卫晗兄用什么工具传讯？我来刻印。”
……
如此折腾了一圈后，她在卫晗的送别声中“悠然”离开。
卫晗立在店门口，注目着夕阳中她强装镇定的背影，待那身影终于消失在一个拐角处后，他不禁笑出了声。
她今天只说了自己是问心宗某位的座下弟子，却也没具体说明是哪位。
他不仅想起来自己师傅对问心宗的评价——一个自大又没正形的女人带着另一群自大又没正形的男男女女所组成的自大狂宗门。
他寻思，这向清茗也不像啊？
*
回到自己在客栈订的房间的向清茗。
“我靠我靠！”她把自己往椅子上一扔，然后口吐芬芳。
修仙以来第一次历练第一次去异域就捅了个不大不小的篓子，还是因为自己的“灵机一动”……
她恨恨地掏出来那个冰匣，放在椅子旁的桌案上，然后俯下身恶狠狠地盯着它，仿佛要看穿它美丽外壳下所掩藏的让她社会性死亡的本质一样。
如此神经兮兮地和冰匣深情对视了半分钟后，她又长长的“唉——”了一声，面朝天花板瘫在了椅子上。
她不甘心啊！感觉就像是明明有了那种前进的动力，却摸不到正确的道路。
她对着天花板上的大圆型星盘图眨了眨眼，然后开始了思考。
如果是因为符咒能力太强而导致的暴走，那么就减少聚灵符的力量。
然而，又要考虑到冰匣的持续时间。
那么如果用合适的符咒，包着合适的灵石再塞进去试试呢？恐怕要试很多次吧？
向清茗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想到什么，兴头上来了，就会去做，还有些倔。
于是她拿起了一直挂在腰间的一枚不起眼至极的小小玉佩。她向玉佩中输入一丝灵力，就被传送进了玉佩中的小芥子空间。
这自然也是连生塞给她的保命用庇护所，只不过此时她正好在里面做实验——至于先前不用，是因为人已经脑子一热在店里说出来想改造冰匣，又不好当着还是陌生人的卫晗的面用这种珍贵的物品。
那么开始吧。
她挥了挥手，一片空白的地上升起了一个圆台。她将冰匣放在其上，又取出来一把不同品级的灵石，以及聚灵符。
她空调星人·向清茗，今天就要把这东西改造成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