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看来你已经有了灵魂
在林子轩的脑海里有关于扎米亚京的少量信息。
这位苏联作家是和英国作家奥威尔,以及赫胥黎相提并论的人物,他们三人写了三部小说,被称为“反乌托邦三部曲”。
分别是扎米亚京的《我们》,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和奥威尔的《1984》。
《我们》于1924年以英文在美国出版,《美丽新世界》出版于1932年,《1984》出版于1949年,无论是《美丽新世界》还是《1984》都有借鉴《我们》的地方。
扎米亚京出生于1884年,毕业于彼得堡工业学院造船系。
1914年发表了小说《外省小城》,高尔基盛赞其写作才华,他积极参与俄国的十月革命,两次入狱,三次流放。
可以说是革命的中坚份子。
俄国革命爆发后,他赶回俄国,发表多部戏剧和小说,成为彼得堡文学界的领军人物。
然而,苏联成立后,他敏锐的察觉到新制度中存在的种种弊端,写作了一系列批评的文章,因为批评新政权政策和讽刺现状被苏联报纸点名批评为危险的颠覆分子。
他于1920年创作了小说《我们》,受到了当局严厉的批评,禁止在苏联出版。
直到1924年《我们》的书稿才被带出苏联,在西方社会出版。
扎米亚京说过:“真正的文学只能由疯子、隐士、异教徒、幻想家、反叛者、怀疑论者创造,而不是那些精明能干、忠诚的官员创造。”
他从一位革命的坚定拥护者变成颠覆分子,只是因为看到了问题,说了真话。
当一位知识分子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只知道惟命是从的时候,他和奴隶有什么分别。
《我们》是一部融科幻与社会讽刺于一体的小说,写了一个发生在未来的故事。
在这个未来世界里,居民已经彻底失去个性,以至于没有自己的名字,只以数字命名。
他们住在透明的玻璃房子里,使护卫更容易监视他们。
他们全穿同样的统一服装,靠合成食物维生,通常的娱乐是四人一排行进,同时喇叭里播放着大一统国的国歌。
这个世界的人们连作息都严格按照王国发下的《作息时间戒律表》来进行。
王国的人们也不可能自己去找对象,而是在统一领导下由王国的有关机构指定。
给那些编号的男女发一种粉红色的小票,让他们凭票进行配对,配对之后,他们被允许可以放下玻璃公寓内的幔帘一小时,进行性生活。
王国由一位被称为“造福主”的个人所统治,他每年由全体人民重选,总是全票当选。
这就是扎米亚京想象中的未来世界,一个完全没有隐私和自由,规矩森严的社会。
主人公是一位数学家和工程师,他偶尔会偷看古代的禁书,发现那时候的人们竟然生活在自由之中,也就是说还生活在无组织和野蛮之中。
他的生活一直循规蹈矩,直到他遇到了一位美艳的女人,唤起了他心中的欲望。
他以为自己得病了,去看医生。
医生告诉他,你的情况不妙,看来你已经有了灵魂。
主人公吓了一跳,怎么会突然有了灵魂,以前一直没有啊。
他认识的美艳女人是某个地下反抗组织的成员,在她的引诱下,主人公稀里糊涂的走上了推翻王国的道路,开始造反。
只是,造反不可能顺利。
当局宣布已经发现近期动乱的原因:有人患上了幻想病。
负责幻想的神经中枢的位置被确定,这种病可以用爱克斯光疗法冶愈。
主人公接受了手术,回复了原来的状态,向当局出卖了他的同党和爱人。
那些不愿意接受手术的人则被送入造福主的机器,化为一缕烟和一滩清水,就此消失。
主人公在最后坚定了对王国理想的信念:“40号横街上已经筑起了一堵临时高压大墙。我希望胜利会属于我们。我不只是希望,我确信,胜利属于我们。因为理性必胜。”
严格来说,放在西方社会,这就是一部优秀的科幻小说。
但小说中不少段落有对于俄国大革命的思考,比如下面一段主人公和女主人公的对话。
“你意识到你所暗示的是革命吗?”
“当然是革命。为什么不呢?”
“因为不可能有革命,我们的革命是最后的,永远不会再来一场,这谁都知道。”
“亲爱的,你是个数学家:告诉我,最后的数字是几?”
“你什么意思,最后的数字?”
“噢,那就说最大的数字吧!”
“可是荒唐啊。数字是无限的,不可能有最后一个。”
“那你干吗说最后的革命呢?”
这或许就是小说被苏联当局禁止出版的原因。
林子轩在后世没看过《我们》,也没看过《美丽新世界》,只看过《1984》。
这是因为美国有一档叫做《老大哥》的真人秀节目。
节目的内容是从全美各地选取一群陌生人以“室友”的身份住进一间布满了摄像机及麦克风的别墅里,开始一段长达两个月的共同生活。
他们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都将被记录下来剪辑处理之后在电视上播出。
在这期间,他们需要通过竞争获得权利,通过投票赶走房间里的其他人,最终留下来的那个人获得高额的奖金。
这个节目的名字正是来自《1984》中的一句话:老大哥在看着你。
意思是身处一个随时被监控,没有自由和隐私的世界之中。
林子轩看了真人秀之后又去看了《1984》这本小说,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真人秀就是个普通的娱乐节目,以室友之间互相出卖和攻击为卖点,看完后一笑了之。
小说《1984》则描写了在极权社会下人们的生活,看过后让人感觉不寒而栗,那是一个怎样恐怖的世界。
《1984》和《我们》有着某种渊源,奥威尔受到扎米亚京的影响颇深。
因为这个原因,林子轩想和扎米亚京见上一面。
他打听了一下,自1920年之后,扎米亚京一直受到苏联文学界的攻击,处境艰难。
扎米亚京的小说不能发表,写的戏剧没办法在剧院上演,还被迫退出了作家协会,生活上陷入了困顿。
在苏联的报纸上时常会出现批判扎米亚京的文章,这在莫斯科并不是什么秘密。
蒋京国对林子轩的这个想法进行劝阻。
在莫斯科接触被定义为颠覆分子的苏联作家不是一个好主意,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林子轩想了想,就放弃了,即便是见面也谈不了什么,他不想惹麻烦。
他不想惹麻烦,麻烦还是上门了。
林子轩意外的接到通知,苏联当局请他到克里姆林宫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