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福伯的声音,将宋玉汐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摇摇头,对福伯问道:“怎么了?”
  福伯这才将手里的一叠纸交到了宋玉汐手中,说道:“咱们忧然坊附近的铺子已经建好了,门脸米分刷一新,看着气派极了,有好几个掌柜已经来找过我,小姐说的那个价格,他们说是觉得有些贵了,不过他们也没一口回绝我,我估计到最后,这价格该是能成的。他们每人都看中了一处,很快小姐给的十个名额就要满了,我是来问您,接下来咱们租那一块儿的。”
  宋玉汐接过这些地契看了看,说道:“接下来就等几天,等几天之后,价格翻一倍,再租。”
  福伯愕然:“翻,翻一倍?小姐,这,这价格是不是也太高了些?如今的租金已经不算便宜了。”
  “就这么办吧。让他们知道铺子越早租,价格越便宜,早租的掌柜们心里也舒坦了,事实上,先租下的确实占了便宜,长安街只要一切运作起来,还愁没有生意吗?他们若是嫌贵不来租,那咱们就自己开,总不会叫铺子闲置着的。”
  宋玉汐的话让福伯再次陷入了担忧。
  之前放出去的十个名额,以每间八百两一年的价格租赁,那些掌柜的还觉得有点贵,这要再翻一番,就是一千六百两……别到时候有价无市,这么好几里的长安街,难不成全都要开自己的铺子?
  又过了一个月之后,价格提升了一倍的十间店铺,用比第一批还要迅速许多的速度全都租了出去。
  三月底,四月初,长安街上的铺子就已经租的七七八八,很多商家已经开始将货物布置起来,宋玉汐还给各路商家定下了规矩,就是吃饭的和吃饭的靠在一起,喝茶听曲儿的靠在一起,卖衣服饰品的靠在一起,卖古董玉器的靠在一起。
  很快一条繁华的长安街就这么热闹起来。
  宋玉汐给自己留了一座芙蓉园和两大间店铺,芙蓉园的位置是长安街最中心地带,装修是早就弄好了的,等到她附近的酒楼,饭庄,食肆全都开出来之后,她才将芙蓉园正式开张,从外表到内在,全都是仿照西域那边的风格,一进门就能听到热情洋溢的西域歌舞,迥然于左右店铺,店里从厨子到跑堂全都穿着那样的衣裳,叫人只要进了店,就好像直接进到了一个和外面迥然不同的世界,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人不适应,不好意思进来,不过,经过一两个月的磨合之后,倒是渐渐的客似云来了。
  有了萧齐桓去年送给宋玉汐的那一套珍贵琉璃盏,堰伯那儿也终于研究出来将水晶烧制成完美琉璃的方法。五颜六色,流光溢彩。
  就连宋玉汐都觉得很满意了,然后就让堰伯将那两间她特地留下的铺子装点一番,开了一间新颖的琉璃铺子,店名就叫远客居,专卖做成器皿和各种工艺模样的琉璃制品,因为这种东西在还没有开海禁的年代,十分罕见,而光是烧制研究,堰伯带领整个窑厂的工人就研制了有一年多的样子,所以,这个琉璃制品的价格注定了不便宜。
  不过人们很快就被这种璀璨的光芒给吸引了,像这种琉璃灯,琉璃瓦,那都是富贵至极的人家才有门路弄到,可是一般的小老百姓哪里能买到呢?宋玉汐就是给一般的老百姓提供了这样一个公平的购买机会,琉璃灯,琉璃杯盏,琉璃盘,琉璃瓶等等东西,就算价格卖的很贵,但是依旧有人愿意出高价钱来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的东西总是值钱的,而也确实因为宋玉汐这家店铺的琉璃,做的实在是漂亮,精致,放在阳光下,闪耀的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这也多亏了宋玉汐让堰伯不懈努力的试验,不计成本的拖延时间,这才有了今日这等美妙的东西产出。
  一经面世,自然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以至于一个月的功夫,居然就把堰伯日夜不停烧制了七八天的制品全都卖掉了。
  宋玉汐每晚光是数钱就要数很久,福伯他们这些算账的先生,添了一个又一个,可每天却还是感觉人手不够用的样子。
  就这样两间铺子开了三四个月,运转一切都稳定下来了,宋玉汐拿着十万两银票回到宋家,这十万两虽然是宋逸的私库里出的,但也算是宋家的公产,只不过宋逸是有支配权利的,之前支给了宋玉汐,宋逸后来若是不补上,那么他的名下永远都会有这十万两银子的亏空,宋玉汐将银子补上之后,就把宋逸名下的那笔帐给抹了个干净。
  ☆、80|79
  第七十九章
  宋玉汐今年的生辰不打算出去了,就在雨桐院里过的,林氏亲自给她操办,然后当天请秦氏和府里众人一起来雨桐院中。
  因为林氏操办生辰宴,宋逸就想给她私下拨点银子过去,怕她周转不过来,这才从账房处听说了那件事,从府里支取大额银子,的确是需要得到主人家的许可和条子,账房才能办,可若是拿金银进来销账,一般账房是不往上报的,所以宋逸一直都不知道,宋玉汐居然早在一个月前,就把他名下那笔十万两银子的帐给抹掉了,知道之后,就找了宋玉汐去问,宋玉汐只说她在长安街上的两家店里赚了些钱,并未告诉宋逸整条长安街都是她的事情,可饶是这样,宋逸都觉得有点傻眼。女儿才多大,银子给她不过一两年的功夫,她居然连本带利就给赚了回来,这说出去谁信啊。
  生怕宋玉汐是怕府里其他姑娘说话,才慌张填补银子的,他说什么也不肯收回,可是宋玉汐却也坚持不肯要了,并且将两间店铺的账面报了一些给宋逸知道,宋逸这才相信,父女俩又推攘了几回,在宋玉汐的坚持之下,宋逸只好收回了金银。
  第二天就告诉了秦氏,秦氏也很意外,不过她却没有宋逸那样担心,只说了一句:
  “我瞧着那丫头是个有主意的,脑子也聪明,又不计较外界的评价,她既然还了,那就说明确实是有了的。你也不必介怀。”
  宋逸扶着秦氏走出屏风,桂嬷嬷正好端着参茶进来,宋逸正好伺候秦氏喝了参茶,这才说道:“我也不是介怀,只是对这丫头,我多少都有亏欠,年纪越大,这种亏欠就越多,我倒宁愿她平庸一些,这样我若能护她一世,这愧疚可能还会少些。她越是能干,就说明她从前的日子过的越不好,我这颗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啊。”
  秦氏听了他说这些,笑了,说道:“你这窍开的也太晚了些,当年若是你能克制一些,也不至于就闹出这段公案来。我可还记得,你当年要回来休妻另娶的那副架势,甭管她有丈夫没丈夫,你都要娶她,就算受千夫所指也不在乎。那时候她若真的被你给娶进门了,如今还不知坟头的草多高了呢。”
  宋逸虽然是国公了,年纪也大了,可在秦氏眼中,到底还是个孩子,说起他年轻时的事情,也不避讳,倒叫宋逸难为情起来了,当初他见了林氏,立刻就惊为天人,知道纪兰打的心思,就将错就错的办了,那时候他是真心想要给她一个名分的,甚至起了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决心了,可是林氏那时候以死相逼,也确实差一点就死了,他从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再不敢接近她,怕她哪天见了自己真的想不开,那他可就没处说理去了。
  “脑袋聪明,有想法,有学识,有胆量,这样的孩子若是你的嫡女,说不定将来就有大前程,可她的身份,注定了上不得高台,再过两年看吧,若是有合适的人家,就给她相看相看,未必是要高门大户人家的,那丫头也不见得就喜欢那种规规矩矩的门庭,还是找个寻常人家好,这样只要有咱们宋家在,就能保她一世平安,谁也欺负不了她。”
  秦氏把话说到之类,宋逸能感觉出母亲对他闺女的爱护,笑着点头,说道:“母亲和我想到一处去了。高门大户,她也嫁不了嫡子长孙,又不值当嫁个庶子去受那份罪,寻常人家好,惹不起她,日子相对顺遂些。”
  母子俩说话有共识,又说了一些其他家常,宋逸才离开了宁寿院。
  七月初六那天,林氏在雨桐院里替宋玉汐办了一次小小的宴席,收了礼物,吃了饭,所有人就在院子里看灯,以为明儿是七夕,所以,满街上都是花灯,林氏也借这个机会,将雨桐院里装点一番。
  有她在的地方,纪兰是不会来的,宋逸乐得待在林氏身边,替她取看中的花灯下来,宋玉汐正在和宋玉寒在亭子里下棋,几个姑娘全都围在旁边观看,就连四公子宋景都忍不住在旁边看的热闹。
  忽然天空一声响儿,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抬头往天上看去,一朵朵的烟花再次绽放,和去年一样,寿桃和鲜花……在墨色的,繁星点点的天际炸裂,发出耀眼的光芒。
  宋玉汐放下了棋子,和所有人一起走到院子中间,仰头望着这瞬间的光彩。又黑又亮的眸子因为这些亮光的闪耀而颤动,在这一刻,她的心似乎就跟这些烟花一样,像是要炸开似的。女人有的时候真的很简单,不管是谁,肯连续两年对她花这样的心思,她真的很感动。脑中想起上回李湛在她耳边说的话,难道是他?不,李湛不会做这些事情,那么又会是谁呢?
  如果说去年的烟花,大家还在怀疑为的是谁,那么今年便不会再有人怀疑了。就算是谁和宋玉汐同一天生辰,可是去年烟花是绽放在长安街上空,城楼方向的,可是今年他们在这朱雀街,离城楼有一段距离,今年的烟花并不是城楼方向的,倒像是明月塔的方向,所以,她们才能在镇国公府的院子里都能看的这样清楚,这便说明,今年的烟花是换了地方放的,谁家生辰会换地方放烟花?这种几率实在是太小了。所以,大家一下子就想到了……烟花不是为旁人放的,根本就是为了宋玉汐放的呀。
  宋逸和林氏站在廊下,也抬头看着天空,宋逸蹙眉不解,这定王都已经去了辽城,根本不在京中,那这烟花就不是定王放的了,难不成他去年是真的误会了定王?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这么大手笔,这么费心。脑中似乎闪过一个人影,但因为太过荒谬,就立刻自我否定了那想法,和其他人一样抬头观望起来。
  明月塔的顶层之上,两个御前侍卫带着满脸的烟火色,将那烟花一根根的点燃,今夜风大,恐有雨,两人被烟火迷了眼睛,在将几千响的烟花尽数放完之后,两人才累极坐在栏杆上,呼出一口气。
  侍卫甲问道:“你知道是谁让咱们放的吗?”
  侍卫乙回道:“谁知道哪个纨绔子弟整出来的事儿,偏就落到咱俩身上。”
  而东宫之中,某人站在廊下饮茶,听见那烟花声响,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某人心里现在一定美死了吧?
  萧齐豫突然对身后的裴韬说道:“你说我该不该给她写封信什么的?鸿雁传书……嘿嘿,还是算了吧。不能让她太得意了。”
  裴韬满头满脸的黑线,瞧着自家殿下,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正要说话,就见萧齐豫突然就转身了,将茶杯交到了裴韬手中,心情甚好,拍了拍裴韬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告诉你一个铁律,女人……是不能宠的,越宠越胆大,你看这么长时间,她烦过我没有?没有吧。”
  萧齐豫说完这些之后,还对裴韬递去一抹‘哎呀,你还年轻,不懂’的眼神,看的裴韬竭力的忍住了不住抽搐的嘴角,还有内心汹涌澎湃的激荡,想要提醒殿下他这种想法不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就好像你面对一个根本对男女之情还不甚了解的孩子,要和他说通这里面的关系,委实有些困难啊。
  裴韬心里暗道,也许等殿下再大一些,他就会明白了吧。可是裴韬不知道的是,他家殿下历经了两辈子,似乎还是对这种事情并不擅长……
  回到殿中,准备继续处理公文,可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萧齐豫想起似乎好久没见着她了,嘴上说着不想宠她,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拿起了信纸,把裴韬喊过来磨墨,裴韬心中一喜,难道只一个瞬间,自家殿下就开窍了?
  可当他看见萧齐豫用批奏折的朱砂笔写下四个大字之后,已经是无力吐槽,对殿下这情商也是绝望到东海了。
  如上回一样,朱砂御笔写下的四字箴言,加盖他的太子宝印,然后吹干,折起,交给裴韬传递,整个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做出来,裴韬拖着信件下去之后,萧齐豫就呼出一口气,突然感觉有时候宠溺宠溺一个女人,他自己似乎也感觉挺开心的,先前的疲累一扫而空,眼皮子也精神起来,感觉自己还可以再战两更天。
  宋玉汐从净房出来,一边擦头,一边哼曲儿,坐到了梳妆台前,今年的生辰一样过的相当精彩,真是太开心了,目光忽然被梳妆台上的一只眼熟的信封吸引了目光。
  将擦头的松江锦的巾布放下,将湿漉漉的手在巾布上擦了擦,这才拿起信封,没打开,对着灯火照了照,果然透着光线,信封里显现出来朱红色的大字,宋玉汐立刻将信封放下,当然知道这又是谁送来的。
  原本是好不想看的,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舍得用性命去搏,无奈的拆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拖了出来,粗鲁的展开,低头看了一眼,宋玉汐就立刻心情不好,将信纸丢到梳妆台上,烛光下,梳妆台上的那张纸上露出来四个大字:戒骄戒躁!加盖太子宝印。
  真是够了!第一次写‘慎言慎行’也就罢了,她的确是和定王走的太近了,他怕她伤了他们皇家的体面;可这回又是怎么回事?人家生辰他都不放过,要来教训她。她不就是在长安街上开铺子赚了点银子吗?就许他成天的改革扩建搞海防,她就不能利用重生之便做点什么了吗?再说了,她也没骄傲显摆啊,赚了钱很低调,最多就是还了宋逸十万两本金嘛,这他居然也看不过眼,等不及写信过来告诫她了!
  好吧,就是要告诫,他就不能过了今日吗?虽然不指望他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可……原本一个很好的日子,就被他任性的给破坏掉了。
  一把拿过那张信纸,宋玉汐没好气的用手指弹了弹那太子宝印,就好像那里是某人的脸,弹完了还不够,又把信纸卷卷卷卷卷,卷成长条放到烛火下尽数烧掉!最后还不忘对着那堆灰烬,做出了一个不难看的鬼脸,这才熄了灯,往床铺走去。
  并不打算理会某个破坏人好心情的坏蛋!
  ☆、81||80
  第八十章
  过了年之后,宋玉汐就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
  林氏给她量尺寸的时候也发现,闺女终于开始显身段了。个头也长高了不少,窈窕娉婷,娇美端丽,脸上虽还带着稚气,不过却像是小荷露出尖尖角,少女的风貌稍稍显现出来了。
  徐妈妈在宋玉汐身边转了两圈,由衷的说道:“一眨眼,小姐就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她这么点点高的时候,瘦的跟什么似的。如今算是熬到好日子了。娘子和小姐都熬到了。”
  宋玉汐笑着说道:“当初要不是徐妈妈,我和娘估计早就不在了,如今我们好了,你就等着享福,我孝敬你到老。”
  徐妈妈听了这话,笑得合不拢嘴,林氏在宋玉汐身后面替她在发髻上系上一条米分红色毛茸茸的发带,系成蝴蝶的模样,软软的垂在乌发上,看着飘逸又灵动。
  “衣服还挺合身的,就照这样再去做两件。”林氏笑着看她们说话。
  宋玉汐察觉到她的不同,知道她又在愧疚了,便转身握住了林氏的手,母女俩相视笑了笑,林氏低头看着宋玉汐的手,说道:“你哥哥中了举子,前儿给我寄来封信。”
  “真的吗?”宋玉汐欣喜的追问:“哥哥好厉害啊。”
  林氏莞尔一笑,说道:“衡儿读书像他,不过比他好,不是书呆子。不过也是生活所迫罢了。”
  “哥哥有真才实学,做什么都是拔尖儿的,他如今住在哪儿?去年倒是见过一回,但也只是匆匆一面,如今他都是举子了,怎么说也要让他破费破费嘛。”宋玉汐听到纪衡中了举子的事情,心中也是十分欣慰的。
  想来她和林氏如今倒是有宋家依傍,可是纪衡就只有一个人,纪家对他不会好,他又不能来投靠林氏,难怪这两天林氏的脸上都没什么笑容,儿子若是不长进,她最多补贴些金银,可儿子这样长进,却被环境生活抑制着,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样都是放不下心的。
  “这事儿娘和爹爹说过吗?中了举子之后,明年就是会试,若有人保,就算是中不了前三甲,这一年在京城里四处走动走动,将来就是个同进士也多些出路的。”宋玉汐已经替纪衡想到了明年的事情。
  林氏听罢,又是一番长吁短叹,宋玉汐也知道这件事对林氏来说真的是为难的,若是其他事情,和宋逸开口也就开口了,可偏偏这件事涉及到的是纪衡,在宋逸心里,纪衡和纪洲应该是他最忌讳的人吧。
  “还是算了吧,这事儿你也别和你爹提,我再想想。”
  如果能让宋逸这个镇国公作保,对纪衡来说,那的确是能够省不少事,将来就算出仕,背后有个镇国公府,总比独身一人要好,可是这话又不能这样说,纪衡的身份尴尬……
  “哥哥现在住在哪儿?”
  宋玉汐是真有点想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了,其实相比林氏,她小时候和纪衡相处的时间还是很多的,纪衡应该很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并不是纪家的孩子,可是他依旧对他很好,直到后来他被迫离开了纪家,在外求学,这才对她少于照顾,可是当他情况稍微好些了,就立刻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所以,才会费心找到刘三郎,让他来接触自己,暗地里给她帮助。
  这份恩情,宋玉汐也是记得的。纪衡来了京城,虽然纪家如今也都迁到京城来,可是宁氏必然是不会顾念他的,所以,有家族等于没家族。
  林氏叹了口气,说道:“他哪里有其他地方去呀!就住在白鹭书院里,和其他外乡学子一样。”
  白鹭书院在城北燕子巷中,那地方宋玉汐倒是认识,对林氏说道:“我反正成天在外野惯了,我替娘去看看哥哥,问问他还少些什么,或者有什么为难事,问明了他,咱们再决定要不要和爹爹提。你进门的时候,爹爹不是说过吗?不会让你和哥哥断了往来,这骨肉至亲的关系,哪里能说断就断。”
  林氏这才感觉好些:“是这个理儿。你去的时候问清楚他,就说我这两天也找个时间出去,就约在你那芙蓉园里,可好?”
  宋玉汐笑答:“再好不过了。那我今儿就先去找哥哥。娘可有什么要我带去的?”
  最后,林氏让宋玉汐给纪衡带了一个包袱,包袱里放了几件冬衣,和一条貂裘的大氅,还有两张一百两得银票,宋玉汐收下了衣裳,却把银票拿给了林氏,说道:“银子就算了,还是我来吧。”
  林氏知她如今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小富婆,便不和她推攘,宋玉汐拿上东西,带着秋彤和秋云也就出门去了。谁知道正好遇上了来府上找她的闵蓝,宋玉汐急着出门,就干脆带着闵蓝一起走了。
  白鹭书院只有中午和傍晚才会开门让学子们出入,宋玉汐不能进去,就只好在院门外等着,她和闵蓝坐在马车里说话,等了大概半个时辰,书院的大门才打开,秋彤进来通报,宋玉汐和闵蓝才戴上帷帽,下了马,对每一个出来的人都看一眼,忽然眼前一亮,对着那穿着半新不旧的石青色儒衫的纪衡挥手,脆生生的喊了一句:
  “哥哥。”
  学子们纷纷看向她,都道是哪家的两个小娘子来找哥哥了,虽瞧不见她们的容貌,可她们衣着华丽,体态纤弱,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叫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纪衡也是瞧见她背后马车上的一个‘宋’字,才止住了脚步,和身旁的师兄师弟拱手告辞,这才走到了宋玉汐的面前,试探问道:
  “是晚晚吗?”
  宋玉汐点头:“是我。”然后将帷帽掀开了一条缝隙,纪衡瞧见这张和他母亲肖似的脸时,也终于笑了,如春山灿烂,朗朗如日月入怀,站立在一旁的闵蓝只觉得自己两颊泛红,没由来的就低下头去,明知自己带着帷帽,他看不见自己,可依然觉得害羞,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砸中了一般,耳中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眼里也再看不下其他人。
  “母亲让我给你带了东西,就放在车里,都是她亲手做的,我都没有呢。”宋玉汐指了指后面的马车,忽然看见闵蓝,见她两手交握,似乎有些局促的样子,头还低着,这才想起来介绍她,拉着她的胳膊,到纪衡面前,说道:
  “她叫闵蓝,是我朋友,蓝姐儿,这就是我和你说起过的纪家哥哥。”
  纪衡率先对闵蓝拱手行礼,闵蓝耳中听着宋玉汐的话,可是身子就像是僵住了般,就连怎么行礼似乎都不会了,手忙脚乱的给纪衡回了个福。宋玉汐侧目瞧着她,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前几日给母亲去了信,她回我说这几天就能出来,原本我还在担心,看见你我就放心了。你们近来可好?”纪衡说话温文尔雅,嘴角总是带着笑,声音便如温泉水般柔和,满身的书卷气,叫人看着就舒服。
  “好呀!就是娘老惦记你。你中了举人,今后若是能留在京城的话,那娘见你的机会就多了,咱们别在这里说话吧。长安街上的芙蓉园就是我开的,咱们去那里说话可好?”
  宋玉汐对纪衡邀请道,纪衡看了看天色,说道:“待会儿我还有两堂授课,有些走不开,要不明日,明日我去芙蓉园找你。总听人说起长安街芙蓉园,没想到居然是晚晚你开的。”
  纪衡刚中了举人,书院里的先生就没几个能教他的了,继续留在书院里,就只有开堂授课了,宋玉汐明白他的难处,不勉强,只点头说道:
  “好,那咱们干脆就约了明日,明日我把娘也接出来,咱们中午就在芙蓉园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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