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的时间不多,要赶紧突破,又得突破得好一点,哪里能把时间浪费自己这个被诸脉嫌弃的弟子身上?
南蔚便施施然从祖师堂出来,沿着山道往回走。
半路上南蔚又遇到了一位师兄,年纪也同叶浮白相差仿佛。南蔚看出他已然结丹,大约就是叶浮白提及的另一位了?
这位自称鲁奎山的师兄十分热情,拢过来询问南蔚在承川支脉是否适应是否有旁的需要云云,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还热情地驻足说了好一会话才离开。
南蔚嗤之以鼻:不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本尊就算没用魂识瞧见你飞快变脸,也不会真觉得你豪爽仗义,值得一交!
第36章 麻烦上门
南蔚有疑问的,是自己分明是众所周知的“天赋极差”,被诸脉嫌弃不肯纳为门下,被当做包袱甩来承川支脉,鲁奎山又何必试图交好于他?
是此人误解了他与南将之间的关系,还是此人习惯性地对每一个人都表现出自己的好爽热忱?
南蔚不得而知,也懒得再去理会。
在吩咐过仆役之后,一日三餐都有仆役送到住所门口,南蔚只需要按时取用即可。
这正中了南蔚的下怀,他甚至没跟其他新弟子一般前去藏经楼领取每个新入门弟子能领取的法诀,直接足不出户地专注于修炼。
当然,也是因为南蔚所修法诀乃是《一气培元诀》的缘故。
此功法本就是丰城南氏所有,且又是一门极好的筑基功法,南蔚没有理由再做更换,宗门里那些人即便知道也不会奇怪,反正肯定不会有人认为他有什么蹊跷。
但是南蔚近似于“闭关”的做法,却惹恼了另一个人,那就是南斐。
“这么说来,南蔚这些天始终待在他那破烂房子里,一直没有露面?”
窗外几竿修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层轻薄如雾的窗纱挡住了大半阳光,只漏下几点斑驳洒在屋内地面上。其中坐在椅子里的少年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双眉拧成了一个结,手指在他不自知的情况下捏紧了,指节微微泛白。
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少年闻言点头道:“不错,据我所知,自从南蔚进入承川支脉,除了第二天由叶浮白领着去了一趟祖师堂外,他就再也没出过房间。”
南斐的神色益发阴沉:“连法诀他都没有去领?”
那身着蓝色锦袍的少年道:“没有,想必他仍然修炼的是贵府的功法。斐师弟,我听说贵府的《一气培元诀》是极为不错的功法,难怪南蔚看不上新晋弟子免费领取的法诀了。”
南斐冷笑一声:“他?《一气培元诀》?他能拿得到?”说到这里南斐脸色一变,“也许他修炼的真是此功法!”他狠狠在桌上拍了一掌,“可恶!南蔚他凭什么!爹怎么就……”他到底也知道家族里的一些隐秘不能诉诸他人耳中,只含糊说了一句便不再继续,而是转了话题道,“浩然师兄,你可有办法让南蔚出来?”
翟浩然失笑道:“你那位兄长只怕是闭关了,我们又非承川支脉的人,怎么能将其逼迫出来?”见南斐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露出失望和愤懑交加的神色,翟浩然心下不忍,想了想又道,“不过真要将其弄出屋外,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果然,南斐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这么说来,浩然师兄你是有高招啦?”
翟浩然道:“高招倒未必,只不过,南蔚闭关之前并未购买辟谷丹,那他每天就肯定得吃饭。”
南斐会意道:“不错,他定是吩咐了仆役每日送饭,只要我们找上那仆役让他不要再送,南蔚肯定就会忍不住跳出来!”
翟浩然见他如此兴奋,寻思片刻还是提醒道:“斐师弟,我不知你在家中时同南蔚之间生出过什么龃龉,只不过,本宗宗规戒律都颇为严格,若是擅自挑起争斗,最后又被执法堂查实,那他轻则收到闭门思过的惩罚,重则——还要受其他刑罚,甚至是废除根基。”
南斐眼珠一转:“师兄,你是说,只要不被执法堂查实,便无所谓了?”
翟浩然没料到他反而捕捉到自己话里的空子,苦笑道:“的确如此,毕竟要查实,也需得人证、物证。而实际上,宗门隐隐也对弟子之间的争强好胜有所鼓励,毕竟修真大道,常有崎岖坎坷,若是完全没有与人争斗的信念,也很难走下去。”
南斐哦了一声:“那就好办了。”
翟浩然见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去找南蔚的麻烦,又提醒道:“但南蔚毕竟是你的异母兄长,你即便要去做什么,也得适可而止,莫要让师父认定你是一个心性狠毒之人。”
南斐就朝他灿然一笑:“多谢师兄提点关心,我晓得的。”
南蔚起先并未留意饭食出了岔子。
承川支脉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目前承川的资源分配到每位弟子手中,反而颇为丰厚。因此一连数日,仆役给他送来的饭食虽然简单,灵气却是十分充足。
南蔚只要感知到禁制被触动,就外出拿饭,但其实每次他并未感到腹中饥饿。
而每顿饭食中充裕的灵气入体,再加上聚灵阵源源不断提供的元气,无论是锻体拳还是《一气培元诀》的修炼,进展都出乎了南蔚的意料。
短短数日,他竟是直接从炼气六层,修炼到了炼气八层!
虽然尚只是炼气八层初期,速度之快也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再想一想当时测试灵根潜质时的光景,南蔚唇角就翘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若是南蔚自我感觉没错的话,他伪造出的灵根,经过定天真焰淬炼蕴养,至少也是中等偏上的潜质!
不过他也没打算去讨回公道,当时的情形,南蔚势单力孤,便是说出真相,又怎会有人相信?而区区一介炼气期弟子,被金丹修士抹杀掉可谓再轻而易举不过!
这日南蔚正运转灵元,却感知到门外禁制被触动了。
他刚解开禁制,就听到了一个还算耳熟的声音:“蔚师弟?蔚师弟?你在吗?”
是南鲁岩。
南蔚的魂识所见,这少年正站在门口朝里张望,面上浮动几分焦急神色。
南蔚打开门:“鲁岩师兄,你来啦?进来坐坐?”
南鲁岩拒绝了他的邀请,飞快说道:“不必客气,我今日来是想告诉蔚师弟你一声,斐少打算来找你的麻烦。若是无事你就待在房子里,免得触到了斐少的霉头。”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南蔚眯起眼睛目送南鲁岩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略一思忖,对南鲁岩倒是有几分刮目相看起来。
明明知道南斐在南华宗内的地位,恐怕也稍微知晓一些他同南蔚的过节,竟然还会跑来提醒自己……不管南鲁岩是出于纯粹的好心也罢,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也罢,南蔚都得记上一笔,承了他这个情。
至于待在住所不离开……
南蔚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他修炼进展异常顺利,那股修炼时一路高歌猛进的势头,甚至让他想到了当初在天命魔宗里时的情形。
但此时站在门外,南蔚下意识看向平时仆役放置食盒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再一摸肚子,南蔚开始思考:本尊究竟有几日没吃饭了?
咕——
南蔚:……
从这个响动推断,应该也有两日了。
南蔚可不打算虐待自己的身体,虽然麻烦可能要送上门了,但他并不惧怕,毕竟南华宗的宗规戒律摆在那儿。
在听叶浮白述说的时候南蔚听得十分认真,全都记下了,其中就有不得寻衅滋事一条。
当然,这些规矩约束地本就是讲理的人,而南蔚不认为南斐有多讲理。
但目前的首要之事,还是去填饱肚子要紧。
做出决定以后,南蔚袖起双手,漫不经心地往膳房走。
南华宗十脉的膳房并不在一处,不过从弟子们所居住的区域前往膳房,要经过相当长的一段路。南蔚估计南斐若是要找他麻烦,就得在这段路上,毕竟膳房里头往往有别的师兄弟,并不是个找麻烦的好地方。
南蔚只希望南斐能来得慢一点,最好是让他先吃完饭,回程的时候再出现。
当膳房出现在视线尽头时,南蔚的兴致立刻高了许多:本尊运气着实不错,可以先填饱肚子再解决南斐,很好!
心情一好,南蔚面上都带出了几分笑意,进入膳房取了饭菜,直到坐下来大吃特吃的时候,笑容都没有消散。
汪远臻正好从附近经过,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就瞧见南蔚一脸快意地用饭的样子。
他有点好奇地走进来,问道:“今日做了什么好菜?”等走到近前一看,汪远臻立即露出嫌弃神情,“都什么鬼东西,跟平日半点分别也无!”
他当着膳房的仆役也毫不客气,“味道差,手艺差,唯一可取的地方也只有原料了!就这跟猪食一样的鬼东西,南蔚你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这话一出,南蔚觉得四周仆役们看向自己的视线好象变得灼热起来。
他没深究这是什么情况,只抿唇一笑,对汪远臻点了点头,嘴里手里一刻没停:“汪师兄,我肚子饿。”
汪远臻更嫌弃了:“即便肚子饿,也不能降低了自己的格调!算了,你还是别吃了,我带你去吃别的。”
南蔚吞下一口饭菜,好奇道:“这里还有别的东西吃?”
汪远臻看他的目光好象在看一个傻子,“当然,每条支脉相交的地方都建有坊市,里面各色吃食应有尽有,何必忍受这些猪食!”说完他也不等南蔚回应,直接拎起他就往外走,“别吃猪食了,你以为自己真是猪?”
被汪远臻拎着往前走,南蔚远远的却瞧见了另一个人影,心里本来大吼的“放肆!”也立即不吼了,而是露齿一笑,伸手朝着那边摇了摇,又摇了摇。
第37章 债多不愁
被汪远臻拎出去老远,南蔚的魂识还留在那边。
看着南斐脸色忽青忽白,难看到了极点,最后甚至捏碎了手中不知何物,而旁边另外两位弟子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南蔚顿觉心头十分畅快。
直到他忽然感到拎住自己的力道骤然离去。
然后他对上了汪远臻的双目。
汪远臻好像看着脑子有病的人一样看着他,若有所悟:“原来南蔚你喜欢被人这样拎着走路……”
南蔚:……混账,本尊形象英明神武,哪里容你歪曲!
承川支脉与玉兴、景吴两支脉的交汇处,就是汪远臻带着南蔚所到的泗水坊市,因为正有南华宗泗水支流途经而得名。
还未进入坊市,里面的热闹气氛就扑面而来,进进出出熙熙攘攘的全是人。
南蔚对坊市并不陌生,方才之所以没有及时想到,他认为还是伪造灵根的后遗症。
一旦肚子饿,别的就都忘得一干二净。
汪远臻显然也是泗水坊市的常客,进入其中便有好些人同他打招呼,不过汪远臻一概用那张不耐烦的冷脸相对。他带着南蔚径直进入到一间饭馆里,嗖嗖嗖点了几道菜。
南蔚这时候已经有些魂不守舍——嗯,肯定还是伪灵根后遗症发作!
附近桌子上摆着的那些菜肴的味道,这间饭馆里本身就充斥在空气中的香气,都仿佛化作了一只又一只看不见摸不着的手,朝他不断勾引。
南蔚吞了吞口水。
汪远臻斜眼瞧见他的样子,嫌弃道:“你这样子是几天没吃?连膳房的猪食都能吃得下!”又朝店面里头叫了一声,“上菜的速度再快些!”
南蔚道:“两天没吃。”
汪远臻道:“吃饭又不需要花销,何必克扣自己!”
南蔚就露出赧然之色:“忘了。”
汪远臻再一次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这次没再说话。
被他催促过的饭馆上菜的速度非常快,只稍微等了片刻,就有跑堂的伙计将几盘菜和饭都端了上来。
眼前的饭菜仿佛散发着一种不同寻常的香味,争先恐后般往南蔚的鼻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