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昕不再追问,但是神色却马上好了不少,与枇杷说起到京城会给她写信的话,枇杷也答应要回信,一时间两人想往起美好的未来,倒将愁思驱走了。
  “孩子们就是不知愁,”一旁的周夫人指着女儿和枇杷对杨夫人说:“为了离开营州,我们家的周主事连官都辞了,京城族里也没有什么人,回去后还不知道日子会怎么样呢。”
  杨夫人亦安慰她,“总会有办法的,京城总要比营州富庶。”
  “哎,要是没有突厥人……”周夫人看了一眼几天内瘦了一圈的女儿,又接连地叹气,想说“我顶喜欢你们家守义的。”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杨夫人岂能不知周夫人未尽之言是什么,心中早就悲痛万分,也只得强忍着压了下来,说些路上保重的话。
  送别的宴席本就凄冷,现在更加难过。周夫人看看玉家人,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并不愿意终席,提前站起来向杨夫人道:“家里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好,我们就先回去了。”
  到是周大人,与玉将军各喝了一大坛酒,到了半夜才回家。
  第二天,周家离开时,因父亲军务繁忙,枇杷便代表家人到城外十里之处送行,与周昕洒泪相别。
  周家人走后,玉守义时常会到老杨树下一坐就是半天,虽然他竭力表现得与过去一样,但是家里人其实都看出来他比过去话少了,有时怔怔地就过了半天。但是就连枇杷也知道不去说破,只是在心里盼着京城的御医能帮三哥治好病。
  就在期盼中,新的生活一天天地到来了。
  父亲虽然回来了,但是与没回来前没有多少不同,枇杷时常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他,因为他回来时枇杷已经睡了,而他走时枇杷又往往没起来。至于朝食和飧食,他十有七八都不在家里吃。
  杨夫人想把枇杷重新留在家里的想法随即也彻底失败了。枇杷一步步恢复了先前的日常,先去帮家里买东西,再出城挖野菜,给哥哥和母亲抓药等等。
  然后,终于有一天,她在朝食后给骑上马出城打猎去了。
  小伙伴们依然还在城门前汇合,见到枇杷个个都很开心,“你娘终于让你出城了?”
  “是啊,我家里连一块肉干都没了,”枇杷笑着说:“今天我一定要打到猎物才回来。”
  “你箭术最好,一定能打到!”阿鲁那见枇杷又重新参加大家,非常开心,驾驭着他的马在枇杷身边跑前跑后,“枇杷,你今天打到猎物后会不会又不出来了?”
  “不会了,我娘说以后每隔一天就让我出城一次,但是她说我必须早点回家。”
  “太好了!”不只阿鲁那,别人也欢呼起来。玉枇杷箭术出众,知道的又多,大家都愿意跟这样的人一起狩猎,总能有更多的收获。特别是其中的木朵,纵马在枇杷马前跑了个来回,“太好了,枇杷!如果你不来,一群人中只有我一个女孩,好没趣。”
  木朵是纯粹的胡人,她家其实与玉家来自一个部落,都是当年随着金日蝉归顺汉帝的后裔。只是因为胡人并无姓氏族谱,又过了这么多年,所以无从知道两人间的血缘关系如何。
  不过,尽管木朵的皮肤没有枇杷那样的白,眼睛也没有枇杷那样的大,但是二人的五官多少有些相似,特别是木朵爱说爱笑,充满着活力,与枇杷相比,她的一举一动更具野性,而枇杷在她的衬托下就成了汉人的淑女。
  “要是没有你,我母亲肯定不会让我出来的。”枇杷也笑着答道,她在家中与母亲商量出来打猎时,每次都要把木朵拿出来做例子。木朵家原本是猎户,后来她的父兄因武艺高强都被招募到军中,只剩木朵一个,也就肩负起打猎的重任。
  “你还可以告诉你娘,我娘也会打猎,还有我的姑姑们、姨娘们和姐姐妹妹们都会,要不是我姐姐嫁出去了,她也会与我一起来的。”
  虽然自己的娘非常好,但是枇杷有时也会羡慕木朵的娘,木朵骑马打猎就都是她教的,而且她从不限制木朵,由着她自由自在。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跑向原野,广袤的旷野上有无数的机遇,很快他们就遇到了野兔、锦鸡等等小动物,也各有斩获。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悠然地骑马回城,路过一片水塘时,突然与一群前来饮水的黄羊不期而遇。
  “枇杷你今天来了,我们的运气真好!”阿鲁那打马开弓向四散逃跑的黄羊追了过去,还不忘向枇杷大声喊着。
  枇杷没心思回他,迅速从箭袋里抽出三只箭,用左手四指夹住,引弓搭箭,三只箭接连发出,射向黄羊群。
  黄羊的速度差不多是草原上最快的,就是千里马也追不上它们。转眼间黄羊群丢下几只中了箭的成员跑得无影无踪了,大家收了弓上前去捡猎物。
  ☆、第9章 连珠箭发
  凭每个人箭上的标识,很容易就分出是谁射中的。没中的自然懊恼,而中了的兔不了开怀大笑,黄羊可不是容易遇到的呢,而且不同于兔子野雉之类的小东西,要算是正式的猎物了。
  对于这些少年们,如果能打到黄羊这样大型的猎物,不只是家里的生活能得到很大的改善,更是一种像征,他们已经与大人一样了。
  这时帮着枇杷捡黄羊的阿鲁那大声叫了起来,“枇杷,你射中了两只黄羊!”
  “这怎么可能,根本没有时间开两次弓!”也有人置疑,但是过来看到黄羊身上的箭又不由得信服,“真射中了两只!”
  当然也有知道的,“枇杷,你学会了你家的连珠箭了?”
  “嗯,这些天我都在练,可是还是不行,只能射中两只,第三只箭还是偏了。”枇杷捡了黄羊,正站在两只黄羊间思考,当时三只箭是怎么飞出去的,然后的轨道又是如何,为什么最后一支射空了,听了问话随口回答。
  “射中了两只就很了不得了!”木朵了羡慕不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连珠箭呢,可真厉害,也无怪大家都敬服玉将军。”
  “不用说父亲,就是跟哥哥们比我也差得远了。”枇杷幽然地说道。
  在场的人差不多家家都有父兄死于战事,完全都能理解枇杷对哥哥们的思念,也都附合着说:“我大哥功夫也好,现在我嫂子每天都要督促我侄子练功,说要让小侄子将来比我大哥还勇武。”
  “我二叔力气特别大,有一次一头牛发了脾气卧在路边不动,他一个上去就将牛拉了起来!”
  “我爹的枪法特别好,他原说等我长大后再教我最后四式的,可是,唉!”
  每个人都将自家的英雄夸赞一番,然后就有人说:“我们也要好好练武,将来要比他们还强,等突厥人再来犯边,就跟着玉将军一起将他们赶走,再追到他们的王庭,杀了左贤王!”
  “不错!我们要杀了左贤王!”
  阿鲁那遂提议道:“以后我们每次打猎后都在一起练一个时辰的武功如何?再过几年,等我们的武功练好,就去草原上将左贤王杀了!”
  枇杷亦是心潮澎湃,与木朵互视一眼,“我们也一起练。”
  大伙伴们约好了,果然时常抽些时间在一起练武,枇杷因为有杨夫人管着不能次次参加,但是她也会有家里把漏掉的时间补上,加上三哥的指导,一段时间过去,还真觉得精进了不少。
  大家练的时间多了,不免也用到了狩猎上,又改变了过去每个人都是独立打猎的方法,由此又开始演练一些阵法,以提高彼此间的配合。
  在这期间,枇杷因为高超的箭术和她身为玉将军的女儿,慢慢成了这群少年的首领,这让她不但在练武上更加努力,也开始向三哥讨教些兵法,用来围猎野味。就在她不知不觉中,枇杷飞速地成长着。
  也许因为长大了,也许是因为经历过突厥的进犯,也许是因为整个营州城都在议论纷纷,以往对于外面的大事并不关心的枇杷在一个早上拦住了父亲,“爹,卢龙折冲府真的不再建了吗?”
  玉将军本待随口打发女儿的,但是他突然发现女儿不再是那个娇憨的小丫头了,她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显出十分地关切。
  “是,节度使已经决定不再重建卢龙折冲府了,而且也要把怀远折冲府撤回,”于是玉将军不知不觉地就没有再用哄女儿的语气,“过两天我就回怀远折冲府,将那里的军户们都迁回营州城。”
  “可是如果卢龙折冲府和怀远折冲府都没了,那么十多个城傍羁縻州不是都白白送给了突厥人了吗?不但损失了那么多的良田,而且如果突厥人南下,营州城就没有了最重要的两府拱卫,直接暴露在突厥人面前了。”
  玉将军眯了眯眼睛,边城的人祖祖辈辈经历战争,耳濡目染都会懂得一些战术,眼下就连十岁的小女孩都能说出的话,可是节度使就是不听众将的劝说,只是坚持不许重建卢龙折冲府,撤掉怀远折冲府。
  玉将军虽然与节度使吵了很多次,但是对着女儿,他还是说:“节度使也有他的考虑,现在营州城内的人口锐减,需要怀远折冲府来填补,另外也想将兵力集中一些,突厥再来犯时,确保守住营州城。不只是怀远折冲府,还有好几个镇戍都要收缩回营州。”
  “可是卢龙折冲府以后就要成为荒地了吗?”
  玉家世代就生长在卢龙折冲府,那里正是北地通往营州城的必经之路,来往商人络绎不绝。更兼府城依山傍水,地势险要,而城外又有着肥沃的黑土地,在营州四府中人口最多,也最为富饶。
  在陈节度使来到营州前,玉枇杷的父亲玉进忠正是卢龙折冲府的将军。后来,陈节度使让长子陈祺接替了卢龙折冲府,将玉进忠调到了怀远折冲府,而枇杷也在那个时候与母亲住进了营州城。
  玉将军听了小女儿话,神情越发的萧然,不答反问道:“你还记得卢龙折冲府吗?”
  “当然记得,我们家祖屋后面有一株桃树,两株杏树,结果的桃子和杏子特别好吃。”枇杷搬到营州城时年纪不大,但她确实还有一些记忆留在心灵的深处,“院子里还有一对大石锁,祖母时常抱着我坐在上面。”
  “你的祖父祖母还有更多的长辈们就都葬在祖屋后面的山坡上。”玉将军说完后默默地站在那里不声不响,枇杷感觉到了一种萧然之气,便也沉默下来仰望着父亲,直到突然有人来叫父亲,他才匆匆走了,留下枇杷一个人继续站在庭院中发呆。
  “枇杷,”杨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屋门前了,她向女儿招手,然后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说:“以后不要在你父亲面前提卢龙折冲府了,记住了吗?”
  “嗯,”枇杷答应了,却又问:“母亲,保定军冯伯伯因为节度使对奚人战死者抚恤不足而不肯迁入营州城内,那父亲为什么要听节度使的?节度使一向对父亲也不好,其实还不是不喜欢用胡人将领?不如我们也带着怀远军去怀远折冲府,就像冯伯伯一样,不理节度使。”
  保定折冲府的冯将军与父亲年纪相仿,一同入军中,一同升职,也是不错的朋友,他亦是看着玉家几个孩子长大的长辈,是以玉枇杷叫他冯伯伯。
  冯伯伯的保定军虽然不及卢龙和怀远两军人数多,但是战斗力也是非常强悍的,父亲也说过冯伯伯打仗很会审时度势。
  说起营州的军事力量,包括四支正州折冲府军、十几个城傍羁縻州折冲府军和,几十个镇、戍守军,以四个正州折冲府的军事力量为主。而十几个城傍羁縻州折冲府其实就是由当地酋长所带领
  的部落,只是名义上向朝廷臣服而已,至于几个镇和戍,人口少,力量也弱。
  四支正州折冲府军中,平卢军就驻在营州城,由陈节度使亲掌,卢龙军全军覆灭,怀远军迁入营州,而剩下唯一的一支保定军却依旧留在营州的东部。听说陈节度使本也想将保定军迁入营州城内,特别派了节度使府上的长史亲去传令,但是却被出身奚人的保定军将军冯朝阳一口回绝,甚至冯朝阳连到营州城面见节度使都不肯。
  营州人说起冯将军来,并不认为他做得不对。毕竟营州本地之人十中有九为胡人,对于陈节度使一向重用汉人、压制胡人都心存不满。
  枇杷这些天一直与营州少年们在一起,大家都是军中子弟,自然也听到了不少的议论,更有人向她说,家人都希望玉将军能够带着怀远军回到怀远折冲府,然后他们也投奔过去,总不必再受节度使的轻视。
  怀远军在半年多时间与突厥交战数十次后,不但力量没有削弱,反倒越打越强,营州的男儿不断地加入怀远军中,就是奚人、室韦人也有不少投向怀远军,现在确实有独立守住怀远折冲府的能力。
  其实大家也不过是想在强有力的人保护下好好活着罢了。
  而怀远军尽管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却不能再保留怀远折冲府了,父亲这几年在心血全部白白浪费。反到是一直稳坐东部一隅的保宁军能够独善其身,确实让枇杷心中不平。
  但是杨夫人却已经板着脸训斥道:“枇杷,你可不许再这样说了,保定军的冯朝阳不听朝廷将令,无父无君、桀骜不训,你父岂能与他同流和污?”
  枇杷其实不过是心中不平,随口一说,其实长在营州的她当然明白军令如山的含义,而且也看不起保定军独善其身的做法。如果各府都如保定军一般,不能互为拱卫,那么突厥人早就长驱直入了。
  更何况玉家虽然出身胡人,但是已经有十几代人迁入汉地,又与汉人、回纥人或其他各族人通婚,心目中已经认定自己与汉人本为一家,又经过几百年为朝廷守边,对朝廷自是一片忠心。
  故儿枇杷听杨夫人责备自己,便也知道自己不应该羡慕冯朝阳。冯朝阳借着地利,偏守东部一隅,断绝与营州的关系,其实并不明智,如果突厥再度兴兵保定折冲府,没有营州的支持,保定军怎么能独立应对突厥人呢,“我知道错了。”
  尽管女儿已经认错了,但是杨夫人还是教导她,“玉家本为匈奴人,按《史记》记载:“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山海经》中亦称出于黄帝。本朝皇家亦有鲜卑血统,而太宗亦曾道:‘自古皆贵中华而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故而玉家即为我朝子民,自然要忠君爱国,你父亲‘进忠’之名即是由此而来。”
  “只看我朝历代帝王用人,并无华夷之分,太宗时尉迟将军出身鲜卑,李光弼出身契丹,契必何力出身回纥,甚至还有出身突厥的李思摩等人。据说当年盛世之时,朝中还有来自高丽、东瀛、波斯等处的人做官,最多的时候有三千多人,其中还有人为相呢。”
  “至于陈节度使薄待奚人、室韦人,本就是目光短浅。你虽然是女孩,将来虽然要归于内宅,但切不可如此狭隘。”
  ☆、第10章 精心培养
  军令如山,玉进忠虽然不满,但还是尊从节度使之命将怀远折冲府所辖户口全部迁入营州,然后又听凭节度使将怀远军一分为二,一支重新命名为卢龙军,交给陈节度使的长子陈祺带领,又因为陈祺去年所受之伤尚未能痊愈,便暂由陈祺的长子陈博统领。
  本朝建立之初,多采用府兵,朝中为百姓均田,并于分到田地的百姓间择选府兵,而各地折冲府本就是为选取府兵所设。府兵平时耕种,农隙训练,战时从军。但后来均田之令不行,府兵亦无处可选,天宝时终于废弃。
  后来,从朝廷到边塞,军士慢慢转为招募所得。故而当年玉进忠在调任怀远折冲府时,因为怀远军人数过少,军力过弱,便自行招募将士,更因朝中已经有数年没有及时发饷,所以怀远军差不多完全是玉进忠自己招募并培养的,分出去时格外心痛。
  而那些分出去的将士们大都也不愿意离开,陈家固然是节度使府上,门第高贵,有权有势,但且不说与玉将军的同袍之谊,只是打仗不同于别的,面对突厥人什么门第权势都没有一点用,能打胜仗活命才是最根本的。
  陈节度使一家就没有真正的帅才,节度使在去年守城时险些被突厥破城,他的大儿子陈祺更是将营州最强兵力最雄厚的卢龙军断送了,却自己逃得一命回来,而陈家现在出来带卢龙军的陈博,总是一身的文气,看样子就不是一个会打仗的人!
  因此,怀远军中如玉枇杷之前的说法一时大盛,每日均有众多人前来劝说玉将军带将士们回到怀远折冲府,保住折冲府,就如冯将军一般。
  不只男人们在劝说玉将军,就是女人们也以各种借口到玉家来说服杨夫人。很多人都担心分到了卢龙军中,将来亦如先前的卢龙军一般全军覆灭。
  杨夫人尚且不允许女儿有如此背经叛道的想法,自然更不会被他人左右,每次都用光明正大的道理将人劝回,但她私下却对玉将军说:“如今怀远军将士们心存疑虑,便生出了糊涂想法,你固然忠心无贰,但是陈节度使未必能知你心意,总要想个法子向他表明我们的态度才好。”
  “我怎么也不能同冯朝阳一般脱离营州,早已经向怀远军诸将士们说清了。至于陈都督,他做的就是不对,我没与他翻脸就是因为他是上司,还要表明什么态度?”
  玉进忠是典型的营州人,他从小在广阔的原野间长大,种田射猎,饮洒打仗,没读过书,更没听过有着无数争斗的历史,心思直白得一眼能看得透。就如最近,他虽然将劝他带兵回到怀远折冲府的手下都骂走了,但是每次见到陈节度使都沉着脸,更不用说对着陈博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连说话都没有好声气。
  心中如何想的便如何做,玉家的几个孩子也都是如此,只除了守义还像自己能藏住一些话。玉夫人轻轻叹了一声气说:“但是你这个样子,在陈都督看来,就是心怀怨怼,会更担心你不知什么时候将怀远军带出营州。”
  “我已经对他说我不会了!”
  “你别火,”杨夫人见丈夫又火了起来,温和地按住他的肩道:“我当然知道你言出必行,心口如一,可是陈都督却不会相信。你既然已经同意把怀远军分出一半,又何苦整日不快,又让上峰心存疑虑呢?我告诉你还是不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营州好。”
  “先前王大人不是曾经给你讲过将相和的故事?不管一个国家还是一个州,总要大家团结才能抵抗外侮,你自己也是带兵的将军,当然再明白不过了,只不过是转不过这个弯来罢了。”
  在夫人的细语温言中,百炼钢亦能化成绕指柔。玉进忠多大的火气也慢慢散了,更何况他确实也如杨夫人所说,应该做的已经做了,只是心里还转不过来而已,现在终于心平气和地说:“那你说怎么好,我就怎么做。”
  对于这位出身高门的杨氏夫人,玉进忠一直都是信服的,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王大人也曾赞过夫人秀外而慧中,在分别时还曾嘱咐自己遇事多与杨夫人商量。而自己娶了杨夫人这十几年,由当年小小的一个捉生将一步步走到了现如今的怀远折冲府将军,其间杨夫人的功劳并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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