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回到自己的院子,非云将她扶到床前,薛如意一下子瘫倒在床上。
  “少夫人!”
  “呼呼……”薛如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此时的她,腿脚松软无力,紧绷的神经这时才松缓下来。
  她似乎一直小瞧了盛临毅,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势,压得她简直喘不过气来。
  “少夫人,四少爷实在是太过分了!”非云为她抱不平。
  薛如意却无心再谈:“别说这个了,非云,你去给我拿件衣服来,我要换衣服。浑身汗津津的,难受极了。”
  “是,奴婢这就去。”
  非云伺候着她换完衣服,她又喝了一碗安神的茶汤,身子才轻松起来。
  她感觉有些困,就去床上躺着,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着了。
  “四少爷,怎么只有您……”茭白听从窦静妤的吩咐,过来让他们两个先回去,结果只看到了盛临毅一个人。
  盛临毅饮了口茶水,道:“三嫂刚才有些不舒服,看样子是累着了,所以我就让她先回去了。”
  “茭白姑姑,娘她现在怎么样了?”盛临毅不问窦静妤刚才奇怪的表现,只问她的身体如何。
  “夫人好些了,现在身子有些乏累,估计是早上起得早了,没有睡好。夫人刚才去休息了,就让奴婢过来通知您一声,让您先回去,不用等她了。”茭白道。
  “这样啊,娘她晚上睡不好吗?”盛临毅皱眉。
  “夫人这几天晚上总是做梦,早上起来精神也恹恹的,不过食欲还不错。”
  “那我回去让人送几服药过来,劳烦茭白姑姑你费心了。”盛临毅站起身说道。
  “好。”
  茭白送走盛临毅,又转身回到了窦静妤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窦静妤并没有睡着,她睁着眼睛,两眼无神的看着床顶的繁花帐。
  盛临远,这个伤她最深的儿子,终于要恢复过来了吗?
  犹记得上辈子,盛临远最爱画的是牡丹花,画的最好也是牡丹花,他酷爱牡丹,甚至院子里也种满了牡丹花。
  这一辈子,窦静妤在府内严令禁止种植牡丹花,别说花开的样子了,估计叶子长什么样盛临远都应该没见过,他到底是从哪里看来的花样?
  难道,盛临远也和她一样?不,不可能,如果盛临远和她一样,发现自己娶了兄长上辈子的妻子肯定会闹起来,不会到现在还安安静静的。
  窦静妤思虑颇多,不知什么时候,茭白端着一碗药进来,说是盛临毅送来的。
  盛临毅这孩子心细,见她几面就能发现她身体的不适。经常会叮嘱她身边的人注意她的身体,像这样送药过来已经很多次了,窦静妤也习惯了,于是就喝了药。
  药汤中似乎有安神的成分,她喝完药,就感觉困意上涌,闭上眼睛睡着了。
  “少夫人,少夫人,”薛如意在非云一声一声的呼唤中醒过来。
  眼前的光线已经变成了橙黄,非云扶她坐起来,她发现室内点起了蜡烛,窗户外边也黑乎乎了。
  “什么时候了?”薛如意发现自己的声音很是沙哑,一说话嗓子也磨砂似得疼。
  “少夫人,您喝水。”非云举着杯子递到她的唇边,薛如意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感觉嗓子差不多了,就摆手拒绝了。
  非云将杯子放到一边,道:“已经是戌时了,奴婢见您一直不醒,就把您叫醒了。”
  “少夫人,可要用晚饭?”非云问她。
  薛如意道:“我不太饿,有粥吗,我想喝碗粥。”
  她的声音还是有点沙哑,非云应了一声,走出去吩咐了外间的丫鬟,就又回来了。
  薛如意闭目养神,见状,非云也不再说话了。
  “参见少爷。”门外的丫鬟道了声安,薛如意听见动静也睁开了眼睛。
  非云守在薛如意床前,不过一会儿,就看见身穿紫色长袍的盛临远走了进来。
  他的眉眼之间还带着几分稚气,但比从前少了很多,眼睛也不再清澈见底,唇角也一直弯曲着温和而有固定的弧度。
  “奴婢参见少爷。”非云屈膝行礼。
  “免了。”盛临远走到薛如意床前,微微弯腰,他问道:“身子好点了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缱绻婉转的温柔,似乎天生如此,温柔的表情看起来对她关心极了。
  可薛如意却不敢相信,他对她是真真切切的温柔。
  若非没见过盛临远之前那副孩子气的样子,恐怕薛如意会以为如今的盛临远是真的对她很温柔。
  尽管盛临远恢复了神智她很开心,但是他变成这样子,还不如以前那副样子好。
  “好多了。”薛如意低下头,避开他直视她容颜的目光。
  见她动作,盛临远脸上的微笑更加深了,他坐到薛如意床前,让非云退下。
  “今天,你去我娘那里,我四弟也过去了?”他明知故问。
  “嗯。”
  “那我四弟有没有问过你什么?”
  “问了,四弟问你怎么不过去看娘。”
  “那你是回答的呢?”
  “我说,你很忙,忙着学画。”
  “我学画啊,呵呵。”盛临远轻轻笑起来,薛如意疑惑的抬头看他,只见盛临远的眼中是极为真切的笑意。
  他是真的高兴?薛如意还以为盛临远会怪她。
  “你回答的很好,额,具体是怎么说的?”
  “我说你前几天进了我的书房,用笔画了一朵牡丹花,画得挺像。”薛如意道。
  “嗯,不错,看来你还没有笨的把事情都吐露出来。”盛临远夸了她几句。
  “你,你真的不打算去见见娘?”薛如意再次问出发现盛临远恢复正常时的问题。
  “现在还不到时候呢,我还没准备好,就劳烦你,再多给我打几天掩护才是。”盛临远眼神游离到了别处:“我可要给娘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是吗?那就随你的意思吧。”薛如意看他的神情,也没有说盛临毅当时逼问她的态度,说了估计也是白说,看他的样子,她说出来,恐怕盛临远还要在旁边叫声好。
  所嫁非人,薛如意本来还以为自己会过得很好,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盛临远在三个月前就开始表现出恢复神智的异状,薛如意当时还高兴的很。不过当时她也想到了如果盛临远完全恢复,然后再告诉窦静妤他们的话,他们一定会很高兴,所以才瞒了下来。当时的她万万没想到,盛临远恢复的事情会让盛临毅一下子暴露出真面目。
  “少夫人,晚饭来了。”非云在外边说道。
  “差点忘了你还没吃晚饭,那你先吃饭吧。”盛临远走过去开门,对非云道:“好好伺候少夫人。”
  “是。”
  盛临远并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他走出房间,带着候在一旁的韩生离开了。
  非云进去就看见薛如意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登时就担心的上前问道:“少夫人?”
  “哦,非云呐,扶我起来吧。”薛如意下了床,走到放着晚饭的桌前。
  夜已经深了,可国公府的门口依然灯火通明,下人们打起精神,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等着外出公干的盛临遥归来。
  最近一年,盛临遥愈发受皇上青睐,再加上镇国公盛怀瑾有意将手中的权利交付于他,盛临遥不仅忙了起来,连回家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他一个月前就因为皇上交给他的公务离开了京城,前几天国公府长孙的周岁宴都没来得及回来参加,只托人送来了周岁宴贺礼。
  盛临遥这两年也一直没有再娶的意思,尽管京中有着许多紧盯着国公世子夫人之位的人,但是正主宣称因为上一个夫人的事情受到了伤害,对女人敬而远之,下属或者同僚送来的女人也一个个毫不留情的送回去,这让别有心思的人少了很多。
  不过盛临遥现在虽然没有妻子感觉轻松了许多,但是没有个妻子在府里守着,连兄弟儿子的周岁贺礼也要自己操心,麻烦了很多。
  但对于盛临遥来说,还是利大于弊,况且他还年轻的很,根本不愁子嗣绵延。
  就算他一声屋子,他的三个兄弟也不是吃素的,这不,他大嫂又传来了喜讯。
  ☆、第一百第十五章
  深夜,一辆外表极为朴素的马车行到京城的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一边懒散的打着哈欠,一边伸出□□,道:“来者何人?”
  驾驶马车的车夫下了车,将准备好的文书从前襟掏出来,递给其中一个士兵。
  “把灯笼拎过来。”接过文书的士兵喊了一声,他的同伴就提着灯笼过来了。
  灯笼的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文书上面的文字,朝廷特有的纸张让士兵不由得打起了精神,揉了揉眼睛,在他看到那代表着国公府的大印时,连忙将文书交还给车夫:“原来是镇国公府,快快请进。”
  “多谢了。”车夫低沉的道了声谢,转而又上了马车,驾着马车从守城士兵特地开的小门走进了城门。
  车内的盛临遥闭目养神,他一身融于夜色的黑色锦衣,鸦羽般的青丝整整齐齐的束在脑后,一丝不乱。他的神色因为闭上眼睛显得有些轻缓,坚毅阳刚的相貌神似皇帝顾柏青。
  当朝皇上极为雷厉风行,他手腕强硬,深谙帝王之道,将朝堂上那一众大臣们压得死死的,但是天高皇帝远,不在京城,就算他手下有无网不入的暗探,却也难以遏制那些离开京城多年,小心思渐生的那些人。
  盛临遥这一次被任命为钦差大臣,他首要任务就是揪出那些犯官的狐狸尾巴,正因如此,他这一路上非常不平静,时刻都要提防那些心里有鬼或者犯官同党的报复。
  直到进了京城,他才安心的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一直紧绷的神经。
  京城再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治安严谨,每晚都有宵禁,再加上几年前皇上遇刺,晚上巡城的人马又加了好几轮。晚上进城的人如果不是像盛临遥这样,提前打过招呼的,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进来,那两个守城的士兵可不像他们看起来那么简单。起码盛临遥自从到了京城门口,在那两个士兵开口说话之后,不远处深沉夜色中一直注视着他的视线就消失了。
  这次是皇上给他的历练,镇国公府的权利再大也不能插手帮忙,盛临遥的确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吃一堑长一智,他也明白了不少以前看不到的道理。
  马车在国公府门口停下,守在门口等待的下人立刻迎了上去,盛临遥下了马车,丁管家赶紧让人把马车弄走,然后拥着盛临遥进了府门。
  “二少爷,听到您要回来的消息,夫人可高兴了!”
  “二少爷,您看要不要通知老爷夫人?”丁管家扭脸看了看盛临遥一成不变的神色,问道。
  “这么晚了,不用通知他们了。”盛临遥难得伸手捏了捏眉心,露出了疲惫之色。
  “二少爷,小的已经给您准备好了饭菜,您吃了在休息吧?”丁管家带着盛临遥回到院子,商量着说。
  “嗯。”盛临遥淡淡的应了一声,他走到屋门前,道:“丁管家,我这里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好的,二少爷,您要不要洗个热水澡?”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盛临遥打开门进了屋子,丁管家就对站在一边的长贵说了有事过来找他,就离开了。
  长贵等丁管家走后,也进了房间。
  “少爷,您的伤怎么样了?”长贵就是驾车的车夫,主仆两人一路行来,真的非常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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