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闻人望舒秒懂了。
混在一群野鸭中，果然有那么几只显露出了他们鴢立鸭群的特质，不仔细看真的很难发现。只有着重注意的时候才能辨认出它们与野鸭的不同，实在是个不错的伪装。
“这里是不周山，怎么会有独属于青要仙山的鴢出没？”闻人望舒很震惊。
“你之前就完全没意识到，在追你的那群妖兽里，有很多本应该只独属于别的山的物种出没？”纪离也很震惊。
闻人望舒一愣：“有吗？”根本不经常有吧，要不他怎么可能会一直没注意到呢？！
“每天都有。”纪离不忍打击闻人望舒，但他还是不得不说出这个残酷的现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的话，这就是为什么不周山号称是世界的中心。”不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是大陆的中心，而是它无处不在，它能到达任何地方。所以《山海经》里才会有截然不同的两个地方有着一样的不周山记载。
“就像是哈尔的移动城堡那样！”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如果对你的理解有帮助的话，是的，你可以按照那个字面意思去那么理解它。”整个不周山秘境是会移动的，一刻不停。
不周老祖布的那个阵法想要传达的也是这样一个意思——不周山就和他布置的护山大阵一样，它就尽在眼前，这片大陆的任何地方都与不周山只有一步之遥，你可以迅速进入不周山，也能从不周山到达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通四面，八方达”。
不过不周山也不是真的能像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那样，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它的移动是很随机的，这八年里纪离一直在研究闻人望舒带回路的妖兽种类，没有发现任何规律。
前段日子闻人望舒带回来的还是大荒东经里的妖兽，今天他带回来的却已经是中山经里的鴢了。
“意思就是说，我们之前的八年里其实完全不用等什么秘境打开，随时都可以离开，并到达大陆的任何地方？”闻人望舒面色不善的看向纪离。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我也是在三四年前才确定这件事的。”
“具体是三年？还是四年？”
“好吧，五年多以前。”
闻人望舒看着纪离没说话。
“六年多一点，你满意了？”
“到底是多久之前？！”
“咱们被困在这里的第一年我就猜到了，第二年做了一些实验，年底的时候得到了确认。”
“那我们为什么不离开？”
“因为随机的这些地方都不是我想要去的。”纪离要给闻人望舒找的那些天材地宝都在很稀奇古怪的地方，稀奇古怪到基本找不着，或者已经消失。能到任何地方的不周山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虽然不知道会随机到何年何月，但总有一天会遇到的，“而且我还需要时间研究再离开不周山之后我们怎么能再进来。”
继续这趟随机之旅。
“要是一直随机不到呢？或者是要随机个成百上千的？”
“这就是我没有那么着急告诉你真相的原因。”
“你有想过每天去探索外面的我有可能会无意中到达天衍大陆的某处然后就回不来了吗？”
“所以每天才会有那么多妖兽追你。”纪离通过研究发现，一旦闻人望舒有可能越界，这些妖兽就会把他往不周山里赶，好像生怕他离开似的。等闻人望舒回来了，那些妖兽就会各回各家，赶在不周山再次移动之前回到自己的生长地，如果赶不及它们就会一直等下去，不在靠近边境。真是一种很神奇的生活方式，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要求它们必须遵守这个规律。
“所以你就可以有恃无恐了？”
“也因为我们灵魂契约的等级到了【情投意合】这一阶段，哪怕你我分处于世界的两端，我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你。”纪离悄悄拉上了闻人望舒的手，“如果哪天你不小心离开了不周山，我会第一时间知道，并去找你，无论那个时候不周山移动到了哪里，哪怕是海底深处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出去。”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会生你瞒着我的气了。”
“我以为我难得说这么多话才是真正让你不生我气的原因。”
“我不生你气的原因是你会答应我，无论下一次不周山去了哪里，你我都必须离开这里！”
“你威胁我？”
“恩，我威胁你，上套吗？”
“上。”
好吧，闻人望舒并没有真的在不周山下一次出现的地方就很随意的出去了，他也知道不周山这种随机移动的难能可贵，他当时那么说其实就只是为了吓唬吓唬纪离，顺便看看他会怎么反应。然后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反应。
三个月后，闻人望舒和纪离很神奇的等到了钟鼓山，属于传说中中山经卷里消失的第七座山脉的一座山峰，以及盐酸仙草唯一的生长地。
“可惜盐酸仙草没有脚，它要是和那些妖兽一样能自己跑进来该多好？”闻人望舒感慨道，“这样我们就只需要等在不周山里就能一次性收集到全部的材料了。”
想法很好，可惜现实却没那么好。
闻人望舒和纪离携手朝着妖兽们最不想让他们去的地方坚定的走去，随着某一阵特殊的波纹震荡后，连最没有修真常识的闻人望舒都明白了，他们告别不周山，真的到达钟鼓山了。
闻人望舒回首看了一眼来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不周山最后的残影，以及那影子里一抹不周老祖的袍角。
☆、第45章 世界穿越的第四十五天：
世界穿越的第四十五天：#焉酸仙草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焉酸不是盐酸，焉酸不是盐酸，盐酸不是焉酸，噢，*，又说错了！
闻人望舒一边在对于他来说都长一个样的杂草丛中艰难的寻找焉酸仙草，一边百无聊赖的对纪离道：“你注意到焉酸仙草的焉酸很容易会被人误读或误写成盐酸吗？哦，以防你不知道，盐酸就是氢氯酸的水溶液，hci，呈透明色或黄色，具有刺激性和腐蚀性。有趣的是咱们要找的焉酸仙草也散发着刺激味道，开着黄色的花朵。这种巧合让古人显得更加不可思议了，不是吗？”
山海经里对焉酸仙草是这么记载的：有草焉，方茎而黄华，员叶而三成。翻译成普通话就是，焉酸的茎干是方形的，上面开着黄色的花朵，叶子是圆形的，三层重叠在一起。
而天衍大陆上则记载了焉酸会散发出很刺激性的味道，让寻常妖兽不敢靠近它。
闻人望舒之前一直根据读修真小说的经验，一直觉得凡是什么仙草灵果的，旁边必有猛兽看护or争夺。
但现实是，植物被人吃和被妖兽吃对植物本身来说是没什么区别的，换言之就是，它不需要一个随时会吃了他的妖兽来护卫它，甚至它会尽它所能的隐藏自己不被发现，努力的活下去。当然，也不一定所有仙草灵果附近就都没有妖兽了，只不过比例占的不算大。
闻人望舒已经被天衍大陆不走寻常修真小说套路的现实打击的麻木了。
“不关心，没兴趣，求你闭嘴。”纪离就在闻人望舒左前方不远的地方，正专心致志的寻找着能救闻人望舒的重要材料。焉酸仙草最大的特色就是它很会藏，深谙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和杂草交错而生，除了地毯式的愣找，没有别的什么梗行为有效的办法。而记载里的刺激性味道，纪离始终不曾闻到过。他一点都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应付没完没了的闻人望舒。
一个酷爱没话找话的闻人望舒，到底是如何和其实不那么爱说话的纪离成为一对的……这将会成为后世学者研究多年始终研究不出结果的千古难题。
“你注意到你其实是在帮我找草药了吗？我本人就站在你旁边，你却让我闭嘴。我真是搞不懂你。”
“因为帮你找草药是为了救你的命，而任由你这么说下去我会忍不住先一步干掉你。”纪离表示，记在备忘录的第一要务，尽快让天衍大陆通网，谈话给闻人望舒一个连网的电脑or手机。
“但是你没有。”
“很快了，亲爱的，很快。”纪离没有回头，继续俯首寻找草药，他的忍耐值已经濒临爆点。
“你根本舍不得杀我，你在乎我。你这么努力的找焉酸仙草也是因为你在乎我。你不想和我说话是为了尽快找到焉酸仙草，还在因为在乎我。承认吧，你关心我。”闻人望舒生生用那张做不了什么表情的脸表达出了一种很欠揍的感觉。
“废话，我当然在乎你！关心你！舍不得你！”纪离爆发了，“我从来就没有想掩饰过这点，ok？所以拜托你帮不上忙，也请不要再添乱了，好吗？”
“所以我也在乎你，关心你，舍不得你，我想你劳逸结合。”
这已经是他们在钟鼓山上没日没夜、地毯式搜寻焉酸仙草的第十五天，纪离不眠不休，不要说吃饭了，连口水都没喝过，也再没碰他那些寸不离身的书。闻人望舒不是在添乱，只是希望纪离能休息一会儿。
“我最少还有一千年可活呢。”闻人望舒努力放软语气，试图安抚纪离，他看上去依旧那么理智，但闻人望舒就是能知道，纪离从离开不周山开始就一直处于一种很急躁的状态里。
纪离背对着闻人望舒有一会儿后，他才终于转头像是投降了一般，笑着对他说：“你说得对，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拿出空间法器里衣食住行的那一套东西，设下阵法，纪离好像真的打算要好好和闻人望舒放松一下了。
纪离半倚在小榻上看书，闻人望舒就蜷缩在他旁边，他现在是十几岁还没开始发育的少年人模样，趴在纪离怀里的大小刚刚好好，他们倾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声音，强壮而又有力，一下又一下，比这世界上任何的音乐都要好听、舒心。
纪离的一只手拿着书，一手无意识的笼着闻人望舒绸缎似的头发，看着身旁之人假寐半睁的安详侧脸，他轻声说：“你要是能一直这么大就好了。”
我可以就这样一直把他护在怀里，捧在手心里，永远不分离。
“承认吧，你就是个恋-童-癖。”
“我是恋你癖，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喜欢你。”你有千种变化，我便有万种与之对应的喜欢你的理由。每一天看见闻人望舒，纪离都会发现自己好像比昨天更爱他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等哄着闻人望舒熟睡后，纪离小心翼翼的抽来了自己的胳膊，再一次起身离开，继续开始在钟鼓山寻找焉酸仙草。
在不周山的时候他当然能气定神闲，因为当时他知道，早晚有天他会等到他想去的地方。但现在他面对的是《山海经》里没写过的焉酸仙草会如此难找的现状，难找到他甚至都开始忍不住自我质疑，这么多年后，钟鼓山上还会有焉酸仙草吗？如果已经绝种了，那闻人望舒该怎么办？这不仅仅是一株焉酸仙草的问题，还很可能代表着别的他需要的东西也已经没有了信号。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有很多存在于历史上的植物现代都不会有了，而治疗好闻人望舒的身体却非那一份方子不可，那已经是耗费了闻人望舒多年心血的所用珍贵材料组合最少的方子。
当时离开不周山，回头看向来时地方的不止是闻人望舒，纪离也回了，回的甚至比闻人望舒还要早，但他没看到不周老祖，他只看到了胸口一片血色的闻人望舒面无血色的看着他，一脸哀伤，额头上的莲花纹络闪着妖异的光芒。
那是来自未来的影像。
修士的第六感总是特别准，有时候当他们看到某些他们很惧怕发生的影像时，那件事往往肯定会发生。
纪离很清楚他不想失去闻人望舒，但直至他看到那个有关于闻人望舒的凄惨影像，他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他有多么不想失去闻人望舒。他在害怕，是的，他在害怕，要知道哪怕是当年他师姐放干了他的血时，他都没害怕过。
——“你不是她！”
——“我不是她能是谁？”
——“不知道，但你肯定不是我师姐。”
——“你否认我是你师姐也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真可怜啊，看，你都在颤抖了，害怕吗？懦夫！”
——“我从不害怕。”
曾经斩钉截铁这么说过的纪离，在多年后的今天终于自打脸了，他害怕，他怕的失去闻人望舒，怕得要死。没有经历过，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能这么害怕、这么在乎。
所以纪离一直很暴躁，他不是在对闻人望舒发脾气，而是在生自己怎么能如此无能的气。
就像是他飞升的那一天，那么轻松的就被修为与他应该差不多的师姐从天堂打落地狱，反抗不能。他一直很痛恨那一天自己的无能，因为直至今天他都无法正常的面对那天师姐的样子。
纪离对闻人望舒撒谎了，修士也有失忆的时候，好吧，也不算是他真的失忆了，只是他下意识的在逃避那段记忆，他不想面对师姐的脸，只记得她眉间与自己相似的业火红莲纹络散发着不详的预兆。至于其他的影像……都变得很模糊，影影绰绰，如雾里看花，无论如何就是看不真切。
“嗨~”闻人望舒突然出现在纪离身后。
纪离被拍的一愣，怔怔的看着闻人望舒：“你不是睡了吗？”
“你以为当我身边一个大活人离开了，我真的能一点都感觉不到？既然我劝不了你去休息，只能努力尽快找到焉酸仙草再让你休息。”
“好。”纪离低头，温柔的吻住了闻人望舒唇，倾尽了全部的感情。
两个月后，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艰难的穿破云层铺设到地面上时，闻人望舒站在那下面，如沐浴神光，他手里举着一颗焉酸仙草，对右后方的纪离笑的再灿烂不过，他说：“你看，我说吧，只要我认真起来，一定会找到的。所以下次有什么事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说啊。”
纪离抬头，哪怕强烈的阳光让他本能的眯起了眼睛，他的视线也始终没从闻人望舒身上离开过一点，他觉得他好像看到了生命里全部的希望之光。
☆、第46章 世界穿越的第四十六天：
世界穿越的第四十六天：焉酸仙草小妖精继续磨人中。【标题内容敢走点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