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平常的一天在与同学的嬉笑中度过，下了晚自习已是晚上九点。
  姜瑄和她家不顺路，他先走了。
  向玥想，就算顺路，向宸也不一定会让她和他们一起走。
  她还是乖乖在这里等吧。
  她这样想着，裹紧了身上的校服外套。
  晚风猎猎，直顺着袖子往缝隙处钻，女孩跺了跺脚，企图让自己的脚部暖和一点，站在校门口旁的花园石头小径上，又蹲下来。
  她望着不远处一对校园情侣在门口的小摊上买香喷喷，热烘烘的煎饼果子。
  “阿姨，要两个煎饼果子，一个要葱和香菜，一个不要葱，只要香菜”
  男生记得很清女生的口味。
  站在她旁边的女生有些害羞，又或者是怕被门口巡逻的教导主任逮到，头低低的，乌黑光滑的发挡住了脸。
  男生却自然而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宽大校服袖子下两只相拉拢的手，看起来清纯又暧昧。
  向玥看着这番情景，或许这才是青春的爱情。
  她不知道是什么样，但是总归不像是她和向宸那样。
  这一幕映入了远处的向宸眼中，他将车停好，便拿着自己为她准备的厚外套向她走过去。
  向宸走到向玥身边，她仍旧在望着煎饼果子摊的方向发呆。
  可那对情侣早已离开。
  “想吃煎饼果子了？”
  向玥如梦初醒，摇摇头，可是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作响起来。
  向宸拉起向玥的手，
  “那想吃点什么？”
  向玥环顾一周，都是她不感兴趣的小吃。
  “那就那个吧。”
  回到车上，
  “等久了，今天公司加班。”
  向宸走到向玥身边，给她披上外套。
  向玥摇摇头，她并没有等待多长时间。
  向玥做到副驾驶，扣上安全带。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向宸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向玥
  “今天感觉怎么样？”
  回应他的只有久久的沉默。
  等到前方的红灯，车子缓缓停下，他掀开挡住脸颊的发丝，才发现少女早已入眠。
  向宸近不可闻地笑了一声，心情愉悦。
  不管怎么样，她今天没有什么异样，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美国，早上九点。
  “早，Zhao。”
  外国丈夫给赵书银打着招呼。
  一块蘸着黄油的面包片和两颗樱桃盛在盘子中，被女人娴熟的摆上了餐桌。
  女人再婚后生的小儿子正在上幼儿园的时候，但是今天周六周日不用去上学，便醒的晚了一些。目前客厅里面只有女人和他的丈夫。
  “早。”
  女人将面包机放到一旁，然后从饮水机里接了水。
  身后的丈夫吃完早餐便上班去了。
  赵书银打开她的手机，她从一个半月前就断了和国内女儿的联系。
  两年半以前，她曾经也有一段时间和女儿一度断联，那段日子，是她在美国生活中最阴暗的日子，没有之一。
  后来，当她终于渡过了这个难关，女儿却主动联系她了，仿佛变得更加冷漠了。
  她送走上班的丈夫，看着在侧卧房里学习的小儿子，自己一个人背在阴暗的门后，不由得思索：
  她和女儿的羁绊究竟是何时断的呢？
  是夜，家中。
  向宸抱着向玥走进房门，向玥到家才因着怀抱的颠簸醒了过来。
  手指勾住他的衣衫，睡眼朦胧。
  “……哥哥？”
  一时竟分不清这是梦话还是她在叫他。
  他怕吵醒她，没有开卧室里面的灯，借着走廊里昏暗的灯光，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他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被子，正准备离开的时候。
  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从被子下面传来。
  她的身体在雪白的绒毯下蜷缩成一团，似乎在对抗着外界的巨大阻力。
  向宸转身去看，以为她是做了噩梦。
  掀开被子，定睛一看。
  身下的人儿泪痕挂在脸上，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滴落的泪水洇湿了雪白色的床单，像一朵朵绽开的花。
  “怎么了？玥玥？”
  他将她抱在怀里，手臂环绕住她瘦削的肩膀。
  向玥不说话，垂头小声哽咽，像是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不哭不哭，做噩梦的是不是？”
  向宸柔声安慰着她，像她小时候每一次那样用手缓缓地抚过她的背。
  他沉稳的嗓音和宽阔的肩膀，似让怀中漂泊的人儿有了一个可供倚靠的港湾。
  “哥？”
  “是我。”
  “你是哪个哥哥？”
  向宸失笑，什么哪个哥哥？
  她只有一个哥哥。
  “是我，玥玥，做噩梦了？”
  怀中的少女却惊醒过来，颤抖着。
  “向宸？”
  男人坐在床上，看着怀中人略显惊恐的表情，挑挑眉。
  难道她就那么害怕自己吗？
  向玥肋骨隐隐有些作痛，像是被人拿刀一块一块的剜着，切成碎渣，在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