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赵国吞地

  阴山南。
  近十万燕赵大军，自杀虎口一路西来，然则却是没有见到半个匈奴人的影子，而赵午，却是一直担心匈奴人有伏击，进军一直缓缓。但是，直到此刻，赵午方才明了，这里真的没有了匈奴人。九原，云中，自此便是要再为赵地了。
  难道是匈奴便是如此白白放弃了这河南地？对于匈奴而言，游牧者，便是逐水草而居，而这河南地，水草鲜美，自不用多说，更兼气候宜人，匈奴若是在此过冬，可是要适宜许多。在漠北大草原上，每冬必苦寒，冬季往往冻死不少牛羊人丁，而在这河套过冬，则是无此等问题。匈奴人真的舍得放弃？
  “大军，止步。”赵午高高举起马鞭，杨过头顶，便是高呼道，“就地扎营。”
  登时，便是数十传令兵，打马四散而去。
  “上将军有令，大军止步，就地扎营。”
  “上将军有令，大军止步，就地扎营。”
  “上将军有令，大军止步，就地扎营。”
  军令一层层传了下去，近十万战骑，陡然一滞便是停了。一阵人嘶马鸣，乌压压的数十里，全然是燕赵的战骑了。
  “斥候将军何在？”赵午虎视，疾声道。
  “末将在。”当下，便是一员精瘦的汉子，打马而出，抱拳朗声高喝道。
  “侦骑四散，务必探明匈奴情况。”赵午朗声道。
  “末将得令。”那斥候将军飞快得令道。
  一般情况下，侦骑外放不过十里。可是在这北国的战骑对战的情况下，外放五十里，百里的都不少见。毕竟侦骑是骑，敌骑也是骑，若是外放太近，敌军的战骑，便是撵着斥候，尾随而来。若是那样的话，这斥候的作用，也就失去了。
  而现在，赵午让整个侦骑四散，便是要探遍河南地，无三五日的功夫，只怕是难出结果。
  燕赵大军，扎下的营寨，并不坚固，相对于内地的大战之营，显得更是初制滥造。不过，毕竟是骑军的营寨，不求有多高的防御力，因为骑军崇尚的便是进攻。拿骑军守营，实在是暴敛天物。骑军的大寨，除了一个象征性的辕门，其余的便是驻在平地里无异。不但无壕沟鹿角，连栅栏木构，都不曾有。图的便是一个开旷，若是敌弱，在遇袭之时，便是可快速出营，集结而战；若是敌强，也是可快速撤离，保留实力。总之，骑军是不可能在大营里打防守战，拿着昂贵的骑兵，去干步兵的事儿，实在是浪费。
  但是凡事有例外，拿骑军当步兵使的，不是没有，至少在大别山之时，项羽便是已然用过了这招。但是那是没办法，堂堂作战，数千战骑绝对会淹没在诸侯联军的人海里。再一个，楚军的骑士，下马之后，战力也是决然不弱。这也是项羽得以成功的原因。
  而现下，燕赵大军显然无此层之忧虑，要战，战便是。十万战骑，在这北国，几近可以称雄了。
  ………………………………………………
  河东，安邑，梁王宫。
  天色正好，日头也不大，伴随着丝丝的微风。彭越拉开了那支宝弓，喝一句，着，便是见一杆狼牙羽箭，自手中的弓上，飞驰而出。五十步外，一面铸铁大盾，陡然发出龙吟般的咆哮，那杆狼牙箭，正是直直的插在了那铸铁大盾之上。
  而那大盾之上，却是也插着数杆羽箭。五十步外，能将手中的羽箭，只射入重盾的，天下不过寥寥数人尔。而彭越，显然已经在此列了。
  一阵轻碎细步撵来，彭越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羽箭。那不过是一名十五六的小内侍，不过内侍的巅峰代表，赵高，至少近几十年里，决然无人能到他的高度。
  “禀大王，相国大人，与上将军求见。”那内侍细着声音，款然到。
  “唔~”彭越意欲了一声，便是将水中的大弓一扔，旁边的彭明，赶忙接住，彭越接着道，“速速宣来。”
  那内侍唱了一声诺，便是再次撵着小碎步，款款离去。而彭越，却是在那亭子上，咕咕的喝了几大碗水，再接过彭明递来的湿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彭明，你说这相国和项庄，这个时候来此，所谓何事？”彭越漫不经心的问道。对于国事，他没有过多的干预，凡事知会他一声就行了，一般都是交由老相国处理。
  说来也是奇怪，原本汉营中最会打仗的三位将军，英布，彭越和韩信，在割据一方之后，却是几乎全然不理国政。而偏偏他们选出来的相国，又是不差。国力，也是都在稳步的恢复着，纵然比不上楚汉两强，但是较之以前，国力绝对是有上升的。
  别的不说，彭越遣人在大梁，兴修梁囿，国府却是无太大的压力。而在一年前，他还在为梁军的军粮发愁。
  或许正如孟子所言，“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
  这也是中国的农耕社会的典型，农民们不需要国府作出多少补贴，多少扶持，甚至是不需要有多少指导。仅仅只是需要国府勿失其时，勿夺其时，便是可以很快的恢复生产。但是，很多情况下，便是这一点，也是很难办到~~
  “禀大王，微臣愚驽，不知相国与上将军所为何事而来。”彭明却是踹踹答道。
  “不知？”彭越冷喝一声，顿时彭明便是脸色煞白，纵然这彭越是他的族叔，可是他也是对其畏惧三分。
  但是随即便是见彭越脸色一变，陡然笑道，“不知，不知就对了。孤也不知，可是，偏偏孤是王，而他们是臣。”
  话音未落，却是见裴松携着项庄踏步而来。彭越也是很快，收回了笑容。
  “参见大王。”裴松与项庄便是在彭越面前立住，一齐拱手道。
  “不必多礼，彭明，赐座。”彭越挥袍，傲然道。
  二人道谢后，便是诗然跪坐在亲军搬来的垫子上。
  “相国，有何事？”彭越问道。
  “禀大王，安邑者，近河也。故魏之都在此，而全失于秦。而今，梁汉之势，犹效昔日之秦魏。故臣议，迁都，东迁大梁。”裴松道，“臣已然移三川之民十万，充大梁城，梁东之地，也是可吸引流民，予地耕作。”
  彭越皱眉不语，而裴松也是就那么等着，过了片刻，彭越却是将目光转向了项庄，便是道，“上将军此来为何？”
  “禀大王，安邑，太过于近汉。于国不和，臣为此而来。”项庄道。
  “上将军，也是为迁都而来？”彭越问道，若是二人都有迁都之愿，那边是迁吧。
  “不，大王，臣为军事而来。”项庄道，“昔日，魏文侯都安邑之时，掠尽河西之地，而使大魏强横一时。而魏惠王东迁大梁后，尽失河西之地，使魏每旷愈下。”
  “臣以为，迁都者，并非乃强国之策。安邑离大梁远，若是迁都之后，汉军东出，我军将士，必然无死战之心，而地也多半难保。”
  “故臣议，拓土以强国。”
  “哦？上将军此言，何议？”彭越道。
  “汉致我者，离石也。而近闻汉王大军北进，迎战匈奴，我军不若便此拔了离石要塞，渡过大河，挥军西进，夺了上郡之地，截刘邦后路，使其无返关中。”项庄道。
  彭越登时哑然，他也是知道，项庄必然是心从楚，击汉，必然是他的主张。可是，若是要强梁，这几乎是最有效之策。这也非项庄之策，而是吴起强魏之行。吴起强魏，于阴晋，五万魏武卒大破秦军五十万，穆公霸业，由此极衰。可是也由此，秦敢大用商鞅，变法图强。
  而此刻，梁汉之仇，更甚于昔日秦魏，昔日魏夺秦一河西，今日梁夺汉四郡之地。昔日老秦人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今日，怕是要重演了。
  彭越转头，却是看向了裴松，“相国以为如何？”
  “可。”裴松只是撵了撵那花白的胡子，却是只有一个字，却是表示出了决然。但是，裴松却是接着说到，“西进东迁，可同时进行。”
  彭越顿时，一阵了然。
  “相国，东迁之时，全然拜托了。”随即，彭越又是目光一转，便是疾声道，“项庄听令。”
  “末将在。”项庄也是抱拳铿然道。
  “立即集结大军，准备克离石。”彭越朗声道。
  “诺。臣定然克离石。”项庄抱拳疾声道。
  “不，孤亲自率军。”彭越阴寂道。
  项庄筹措，胆子依旧朗声道，“诺。”
  并非是彭越与刘邦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地缘决定了。梁地，控关中东出之要冲，刘邦要东出，是绝对先攻彭越。即便是在历史上，刘邦将彭越封到定陶(可是在山东境内)，也是不放心。而实力较弱的韩王信，更是直接被刘邦迁到马邑去了。原因么，自然是刘邦大封之时，四十八郡，刘邦直属的才十五郡，自然是不能山川形要，控于敌手。而现在，天下未得，更是应当如此。彭越，也就是要先下手为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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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闽北，上万大军在这山林之中，砍木为路，伐树成桥，堆土为道。
  骑军，更是无法进的这大山中来，被项羽丢在了山外。而这，已然是东殴国境了，东殴国土虽广，却是地瘠民贫，且道险路窄。
  “快，快，又掉了一个~”
  “大家小心点~”
  项羽听着小校的呼声，却是也无法。数十日间，已然摔下去近千人了，项羽此刻，也是明白了，为何昔日兵势强大的大秦铁军，却是会在此，允许闽越几乎只是名义上的臣服。大秦军不是败于闽越军，而是被这近乎残酷的山林环境给挡住了。而现在，虽然楚军主力都是越人，可是显然淮南的杨越的生存环境，比这闽越之地的强上不少。
  只是，这楚军不单单是要征服，还是要有效统治，怎么有效统治？一个最有效的方式便是修路，便捷其交通。否则，大秦为何修驰道？大隋为何开运河？
  “霸王~”陈崱轻轻做了一个揖。在击破楚南数十寨后，陈崱也是如愿以偿，早便是无罪了。而项羽，更是将其擢为平越校尉。手下，却是在各寨募集的军士，人数不多，区区八百余人，可是就是这八百人，却是入闽至今，未尝得损一人。楚南丁壮肯定不止八百，可是未经训练，便是上阵，自然是要精中选精。只不过，项羽却是没想到，反而是在这山地之中，起了大作用。而原本被际遇厚望的杨越整编大军，却是趴虾了。
  “陈崱，你的麾下将士，表现不错。”项羽踹然道。
  “多谢霸王，都是将士们用命~”陈崱爽朗道。
  “霸王，大军不能在继续深进了。”项何道，“伤亡大而无功，不若在这之中。不若多征楚南之越，迅速成军，再行征伐。”
  “不成，时间上来不及了。”项羽道，“马上入冬了，若是今冬之前，无法得手。江东豪强手中的土地，就无人耕作了。”
  “孤欲用奇兵。”项羽狠厉道。
  “霸王之意？”项何惊道。
  “以陈崱麾下八百将士为导，孤再精选三千将士，奇袭之，或可功成。”项羽道。
  “霸王，不可。据我麾下将士来报，东殴，闽越在殴山集结了近四万大军，若是冒然前行，只怕是凶险难测。”陈崱却是急到。
  “想必闽越的余畲，也是你这等想法。”项羽道，“他是想让这闽北诸山，困死我大军，然后他再收渔利。但是，只要我军行军够快，便是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再者言之，闽越之人，固然是悍勇不畏死，然则却是缺少兵刃，战力不强。加之虽然号称四万大军，但是却是来自七闽加东殴八家，其心未必齐。自古以来，便是破哀军难，破联军易。奇袭料无问题。”
  “霸王，大军置于何处？”项何却是问道，他明白，项羽用兵虽然喜险，但是却是都是能收奇效。
  项羽之军，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乡，变化无常，以轻疾制敌者也。在巨鹿如是，章邯没料到项羽数万大军便是敢硬撼苏角军团，并且战而胜；在彭城，项羽更是三万铁骑，极速奔回，怎么打，不知道，先回来再说。而这种打法，在韩信手中却是决然不可能的，韩信凡战必先谋。或许唯一一次便是效破釜沉舟而行背水一战。
  由此，项何也是没有再劝，劝不动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却是目前也是只有此法，可收最大之效果。
  再者，纵然失败，损失也不会大，而闽越，却不过是一跳梁尔，早晚必诛。
  “大军，先驻退驻山阴。将那山上的壮丁，再抽一部分，混合成军，一旦得手，便是快速推进。”项羽道。
  “霸王，料当无碍。”项何道。
  “唔~”项羽嘘声，随即一厉，疾声道，“陈武何在？”
  陈武赶忙上前两步，抱拳铿然道，“末将在。”
  “立刻精选三千劲卒，今晚便是要用。告诉将士们，凡中者，此战后功勋不论，先升一爵。”项羽疾声道。
  “末将，领命。”陈武一挥征袍，便是傲然踏步而出。山林之中，行进多日，原本威风的战袍，此刻披在身上，却是显得颇为狼狈。
  “陈崱何在？”项羽目光一转，便是看向了陈崱。
  “末将在。”陈崱抱拳朗声道。
  “速率八百将士为前驱，直扑殴山。”
  殴山者，东欧之都也。
  “末将领命~”陈崱抱拳铿然道，项羽此刻的豪情，早已是打动了他。能随此等人征战，此生不虚矣。
  “子云，孤开拔之后，你便是带大军回山阴吧。此次大军劳而无功，皆孤之过也。”项羽却是陡然温了下来。
  “霸王，兵者，诡道也。况且，我军并并非无功。此次，奇袭殴山，我军定然大获全胜。”项何笑道。
  ………………………………………………
  阴山，燕赵军大营。
  夜色如墨，阴山高大的山体，阻挡了南下的寒流，使这河套成为少有的北国温暖之地。赵午此刻，却是在中军帐中，钻研着这地图，他不信，匈奴会就此放弃如此宝地。
  骤然，帐帘掀处，却是孟叔焦急进帐，那烛火，还随之摇曳。
  “上将军，斥候小校回来了。”
  赵午一愣，但是很快便是放下手中的烛火，猝然道，“迎。”
  登时，便是见斥候小校满服披挂，大踏步步入中军大帐，朗声道，“参见上将军。”
  “情形如何？”赵午皱问道。
  “禀上将军，河套之地，早已无匈奴踪迹。而且，少见的无多少人影。”那小校朗声道，“不过，据闻，匈奴十多万胡骑，却是渡过大河，迎战汉王大军去了。并且，烧毁了浮桥。”
  赵午和孟叔对望了一眼，迅速达成了默契，那股子兴奋却是阵阵难掩，赵午立刻铿然道，“传令，大军立刻分驻阴山各口；谴使，告知大王，急求赵地男女各十万，屯戊阴山，快去~”
  赵地，自当有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