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矮人和九十万年后

  腥红之海边。
  布里曼和「小矮人」看着女孩的整个登神过程，目睹着女孩一点点变成了神之形的伟岸神灵，虽然是以孩子的形态。
  她披着「妈妈」送给她的神之织简易白色长袍，胸前挂着一枚漂亮的吊坠，闪烁着神话的光。仔细去看。
  就能看到那吊坠里有着亿万年的岁月变迁，从第一纪元到第二纪元。
  从三叶人和始祖鱼的时代，到翼魔纵横天际的时代，到始祖鱼后裔爬上陆地的时代。
  以及，最终的蛇人、翼人和蜥蜴人的时代。布里曼看得最清楚。
  那光影快速闪烁的瞬间，他似乎隐隐看到了一个穿着贤者长袍的高大三叶人。
  对方站在古老的时代，回望着真理的传承。他此刻竟然也忍不住露出了和「小矮人」一样的表情，憧憬震撼地看着高出喊出了声。
  「第二代真理贤者。「蓝恩！」
  但是那影子不过是转瞬即逝，就被淹没在了岁月的长河之中。
  布里曼凝视了半天。
  他看到那神之形的孩子一点点落入下面的巨蛋之中，蜷缩成一团，怀抱着自己的双腿。
  而岛屿和周围的一切都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彻底的神国领域化。
  如果从外面看过来。
  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偶尔看到一些隐隐的光辉和朦胧画面。
  而以普通的方法也无法再进入到这里，因为这里已经不完全存在于现实。
  登神结束。
  布里曼回过神来的时候，看着整座岛屿的变化说道。
  「是因为另一个世界放大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的底蕴真的很厚？
  「竟然，一步直接做到了人间神国这个境界。」但是当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小矮人」的时候，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过了那仪式屏障，走上了祭坛。
  他一只手撑在阶梯上，一只手高高伸出，保持着一个如同雕塑一般的姿态，一动不动。
  「小矮人」
  「你刚刚距离神明太近了。」
  布里曼朝着对方呼喊，但是「小矮人」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布里曼上前的时候，就发现他的下半身和尾巴已经整个石化了，整个人形态扭曲。
  那祭坛上逸散的神话之光差点将他变成了一个石魔，只是没有成功，似乎最后收敛住了。
  布里曼看着雕塑一般的「小矮人」，摸了摸下巴，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了，小矮人。」
  但是这个时候的对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布里曼将「小矮人」拖了回去，腥红之海席卷，将其彻底淹没。
  等到「小矮人」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天后了。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棵大树下，身体的一半淹没在红色的水中。
  突然有人在他耳边说道：「醒了？」
  「小矮人」看不到人影，却能够通过和血水的接触，听到布里曼的声音。
  他问：「船长？」
  布里曼接着说道：「一切都很成功顺利，看一看你的新形态吧！」
  「小矮人」站起身来，却险些没直接摔倒在那水中。
  「怎么回事？」
  他低下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不再是尾巴，而是变成了两条健壮的双腿。
  他再看向自己的手和身体，就发现自己的身上皮肤光滑且坚硬，在太阳底下反射着光，同时充满了力量感。
  「小矮人」立刻明白了什么，这是船长布里曼对他进行生命形态的改造，融合了其他的器官。从而，让他变成了一种合成生命一样的形态。「这不是树人，也不是人鱼？」
  布里曼告诉「小矮人」，说明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你距离神明太近，差点被神明的力量给同化，身体大部分都石化了。」
  「于是我顺水推舟，捡了一块那巨型石魔碎裂后掉下来的一块石头，一块使徒元素化的石头，将它变成了你的骨头和你融合在了一起。」
  「没有想到你就变成了这样，看起来石魔和蛇人拥有同种活化精神力咒印的力量，让你和它之间还是非常契合的。」
  「但是你现在形态更脆弱了，不论是灵还是肉体的层面上，我不得不用三叶共生的方式，维持住了你的生命形态不崩溃。」
  「你从今以后，也不能够动用智慧超凡力量了。」
  「一方面是因为，你此刻体内拥有了多种混杂的力量，你一动用就会直接引爆平衡。
  「另一方面，三叶共生的方式，还会压制你体内的智慧权能之力。」
  布里曼一口气说了很多，想要让「小矮人」明白情况的严重性。
  「小矮人」明白了整个过程，他缓缓地站起身来，靠在了树上。
  除了只有身形高大的布里曼的一半身高，其他地方看上去的确和布里曼格外的相似了。
  他此刻，真正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小矮人了。对于不能动用力量这种事情，小矮人根本不在乎。
  他甚至觉得布里曼救活自己都有些多余。他抬起头，目光穿过那神国的光幕。
  从树下面看着远方的太阳和大海，平静地说道。
  「我已经满足了，船长。」
  「我看到了娜纱进入神国了，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愿了。」布里曼：「你看到了吗，娜纱就沉睡在这片国度。
  、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真正的关心她和守护着她。
  「你不想陪伴在她的身边，防止任何人来打扰她吗？」
  小矮人目光微动，只是没有说话，但是布里曼明白他已经要被自己说动了。
  小矮人离开树下，踏着水面一点点往外面走去。
  似乎。
  是想要看一看这座全新的岛，全新的神国。骤然间，他突然发现自己走出了腥红之海的范围。
  小矮人一惊，开口说道。「我可以走出去了？
  而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肩头有着一个血红色的三叶虫印记，那印记上有着源源不断的能量输入自己的体内，维持着他的形态不崩塌。
  小矮人就明白，这应该就是船长布里曼之前所说的三叶共生的力量。
  腥红之海深处。
  在旋涡的最深处和最中央，是一座血肉汇聚而成的祭坛。
  这里，可以看到深深镶嵌在水底和祭坛上的三叶之种，水中的一切都好像在围绕着它旋转。
  一粒生命种子从三叶之种里落下，一点点融入那血肉祭坛之中。
  没有多久。
  一枚带着微红色的卵从祭坛上落了下来，紧接着就从卵中爬出来了一个奇异的虫子。
  祭坛的台阶上，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捧起了这个奇异的虫子，看上去有些像是三叶虫，但是又似是而非。
  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那眼神混沌且空洞。没有丝毫的智慧之光。
  生命种只有借助智慧种褪尽神血的躯壳，才能够拥有智慧，获得思考和意识的力量。
  「生命种的三叶
  人啊。」
  「没有智慧，没有神王的恩赐。」「那还是三叶人吗？」
  布里曼已经在这个世界制造出了生命种的三叶人，同时也开始了复活三叶人的计划。
  他准备将生命种的幼体三叶人共生在树人、人鱼、矮人的身上，一方面是让生命种幼体三叶人的力量来维持着他们器官合成的生命形态，另一方面也在用这种方法不断地消磨释放这些永生生命种体内的力量。
  他虽然是共生的方法，但是却并不是让生命种的幼体三叶人借助智慧种的躯壳拥有智慧，而是借助他们来渐渐将其生命之血抽出来。
  「一代代传承下去。」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生命的力量会褪尽。」「而智慧的血脉，会在这具躯壳之中重生。」布里曼不知道要尝试多少次，究竟要用多少个生命种的幼体三叶人才能做成这样的事情。
  其中，又有多少个要品尝失败的个体。
  但是他知道，在这个虚无的世界，他拥有足够的时间。
  「没有什么力量，比岁月更强大了。」
  岛屿已经化为了人间神国，曾经那些巨型石魔也一个个重新融入了「娜纱」的体内。
  但是在神国渐渐稳定下来之后，那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影子又再度从神国之中扭曲着、蠕动着站了起来。
  它们挤出了神国之后，在神国的周围，依旧持续着之前的任务。
  建造着大陆，建造着周围的一切。此刻，它们是神的使徒。
  永远的使徒。
  似乎只要女孩没有下达结束的命令，它们就要这样一直进行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岛屿之中已经再也看不到一个蛇人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
  地面上站着一个个融合了石魔之骨的矮人，这是最后一批选择转化的人，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沿岸耸立着一座座高大的树人，水中也紧接着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半人半鱼的影子。
  腥红之海翻滚，巨大的旋涡之中浮起了一朵红色的神之花。
  一个神之形的影子轮廓出现在了花上，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批了！」
  「那就不用等了，直接开始吧！」
  话音落下，立刻就看到一个树人迈着腿往前，他的气根和枝叶不断地摇晃，来到了神之花前。他甚至是直接跪在了那影子的面前，感激的说道。
  「船长。」「谢谢您。」
  布里曼伸出手，将一道血红色的影子注入到了对方的体内，和其达成了共生的状态。
  紧接着便是一个男性人鱼上前。
  血红色的印记在他的体表流转，最后停在了他的背心，他也同样感激着布里曼说了一些话，然后才退了下去。
  渐渐的，当最后一个树人完成了生命种三叶人幼体的共生，退了下去和所有其他树人站成一排。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昔日的船长。
  布里曼站在旋涡的中央，立于神之花上。「诸位，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可以想要去什么地方，就可以去哪里。
  「你们可以组建家庭，可以孕育下一代。」「只要新生命诞生的时候，向着这座神国，向着这片腥红之海祈祷就可以了。
  「我会回应你们，新的生命印记会出现在你们的孩子身上，维持着他们的生命形态，同时也让他们可以在这个恶劣的世界生存下去。
  「虽然世界很残酷，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值得期盼一下的。」
  「不是吗？」
  布里曼如
  同往常一般地打趣了一下诸人，然后才说起了下面的话。
  「不过，因为你们的生命形态是我通过力量强行嫁接融合在一起的，所以想要在生命之力下诞生出后代也是非常困难的，你们只能维持着一个不大的族群。」
  「而且，我的力量也很难同时维持足够多的印记。」
  「所以接下来一个繁荣发达的世界，一个如同你们想象之中的种族和文明，是很难出现了。
  「很长一段时间，大家就要活在一个原始蛮荒的时代里了。」
  虽然面临着让人意料不到，让人绝望的开局。最终。
  布里曼还是利用自己的智慧和一次次轮回的经验，最终打开了一副全新的局面。
  好像哪怕变成了生命种，那属于太古三叶人智慧之光依旧在他的眸子之中闪烁。
  他讲述完了一切，想要听听大家的想法。然而夜色下依旧是一片鸦雀无声。
  「怎么？」
  「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难道就没有事情，想要问一问我吗？」
  人鱼簇拥的波澜鳞光之中，一个美丽妖冶的女性朝着神之花游了过来，那是女船医。
  她张开嘴巴，却没有说出任何声音。
  不过腥红之海的血水化为了一层薄衣包裹住了她，将她的意思传递了过来。
  「船长。」
  「我们的这具身体同样会死去，那个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布里曼看着这座神国，略带欣慰地说道。「还好，这里拥有一座神国。」
  「当你们死去的时候，我赋予你们的生命印记会短暂地将你们的意识带回这里，然后再次开启下一个人生。」
  「在人间的时候，你们都不会记得。」
  「只有回到，你们才会真正记忆起一切。」女船医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表示：「我明白了。
  接下来，树人大副走在前面。
  他问船长布里曼：「船长，我们会在这里待上多久，我们还能够回去吗？」
  布里曼：「我们要在主宰神明的缸中待上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是几十万年。」
  「也有可能，是几百万年。」
  「回去是一段漫长到难以想象的旅程，但是最终我们的确会归去。
  「你们可以制定一个长远一些的计划，一个宏大一些的目标，一些曾经想过却不敢实现的事情。」「你们或许带不走这里的任何东西，但是却能够带走这些经验。
  「这些。」
  「都将成为你们最珍贵的宝物。」
  布里曼甚至还随口，说出了一些自己的经验。「我曾经想过成为一个大画家，成为一个作家，成为一个雕刻家和工匠。
  「最后我也将我所想的，全部都去做了一遍。」「每一次人生，都带有期盼和新鲜感。」
  「我也在这一次次轮回之中，去磨炼自己的技艺，去磨炼自己的意志。」
  布里曼一番话，似乎点燃了大家的热情。
  大家私底下议论纷纷，说起了自己想要干些什么？
  「你们总说我战斗技巧差，我这次要花上几辈子去磨炼，到时候看谁厉害。」
  「我还想要接着冒险，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哪怕花上几十辈子也行。
  「我想要······＂
  布里曼看着大家的心态总算是扭转了过来，也感觉到开心。
  他最后看向了矮人种族的群体之中，看到了自己的二副。
  「小矮人你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然而二副好像根
  本没注意到之前的谈话，这才回过神来。
  「啊？」
  他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后，听到布里曼问他，他没有提问，反而说起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要建立一个族群，让所有人都信仰娜纱，守卫着她的神国。
  「同时，也不让任何人惊扰她。
  布里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那也不错。」
  趁着夜幕深沉，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
  变成了矮人、人鱼、树人的船员们一个接着一个踏上了旅途，前往了那未知而广阔的未来。
  他们走出了神国帷幕，站在了如同巨蛋一般的神国之外。
  而在走出的一瞬间，身后的那座岛屿就好像彻底消失了一样。
  人鱼成群地从腥红之海游出，第一批前往大海。
  他们扭动着尾巴，在海中追逐着浪涛。
  虽然口中说不出话，但是却依旧朝着岸上不断地挥手，岸上的人们和他们挥手作别。
  最终，所有树人和矮人只能看着人鱼消失在了天尽头的涟漪和波浪里。
  第二批，是树人出发了。
  他们跟随着那正在不断建设陆地的巨型石魔一起，不断地朝着远处而去，好像要住在那不断蔓延的海岸线上。
  而二副带着矮人们则居住在了神国所在的位置之外，建立起了矮人的家园。
  原始蛮荒且空无一物的大地之上，他抬起头看着那神国，开口说道。
  「娜纱，你就是我的神。」一万年。
  十万年。五十万年。
  时光和岁月滚滚向前，巨型石魔已经慢慢在这个世界建立起了一片庞大的陆地。
  然后在陆地之上，又经过了很长时间的修整。建立起的高山峻岭，建起了深谷沟壑。
  但是，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原始、蛮荒、虚无。
  一切，都和布里曼所预料的那般。
  人鱼、矮人、树人三族的确顺利地诞生出了后代，但是传承十分艰难，数量稀少只能够勉强称之为族群。
  因为人鱼、矮人、树人始终维持在一个几百上千的族群数量，虽然偶尔有一些天才的出现，做出了一些超越时代的举措，发明了一些超凡时代的东西。
  其中有人创造了文字，有人传授了一些超出时代的技术。
  只是这些东西很快因为族群的动荡，以及无人学习和继承，便断绝了传承。
  如同昙花一现。
  不论是多少万年，不论做了多少努力。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天空垂落，一次次的将一切重新归零，重置到了最初始的模样。
  那是自然的力量。
  没有足够多的数量和群体，以及不能够自然孕育的生命。
  是无法诞生出真正的文明的。
  不过同样，也有着另外一张大手，让这些族群不论经历任何风浪都能够在这个时代存在下去，而不是直接消亡。
  这是神话的力量。
  等到时光推进到，从白金号炼金船抵达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开始计算，接近于九十万年的时候。世界。
  终于，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高山峻岭之下，是一座大湖。
  一群浑身赤裸、长满体毛的矮人居住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居住了多少个时代。
  他们捞起湖里的始祖鱼，供奉在一座用石头垒砌成巨大的高台下。
  然后面朝大山，跪伏在地面，口中吱吱呀呀地发出叫喊。
  一会将手高高举起一会又重
  重拍打在地面上。他们看不清山上到底有什么，但是偶尔透过月光下的湖面倒影，看到那如同巨蛋一样的神国世界，知道那里有着非常伟大的存在。
  「呀呀呀！「啪！」「呀呀呀！」「啪！」
  祈祷非常有节奏，这套祈祷方式已经传承了很多年了，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告诉过他们这座山上有着什么，他们必须留在这里守卫祂。
  到了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的血脉深处。
  这个时候，山脚下的洞穴里突然有矮人冲了出来，朝着外面大喊。
  「呀呀呀呀！」
  所有人立刻冲了过去，就可以看到洞穴里一个女性矮人正在生产。
  这并不奇怪。
  但是此刻，所有人都看着矮人生出来的孩子目瞪口呆。
  「呀呀呀！」「啊！」「呀呀！」
  所有矮人都在手舞足蹈，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因为在过去，他们生出来的生命首先都是一团血肉之卵的形态。
  然后在一团奇异的红光之下，才慢慢地变成了矮人孩童的模样。
  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其不再是以蛋或者卵的形态出现，而是直接成型降生在这个世界，这是前所未有的。
  不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另外一个世界。「哇哇哇哇！」
  那孩子一出现，就哇哇大哭。
  这是一个不需要生命印记，就自然诞生的矮人。
  一个成熟的，全新的生命模板。一个血肉之躯，异石为骨的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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