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查账（2）
罗毅坐下道：“吴长史，不是本官敬业，是形势所迫啊，皇上急于知道淮南盐税的情况，几度催促，我也是无可奈何，相信长史大人也希望早点查请，大家都能松口气，对吧？”
“对对对...。”
少许，十几个士兵抬着五六个箱子走进了正堂，将所有的账本都摆放在罗毅跟前，除了这些，还有些散的，好几个士兵一人抱一螺，跟着队列走进来。
全都堆在一起，彷如一座小山。
吴胜清暗自冷笑，这么多的账本，别说没有问题，就算有问题，想查几年也查不完，吴胜清心道：“就慢慢的查吧，看能查出什么来。”
以前来扬州的钦差，有一大部分死于意外，一些死于毒杀，而还有一些，也看过账本，可十几个帐房先生，查了足足半年，硬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查不出来。
吴胜清相当有信心，即使罗毅每天不睡觉，也抓不住任何把柄。
“文贤，你在此看住这些箱子，不能让任何人动。”
“是。”
罗毅笑眯眯的看向吴胜清，道：“长史大人，你看这么多账本，我一个人怎么能看的完呢。”
“您可以找帮手啊。”
罗毅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长史大人，那我就给你借几个人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下官很愿意效劳。”
“那就好。”
在罗毅的示意下，一众人离开了大堂，朝扬州府大牢走去。
扬州府大牢距离扬州府很近，只半刻钟的路，很快的，所有人皆到了大牢外。直到此时，吴胜清都还没弄明白，罗毅来大牢干什么？
“小侯爷，您这...来大牢做什么啊？”
罗毅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要向你借几个人。”
“狱卒？”
罗毅面带微笑道：“不是狱卒，是犯人。”
“开门吧。”
“是。”
走进大牢，一股难闻的恶臭便扑面而来，跟长安府的大牢比起来，环境更为不堪，尤其是这里的光线，极为暗淡，就像一下子到了黑夜一般，住在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一辈子都难见天日。
“长史大人，这些都是犯了什么罪啊？关多久了？”
罗毅随手指着一处牢房问道。
吴胜清道：“小侯爷，这些是犯了敲诈、勒索、偷盗等罪，已经关了大半年了。”
“那这些呢？”
罗毅又指着另外一处牢房。
吴胜清回道：“禀侯爷，这些是犯了贪污等地方官员，因贪污多少大小，惩罚各有不同，有些关几年，有些十几年，甚至...。”
在吴胜清的带路下，越走越远，进入牢房更深处，这里的环境更加糟糕，地上已经时不时的出现老鼠，蟑螂，恶臭也越来越明显，更重要的是，地上有积水，非常的潮湿，在这种地方住，终年累月，必定会落下病。
罗毅不由捂住了鼻子，看向里面的闹房问道：“长史大人，那这里面的是...？”
吴胜清道：“这里面关着的，都是犯了重罪的啊，有些是杀人犯，终生监禁，有些是要秋后问斩的，还有些，是贪污太多，判刑二十到五十年的。”
“可有因做假账被关起来的？”
“有，侯爷请跟我来。”
吴胜清话刚说出口，便皱起了眉头，做假账？罗毅是要干什么？难道是想靠那些行家里手查出扬州盐税？吴胜清一惊，刚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讪笑道：“小侯爷，这个做假账的没有。”
“咦？你刚才不是说有吗？”
吴胜清道：“许是下官记错了。侯爷，这里湿气太重，咱们出去再聊吧。”
“不忙。”
既然已经来了，罗毅岂能轻易的离开，偌大的扬州牢房，怎么可能没有做假账的犯人呢，怎么也说不通，加上刚才吴胜清有口误，罗毅断定，吴胜清没有说实话。
“行，你不说，我自己找。”
罗毅跨步向前，就近找了间牢房，朝里面的一个年过半百的犯人问道：“你，过来。本官有话要问。”
这种地方，每天除了狱卒进来送饭以外，基本没人来，也许几年都没什么变故。
牢房里关着的，是一个老者，满身恶臭，起身急道：“官爷，是要放我出去了吗？”
“是啊，我问你话，你好好的回答。”
“是是是，小的一定如实回答。”
罗毅问道：“你是犯了什么罪被关起来的？”
“回大人，小的是...杀人。杀人未遂，背叛二十年。”
罗毅皱眉道：“杀人偿命，这可是大罪，你继续坐牢吧。哦对了。”罗毅脚步停下，有问道：“你可知道这牢里哪些是因为做假账被关起来的，你要能说的出，可以减刑。”
“真的，好，小的说。”
那犯人一喜。
一旁观戏的吴胜清神色一惊，忙道：“小侯爷，这是刑部钦定的案子，怎么可能减刑呢。”
罗毅道：“怎么不可以啊？本侯爷回京后就可以禀报皇上，减一两个犯人的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吧，说出一个，减刑一年。”
啊...减一年！
牢房里被关着的那老者高兴的合不拢嘴，他本来是要六十八岁才能出去的，可以身体的情况，只怕还没到那时候就已经死了，而现在，他只要说出十几个人的名字，就能立刻出去，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外面的世界，那真是天大的好事。
“好好好，我说。”
紧接着，他说出了整整十五个人的名字，还有四个不知道名字的，但他却能指认的出来，罗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记下，并且承诺，为他减刑十九年。
他本来被判刑二十年，现如今就差一两个月就能出狱了，罗毅干脆好人做到底，直接朝吴胜清道：“长史大人，开门把他放了吧，有什么事我担着。”
“这...这可不行，他是重犯啊。”
罗毅冷笑：“重犯？他不是杀人未遂吗，未遂就是没杀人，判二十年本就重了，再说，他说出了十几个做假账犯人的名字，那他就为查清扬州盐税立下了大功，可以减刑，此事是我做的，你只管放人，以后有谁追问此事，你尽管推到我头上，就说我拿着鲁国公的令牌逼你放人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吴胜清就是不放人也不行了，尴尬道：“好，下官放人。”
“来人啊，把门打开。”
这一幕，直接让牢房里其他的犯人沸腾了，被判了二十年刑狱的犯人，竟然还能当场释放，这是什么情况？恍惚间，他们似乎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