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冷淡？孙小伍联想起之前的事，当下骇然：难道那个时候，大明星不是想给她升职，而是在向她表白吧？不过大明星的表白方式一向独特，还真是说不准。
明明希望别人喜欢他，却说‘你的心思我都知道，我其实不讨厌你’，明明就是喜欢了，却说‘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现如今他说‘孙小伍，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深层意思难道是：孙小伍，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要记得三从四德？
只是，大明星一向声名远播，巴不得全世界都围着他转，孙小伍实在拿不准，对方这次的心血来潮，又能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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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伍从普通助理晋升为乔煜的贴身助理，若问贴身助理有什么不同？那区别可就大了。
普通助理的编制在经纪公司，工作内容由公司支配，薪水由公司发放，而贴身助理则由明星自行聘用，工作内容亦由明星自己支配，薪水自然也由明星支付，而明星们，向来是最不缺钱的。
更重要的是，贴身助理是明星的心腹，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权力大了，责任自然也更多了，现如今乔煜去哪里，孙小伍基本24小时跟着，从前小刘和吕凌还能跟她开开玩笑，现在也都开得少了，孙小伍一时不习惯，越发战战兢兢。
不过孙小伍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纠结和适应，新电影很快开拍了，孙小伍跟着乔煜，马不停蹄奔赴片场。
乔煜并非科班出身，又是第一次演戏，他们这种唱而优则演的歌星，多半都有一个毛病，不开口时还好，一开口气场马上就泄了。因此公司这次给他安排的角色台词不多，戏份却也不少，不过都只是作为男一号舒恺的陪衬，但他本身的先天条件在那里，偶尔的一个特写，便已是帅得惨绝人寰，比其他人几个镜头还管用。
孙小伍还是第一次来到拍戏片场，片场条件艰苦，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刚开始的新鲜劲头过去，便只剩下枯燥和无趣。她也算是半个圈内人，心知肚明镜头里看见的东西统统当不得真，一想到平时电影电视里看到的各种宏大的场面，就是这样拼拼凑凑拍出来，便觉得索然无味。
孙小伍的注意力始终落在乔煜身上，看了几场他的戏，心里的担忧日盛，她对乔煜的各种习惯了如指掌，知道他已经濒临奔溃的边缘，大明星演戏演得不痛快，势必要在其他地方找麻烦，当即打起十二份小心。
孙小伍接了徐岚的问候电话，还只是拣些好听的说，演得挺好的，状态也不错，条件有些差，但还能克服，不用太担心。
更重要的是，大明星一向狂傲自大，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惯了，少有受挫的时候，就算演得吃力，也绝不会向身边人诉苦，孙小伍就算想要安慰亦有些难度。
好在陆导的脾气很好，又很顾忌乔煜的面子，就算明知他演得不好，也不会明说，而只是拐着弯的引导：“这条很好，很不错，换个角度，再来一条，注意语速，注意表情……”
但导演脾气再好，一个镜头一拍便是十多条，当事人没疯，旁边围观的人均已是大气不敢出，快要被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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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太阳比较大，几个主演纷纷退到阴凉处休息，由副导演带着其他演员，拍些补充镜头。
乔煜这边的镜头已经结束，孙小伍赶忙撑伞迎了上去，一边递上热水，“少喝点，待会要吃饭了。”
乔煜应了一声，来到一旁贴身自己姓名标签的专属椅子上坐下，孙小伍没有椅子可坐，只能撑着伞守在一旁。
乔煜心里不痛快，一直闷闷的不说话，忽然扭头看她一眼，说了句：“这里的条件太差，你还是回去吧，换小刘过来。”
大明星还没喊苦呢，孙小伍一个当助理的，岂能喊苦，对她来说，这里的条件虽然艰苦，却也并非难以忍受。而且小刘平日里只负责推广和对外对接，让他来干这种生活助理的活，岂不是委屈了他，吕凌更加娇生惯养，挑来挑去也就她孙小伍最合适。
孙小伍笑笑应道：“没关系，这里挺好的，能看见到这么多明星一起演戏，蛮有意思的。”
乔煜边喝水边边哼了一声，“一场戏拍个十几二十遍，你觉得有意思？”
孙小伍被噎得吞了一口口水，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大明星是因为拍戏时不停的ng，觉得尴尬，所以才想把她支开？
孙小伍断然不敢让大明星难堪，一边摇头一边道：“只是觉得你们太辛苦了，而且陆导的要求也太高了，有些镜头我看已经拍得很好的，比那谁谁谁影帝还要好，陆导却还让ng，根本就是故意刁难嘛！”孙小伍如今已经修炼到了一定的段位，说起违心的话来也半点不带含糊。
乔煜嗯了一声，“我是新人，陆导要求多拍几条，也是应该的。”阴霾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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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正说着话，却听那边有人在喊了一声：“快救命呀，老王晕倒了！”接着，便是一片混乱。
孙小伍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眼见当事人手捂心脏呈痛苦状，呼吸急促脸色苍白，意识已然模糊，抽搐了没几下便已陷入昏厥。
孙小伍倾身上前摸了摸对方的心脏，已经感觉不到跳动，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赶忙喊了一声，“心脏病发，快叫救护车。”一边说着，一边进行紧急抢救。
她先是检查了当事人喉咙有无异物，后又将其扶正躺平，继而进行胸外按压和口对口的人工呼吸，这一系列的反应迅速而有素，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一旁围观的人都有些看呆了。
剧组没有配备医务人员，孙小伍只能一直忙活着，直到救护车的赶到，等到当事人被送去了医院，周围的人群也都散开去吃午饭了，孙小伍才想起来，忘了去给乔煜拿盒饭。
孙小伍转身后才发现，乔煜正笔挺挺地站在一旁，正以一种奇怪的、审视的眼神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略显茫然。
孙小伍没来由的心虚：“乔少？”
“先去吃饭吧！”乔煜说。
两人一起往休息室走，适逢舒恺的助理小兰迎了上来，笑着道：“知道你们正忙着，我帮你们拿了盒饭，这几个是乔少的，这个是你的，没什么好菜，我随便拿了一个，你看看可有你忌讳的，不行的话我们俩换一个。”
到底是一个公司的，凡事都能帮衬着，孙小伍谢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挑剔，“不用看了，我吃什么都行，真是太谢谢你了，小兰姐！”
☆、第31章 地下恋情（4）
乔煜、舒恺等几人的盒饭，是剧组特别准备的，两荤两素外加一汤一水果，菜色跟他们平日里吃的相差自然很大，但在这种远离城市的拍摄基地，数量上已经算是难得了，有忌讳还可以提前知会，不像孙小伍他们，只能跟剧组一起，有什么吃什么。
孙小伍帮乔煜布好了碗筷，而后才去拆自己的盒饭，番茄鸡蛋外加一个鸡腿，都是她喜欢的，看上去还不赖。
大明星吃饭有专门的餐桌，虽然简陋了一些，却也有模有样，孙小伍却只能随便找张椅子，捧着盒饭吃。不过她这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跟着乔煜，还能蹭一下他的休息室，不像外面的那些工作人员，可能连张椅子都找不到，只能站着吃。
乔煜看了一眼窝在墙角里的孙小伍，很有怒其不争的意思，挪了挪自己的位子，没好气地道：“过来一起吃。”
孙小伍一般不会忤逆大明星的好意，而且捧着吃饭确实有些不舒服，当即捧着盒饭凑了上去。
大明星看了一眼孙小伍的盒饭，一脸嫌弃的表情，当即很是大方地拨了两个菜给她，“这两个给你。”突然又想起点什么，问孙小伍：“你漱口了没？”
孙小伍脸色一顿，咬牙回了句：“漱了。”
大明星的心情似乎不错，简单的菜色亦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不忘与孙小伍闲聊，“你懂的挺多吗？”
孙小伍不知对方所指何意，没有答话。
乔煜继续道：“扭伤会处理，烫伤也会处理，懂得清创包扎，还会心肺复苏？”
孙小伍有些心虚，不敢扯远，简单回了句：“公司有教过，以防万一嘛！”
乔煜倒没继续追问的意思，见孙小伍一直埋头扒饭，忍不住给她夹了两筷子菜，“吃那么急干什么，你又不用赶着拍戏。”说完，将自己的汤推给她，“这汤也给你！”
孙小伍抬头，刚想婉言回绝，却被对方一句‘我不喝肉汤’给堵了回来，只得换成一句：“谢谢乔少！”
乔煜说：“以后没人的时候，你也可以叫我乔煜。”
孙小伍愣了一下，一脸苦相，“怪怪的！”其实心里更是忐忑：对方不会真想将她招至麾下吧？跟大明星谈恋爱，可比当他助理要难多了，而且你还不能拒绝，以免引来报复。
乔煜不再看她，“随便你，反正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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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剧组剧务找到孙小伍，表示上午心脏病突发的灯光师已经脱离危险，感谢她的仗义相助，他的家人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还说要登门致谢。
孙小伍最怕遇到这种事，一个劲的摆手，“不用了，我也没做什么。”
对方却很兴奋，“你是乔煜的助理，不能这么谦虚，连120的医生都说了，你的急救工作做得好，否则可能等不到他们来，老王的命已经没了，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么大的名头压下来，孙小伍哪里敢接受，她虽然跟着大明星有些日子了，但一直都被当成隐形人对待，别人叫她不会叫她的名字，而是叫她某某的助理，她习惯了站在人后，小心翼翼地应付着，突然将她拎着人前，孙小伍只觉得惶恐。
到了傍晚吃晚饭的时候，陆导也知道了这件事，当着全剧组的面，表扬了孙小伍，还半开玩笑地多给她的盒饭加了一个鸡腿，孙小伍哭笑不得，只盼着事情能早点过去。
晚上还有几场戏要拍，收工的时间遥遥无期，孙小伍早听说演员们拍戏辛苦，如今亲眼见了，才知他们竟然拼到这种程度。现在虽已过了三伏天气，蚊子少了，但虫子却很多，被灯光吸引过来，飞来飞去叫人不胜厌烦。
供几个主演休息坐的凳子都摆在一起，导演正在拍乔煜的戏，舒恺回到旁边来休息，看见孙小伍，免不了打趣她几句，“今天表现不错呀，小助理？”
孙小伍苦笑了一下，“怎么你也取笑我？”
舒恺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第一天进剧组，还习惯吗？”
孙小伍叹口气，“我倒没什么，只是担心乔少。”
舒恺挑了挑眉，“他虽年轻，却也是个男人，你操心他那么多干什么？”
孙小伍笑了笑，没说话。人家是大明星，娇气一些也是应该的，而且他还是她的*oss，她不操心他，还能操心谁？但这话她没必要跟舒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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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煜又被ng了几条，大明星的脸色煞是难看，孙小伍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舒恺被孙小伍紧张的样子逗笑，忍不住劝了一句：“不用那么紧张，放心好了，公司已经打过招呼了，能过陆导一定会让他过的。”接着又道：“以乔少如今的名气，任何人都不会轻易为难他的，你不用太担心。”
舒恺从未用这种感慨的语气说过话，孙小伍不禁恻然，想起他年少出道，近两年才真正走红，一定受到过很多不公平的待遇，不像乔煜这种一炮而红的，走到哪里别人都会恭敬三分。
孙小伍点点头，“我知道。”
舒恺似乎很有感触，话也多了起来，他说：“好在只是民国戏，衣服、道具都比较简单，不像那些古装戏，又是头套，又是刀剑的，还得吊威亚，有时候一天下来，背都快要抽筋了，睡觉都没办法睡。夏天拍冬天戏，热得全身长痱子，冬天拍夏天戏，冷得牙齿直打颤，台词都没办法说，水也得少喝，稍微润润嗓子就行，免得上厕所脱衣服麻烦。”
对方一时感慨，孙小伍也找不出话来安慰，只能静静听着。
孙小伍说：“你的古装扮相很好看。”言下之意，那么多的辛苦也都值了。
舒恺笑，“你肯定只看过《麒麟传》吧？在那之前，我还演过很多古装角色。”
孙小伍尴尬点头，她平时看电视剧看得少，就连《麒麟传》这么火的片子，也是跟肖彤一起出差时，才零星看了几集。
舒恺倒也不甚在意，“我的长相适合古装，演古装自然就演得多，细数起来，我演过大师兄、二师兄，演过四师兄、五师兄，也演过小师弟，角色多得自己都可以成立一个门派了。”
大明星如此自嘲，孙小伍不敢轻易附和，只能说了句：“你现在的扮相也蛮好看的。”是的，这会的舒恺身着朴质的白色长衫，往月光下一站，很有几分恬静淡然的书生气，而那眉眼之间的自信优雅，又与他商业世家大少爷的身份不谋而合。
舒恺听后挑了挑眉，含笑问：“是吗，跟乔煜比如何？”
孙小伍笑笑，没说话，之后干脆换了话题：“小兰姐呢？”
舒恺说：“她一向对拍戏感兴趣，估计又去哪里帮忙了。”接着又问孙小伍，“她将来的梦想是当导演，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总不能一直给人当助理吧？”
这个问题孙小伍以前想得挺多，现在反而想得少了，她深吸了口气，最后却只答了句：“这份工作还没做好呢，以后的事，过两年再说吧。”
舒恺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并不妄作评价，最后离开时按了下她的肩：“进组第一天愉快，小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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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正式收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孙小伍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而剧组的人虽然满脸倦怠却个个习以为常，想来这些对他们来说，根本都是家常便饭了。
乔煜亦是累坏了，打板之后一句话没说过，回酒店的车上，竟然只是靠着孙小伍的肩膀便睡着了。
孙小伍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大明星也挺不多容易的，明明不想演戏，也不擅长演戏，可公司为了长线发展，一定要让他演。那么多人的期望都寄托在他身上，那么多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只知道不成功便成仁，谁又关心他累不累苦不苦，是不是真的喜欢？
拍得这样不顺，以为他会发很大脾气，可他竟然也忍下来了。回想起来，他只是脾气大了些，出道以来，该他做的事，一件也没落下。
回到酒店房间之后，孙小伍仔细检查了房间和门窗，乔煜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看了一眼前后忙活的孙小伍，哑着嗓子问：“你跟谁住？”
“我跟舒少的助理小兰姐一起住。”
“也是这一家？”
孙小伍点头。
“那还好！”乔煜点头。
临别前乔煜又交待：“以后如果还拍到这么晚，你就早点回来睡，反正你在那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还能找不到回酒店的车不成！”
对方这会想必已是筋疲力尽，孙小伍不想反驳他，干脆不说话，而是将手里的保鲜盒递了过去，“这么晚了，不适合吃夜宵，吃点水果吧，没什么好水果，就只是梨和香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