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白首同心在眼前
林子轩和冯程程一起去了趟海宁,参加徐至摩和陆小蔓的婚宴。
过程很简单,没什么好谈的。
徐至摩两人准备在海宁住上一段时间,之后便会到上海定居,北平是不打算回去了。
一是因为战乱,北方不太平,早晚要打仗。
二是换个环境,躲避北平的流言蜚语,相对来说,上海的风气开放,自由一些。
林子轩欢迎他们到上海生活,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他离开海宁,没有回上海,而是和冯程程一起去了杭州。
两人准备在杭州小住几天,过一过二人世界,这两个月家里一直不得安宁,他们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在外躲清闲。
十月的杭州不仅能观潮,还能赏桂花,满城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是绝佳的旅游场所。
两人在西湖边漫步,随意闲聊,自然聊到了徐至摩和陆小蔓身上,说起了八卦。
有了宋家三小姐的通风报信,冯程程对林子轩和陆小蔓之间的过往有所了解,但她放在了心里,没有说什么。
这次见到陆小蔓,发觉的确是个让人心动的女子,在才情上更为不凡。
陆小蔓不仅会多国外语,还会写诗和绘画,在表演和戏曲上也有天赋。
想到这里,冯程程有点小嫉妒,她不是出身官宦世家,也不是书香门第,家中虽然富足,却没有家庭环境的熏陶。
和那些达官贵人家中的小姐相比总觉得缺少点底气。
女人之间,特别是漂亮的女人之间,难免会相互比较,这想必是天性使然。
但看着身边的丈夫,她便把那点小嫉妒抛之脑后,各人有各人的幸福。
此时,林子轩正说着北平的流言蜚语,感叹社会风气的保守,容不下追求幸福的男女。
这是有感而发。
他上次来杭州游西湖,还能看到雷峰塔,这次来,雷峰塔却已经倒掉了。
这让他想起鲁讯写过的一篇杂文,叫做《论雷峰塔的倒掉》。
这篇文章刊登在1924年11月17日《语丝》周刊的第一期上。
由于杭州的百姓传说雷峰塔的塔砖可以驱病健身,便时常有百姓去挖塔砖,久而久之,塔身底层的砖块被挖一空。
雷峰塔在1924年9月25日下午塔身突然倒塌。
鲁讯写文章认为雷峰塔早就该倒掉了,并赞颂了白娘子勇于追求幸福和自由的精神,更是指追求真理敢于反抗的劳动妇女。
鲁讯是借题发挥。
他用雷峰塔揭露了封建统治阶级镇压百姓的残酷本质,并讽刺了那些封建礼教的卫道士。
林子轩觉得这篇文章放在徐至摩的遭遇上并不过时。
在任何时代,都有卫道士的存在。
不过,他没有写文章替徐至摩鸣不平的意思,这种事情需要冷处理,大家都不去谈论,时间长了也就被淡忘了。
你越是提及,那些人越是兴奋,巴不得一直炒作下去,这正是徐至摩避风头的原因。
不提徐至摩,林子轩倒是想起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来。
西湖边就有专门接待游客游湖的乌篷船,两人上船,船夫在船头划船,小船在湖中飘荡。
林子轩望着妻子,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似乎自己就是许仙,正和白娘子在西湖相会。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来了兴致。反正周围也没有人认识他们,便高声唱了起来。
“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冯程程不知道丈夫为什么如此高兴,听着歌词,渐渐沉醉。
白首同心在眼前,说的不就是他们两人么?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林子轩玩起了角色扮演游戏,他是许仙,冯程程是白素贞。
他们来杭州就是为了度假和放松,偶尔疯一次没什么不好,冯程程也陪着丈夫胡闹。
晚上的时候,看着睡在身边的妻子,林子轩有点分不清这是冯程程还是白素贞,亦或者,这只是一场美梦。
无论怎么样,他都希望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百年修得共枕眠。
在林子轩睡觉的时候,上海华界发生了武装暴动。
1926年10月24日,凌晨4时,上海工人在闸北、南市、沪西三处同时举行武装起义。
然而,不幸的是被松沪防守司令部、上海警察厅镇压而失败。
10月份,北伐军占领武昌以后,立即把主力调往江西战场。
孙传方在江西作战失利,浙江高官夏朝决定脱离孙传方,归附国民政府,并向上海进军。
在这种背景下,上海方面决定武装起义,夺取政权。
但因夏朝的部队作战失败,起义准备不足,工人队伍力量薄弱,起义遭受失败,导致10余人牺牲,百余人被捕。
林子轩和冯程程返回上海的时候,上海的局势颇为紧张。
参与起义的不少人都躲入了租界,孙传方的人想进入租界抓人,租界方面态度模糊。
报纸上对这次武装暴动议论纷纷,有赞成,有反对。
赞成者支持北伐军,认为应该采用武力,早日成立上海市民自治政府。
反对者呼吁和平解决上海危机,最好不要动用武力,要求上海为特别市,永不驻兵,并召开国民会议解决国是,拒绝奉军和鲁军南下。
一方是革命派,一方是和谈派。
作为上海的社会名流,林子轩也被记者问及对这次暴动的态度。
说实话,他并不懂军事上的东西。
他只是觉得在中国武装夺取城市政权的成功率太低,否则也不会有以后著名的“农村包围城市”的论断了。
俄国的十月革命走的是从大城市首先暴动而去夺取全国政权,主力军是士兵和工人。
但中国的国情和俄国不同,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林子轩只是就事论事,随口一说,报纸也没有加以发挥,而是非常客观的刊载出来。
1926年11月10日,一位刚刚从广州坐船来到上海的男人上了岸。
他在码头上买了一份《申报》,想要了解上海最新的消息,他一边走一边翻看着,突然在其中一个版面停了下来。
“农村包围城市,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他用浓重的湖南口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