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重回九零（28）

  宇文问心来到神殿内，主神高坐上首，直入主题，“你的魂魄回归以后又下界去了。”
  宇文问心颔首做出顺从姿态，“是，因为有过两次失手，我担心单薄的灵魂不牢靠。”
  “既然回来了，就把精力放在修炼上，不要再出去了。”主神依旧无悲无喜的模样，说不上信不信他。
  宇文问心和他解释，“但是碧海珠就……”
  主神打断他，“等你三魂七魄回归身体，就好好在神界呆着吧，碧海珠剩下的碎片，我会让别人去找。”
  宇文问心道，“可碧海珠是因为我才破碎下界的，理应由我负责补救。”
  主神反问，“那你到底是想补救碧海珠，还是有什么别的理由。”
  宇文问心的态度更温顺小心了，“我只是想补救。”
  主神凝视着他，尽管目光平和无波澜，但似乎把他看了个透。宇文问心手背在身后的手紧握着，脑子飞速运转，但是想不出来破局之法。
  他父神软硬不吃，似乎心里沉着许多事情。这十多万年来，他从不能让父神改变一次主意。
  主神，“我有另外的任务给你，前几日北天界神圣光瑶君看守的封印松动，他受了暗伤。你虽只有一半魂魄在身，但应当不妨碍去跑一趟，帮他镇局吧。”
  北天神界，那么远……
  他想了一下，现在太坚持自我不肯服从，反而会惹怒父神给殷灵带来麻烦。反正他的魂魄碎片正在一点点回归，下次小心一点，只分离出一小部分去找殷灵就好。去了北天神界后他就跑的远了，父神也不会天天盯着他。
  宇文问心答应下来，“是，我这就去。”
  宇文问心刚刚走出神殿，就见外面围着一对天兵，还有卷云大将。
  宇文问心诧异道，“云将军来做什么？”
  莫卷云道，“主神大人让属下协助上神去北天界镇压邪魔。”
  宇文问心回头看看神殿，心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主神抬起手，宽大的衣袖拂过，一片水雾光面在他面前凝聚浮现，形成一面镜子。镜子里是一片楼后小树林，许然和于萌萌面对面的站着，两人在激烈争吵着什么。
  主神抬手指向画面，一束白光从他指尖飞出，落在许然身上。许然的身形忽然顿住，也不说话了。
  于萌萌哭着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许然茫然的看着前方，没有把于萌萌推开。
  主神闭上眼，既然那个任务者无法下手，那就另辟蹊径解决另一个人。
  ……
  晚上八点左右，尹灵在寝室看书，有个女生过来来敲门，“请问，尹灵同学在这里么？”
  尹灵起身道，“我就是。”
  那女生递给她一个纸条，“这是楼下有个人让我给你带的信。”
  “好，谢谢啊。”
  尹灵大概知道这是谁给的，拿了纸条就去卫生间了。耿晓涵看赵华正好不在，就趁机和室友们嘀咕，“啧啧，还有小纸条呢，也不知道她到底勾搭了几个男同学啊。”
  一室友道，“你咋知道是男同学给的。”
  耿晓涵得意的道，“要不是见不得人的，她干啥躲出去看了，还是有事儿呗。”
  张欣妹插嘴，“你就不要瞎猜了，都是一个寝室的，背后议论人不好。”
  耿晓涵翻个白眼，“就你会当好人。”
  尹灵在厕所看完纸条就跑下楼了，许然就在楼对面的路灯下等她。尹灵跑过去说道，“你来了啊。”
  一下午没见而已，许然看着有点憔悴，“啊，我是来道歉的。真的抱歉，因为我的原因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了。”
  尹灵问，“是于萌萌的事么？那也不是你的错。”
  “不、其实是我的错，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他从兜里掏一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递给她，“这是我的赔礼，啊那个、我只是想道歉而已，这块巧克力没有别的意思，请你务必收下。”
  许然的脸很年轻，看着就像十八九的样子，紧张的时候脸和耳朵都是红的，在昏暗路灯下也看的明显。
  尹灵接过巧克力，它外包装上画着一个大眼睛娃娃脸，上面写着“cдeлaho
  вpoccnn”。这种零食很难买的，而且价格也不便宜。
  尹灵抬头笑着和他说道，“如果你想和我聊聊，我们就去操场走走吧。”
  她打算主动一次。
  许然对这邀请很意外，他揉揉脑袋，很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还要聊聊么？我意思是、我只是想先和你从朋友做起，然、然后多多了解一下。我觉得跟你说那些事情太早了，而且你也会觉得奇怪。”
  一点都不早呢，因为我们认识很久了。尹灵说道，“没关系的，咱们认识好久了吧，算上军训也有两个多月了，难道现在不还是朋友么。”
  许然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一下就释然了，“也是，已经是朋友了。。”
  晚上校园里没多少人，他俩去了操场散步。许然和尹灵讲起来，“萌萌和我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互相之间也很了解。”
  这设定就正常了，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然后呢。这后面应该有个反转的。”
  “我们上大一那年寒假萌萌自杀了，她家刚好没人，她吃了一整瓶安定，然后打电话给我。我大晚上的跑过去，送她上医院洗胃，幸好没出大事。”
  “是因为你么？”
  许然点点头，“我从没想过会变成那样。我一个远房表姐来我家串门，萌萌去找我拿作业，刚好见到我表姐抱着我胳膊。她误以为我谈女朋友了，还带女朋友见家长，一气之下就跑回去了。我没去追，我就没想到她会为了这种事自杀。”
  尹灵问道，“那你从来不知道她喜欢你么？这不太可能吧。”
  许然想了想，“其实潜意识是知道。我俩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班，因为我家里有点……特殊吧，所以她是我相处时间最长的朋友。一开始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自从上高中以后，我明显能感觉到她对我态度怪怪的。我那时候不明白到底哪里怪，现在回想起来，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把自己当成了我的女朋友。
  她开始过分插手我的私事，高一时候文艺委员是个女生，找我周末去学校画板报，她就觉得我去和学习委员约会，还跑来学校大吵大闹，指着文艺委员的鼻子骂人。还有，如果有女老师叫我去办公室拿卷子，她也要来质问我是不是和老师有什么不应该的。我当时觉得她好像疯了，她怎么能那样想我和老师……
  我很不舒服、而且被她气到了。我就直接说希望她能不要多管闲事。”
  说到这里，许然流露出一丝惊恐的表情，“她开始质问我，为什么当初说的誓言不履行了，为什么不能对她从一而终。可我从未和她说过这样的话，我问她是不是最近做梦了，把梦和现实搞混了。她不信，还说我每天放学都和她去玩、我们一起去吃冰淇淋，一起骑自行车，我还去游戏厅教她打游戏。但是……我放学后必须马上回家，周末也不可以出门，更没去过游戏厅。我们认识十几年，都只是在学校里相处，从未私下一起出去过。在她的意识里，我好像和另一个人重合在一起了。
  我发誓，我没有做过那些事。但是她受不了，所以就离家出走了。她爸妈找不到人，打电话来问我家，我也出去帮忙找。那天晚上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站在桥上，看见我了就和我说心里难受，想跳河。”
  尹灵明白了，于萌萌是打算用自己一条命死死攥着许然。只要许然想逃离，她就以死相逼，一次又一次。
  许然总在妥协，因为于萌萌发展出病态行为之前，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是有真情实感的朋友。而且就算没有那么亲密的关系，许然也是无法对发小的性命视而不见的。
  就算许然想自私一点，不理会于萌萌的死活。可于萌萌太病态了，她要是在大学里面闹自杀，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许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无论什么年代，流言蜚语都最要人命呢。
  尹灵低声道，“我以为，你应该会想和她报考不一样的大学呢。”
  许然露出一个强忍着的痛苦的表情，“本来是想这样的，但她妈妈是我班主任，我报去哪里她都能知道。”
  他真惨。尹灵问，“你们就没好好谈谈么，你多劝劝她。”
  “谈了，高一那年我就和她谈了。所以我才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许然回忆道，“我劝过萌萌摆正心态好好学习，我只能把她当好朋友。可她不同意，又哭又闹的说不想活了。我就说……如果她觉得看见我不舒服，我可以想办法调班，她眼不见心不烦，慢慢的就会好了。
  然后萌萌说她需要时间慢慢接受，但如果我马上离开她就立马就去死。我要她给个期限，我们总不能这么拖着一辈子。她说等什么时候我碰见……很喜欢的女生，到时候她就好了、她就能正常了。
  我从来没有过要谈对象的心思，她说她这样能好，我就先答应了。”
  真是霸王条约，总是被冠着“于萌萌男朋友”的名号，怎么会轻易碰见喜欢的人了。
  “后来呢？”
  许然道，“从那以后她的状态是好了很多，起码不会天天猜测我和女老师女同学有什么事情。变得和小时候一样了，我就没再继续关注她。”
  那是错觉，尹灵心想，她都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把人家恶搞完了。
  白天那会儿尹灵就觉得于萌萌脑子不太正常，她果然是有钟情妄想症。
  妄想症是一种病理基础上产生的歪曲信念、病态的推理和判断。其特点是没有事实根据，同病人所受的教育水平也不相符。
  钟情妄想症是妄想症的其中一种，病人会认为自己在与某人谈恋爱，而且坚信不移，无法被劝服，也不能通过亲身体验和经历加以纠正。妄想的内容一般常与个人经历、社会及文化背景有关。钟情妄想有很牢固的信念，通常要经过心理治疗才能动摇和改变它的性质。病人醒悟过来后才会逐渐认清“对方并不爱自己”这一事实。
  这个年代的人对心里疾病了解少，多会觉得是固执，或者严重一点会直接当成精神病处理的。
  尹灵转头看着他说道，“那意思就是说，你现在碰见自己喜欢的人了，所以默认了当年和于萌萌的约定到期作废了。结果没想到于萌萌不愿意，她又旧态复萌了，是这样么？”
  被正在追求的女孩揭露“碰见喜欢的人”，许然很不好意思。他手捂在嘴上咳嗽一声，含糊的啊了一下。
  他俩已经绕了一圈走回女寝楼下了，尹灵转身面对他送上祝福，“有喜欢的人是好事，我祝你早日成功。”
  许然愣愣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她到底是懂了还是没懂。
  许然真可爱，以前的他不管是什么身份，做事都很雷厉风行呢。像这样清纯害羞的样子可少见了。
  尹灵道，“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要不然锁门了。”
  许然看着她，流露出一丝舍，“好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再给你带来麻烦了。”
  “好的。”
  她进了寝室楼内，看着许然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刚刚那么不舍的表情，傻孩子该不是要放弃她了吧？
  ……
  许然的课程表特别好问，尹灵很轻松就打听来了。
  老师在上面讲课，赵华在下面惊奇的问，“你打算倒追啊？”
  尹灵反问，“难道不行么？”
  “不、我就是觉得你开窍也太快了。”
  尹灵把课表夹进书里，赵华磕磕巴巴的劝道，“那个，你要不再想想？”
  “你不是天天念叨我别错过么。”
  “可是他和于萌萌纠缠不清啊，昨天那事儿搞得说什么的都有。我感觉你要被人说了。”
  下课铃响，尹灵道，“躲开了没有用，多见见就找到破绽了。走吧，一起去。”
  赵华一捂脸，“行吧，我今天舍命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