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应该不会吧?
  蒋琳虽然是忠义侯府的外孙女,但她的生父,身上的官职不高,只是七品,在京中,只能算是个芝麻大小的官。她这样的身份,给皇子做侧妃,显然是不够资格的,便是进了府,最好的也不过是个庶妃罢了。三皇子如果说是想要通过蒋琳,向忠义侯府示好的话,这个办法,太蠢,而且也是无用的。
  心下虽然千回百转的,但荣明瑶的面上却不显,只说:“恩。二姑妈家里,确实有一表妹,年方十六,正值芳龄。”
  三皇子妃笑着点点头,示意身边的丫鬟把二郡主带出去,她等一下要说的事情,实在不适合二郡主这个小儿家所听的。等到二郡主出去后,三皇子妃才笑道:“是这样的。我这里想要为她保个媒。特意前来问你探听探听。”
  保媒?
  那就不是三皇子的意思了。
  笑道:“不知道三皇嫂想要探听些什么?”绝口不接保媒这一茬。
  三皇子妃说道:“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到百宝斋那边,为母亲提取定做的寿辰礼物。恰巧在那边碰到了漂亮端庄的女孩儿。我那傻弟弟一下子就呆住了,回到府里。就嚷嚷着要让母亲去提亲。好容易,打听了又打听的。才知道,原是弟妹你娘家二姑奶奶家里的姑娘。”轻轻的一笑:“说起来,可也是天赐的良缘。如今亲上做亲传出去,也是一桩美事。”
  三皇子妃这里所说的弟弟,显然是她娘家的兄弟。她记得,现任靖南伯膝下共有三子两女。其中嫡长子曹正乃是三皇子妃一母同胞的弟弟。次子曹乾和三子曹坤都是庶出的。三皇子妃因在府里受制于侧妃,所以最是厌恶姨娘妾室之流,她口中的弟弟应该是指她嫡亲的弟弟。
  只是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曹正早两年就已经娶妻了,娶的还是宗室之女,听闻膝下已经是两子两女,儿女双全之人。他求娶的话,总不会是要纳蒋琳为妾吧?
  这么一想,荣明瑶的脸色便不大好起来,她和蒋琳表姐妹的关系虽然不深,但到底也是有些情意在的。蒋琳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知道分寸,说话做事,也不出阁。再者二姑妈虽然是庶出的,但这蒋琳也是忠义侯府的外孙女,怎么可能给人去做妾?
  更何况这曹正被靖南伯夫人宠溺的,文不成,武不就,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一笑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令弟似乎早几年就已经大婚了。如今早已经儿女双全了。”
  三皇子妃一看荣明瑶的脸色有些微变,又听她说的话,便知道她这是误会了,解释说道:“想是弟妹在山庄上过的有些乐不思蜀了。恐是不知道的。我那弟媳是个福薄的,前段时间里,刚生了次子,添丁本是好事的。只是她生的时候过于艰难,身子一下子就垮掉了。现如今已经人事不省,只是用独参汤吊着,熬日子罢了。”
  其言下之意就已经很明显了。
  那就是原配妻子已经不行了,马上就要归天了。自然的,这续弦的人选也就准备起来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荣明瑶只说了这一句惋惜的话后,便停口不言。
  三皇子妃见荣明瑶如此,面色微微的变了一下,不过面上却还是笑着:“你看,既是这样一个情况?可否劳烦弟妹给说合说合。如若能成的话,他们日后也会念着你这个做媒人的好处的。”
  “三皇嫂真是太抬举了。只是婚姻大事,上有二姑妈和二姑夫为表妹做主?我一个表姐,插了手,没得让人笑话了去。如若靖南伯夫人真是抬爱的话,大可请了官媒,亲自上门去,也方能够显得彼此的诚意不是。”像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鬼才会去做。日后他们过得好的,未必能惦记你好意。但如果过得不好,必定会记得你的坏处。
  三皇子妃的面色一僵,心中真是大骂荣明瑶不识抬举,语气里也带了几分的不善,“不过是一桩小事,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弟妹都不愿帮忙,可见心性不甚纯,这可也是一桩美事的。难不成我弟弟堂堂靖南伯世子的身份,还配不得你那个七品小官的表妹不成?”
  不待荣明瑶开口回答说什么?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既是如此,又何苦跑到我这山庄里,特意寻了我家王妃。你且直接去不就成了。”声音虽然是温润动听的,但语气着实的不善。
  回头看过去,可不就是夏子然。
  此时夏子然的脸色,委实不算好看,虽然还是那个样,但脸上的表情神色,就是莫名的让人觉得,带了一股冷意。
  见到夏子然过来,三皇子妃的身形当下就是一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了惧怕的神色,开口对夏子然说话的时候,语气也硬梆梆的:“原道是表弟回来了。”
  夏子然掀了掀嘴角,说:“可担不起安亲王妃这般的称呼。安亲王妃真是好大的威风排场。”他都舍不得说明瑶一句重话的,她倒是不客气的很。
  一听到夏子然这般的称呼她,再对比她对夏子然的称呼,不出意外的三皇子妃的脸色又是难看了两分。
  因夏子然的到来,三皇子妃似乎十分的惧怕他,又说了不过两句,便起身离开了。
  “她过来做什么?”夏子然开口问道。
  荣明瑶便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夏子然听罢,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说:“真是越发的不长进起来。嫡妻都还没死呢。就想着续弦的人选。也难怪,她虽然膝下儿女双全,都还被府里的妾室给压制着,家里人的脑子都不清楚,她又能聪明几分。”这靖南伯府也就如此了。
  一起吃了午饭,吃茶的时候,夏子然忽而开口说道:“明瑶,我下午就要回京了。有些事情要处理。”想到京中现如今的格局,他的眉头不其然的皱了皱。
  荣明瑶开口问道:“我要一起回去吗?”
  都说清郡王是个富贵的清闲人,虽然手中没有任何的实权,只是偶尔在刑部那边,走走看看。但荣明瑶在嫁给他后,才觉得,压根就不是这样的。清闲,他也就是看着清闲罢了。虽然她不知道夏子然到底是在做什么?不过心里也有了一些猜测的。她觉得虽然不中,但亦不远意的。
  夏子然摇了摇头:“这倒是不用的。你怕热,倒不用跟着我来回跑的。况且,不过三五日的时间,也就回来了。”
  朝中的局势,现在越发的严峻起来。先前的时候,三皇子被叱责,禁足了三个月的时间。 这如今三皇子的禁足日子才过,前几日里,二皇子那边,也因为一点小事,被皇上骂了一顿。当然了,他比三皇子的待遇略好一些,虽然也是被罚了俸禄,不过并没有让他闭门自省。
  这二皇子被骂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呢。这边,皇上就收到了一份奏折,看完后,当即是勃然大怒的。原这份奏折,上奏的内容,是说江南那边的盐税出了问题,江南那里的巡盐御史被人刺杀身亡。
  这件事一出,可想而知,朝堂上掀起了多大的震动。
  皇上是下了死命令,要彻查此事的,想要派个身份贵重的,能压得住事情的过去。只是派过过去,却成了问题的。
  像是这种明显能去江南拉拢人心的事情,四皇子和六皇子都相继的自荐,说愿意为皇上分忧解难。而且两个都争执不下,引得皇上在朝上大怒。最终却定下了五皇子过去。
  荣明瑶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夏子然又开口说道:“我会把江北留下来。如果你且有什么吩咐,亦或者想要到外面走走的话。直接吩咐他就是了。”虽说他一贯的形象经营的十分好,明瑶又在山庄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还是以防万一一下。留江北在这里,他回去,心中也略安稳一些。
  荣明瑶听到这里,心里闪过一丝的诧异和疑惑。不过却没有表现在面上,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只点点头,含笑应答了下来。
  她虽然不大关心朝堂大事的,不过却也听说了,五皇子要到江南那边去查巡盐御史被刺的事情。
  众所皆知的事情,夏子然和五皇子自幼交好,交情斐然。如今他忽然开口说要回京一趟,容不得她不把这两件事情,想到一起的。甚至,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今上其实最中意的下一任的接班人,就是五皇子。现如今朝堂上蹦跶的二皇子,四皇子以及六皇子等人,都不过是皇上用来给五皇子做磨刀石的棋子罢了。
  她这个想法,乍听之下,是有些匪夷所思,异想天开的意思的。但她却越琢磨越觉得是真的。特别是想起数次五皇子过来府里的时候,所发生的一些小事。就越发的肯定了。
  当然了,她的这个想法,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就是夏子然那里,也没有。至于她的这个想法是不是真的?再有几年的时间,也就知道了。
  ☆、风云
  夏子然带着自己几个贴身的护卫,悄无声息的回京城里去了。荣明瑶一个人,精神头立刻变得有些不足起来,做什么都没劲。前两日,才送走了小包子,今日夏子然也走了。只留她一个人,真是有些无趣的。
  如此过了几日的时间。
  夏子然使人传了信儿过来,说是京城里的局势已经差不多了。如果她在山庄里呆的无趣了,也可以回来了。
  荣明瑶听了这话,几乎是当天就吩咐春燕细雨她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在避暑山庄里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再回到京中,已经是七月中旬了。这个时候的京城,虽说比六月那会儿子略好一些,但其实也是炎热无比的,不过所幸在这个时候,因已经有了硝石制冰的法子。所以倒也不算太难过的。
  荣明瑶回到府里,也是足不出户的,屋子里的冰盆子都是交替着的,以保证屋子里是清清爽爽的。
  不过虽说是回到了府里,但荣明瑶和夏子然见面的时候,并不是很多的。而且基本上也都是在晚上时候。荣明瑶有时候都已经熟睡了,夏子然才回来。
  到了八月初的时候,荣明瑶回去了一趟。
  先是抱了已经变得白白胖胖的六六小包子玩了好一会儿的时间,一直到六六小包子打了哈欠,有了困意,这才让奶娘带下去,哄睡觉。
  在这之中,荣明瑶也和大哥荣明泽见了面,从他的口中知道了不少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对于自己心中先前的猜测,荣明瑶越发的肯定起来了。
  到了八月中旬的时候,荣明瑶这里也收到一个好消息,蒋琳定亲了。
  当然了,对象并非是靖南伯世子,而是二房的六少爷荣明源。
  哦……说起这个,就要追溯到八月初的时候,靖南伯世子夫人去了。
  先前时候三皇子妃曾经说起想要聘蒋琳做续弦夫人的。不过说到一半的时候,夏子然回来了,这件事便也没了下文。一直以来荣明瑶是以为三皇子妃已经死心了。没想到,从她这里没有得到任何的应承,她便悄悄的找了荣德柔,透露出了其中的意思。
  荣德柔心中是不大情愿的,蒋琳自己也不愿意。这靖南伯府,虽说是伯府,但早已经落了下去,如果不是府里出了个三皇子妃的话,早就沦为三流之家了。现任靖南伯世子又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一个,膝下更是已经儿女双全。再者靖南伯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荣德柔虽说一心想要为女儿寻个高门,但心里也是疼爱女儿的,靖南伯世子,一看便知道不是良人。她可舍不得女儿过去受苦的。
  而蒋琳自己也不愿意。该因,她心中有夏子然。这现任靖南伯虽然只是上任靖南侯过继的儿子,夏子然和这靖南伯府里,也一贯都不大亲近的,但这靖南伯府,说到底也算是夏子然的外祖之家。这靖南伯世子名义上也是夏子然的表哥。蒋琳心中既是有夏子然,又怎么可能会想要嫁给靖南伯世子呢。
  只是三皇子妃亲自开口问的,荣德柔不大好反驳,生怕惹怒了三皇子妃。毕竟三皇子虽然在一众皇子中,是实力最弱的。但这个世道,也都是说不准的,万一,日后真是他登了大位。这一拒绝,不就得罪死了。
  最后荣德柔实在没有办法之下,便求到了老夫人的跟前。
  老夫人对荣德柔的感观虽然很是一般,但因蒋琳嘴巴甜,为人又生的聪明伶俐的,所以对她的印象很是不错。
  加上忠义侯府一向都不掺合这样的夺位斗争的。所以便也点头应答下来。
  荣明泽这里也得了消息,也伸手帮衬了一把。当然了,荣明泽之所以会帮忙,完全是出于对忠义侯府的一些考量。
  也正巧好的时间,二夫人赵氏正在为六少爷荣明源相看,从中推了一把,虽说赵氏不是很满意蒋琳的身份,不过架不住荣明源自己同,又有荣明璇不知道出于何目的?从旁周旋劝解。所以这一桩婚事到底还是定了下来。
  这倒是一桩好事。
  不过因为是表哥表妹结亲,荣明瑶的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的别扭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桩好事。所以尽管她每逢一想到蒋琳看向夏子然的眼神,她心里有几分的不快之意。不过却也让人送了贺礼过去。
  就在蒋琳和荣明源定亲没多久的时间。
  奉命到江南那边查案子的五皇子,就出了问题。遇刺了。而且据说伤势颇重,至今都还昏迷不醒。
  得了这个消息,皇上是当场大怒的,要求彻查。并且点了荣明泽到江南那边,并且赐下金牌,务必要把江南舞弊以及五皇子遇刺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荣明瑶知道这个消息后,心中自然很是为自己便宜大哥担心,不过像是这种事情,她是绝对是插不上手的。只能够收拾了不少的她认为能够用的上的东西,准备让人给荣明泽送过去。
  只是她的东西还没送,便被回来的夏子然看在眼里,虽然早已经知道大哥在荣明瑶的心中,有些非同凡响的位置,但看到这样一幕,他心中吃醋不已,说道:“明瑶,你不用这么忙碌了。这些东西,自会有大嫂帮大哥准备的。”
  荣明瑶听着夏子然这语气里浓浓的醋味,先是一愣,而后说道:“虽是这么说的。但总是我的心意。况且现在江南那边,因舞弊一案,局面有些乱。我是担心大哥。”而后语气一顿,接着说:“再说了,大嫂是大嫂的心意,我是我的。我大哥从小就疼我。他要出远门,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会担心的。只是像是这样的事情,我知道我不能改变什么?能做的,也就只有帮着收拾一些东西。怎么?你不会这样的醋也吃吧?”说着,荣明瑶的脸上带了几分调侃的笑意。
  夏子然看着荣明瑶的脸上带了些许的狡黠,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荣明瑶的脸,理直气壮的说:“你放了那么多的心思在大哥的身上,我当然会吃醋了。”你都还没有为我这么担忧过呢。
  “你真的是阿然么?”荣明瑶微微的睁大眼睛,抿嘴一笑,如是的说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吃醋,吃的这么光明正大的。如果这样的情况,放到现代,她自然不会感到稀奇,但这里却是古代,夏子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她真的有些惊讶的。
  夏子然看着荣明瑶那微微睁大的眼睛,轻轻一笑,伸手把荣明瑶揽入怀中,道:“当然是我了。”
  *
  不管心中如何的不情愿,在三天后,荣明泽还是踏上了去往江南的路。
  这几日里,荣明瑶也回了忠义侯府一趟,呆了一整日的时间,也陪着六六玩了一整天的时间,顺带的安慰安慰自从大哥离开,便有些心绪不宁的嫂子。
  就在荣明泽走后的第十天,江南那边,倒是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重伤昏迷不醒的五皇子,终于醒了。不过因为伤势过重,一时之间,是无法回京的,而且太医也说了,他的伤势有几处都伤到了骨头,不易动弹,须得好生的调养。
  如果启程的话,也要等到明年里了。
  听到五皇子醒了的消息,皇上倒是松了一口气的,对于这等小事,倒也不在意了。只是大手一挥,又赏赐了无数珍奇的药材过去,要五皇子不必着急,好生的在那边养着自己的身子,什么时候大痊了,再行回来也不迟的。
  荣明泽是日夜兼程的赶路,赶九月初的时候,便到了江南那边,和五皇子汇合。
  不过等荣明泽一到江南,见了五皇子,饶是他素来是个淡定惯了的,见到眼前的这个情况,也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是受了重伤,才从昏迷之中醒过来的人么?
  布置的舒适又精致的房间里,一张藤编的大塌椅,一个穿着略有些宽松的锦袍青年男子正翘着二郎腿躺在上面,旁边的几凳上,摆放着几盘新鲜的瓜果点心,眼睛半眯不眯的状态。正是五皇子夏子越无疑。
  “这就是你所谓的重伤昏迷不醒?”荣明泽翻了一个大白眼,忍住嘴角的抽搐,如是的说道。
  夏子越打了一个哈欠:“没办法,江南的这些官员,太难管,而且抱成团的。你也知道,我是个怕麻烦的人,只能够暂避风头了。况且我是真的受伤,可是真的。刚才还往外渗血呢。”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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