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孔飞被奴隶场的人绑住了手脚,扔在后备箱和关着兽人的笼子放在一起。
  一开始孔飞满脑子想的都是徐庭知和徐锦翔,思考着自己待会儿到了徐家要怎么表现才能顺利脱身,可是随着时间渐渐流逝,后备箱里安静地只听到他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孔飞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疲惫,眼皮子越来越沉,他渐渐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在他的旁边还关着个兽人。
  这个兽人,一个小时前还被他打个半死,孔飞现在还记着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
  那双不像人类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威慑力丝毫不比徐庭知要弱,所以孔飞后来才会失去了理智,越来越狂暴,否则他是打算将这个兽人收为侍从的,绝不可能那么莽撞。
  此时,孔飞觉得自己脑子混混沌沌的,几乎要控制不住身体了,他艰难地喘着气,上下检查自己身体的不对,当发现那从兽人身上流出的鲜红血液,像是一条蜿蜒的小溪不知不觉流到他的脚边,不仅将他整个鞋面蔓延,有些甚至弄湿了他的裤子,血液紧贴着他的皮肤,仿佛身体所有的力量都在从那儿流失,孔飞一惊,本能地想要将脚抬起来,切断这血液的联系,但他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了!
  就在这时,后备箱的门被骤然打开,徐庭知和刘管家的对话从外界传来:“麻烦你将他们带进去。”
  刘管家迟疑地道:“少爷……我们徐家是不准兽人出入的,老爷不喜欢饲养兽人。”
  “这个兽人至关重要,待会儿我会去找父亲将这一切说清楚的。”
  “这……”
  “舒婆呢,我晚饭还没吃饱,要麻烦她帮我准备一下夜宵了。”徐庭知微笑道。
  刘管家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昨天生日宴会给他造成的打击此时还没消去,内管家舒婆蠢蠢欲动地要从他手中夺权,虽然不论是舒婆还是徐庭知刘管家都不放在心上,但是要是这两个人铁了心联合起来对付他,刘管家也吃不消。
  最终,刘管家对徐庭知的恐惧占了上风,不过他也耍了个小心眼,没有将兽人和孔飞放到徐庭知的房里,而是将他们两个弄到了徐家的大厅。
  直到兽人笼子和孔飞都放好了,徐庭知拍了拍刘管家的肩膀笑眯眯道:“做的不错。”
  刘管家身体一抖,惊疑不定地看着徐庭知——难道少爷不是偷偷摸摸带这两个人回来,不打算让老爷知道的吗?
  刘管家是打算故意惊动徐广宏来出来惩戒徐庭知的,因此兽人和孔飞才刚放下来不久,徐广宏果然就被外头的声音给吵到,他阴沉着脸,带着徐锦翔走出来,当看到带血的笼子里关着的兽人,和惊惧交加的孔飞后,徐广宏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庭知,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好歹也是成年人了,该有点成人的样子,身为徐家少爷,你怎么连锦翔都不如,一天到晚只知道惹是生非!为父虽然疼爱你,但决不纵容你胡闹,过来!”
  徐庭知依言走上前:“父亲别生气,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才将他们带回来的。”
  “什么事情不在外头处理,还要带回来大晚上的扰得人不得安宁!”
  “有人在外头败坏锦翔的名声,我听不过去,便将他带回来了。”徐庭知说。
  徐广宏狐疑地看了一眼徐庭知,然后转头看向徐锦翔,便见徐锦翔正死死盯着孔飞,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第十五章
  徐广宏上下打量了一下狼狈的孔飞一眼:“这个不是和你读同一所学校,与你关系十分好的同学吗?他为什么在背后诋毁锦翔?”
  孔飞和徐庭知交好之后,拜托徐庭知提携一下孔家,徐庭知便求到了徐广宏那儿,徐广宏那时还不知道徐庭知是个废物,便勉强给孔家安排了一番,因此对孔飞还有些印象。
  “父亲还记得成人礼上的视频吗,孔飞在奴隶场说是锦翔指使他干的,我见他在那儿说话不好听,便将他带回来。”徐庭知说,“虽然不一定会有人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但任由他在外头败坏徐家的名声,总是不妥当的。”
  “锦翔不会干这种事的,你这个朋友是自己的事情败露才胡说八道的吧。”徐广宏道,然后不满地看着徐庭知,“看看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你总是——”
  徐广宏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当初的霍子君也是徐庭知在他落难的时候救回来的,这个时候攻击孔飞,难免会误伤霍子君,于是徐广宏冷哼一声,转移话题道:“这个兽人是怎么回事?”
  徐广宏随意扫了一眼笼子里头的兽人,见那笼子满是污血,兽人的脸也隐藏在羽翼之下,徐广宏立刻撇开视线,仿佛多看一眼自己的眼睛就会被污染似的。
  “这个兽人是事情的起因,放在奴隶场也不妥,便带回来了。”
  徐广宏瞪了徐庭知一眼:“那你把他带回来自己处理就是了,何必放在客厅惊动大家!”
  说完,徐广宏看向在一旁低着头冒冷汗的刘管家,很显然,徐庭知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刘管家功不可没。
  刘管家谦卑地低着头,感觉徐广宏不满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刘管家觉得自己都快给徐庭知跪下了。
  老爷是个非常多疑的人,虽然他管家这么多年,一时半伙老爷也不会突然对他失去信任,但有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做铺垫,老爷难免会多想。
  他要真是徐庭知的人就算了,可是他明明是和徐庭知对着干的,为什么最终会被打上徐庭知的标签?
  刘管家垂着头欲哭无泪。
  一旁的孔飞心情也不比刘管家好到哪去。
  他好不容易脱离了兽人血液的掌控,整个脑子还晕乎乎的,等他勉强回过神来,便见徐广宏三言两语间,就要将这件事情轻飘飘地带过了。
  那怎么可以,他的钱,他的兽女都还掌握在徐庭知的手上,按照这情形,不论是徐锦翔还是徐广宏都不可能给他钱了,孔飞唯一的希望只有耳根子软的徐庭知。
  想让徐庭知满意,必须拖徐锦翔下水!
  于是,孔飞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强制自己提起精神,沙哑地道:“徐先生,承蒙你照顾,孔家一家都谋得了好职位,我对你感激不尽,对能够帮助我的庭知也感激不尽。我承认我是小人,我贪婪,我忘恩负义,但庭知是我傍上的大树,如果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招揽我,我又怎么可能好好地去陷害他呢。”
  “那么,谁又知道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因为你被比锦翔更厉害的人招揽了,所以才来我徐家搅一番浑水,想让庭知和锦翔两个人反目成仇呢。”徐广宏完全不为所动,冷漠地看着孔飞,完全将他当做了一个不怀好意的蝼蚁。
  “孔家一家被徐家拿捏在手上,我的活动范围只有榕市,而在榕市,还有谁能比徐家更势大?”孔飞喘着气道,“而且,我有徐锦翔找上我去陷害庭知的证据——”
  徐锦翔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虽然不知道之前徐庭知和孔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孔飞这一副破罐子摔坏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好。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孔飞这样的精神状态,徐锦翔可不想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于是徐锦翔站出来瞪着孔飞厉喝道:“孔飞,庭知你是的好兄弟,你差点害得他名声扫尽,我和你无冤无仇,现在你又将炮火对准了我,你老实说吧,是不是想从徐家捞到一些好处?”
  徐锦翔看着孔飞,眼中的神情充满了暗示,他在警告孔飞,再这样继续下去得不到任何东西,反而现在改口,还有可能从他这儿拿到钱财。
  孔飞犹豫了一下,正想改变心意,突然眼角扫到了一旁的徐庭知,便见他站在一旁,一双眼睛疏离地望着在场每一个人,局外人一般轻松写意,仿佛在场所有人的每一个反应,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若要说气势与威慑力,眼前的徐锦翔和刚才奴隶场的徐庭知相比,完全是不够看的,而且往日的记忆早已经给了孔飞根深蒂固的影响,总觉得徐庭知比徐锦翔要说话得多。
  于是,孔飞义正言辞地说:“我从徐家捞的好处够多了,锦翔,你忘了那张银卡了吗?”
  孔飞话音落下,徐锦翔和徐广宏都脸色一变。
  徐广宏条件反射地心虚看了一眼徐庭知,见徐庭知一脸好奇,仿佛完全不知道孔飞在说什么,徐广宏勉强放心了一些。
  孔飞还在继续说:“当初我和庭知才刚成为好朋友不久,你就暗中联系我,我第一次帮你办事,是一百周年校庆那一年,庭知在你的陷害之下,成为了全校的笑柄,庭知还不知道是我们两个人联手谋划的,躲在树林里哭了一下午,眼睛都哭肿了,我看的都愧疚不已,你还要求我找几个高年级的人去欺负他,然后再把霍子君叫来,让他误解庭知;第二次帮你办事,是那年小考……至于那个视频,已经不知道是我们第几次合作了,你许诺了我巨大的好处,要求我最后给你办的事情,就是去到处败坏庭知的名声,我也依言照做了,没想到却在最后关头一切败露。徐锦翔,我早就看透了你是个怎样的人,我们身上有同样的属性,我们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所以,面对你的时候,你以为我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吗?”
  而徐锦翔则勃然变色,猛地冲到孔飞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徐锦翔天生体能力是d级,平日里不激发潜能,也能轻松打过两个壮汉,更何况现在正半死不活的孔飞。
  徐锦翔盯着孔飞咬牙切齿地道:“一派胡言,一切都是胡说八道!说,谁在你背后指使你,这般陷害我和庭知,不让我们徐家安生,说!!”
  孔飞被徐锦翔揪着,本来不清醒的脑子更加混沌,他翻着白眼,剧烈地喘着气,连呼吸都不顺畅,更别提说话了。
  徐锦翔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可不准孔飞再开口了,徐锦翔狞笑着捏着孔飞的脖子,只要拿捏住孔飞,不仅过往的事情全部都他一个人说的算,而且还可以趁机倒打一耙,让徐庭知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孔飞可是徐庭知的好友,与其说他和孔飞联合起来背叛徐庭知,倒不如说,徐庭知和孔飞联合起来演一场戏来诬陷他,看起来更加可信不是吗?
  徐锦翔继续愤怒地大喊道:“没话说了吗,敢当面对质,却连反驳我的勇气都没有?孔飞,来诬陷我们之前,先做足功课吧。我和你一样,都是倚靠着徐家才能活下去,只是我和你不同,我知道感恩,知道谁养育我长大,知道谁对我好!庭知是徐家唯一合法继承人,我将来是要辅佐他登顶的,没有了徐家,没有了庭知我什么都不是,我又怎么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呢,对于自己的定位,我比你清楚的多,我的头脑,比你清醒的多!!”
  孔飞的脸憋的紫红,眼珠子已经翻没了,就剩下眼白对着徐锦翔。
  徐锦翔掐着孔飞一会儿,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快把他放下!”徐庭知快步走上来喝道。
  徐锦翔见徐庭知走过来帮孔飞,心中大喜过望,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愤怒沉痛的:“庭知,这个人丝毫不顾以前的情谊,挑拨离间,就算他是你最好的兄弟,为了我们徐家,今天我也容不了他!你若要保他,今日就不应该让他出现在徐家!”
  徐庭知看着徐锦翔做戏,皱眉道:“你先把他放下!”
  “庭知,你怎么可以这样……”徐锦翔一脸受伤地看着徐庭知。
  徐广宏在背后看着,孔飞的脸被徐庭知和徐锦翔的身影挡住,他也不知道孔飞现在情况如何,见徐庭知阻止徐锦翔,脸色不太好:“庭知,先让锦翔处理再说。”
  徐庭知回头看了徐广宏一眼,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转过身坚定地把徐锦翔推开。
  徐广宏瞪大眼睛,气的胡子都快飞起来了:“庭知你——”
  “他死了。”
  徐锦翔被徐庭知推到,立刻柔弱地倒在一边,伤心欲绝地看着徐庭知,他等着徐广宏发怒,然后他再趁机落井下石,这样徐庭知勾结孔飞这件事就坐定了。
  可是徐锦翔没有想到,他倒下后,孔飞竟然也站不直,跟着他一起倒下,直挺挺地压在他的身上。
  徐庭知立刻走过来,蹲下身单手按着孔飞的脖颈片刻,吐出了那句话。
  死了?
  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第十六章
  徐广宏立刻走上前查看孔飞的情况,当看到孔飞泛着眼白吐着舌头狰狞的死法,徐广宏皱了一下眉毛:“你们两个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一个人命就这样死在他的手上,而且还是当着徐广宏和徐庭知的面出了这种事,徐锦翔的脸色极为难看,他乞求地看向徐广宏,张了张嘴,仿佛要念出“爸爸”两个字,但是他随后又看了一眼徐庭知,最终说出口的却是另一个称谓,“徐叔叔……”
  徐广宏看着徐锦翔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有点心软,但是想到之前孔飞临死前说的“银卡”,徐广宏心中疑惑丛生,他没有立刻回答徐锦翔,而是低下头继续查看孔飞的情况。
  孔飞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眼珠了,就剩下两个泛着青光的眼白,不论任何一个角度仿佛都会被他盯上,徐广宏被他这么看着有些不舒服,问徐庭知道:“确定他死了?”
  徐庭知盯着看着孔飞,仿佛没有听到徐广宏的话。
  徐广宏这才想起自己这个儿子天性懦弱,当发现孔飞死的那一刹那,怕是被吓傻了,这种时候就不应该指望他。
  于是徐广宏将刘管家叫过来。刘管家看了站在一旁的徐庭知一眼,在他的注视下查探了一下孔飞的身体,对徐广宏点了点头:“心脏跳动停止,颈动脉无脉搏,精神力也消失不见了,基本可判断死亡。如果还要更确切的数据,可以请医生过来。”
  “不用了,廖医生是邦联的人,这种事他过来只会给我添麻烦。”徐广宏冷着脸道。
  “可是老爷,刚才奴隶场传来消息说少爷之前说的话确实是真的,孔飞在奴隶场败坏少爷和锦翔少爷的名声,少爷这才将他带回来。”刘管家低声道,“这件事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孔飞今日进了徐家却没有再出去的传闻一旦传出去,会对孔家的名声不利。”
  徐广宏顿时瞪向徐庭知:“你干的好事!”
  徐庭知刚判断孔飞死亡之后,便陷入了疑惑当中,孔飞的死亡显然有猫腻,虽然徐锦翔很想杀他,但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他杀死。
  难道孔飞身体有什么隐疾,在徐锦翔的威胁之下一下子爆发了?
  徐广宏不准请医生过来查看死因,显然想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现在又转而将炮火对准他,徐庭知哪里还猜不出徐广宏的心思。
  他偏偏不让徐广宏如意,只低着头呆呆地看着孔飞的尸体,装作是真的被孔飞之死吓傻的懦弱少爷。
  徐广宏还等着徐庭知顶嘴,然后将怒火撒在他身上,可是见徐庭知一副傻愣愣的样子,说什么都不回应,徐广宏顿时觉得一阵憋闷,转头见徐锦翔还一脸委屈的样子,徐广宏的怒火顿时得到了宣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徐锦翔道:“锦翔,平常你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刚才孔飞临死前说的什么话刺激了你,竟让你作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徐锦翔浑身寒毛竖了一下,徐广宏询问他的语气看似比与徐庭知说话要平和的多,但是作为十分了解徐广宏的人,徐锦翔知道这个时候的徐广宏,远比暴怒起来的他更加可怕。
  他能够对着徐庭知吼,是因为生气徐庭知将孔飞送回徐家,惹了这么个麻烦,不过虽然是麻烦,但在徐广宏眼中,还算不上大事,毕竟徐广宏本身是进化人,能爬到这一步,他的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让徐广宏对着徐锦翔动真怒的缘由,乃是孔飞临死前说的那张“银卡”!
  徐锦翔认识到其中的利害关系,立刻决定避重就轻,他假装还陷入孔飞死亡的恐惧中,红着眼眶道:“徐叔叔……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您最了解我了,您一定要相信我。”
  父亲,我是您看着长大的,银卡一事,您别轻信孔飞的话。
  徐锦翔眼巴巴地看着徐广宏,眼神中传递着这个信息,徐广宏冷哼一声,就当做没看到一般:“你天生体能力d级,孔飞只是普通人而已,当你掐着孔飞失去理智的时候,确实会不小心失手杀死人,只是叔叔觉得奇怪,你从小聪明稳重,怎么会有失控的时候,孔飞死前的那些话我们听在耳里,你是有把柄在他手上吧。”
  徐锦翔闻言,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像一个受惊的小兔子。
  就在这时,外头隐约传来了舒婆的声音。原来徐庭知回来的时候,舒婆收到了消息,给徐庭知准备了夜宵。
  原本呆愣愣的徐庭知听到舒婆声音后,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他立刻跌跌撞撞地起来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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