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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剩下沈致留在韩府,他每日不被韩季瑗待见,真是度日如年啊!
  过了几天,韩季瑗不知为何,让下人叫他过去。
  沈致真是惊呆了,这种心平气和的让他过去的时刻真是不多。
  估计是被韩老头虐待地久了,他凭空中生出几分警惕。
  他端着身子,问那传话的人:“老爷子现在是一个人吗?”
  “老爷和两位小少爷在一起呢?”
  “哦”,沈致放弃了第一中猜测,不是因为别人的事情,“那老爷子心情还不错吧!”
  那下人忍住了笑意答道:“老爷心情很好呢!姑爷,你要不快点过去,不然老爷一会儿心情估计就不好了呢!”
  沈致无奈地叹了口气,自从他住进了韩府,韩府的下人和他那脾气暴躁的主人一个样,总是让他看不顺眼,总是让他生气。
  不同是的,老爷子看他不顺眼就让沈致滚到看不见的地方,若是让他生气,便让沈致更加生气,生闷气!
  沈致怀着疑窦,到了韩季瑗身边。
  果真,老爷子带着两个孩子正在地上玩一条又白又胖、软软地大虫子。
  沈致不由地皱了眉头,离那大虫子远远地站着,不走了。
  韩季瑗抬眼看了看他,没有任何情绪,“秀秀说,你们要走了!我便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爹!”
  “故土难离啊!”
  说完,韩季瑗不再说话。
  他将那白白的胖虫子两指一捏,拎了起来,冲着退了一步的沈致笑道:“录儿和朔儿说要将这个带回沈家。”
  沈致不由地苦了脸,暗道:这两个小鬼,等回去再收拾你们。
  韩延秀见他木然地点了点头,那只拿起虫子的手指了指他身旁的一个水晶小瓶,指挥他道:“将那个拿来”,接着他冲着录儿笑着,“就用这个装大白吧!你们可以看见他在里面做什么?”
  沈致连忙将水晶瓶子塞到沈录手中,沈录一手接着瓶子,对父亲恭敬地道了谢,这才另一只手从韩季瑗的手中捏住虫子的尾巴。
  那虫子的头在沈录的手上扭来扭去地,最后被沈录扭到了水晶小瓶里面。
  沈朔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白白胖胖的身子,一直看着它被塞进瓶口,掉落在瓶底。
  沈录见他十分感兴趣,忙将瓶子递给他,道:“朔儿,你拿着它。我们拿回家将他养起来,这样我们每天都能见到它了。姥爷说了呢,它还能和我们一起长大呢!”
  沈致心中叫苦不迭,这个老爷子在这里不让我顺心,即便是到了家里也不让我顺遂一些,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给这两个小崽子立立规矩。
  “爹!您现在一个人在这里,秀秀经常想您。再说了,这两个孩子,也离不开您了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巴不得离我远远的呢!”
  “没有!爹!没有!”沈致立刻矢口否认,干脆利落。
  “好了!沈家也离不开你们!秀秀说了,陌儿也在外面,家中不知道怎样呢!秀秀还说,我太惯着孩子了,这两个孩子自从到了这里,就没好好做过功课!”
  沈致口中应着“不敢”,心中却道:谁说不是呢?
  韩季瑗说完正事之后,也没有什么话和这个姑爷说了。
  于是两个人的沉默就这样诡异地开始了。
  韩季瑗想着临行前能留下性情温和的印象,看来不行了,他坚持不住了,有沈致这么个不容忽视的存在,他真的是难以忍受,于是他发了沈致夫妻俩临行前最后一通火:“立在这里做什么?什么都不会做!你会给大白喂吃的吗?”
  沈致摇了摇头。
  “你会溜着大白走路吗?”
  沈致摇了摇头。
  沈录看着父亲接连摇着头,丧气地说道:“那这可怎么办呢?我问姥爷,姥爷说他都会啊!回了家,大白可怎么办呢?”
  于是,次日一大早,沈致一家四口人,再加上一个水晶瓶里面的大白,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地一路朝着长安而去。
  第九十六章 恬淡正直
  同沈致一家人一样踏向回家路的还有沈陌和陆文茵。
  陆文茵伤的重,养了几天,勉强能下地走路,接到了晋国公陆泽病危的长信,而沈陌也接到了父亲催促回家的信件。
  信件的确很长,是她的大伯母晋国公世子妃张氏写得,里面写了许多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情。
  其中一项便是,大司马赵维庄同朝中大臣欺辱陆荣,陆荣联合几位和他相交甚好的朝臣参奏,结果被皇帝斥责的事情。
  沈陌拿到信,父亲大概提及了最近朝中发生的一些大事。他再联系陆文茵的信,将整件事情思前想后,大致也猜测到了,是赵维庄对沈家和陆家发难了吧!
  父亲以往从不过问自己的行程的,沈陆两家如今结了亲,赵维庄这些人随着元毅的过世,势力与日俱增。
  陆文茵无法骑马,和沈陌坐了马车,范吉先和张宝庆二人在旁护卫,一行四人就这样也踏上了归家路。
  陆文茵一来因了伤势不爱动弹,再者因为陆泽的确是对她很是关怀,让她在失去父亲之后,享受到了家的温暖。
  陆泽年纪这般大了,还为子孙之事发愁,真是让人不得不忧心啊。
  等快到京城的时候,他们下车吃茶,听到了一个让陆文茵心底久久不能面对的消息:晋国公陆泽因病过世了。
  这次她在这个世上真的是没有亲人了。
  她身体不好,在沈陌的注视下勉强用了些,但是此刻安静下来,似乎将周遭所有的一切人和物都屏蔽在她的世界之外,铜墙铁壁,任何人都进不去,她也出不来。
  车辆随着行进而颠簸不停,摇摇晃晃地摇着陆文茵颓废的身子,她现在估计也感觉不到这晃动引起的伤痛了吧!
  沈陌这般想着,将她拥在怀中。
  是啊!谁也不能在短短一年之内承受住两次失去至亲的痛苦。
  父亲没了,如今爷爷也没了!
  陆文茵靠在沈陌的怀中,无言地再一次拿出张氏的信,从头再一次心里读了一遍,久久不能平静,她似乎要永久地沉沦在悲痛之中。
  沈陌轻轻地抽出她手中的信,将她拥得很紧了。
  信件上有些字迹,由于手上的汗渍被涂抹成了黑色的一团。
  沈陌拿出手巾,轻轻地替陆文茵擦拭手指上的墨迹,接着摇起扇子驱散这车厢里面的闷热。
  “陆爷爷人特别的好,是京城里面出了名的好脾气呢!”
  陆文茵静静地听着,她似乎对这位至亲之人,还没有沈陌了解的多呢!她心中隐隐哀道。
  “有一次,我和大哥去你们家玩”,沈陌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实际上是我去玩,大哥是有事情和爷爷商量来着。”
  陆文茵这会儿才“嗯”了一声,算是表示她还在听着。
  “结果大哥去忙他的事情。我和陆赞两个跑了出去,还见义勇为地打伤了当时和我们一般大的京城子弟。”
  “事情当时好像闹得很大!大哥寻来的时候,我们两个真的是怕的要死了!”
  “当时,陆爷爷也来了,看着我们俩被吓坏了,买了好多多吃的。”
  “都是京城最是出名的,城西城东的,都被买来了!”
  “陆爷爷还笑着对我们俩个说,见了坏人不能客气。”
  沈陌就这样一直说着话,陆文茵就这样一直听着。
  “陆爷爷还带着我和陆赞到了那人的家里去了,将他的恶行告诉了他的父母。他的父母碍于沈陆两家的权势,自是不敢闹事。”
  “事后,我大哥便让我一直练功。他说,你不是逞能,爱打人吗?这次便让你打个够!于是连着好几天,从早练到晚,最后我跑到父母面前也不能让大哥改变主意。”
  “还是陆爷爷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我的惨状,亲自上门求了情。我大哥才放过我呢!”
  “你知道吗?”沈陌说着说着,突然顿了一下,没等陆文茵回话,他又接着说道,“听说这次和赵维庄一起陷害陆大伯的,还有他们家。就是我和陆赞打过的那家。”
  陆文茵这才喃喃道了一句:“我知道,爷爷在朝中不理世事,如若出手定是要得罪人的。”
  沈陌看着怀中的陆文茵:“陆爷爷一声恬淡正直,相助的人很多,得罪的人也不少。”
  陆文茵不由地怀疑起来:“可是这值得吗?”
  沈陌坚定地看着她黝黑的眼睛:“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做过的事情无愧于心就好了,陆爷爷就是这样的啊!我最喜欢你这一点了呢!”
  陆文茵眼神暗了下去:“我没办法保护父亲,没办法保护爷爷!”
  沈陌靠在后面靠背上目视前方,接着捧着陆文茵的脸,定定地看着她:“我不想你活在过去,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中。”
  陆文茵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不是一个人,尽管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会离她而去,她的陌哥哥不会。
  每一次都是陌哥哥陪伴着她,度过一个个艰难的痛苦。
  她不是孤单一个人,她的喜怒哀乐牵动着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其实,沈陌担心的事情更多。
  沈淮催促他立刻回京,是因为京城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
  皇帝的独子,太子殿下因为崔淑媛落下了病根,始终不能医治,最终还是归了极乐去了。
  太子殿下薨逝,这是国丧。
  同时赵维庄乘着皇帝丧子之痛,不理朝政,大肆任用奸佞,将朝堂整的乌七八糟。
  这才有了陆荣被逐出京城之事。
  沈陌看到张氏给陆文茵的信上并未提到被逐之事。
  沈陌一想起这些事,头绪万千,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好快些赶路,回去和家人商议。
  行了两日路,快到京城城郊了。
  周围逐渐开始热闹起来,再也不是人烟稀少的那般空寂了。
  沈陌下去添置了些衣衫,食物,继续赶路。
  陆文茵的伤势已经好多了,但是还是不能下车走动太长时间,更别提什么动武了。
  过了一条街,一抬头,见远处是十几人,在大街上的小摊前,看上什么东西便随意拿了过来,也不给钱,甚为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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