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秦弯月走进浴室，看着镜子中犹如女鬼般的自己，她打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打在脸上，冰冷的水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秦弯月随便用毛巾洗了一把脸，然后走出浴室，她打开门，门口赫然站着秦爸爸，秦爸爸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秦弯月看着这样的秦爸爸，心里莫名的很酸，酸的让她的心脏很疼。
  “弯月......我......”秦爸爸心疼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进来吧。”秦弯月侧身吗，让秦爸爸进来。
  秦爸爸坐在沙发上，秦弯月端着一杯铁观音从厨房里出来，她轻轻的将茶放在他的面前，“喝茶。”她的语气很平淡，整个人也很平静。
  这样的她，反而让秦爸爸很不安，“弯月，昨天......”
  “昨天怎么了？”她微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弯月，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接受不了你赵阿姨，也接受不了团子。”
  “什么赵阿姨？什么团子？爸，你在说什么啊？”她依旧在笑，只是她的笑却没有到达眼底。
  “弯月，你赵阿姨人真的很好，她是我.......”
  “那跟我妈妈比起来呢？”秦弯月突然出声打断了秦爸爸的话，眼底冷冷的。
  “你爱过我妈妈么？”秦弯月问他。
  秦爸爸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看着秦弯月，认真的说：“爱过，很爱很爱。”
  听了秦爸爸的话之后，秦弯月却笑了，“爱么？爱她为什么却又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爱她为什么在她离开不到一年却有了别的女人，原来你们的爱都是这么的廉价。”
  秦爸爸彻底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秦弯月会这样说，但是秦弯月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无言以对。
  “我曾经以为，我的爸爸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相爱的人，我曾经以为我爸爸妈妈之间是真爱，可以超越生死，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一切不过都是我以为罢了。”秦弯月苦涩的笑笑，眼眶却酸涩的发疼。
  “弯月，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爱你妈妈的，我也很爱你。”秦爸爸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湿润，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离开他，她很想努力的去握住，不过好像都是徒劳。
  “是么？如果我让你在我和她们之间选一个，你会选择我放弃他们么？”秦弯月笑着看着他。
  秦爸爸沉默了。
  “你看，你都做不出选择了，若是曾经的爸爸，会毫不犹豫的对我说，当然是选我家宝贝弯月呐，可是现在什么都变了，我也再也不是你心目中的唯一了。”
  “我不会接受他们的，那个家，我也不会在回去，因为，那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弯月。”
  “你回去吧，毕竟你家里还有人在等你。”秦弯月看着窗外，太阳好像要落山了，窗外的天空有些微微的黑暗，阴沉沉的，冬天就是这样，好像天暗的越来越早了。
  秦爸爸走后，秦弯月一个人默默的坐在沙发上，她现在不想动，不想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好像从天空微微的黯淡到天空全部黑暗下来，她没有开灯，只是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
  苏暮回来，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客厅里很冷，秦弯月并没有开空调，也没有开灯，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背对着他，面对着窗外，好像在看着什么，窗户并没有关起，寒风吹起窗边的窗帘，她身后的长发随风飘起，就连他打开房间门，她都没有察觉到。
  苏暮心里划过淡淡的心疼，他轻轻的走到她的身旁，面对着窗户，他穿着大衣都感受到了微微的寒冷，，然后他蹲下身体，看着她，秦弯月察觉到有人走到她的面前，她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你回来了？”她淡淡的笑，可是却一点都不温暖。
  “嗯。”他低低的回答，他起身将窗户关好然后重新走到她的身旁。
  “你饿么？我去给你做饭。”说着秦弯月就想从沙发上站起来，可是做了那么久的她，腿脚早已冰凉麻木，在她刚起身的那一刻，身体一个摇晃，就在要摔倒在地的时候，却蓦然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暮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秦弯月，她的身体冰凉的可怕，全身犹如冰块一般，碰上都是刺骨的寒冷。
  秦弯月在苏暮的怀里，温暖袭来，带着苏暮特有的气息，秦弯月的鼻头一阵酸楚，在苏暮的怀里，她好像找到了莫大的安慰，苏暮的怀抱让她觉得很安心，就像一个在冰冷的大海里挣扎了很久，这时却碰到了一个浮木的感觉一样。
  “如果太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苏暮温柔的对怀里的秦弯月说道，他轻轻的拍打着秦弯月的肩膀，他用敞开的大衣将秦弯月紧紧的包裹起来，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去想，他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温暖怀里的人儿。
  听见苏暮温柔的话语，秦弯月的眼泪再也没有忍住，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细细碎碎的哭出声来，滚烫的眼泪浸湿了苏暮里面的衬衫。
  苏暮紧抱着秦弯月，秦弯月没有撕心裂肺的哭泣，但她那压抑沉重的哭泣声却让他很心疼，抱在怀里的她，是冰冷的，唯独她流下的眼泪，却是那样的滚烫，仿佛隔着衬衫，一直烫到了他的心里。
  是夜，苏暮看着已经沉睡的秦弯月，她躺在离他不远处的床边，睡梦中，她的眉头依旧微微蹙起，额头上也有些冷汗，手紧紧的拽着被单，显然是做噩梦了，苏暮看了她一会，最后还是伸手将她捞进怀里，他用手逝去她额头上的汗，将她冰冷的手轻轻的放进被子里，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部，仿佛是在给她什么安慰，在他怀里的秦弯月好像受到了感应一般，渐渐的安分下来，呼吸也渐渐的平稳。
  ☆、第三十六章
  今天北京的冬天似乎很冷，出门都要裹上厚厚的羽绒服，秦弯月手里拎着洗衣液刚从超市出来，这时天空中开始飘起了小雪，她独自走在街上，很安静，仿佛这街上的人来人往的喧嚣都与她没有一丝的关系，秦弯月慢慢的伸出手，细小的雪花落在她的手掌心，在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它的模样的时候，却已经在她的手心融化。
  秦弯月安静的望着雪花在自己的手心融化成一摊干净的水渍，正在她出神的空当，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屏幕显示是爸爸，她看了看，最后还是按了拒接键，自从那天秦爸爸离开之后，秦爸爸打给她所有的电话，她一律不接，信息一律不回，也不肯见他，开始采用抵抗，逃避的态度。
  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几次，最后还是安静了下来，秦弯月想，或许是放弃了吧，当她快要走到自己小区门口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她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是，她最终还是掏出手机，看到手机显示屏上的名字以后，她默默的按了接听键。
  “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苏暮温温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她的耳中。
  “没有听见。”她轻轻的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秦弯月的心有些不安和紧张，就在她想要说对不起的时候，苏暮么声音又传了过来。
  “在哪里？”
  “在小区门口了。”她立马回答他。
  “就在哪里等我，我马上到。”
  秦弯月微怔，但还是听话的站在哪里等苏暮，没过一会，她就看见苏暮的车开了过来。
  车在她的面前停下，“上车。”
  她听话的打开车门，上了车，一上车，一阵暖意便朝她袭来。
  苏暮看着她手里拎着的塑料袋，“什么东西？”
  秦弯月，“洗衣液，家里的洗衣液没有了。”
  “嗯。”苏暮淡淡的回答。
  一路上，苏暮没有说话，秦弯月也没有说话，她低着头安静的看着手里的洗衣液，车里一阵安静的氛围。
  “我们要去哪里？”秦弯月忍不住开口问他。
  “吃饭。”苏暮看了她一眼，然后回答。
  “哦。”听到苏暮说要出去吃饭，秦弯月有一丝疑惑，但是这丝疑惑也很快被喜悦冲散，最近苏暮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都会按时回家和她一起吃饭，虽然他们什么话都不说，但仅仅只是这样，就已经让秦弯月很满足了，至少她不用一个人吃饭，不用只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公寓里。
  车停在一家韩国料理门口，苏暮将车钥匙递给门口的工作人员，由工作人员将车停进车库。
  苏暮拉着秦弯月的手朝里面走，握在掌心的手，一片冰凉。
  “以后多穿一点衣服。”他皱着眉头对她说，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关心。
  秦弯月的心有些微微的暖意，“好。”
  他们走进一个包间坐下，包间里有淡淡的清香，干净的桌面上放着热热的茶，整个房间也非常的温暖。
  秦弯月坐在桌子旁边等着上菜，手里捧着一杯温暖的热茶，时不时的喝两口。
  没过一会，秦弯月便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以为是上菜的人来了，但是，当包厢门被推开，她看见门外的人时却愣住了。
  门外的不是服务员，而是秦爸爸还有赵庆悠以及团子。
  她错愕的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苏暮，可是苏暮的脸上却是出奇的平静。
  “爸爸，阿姨，快进来，马上就要上菜了。”苏暮很自然的对门口的三人说道。
  “哎。”秦爸爸有些感谢的看了看苏暮，然后走进包间。
  在秦爸爸他们走进包间之后，秦弯月的脸色就变了，有一瞬间的苍白，她手里的茶杯也哐的一声滑落在桌上，桌面上都是流出来的水渍。
  “他们为什么会过来？”秦弯月问身边的苏暮，眼里是苏暮从未见过的冰冷。
  秦爸爸看着她，“弯月，你不要怪苏暮，是我要他这样做的。”
  秦弯月将视线移到赵庆悠她们身旁，团子坐在赵庆悠的身旁，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一副想要靠近却不敢靠近的模样。
  “团子，快，喊姐姐。”赵庆悠见秦弯月看着他们，便低头对身边的团子说道。
  团子看了看赵庆悠，又看了看秦弯月，终于怯生生的喊道，“姐姐。”
  “姐姐？我不是你姐姐，我也没有弟弟，我妈妈就我一个女儿。”秦弯月的声音很低，好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又好像是在对自己强调什么。
  赵庆悠听到秦弯月的话，脸色有些微微苍白。
  “弯月，不要这样。”苏暮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赵庆悠，然后对秦弯月，说道。
  “那我该怎样做？你告诉我。”秦弯月看向苏暮的语气中有说不出的难过，她那么相信他，可是他却这样做，刚才他带她出来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可是现在，却是满心的讽刺。
  苏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坐到秦弯月的身旁，他看着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发白，他将手轻轻的覆了上去，入手的是一片冰冷，他清晰的感受到秦弯月的手微微颤动了几下，“弯月，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爸，有什么事情我们总该要……”
  “别说了，你别说了。”秦弯月终于崩溃的喊道，她甩开苏暮的手，然后站起来。
  “苏暮，你不懂这种感觉，你也不会懂。”秦弯月的眼睛微微泛红，但她努力的想要克制住眼里的泪水，她真的不想再流眼泪，因为她觉得好累，她现在觉得，连哭都好累。
  “弯月，我知道你一时间不会接受我，但我和你爸爸是真心的，你爸爸年纪也大了，也需要人好好照顾他，我会努力做的很好，我也相信有一天，你可以接受我。”赵庆悠也站起身来，她走到秦弯月的身边真诚的说道。
  秦弯月看着她，又转头看着秦爸爸，他的头发上也有些许的白发，精神也不如从前那么好，爸爸好像突然之间就苍老了，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把她抗在肩上，四处转悠的爸爸了。
  “什么是真心的，我妈妈对我爸爸也是真心的啊，可是现在呢？”秦弯月摇头，她的心里很酸，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接受不了他们，她总觉得，他们的出现，让她和妈妈都成了一个局外人，妈妈明明那么爱爸爸，爸爸也那么爱妈妈，可是为什么现在还要出现别的女人，她忍受不了别的女人喊自己的爸爸喊老公，她忍受不了自己的爸爸被别人喊作爸爸。
  “弯月，我不求你现在可以接受你赵阿姨，我只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关心，好不好？”秦爸爸也站起身来，走到秦弯月的身边，他想伸手握住秦弯月的手，可是秦弯月却下意识的闪开。
  秦弯月觉得包间里莫名的很压抑，压抑的让她觉得好难受，让她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她猛地打开包间门，冲了出去。
  “弯月！”苏暮也急忙站了起来，“爸爸，阿姨，今天真的不好意思了，我没有想到弯月她……”
  “没事，我没事，阿暮，你快点去追弯月，弯月的脾气，我也了解。”秦爸爸急忙说道。
  “好！”苏暮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在苏暮的背影消失之后，秦爸爸终于无力的坐到在座位上。
  赵庆悠坐在秦爸爸身边，将手搭在秦爸爸的背上，“没事的，弯月现在不能接受是正常的事，但是她会明白的，只是她还需要时间。”
  苏暮追出料理店之后，路上早已没有秦弯月的身影，他着急的掏出手机给秦弯月打电话，可是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秦弯月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陆宛，她觉得嗓子疼得难受，头也很疼，苏暮见秦弯月醒来，急忙说道，“别动，躺好。”
  “我在哪里？”秦弯月低哑着嗓子问。
  “在医院，你发高烧了。”陆宛说道，她伸手帮秦弯月掖了掖被子，“你都可以直接住在医院了。”
  “嗯。”秦弯月想要坐起来，陆宛只好扶着她坐好，她将秦弯月扶坐好之后，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喝点水。”陆宛将温热的水递到秦弯月的手里，秦弯月的眼神有些空洞，她麻木的接过俞越手里的水杯，即便手里的水是热的，可是依旧温暖不了她已经冰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