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叶伟明比叶伟华小十多岁,或许是因为是家里的幺儿,从小就受到宠爱,甚至于直到兄弟俩长大、爷爷去世,奶奶的偏爱也从未掩饰过。到了现在小叔叔的儿子叶旺出世,奶奶更加看不上叶珉了,自然是觉得她是女儿,是个赔钱货。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叶珉和陈英都不大喜欢奶奶和小叔叔一家,叶伟华虽然无奈,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忍耐着来自妻子和母亲的双重压力。之前叶伟华晕倒住院,这都已经好几天了,连工厂里的同事都来了,自己的兄弟和母亲却没来,说不寒心,那是假的。
  好在今天中午的时候,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紧接着叶旺就欢呼着冲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正是叶伟明夫妇。叶伟华这才稍感安慰。
  叶珉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叶旺趴在病房上,时不时站起来疯闹的场景,而小叔叔和小婶婶坐在病房里唯一两把椅子上,自己的妈妈却不得不站着。
  前世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几乎和现在所看见的重合,叶珉几乎忍不住想要立刻冲进去赶走这忘恩负义的一家人。但她还是在最后关头忍住了,状似惊讶的说道,“小叔叔?真是稀客啊,你们怎么来了?”
  叶伟明不知道是否听出了她话中的讽刺,呵呵一笑道,“听说大哥病了,我们就来看看、看看……”
  叶珉已经走到了床前,闻言几乎想要冷笑,来看病人不要说水果鲜花了,就差没给人添乱了。她拍了拍叶旺说道,“小叔叔让叶旺先下来吧,我爸妈要吃饭了,省的洒他身上了。”
  她把提着牛肉面的塑料袋拨开,立刻露出了里面喷香扑鼻的牛肉面,牛肉的香味充斥着整个病房,几个人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小婶婶李红丽率先开了口,“哟,还是馆子里的,大哥大嫂这病的可挺享福啊?”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她本来也就是想刺一刺叶珉,叶珉却没什么反应,只是轻描淡写的回过去,“这家面是挺不错的,小婶婶想吃,以后常来这边就是了。”
  李红丽差点气个倒仰,常来?常来医院干什么?这妮子咒自己呢?
  说话之间叶珉已经迅速摆好了碗筷,陈英看到这忍不住问道,“珉珉,这……今儿怎么不做了,改买现成的了?”
  叶珉也知道这事必须得交代一下,不然爸妈可接受不了乱花钱,便把下车时的意外说了。刚说完就听见李红丽嗤笑了一声,大声说道,“哎哟大嫂,我说这珉珉可真是长大了,这谎话说的都不带打草稿的?还打翻了……直接说自己偷懒不想做呗。”
  陈英却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她还是清楚的,要说她为了偷这点懒那是不可能的,光是每天跑来跑去送饭就够累了,真想休息她就不会来。当下便有点急了,想和李红丽理论一番,却感觉叶珉伸手按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抬眼便看见叶珉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似乎无限的话语都在其中。
  叶珉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也奇怪,陈英就感觉自己原本愤怒的情绪好像瞬间消失了,她便没有开口,接过叶珉的面就吃了起来。
  李红丽见没人理她,便也觉得没面子,自己没话找话道,“哼……别看我家叶旺年纪小,可从来不说谎话,是不是旺旺?”
  叶旺今年七岁,已经在房间里闻了好久的牛肉味,这会终于忍不住了,缠着李红丽像面条一样撒娇大喊大叫,“妈!我也要吃牛肉面!我也要吃牛肉!”
  李红丽瞟了一眼自进门就冷淡的叶珉,教叶旺说道,“想吃找我干嘛,找你姐姐去,去,叫姐姐买给你吃。”
  叶珉压根不理她,她现在就是根本不鸟这号人,连叫人都只叫叶伟明,无论李红丽说什么都像是和空气说话一样,一点反应没有。她现在当场就转过头对小叔叔惊讶道,“小叔叔还没吃午饭?要不去我们家,我家还有点剩饭,能凑合吃点。”
  她就猜这俩人不会同意,因为他们来的目的还没说出口。
  是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应该正是小叔叔一家来借钱的时候,想必不是为了这个他们也不会来这里看望爸爸。只不过不知道,这一世对着已经卧病在床的父亲,他们还能不能开得了这个口?
  ☆、第5章
  叶珉想的不错,她刚说出口就被李红丽打断了,对方一反刚刚叫她给叶旺买牛肉面的态度,阴阳怪气的说道,“算啦!我们都吃过了,也就是这么一说,小气吧啦的,还当真了呢……”
  病房里并没有人接她的话,叶伟华和陈英都在低头吃面,叶珉也只是淡淡的站在一边,神色不冷不热的。李红丽有点摸不清叶珉到底在想什么,之前叶珉就和她不大对付,不过不过就是个小孩子而已,也就是对着自己甩点脸色,长辈的大帽子压下来,叶珉也不敢有多话的。今天却好像学聪明了,虽然没有明着刺自己,但那种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却更让人气闷。
  李红丽眼珠一转,转过头看向自己身边闷声不响的丈夫,叶伟明这么个温吞懦弱的性子,进来这么久也就这么干坐着,正事却一个字都不敢说,真是废物……她对着叶伟明挤眉弄眼了半天,对方却压根没看见,只是低着头。
  气氛一时之间沉默了。
  病房里只有叶旺跑来跑去的声音,偶尔还会跑到病床前,盯着吃面叶伟华看,叶伟华心里一软,忍不住就夹了一筷子的牛肉,喂给叶旺吃了。叶旺吧唧吧唧的吃完,张着嘴就来,“我还要。”
  牛肉面里本来就没几块肉,叶伟华又吃了一会,这回再去翻面却也只有三五点肉沫星子了,他正要对叶旺说没了,却忽然瞥见一边的叶珉正定定的注视着自己,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叶伟华忽然就愣住了。
  也不知道珉珉吃了什么……饭要是打翻在地上,她不是也没的吃?自己光顾着给旺旺吃肉了,却忘了珉珉,这孩子说不定也想吃肉,只不过没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叶伟华忽然就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挫败感,原本突如其来的疾病就让他有种恐慌感,看到一直陪伴在侧的妻子和女儿,看着他们的辛苦和疲惫,看着家里的钱都被拿出来,他觉得很愧疚。
  叶伟华叹了口气,询问道,“珉珉吃午饭了吗?”
  叶珉对着父亲就好多了,笑起来点点头,她像是知道叶伟华在想什么一样说道,“放心吧,饿不着我的,爸爸自己吃就行了,不用管我和旺旺。”一句话,把叶旺也给支开了。她也是懒得再和小叔叔一家打太极了,便侧面试探道,“小叔叔今天不用忙啊?留奶奶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小叔叔没什么正经工作,不过爷爷奶奶留下来一个小果园,按理说是要兄弟俩平分的,但奶奶说叶伟华有工厂的职位,就做主把果园给小叔叔打理了。这么些年虽然没赚什么钱,但养活自己总是没问题的。
  叶伟明尴尬地笑了笑,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那什么,我们来就是、就是想问问,哥这病,怎么样了……”
  叶伟华闻言立刻就说,“用不着你担心,没多大事,医生都说了就是肝有点问题,但我身体不错,说不定手术都不用做呢。”
  叶伟华说的太快,叶珉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说完了,他当然不明白叶伟明还有其他的意思,以为只是弟弟对自己的关心而已,叶珉却不明白绝不止如此。已经经历了前世,她再不会对这一家人抱有任何的期待或者期望了,因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
  叶珉忧虑地看着父亲,和自己不同,父亲对弟弟和母亲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如果自己一味的阻止,恐怕会起到反效果,甚至让父亲两面都难做人。倒不如让他自己意识到,他付出的感情,其实对方并没有当回事……
  想到这里,叶珉也就没有开口,而是静观其变。果不其然,叶伟华刚说完,李红丽就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哎哟的叫唤了起来。
  “我就说嘛,大哥能有什么事嘛是不是?哎哟,亏得我们还担心了好久呢,真是……本来么,自家的事就忙不过来了。”
  她起了个话头,便继续使眼色给叶伟明,叶伟明这回倒是看见了,却还是支支吾吾的,吞吞吐吐半天才开口道,“大哥大嫂,说实话,这两天,旺旺也出了点事……”
  “啊?旺旺,这,这出什么事了?”
  叶伟华看着在屋里欢闹的叶旺,有点诧异,因为看起来并不像有什么问题的样子。陈英也是疑惑的看着两人,等待着答案。唯有叶珉并不期待,因为她知道一定就是那件事……
  “前儿那谁家不是娶媳妇么,就买了点炮仗,旺旺好像就给不小心带学校去了,不知道咋地,把人同学给炸伤了……”
  叶珉忍不住想冷笑一声,这遮遮掩掩的劲儿,还不如直接说叶旺没错好了!看见炮仗好玩就带到学校里去,想给同学也炫耀下,连叶伟明的打火机也偷偷带去了。没想到同学打闹之间,他直接就把点燃的炮扔到别人脚底下了。
  在场那么多同学老师,这责任是想逃也逃不了了。不得不说叶旺这回闯了大祸,但即使如此李红丽也不觉得自家儿子有错,反而千方百计想要拉另外的人下水。
  但无论如何,赔偿金是少不了的了。李红丽自己拿不出钱来,也不想想办法凑钱,就把主意打到了大哥大嫂这里,不管怎么样,他们不还开了个小卖部嘛,闲钱总是有点的吧……
  叶伟明说明了来意,屋里一下再次陷入了沉默。有关钱的事,总还是不好说的。半响,还是陈英先开了口。
  “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本来也没想着能来看看,今儿来了我还奇怪呢,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哎哟大嫂,你这什么意思啊?感情旺旺不是你孩子你不心疼啊!”
  李红丽跳起来就要吵架,陈英也被她说的激动了,指着她骂道,“我闺女干不出这种事!”
  “都闭嘴!”
  叶伟华被吵的心烦,直接吼了一句,两个女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叶珉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想看看他怎么说。只不过第一句一开口,她就知道这是情理之中的回答了,即使,她还是略有些失落和无奈。
  “……英,咱家还多少钱?”
  陈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回答这个问题。她也明白叶伟华要做出怎样的选择,也正因知道她才只能选择这种方式来反抗……结婚几年来,过不上好日子她也没说过什么,但是紧着自家人,让狼心狗肺的一家人千方百计来榨油,她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
  况且,况且……叶伟华自己还病着,这不是正等着用钱的时候么?!
  陈英没说话,在一边一直沉默的叶珉却开了口,她并不怎么激动,语气平缓,声音轻柔,不疾不徐的说道,“爸爸,没有太多了,大头已经给您交了住院费和治疗费了……这事,我觉得不能这么办,”她看向叶伟明,“我们家就算愿意出钱,也出不了多少——”
  李红丽插嘴道,“有多少算多少嘛……”
  “……”叶珉继续说道,“对方到底要多少钱,小叔叔又准备了多少?对方要是能付治疗费,赔偿能不能缓缓,或者分期付?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但是——”她语气一转,凝重了起来,“我爸的病并不是能缓缓的,他宽你们的心,不好意思说,但这病再拖下去……要是平时我爸一定绝无二话,当场掏钱,毕竟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现在,我得站出来说一句,这种关头我爸救命的钱,我们怎么也拿不出来啊。”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情真意切,就连叶伟华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鼻头发酸,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自己的闺女长大了啊……
  小叔叔抿着嘴,大概也知道自己没法推翻这说辞了,李红丽却犹不死心,“我看大哥也还好么……要不,先拿一半出来呗?反正现在不也住着院呢嘛……”
  “钱,已经交给医院了,”叶珉清清冷冷的说,指着病房外面说道,“你们要是能拿回来,别说一半了,都给你们都行。”
  开什么玩笑,就是因为预料到这种死皮赖脸的情况,她才赶紧要陈英把钱都交了。现在看来光是这样还不够,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或许,她应该想个办法彻底和这一家断绝关系才是。
  ……
  …………
  第一次交锋小叔叔一家悻悻而归,但叶珉知道这绝不是结束,不过好歹是暂时有一段时间可以喘息了。终于开始了和上一世一样的事情,她也感觉到了一丝尘埃落定的安心。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在病房的表现太特别,还是正值着父亲生病的时候,她总觉得父母好像更依赖自己一点,有些事情也开始让她拿主意了。这,或许也代表着她能够让人安心托付了吧。
  叶珉的生活陷入了规律之中,每天早起先绕着附近跑跑圈,回来做好早饭,陈英就带着早饭去医院陪护叶伟华。她则捧着书本坐在小卖部门前看店,之前觉得还稍微有些晦涩难懂的知识,现在已经理解的七七八八了。中午送趟饭回来继续学习,她还把以前的卷子和练习册都翻出来重做,连陈英都惊异于叶珉的改变,说她太刻苦了,要好好休息。
  但更多的,陈英还是感觉到了一种酸涩,她以为是叶伟华的重病让叶珉选择了改变。这当然的叶珉不知道的,在学习之余,她也在坚持使用心中的那一口清泉。
  现在除了每天做饭会滴几滴泉水,她每天都会进去探索一番。她试着把泉水附近的野花摘下来泡茶喝,发现竟然和泉水也差不多的功效,只不过更为柔和一样,没有泉水那么显著。叶珉也就不再摘了,但是她始终记着这件事,因为想要赚钱的心思一直在她脑海中转悠着。
  或许,这就是一条商机……
  空间里的东西可以带出来,那外面的东西呢?如果把外面的种子种进去,还能活吗,活了之后也会有和野花相同的功效吗?
  这些疑问都没有回答,都需要叶珉亲自去探索。在某个白天,她放下了书本,去了村里一个荒废的后山,还带着个小背篓,打算挖点有用的东西试着种种看。
  这山没有主人,因此全是野草,偶尔有人来挖点东西,所以走出来一条小路。叶珉以前也来过,所以还算熟门熟路,她一边上山一边选了点认识的花,连带着根一起挖了出来扔到了背篓里。就这样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已经快黄昏了,叶珉找到块大石头,拿出自己做好的鸡蛋饼咬了一口,想着差不多该回去了,却在这时听见背后传来了说话声。
  叶珉扭头一看,就看见几个陌生的、穿着西装的男人顺着路走了过来,里面隐隐好像还有村长和支书。几个人说话之间看见她,都是一愣。
  那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之中,最为显眼的是个年青人,大概二十出头,看上去不苟言笑,但长相真是……叶珉前世做过不少工作,也见过不少人了。长得帅的小伙挺多,气质出众的精英人士也见过,但二者兼而有之的真是少儿又少。
  这种人,就像是一出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会不知不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忍不住盯着看,每一句话都想听清楚。相比之下,叶珉只感觉到一阵羞惭,自己穿着一件棉麻衬衫和牛仔裤,还背着个粗糙的背篓,手里也拿着半个鸡蛋饼……真是如同村妇一般。
  果然,就算重活了一世,这种心理上的自卑还是无法消除的啊。叶珉暗自叹了口气,站起来向着村长和支书问了个好。
  村长惊讶了一下,笑着说道,“珉珉变漂亮了?真是成大姑娘了……”
  “哪有的事,不比您家叶姐姐好看呢。”
  叶珉不想多说,笑着应付两句,打了个招呼就率先下山去了,她并没有看见,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
  ☆、第6章
  村里来了新面孔,叶珉还是有些疑惑的,不过她很快想起前世的时候,父亲重病那段家里最难的日子,她似乎也听说过有人看中了这块地,想要拆了建个新的温泉会所。那时候大家都还满怀希望,以为可以借着拆迁补助大赚一笔,就连她们母女也都隐隐期待能缓解一下给父亲治病紧张的费用。
  不过不知道是话说的太满,还是当初以讹传讹,最后这事没了下文不了了之了,之前的梦也随即破裂。后来母亲意外,叶珉辍学,她也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现在看来,当初传这事似乎还是有一定依据的,只是既然她已经改变了,那么其他的事会不会也随之而变呢?
  不过这些距离叶珉还是太遥远了,她摇摇头抽离这些纷乱的思绪,转而拿起自己刚挖好的野花,思考着怎样进入空间。事实上仔细想想,她每次进去的时候都是穿着自己的衣服的,或许这代表着自己碰到的东西都能拿进去?
  叶珉一只手需要碰到胸口才能进入空间,她就干脆用另外一只手拿了一株,试着在心里想着空间。
  事实证明,她想的是对的,心念转动间,她已经再次来到了这个曲径幽深,泉水泠泠的地方。一切还是和她刚到时一模一样,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的野草,还有一条蜿蜒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正有泉水的声音叮叮咚咚的传来。
  叶珉忍不住扬起一抹微笑,现在看来把东西带进来完全是可行的,以前她都只是专注于泉水,没怎么好好看过这附近的其他地方,现在一看发现还有好大一片绿地,她不忍心破坏这里面原有的植被,想找个空地种上自己的东西,所幸还真的找到了。
  顺着泉水往后,原本的小径消失了,变成了一大片空白的土地!只是偶尔有几颗小苗而已,这突如其来的景观让叶珉震惊了。原本以为空间不过只是这些地方,现在看来还不止如此,因为至少她触目所及根本看不到边缘,仔细想想,她似乎也从来没有看见或者触碰到边缘……这个空间就像是无限大一样,毫无止境。
  叶珉很快定下神来,她仔细查看了一看,发现泉水后面正对着的地方最好留出来,因为毫无疑问那块地是最好的,虽然做什么她还未曾想好,不过总不适合现在拿来做实验。她找了个稍偏的角落,又出去从外面拿了些工具进来,把今天下午在山上采下来的花都种了进去。
  大概几十株花种好后,这里看上去就像个小型的花圃了。几朵花摇曳着,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却是正绽开着。叶珉累了一身的汗,看到此景却也有种有种的成就感,她暗自希望这些花儿都能成功活下去。
  这一忙就是一整个晚上,幸好还是赶在陈英回家前做完了,叶珉才没露馅。晚上洗澡的时候,她又取了点泉水滴在澡盆里,原本的疲惫立刻一扫而空。叶珉心念一动,又对陈英说帮她打洗澡水,趁机也放了一点在里面。
  陈英每天陪护叶伟华,说不累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现在父亲病情难测,她又担心又忧虑,只不过短短几日,人看上去都瘦了些,幸好有叶珉每天做菜放点清泉水,身体还是健朗的。只是身体健康并不代表心理健康,叶珉也明白这一点,要母亲赶紧就着清泉水洗了个热水澡,自己则为陈英按起了肩膀。
  热气氤氲的浴室里,陈英泡在暖呼呼的水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受到自家闺女在自己身后力道适中的按揉捏压,她忍不住有点感动,又有点心酸。
  “妈,我想和您说个事。”叶珉看气氛不错,便开了口,“我觉得……咱们现在这么下去不是个事,爸的病还没着落,您每天这么跑来跑去的也累,我现在还好,但是开学之后在学校吃,怎么给您送饭呢?您说是不是?”
  陈英长叹一口气,“你说的我哪里不知道,但是还能怎么办呢……开学了做饭肯定用不着你,大不了再想办法,我想的你爸这工作一停,小卖部的收益也就这样,这每天治疗费和无底洞一样……我、我……”陈英犹疑了半天,才继续小声说道,“我是想着,要不要找点别的路子,我看早上挺多人在早市那边卖菜的,早点弄完我赶到医院其实也不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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