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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1084节

  苏油贼笑道:“当然要,不过得掏朝廷的腰包,汴京、相州、邢州、真定、定州、保州、广信军、安肃军,这可是军国要枢,中路保障,怎么能让地方上承担呢?”
  “不过我们也要尽自己的责任,比如卖卖铁轨,出出人力是可以的。”
  这就是将铁冶产能起来之后的销路都找好了,李庸和石勇一起竖起大拇指:“高!大帅实在是高!”
  ……
  十一月,丁卯朔,辽以燕国王延禧生子,大赦,妃之族属进爵有差。
  癸未,以龙图阁学士章楶知枢密院事。
  乙酉,有星色赤黄尾,迹烛地。
  己丑,太皇太后却元日贺礼,令百官拜表。
  甲午,知杭州苏轼言:“浙西今岁两浙水乡种麦绝少,深恐来年必有饥馑之忧。东胜洲诸物虽作高产,然未耐久储。”
  “诏许诸州造作粉面厂,留来春上供米二分之一,余由粉面支抵,北人惯食粉面,或可为调剂之方也。”
  高滔滔同意了。
  于是苏轼下贴诸州,推广土豆,玉黍,并且答应百姓可以用土豆、玉黍作价,从常平仓换米,而且米价只有以往的一半。
  由是两浙路米价不增,加上苏轼主持的同济医学院已经建造起来,施飦粥药,济活者甚众,一个本来会让两浙路惨遭荼毒的大灾年,竟然无声无息就过去了。
  十月,一个日处理十五吨粮食的面粉厂在杭州成立。
  面粉厂使用了大量的机械,包括了螺旋进料机,鼠笼式清洗机,物料粉碎机,旋流式渣料分离机,滚筒式脱水机,烘干机等一系列设备。
  与之配套的,还有一个饲料厂。
  第一天开机,杭州城老少齐齐出动,一起跑到工坊参观。
  因为前几天第一批土豆已经到了,在仓场上堆积如山,大家都赶来看夫子如何解决这一堆的土豆。
  工厂有几十个工人,其中几个人的任务就是将土豆往料斗里推。
  然后吃瓜群众们就看着土豆被螺旋进料机的等距螺旋均匀地送到了楼上的车间,掉进滚动笼里自动清洗。
  第一千六百章 代笔
  等到土豆从笼里再滚出来,就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了。
  接着土豆在重力的作用下,滚到粉碎槽里被旋转的刀片切割成碎料,再沿着送料槽推入立式磨机里磨成浆子。
  浆子现在已经变成了淀粉和皮渣的混合物,在旋流式渣料分离机的工作下,通过旋流的离心作用实现浆渣自动过滤分离,一个出料口吐出可以成为牲畜饲料的渣料,另一个出料口里流出雪白的淀粉浆。
  精制后的淀粉清浆流入真空脱水机,脱水机转鼓旋转时,因为真空作用使转鼓内外形成压力差,促使淀粉泥吸附于滤布之上,通过刮刀装置使之从滤布上脱落,通过螺旋送到下一个转鼓,最后将水粉分离,变成淀粉滤饼。
  当然这一步也可以省去,那就得建沉淀池,耗时就长了。
  剩下的就是干燥,蒸汽机的剩余蒸汽通过导热管将热量传到导热板上,通过双螺旋杆制造出干燥仓的低压吸出水气,使淀粉快速干燥。
  这一招其实是如今大宋各大矿藏挑选精矿粉的法子,大苏看过京师大学堂的送来淀粉厂设备图纸之后,将沉淀池划去,在后边添上了选料机,还天才地在中间加上一个渣浆分离器。
  杭州府老少爷们儿这把可算是开眼了,这一边马铃薯蛋子咕嘟咕嘟地被推进料口,另一边就变成了雪白雪白的精粉出来。
  据夫子说明年大家可以种土豆,种甘薯,种木薯,然后用那些东西换稻米,那些东西又会被制作成面粉,这样保存时间就会变长,送到北边去,可以抵扣掉杭州的赋税,这就相当于将不能作为皇粮的东西变成了皇粮!
  聪明一些的就在打主意了,有些已经在窃窃私语。
  老李,杭州今年的情况的确够呛,但是明年,如果通知乡下亲戚多种点东胜洲的粮食,打官府的仓库里边将粮食换出来放到自己家里,你说是不是想想都美得慌!
  这不能吧,老张你可别乱出主意啊,咱们两浙路是鱼米之乡,大宋粮仓,官府能容我们这样干?都这样干了朝廷的仓粮哪里来?
  哎哟老李你傻啊!今年台风,南海的粮船过不来粮价都这德性,你想想明年粮价该是啥样?官中会缺粮?不趁机倒腾还等天上掉宝钞呐?
  欸?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那种这蕃芋仔不划算了,还得是木薯!
  你想想啊,那玩意儿一亩地得三千斤,按出粉两成算就有六百斤,换半价粮那都得……得得得朝廷这便宜明年我们多半占不了,但就算平价,那也足值六石粮食啊……
  对也,还是你老李心眼多!还有木薯那玩意儿得冬至以后出粉,那时候起出来送这儿,正好赶上这机器空闲的时候,还不跟番芋麦子争这当口,有你的!
  嘿嘿嘿……夫子治杭州就是好啊……这粉面换粮食的主意,送到太皇太后那里就硬是给应了,你说这得多大的脸面,满杭州的人都跟着沾光!
  不管心里头如何打着小算盘,杭州人看着面粉从出料口不停地出来,都是喜动颜色,杭州今年这倒霉的年成,可算是翻过去了!
  ……
  理工学院,苏小妹正在给宗室勋戚子弟们授课,赵煦和漏勺也在旁边自习。
  就听苏小妹说道:“水陆运输的差距,其实通过运输效率计算就能够很明显地体现出来。走陆路,一匹马携带货物也最多两百斤,一日能走六十里。”
  “换做水运蒸汽船队,一次能拉动十五艘漕船,一艘漕船能承载三百料的货品,一日能走两百里。”
  “那大家可以算算,一支水运蒸汽船队的效率,相当于多少匹马的效率?”
  这是一道稍微有些复杂的计算题,中间还涉及到计量单位的转换。
  大家都埋头计算起来,很快有人算出来了,但是却不敢举手。
  苏小妹对一个小妹崽笑道:“贤和已经算出来了?”
  小妹崽是贤和公主,起身说道:“我肯定算错了,山长请别的姐姐兄长说吧。”
  苏小妹安慰她:“对错没关系的,贤和你大胆说说看。”
  小妹崽看着自己的本子:“七……七千五百匹。”
  立刻就有人举手:“我也是七千五百匹!”“山长我也是!”
  小妹笑道:“贤和的答案是正确的,我们该不该给她鼓鼓掌?”
  教室里响起了轻轻的掌声,小姑娘激动得满脸通红,跟苏小妹鞠了一躬,才坐下了。
  赵煦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推到同桌的漏勺面前。
  有了钢笔跟石纸,传纸条可是太方便了。
  漏勺一看纸条,上边写着一句话:“这节课该让刘侍郎来听听。”
  赵煦最近一段时间心情美滴很,因为都堂御座边上的小金钟,发挥出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作用。
  苏油上交的河北四路振兴计划,堪称大手笔,以兴办矿冶为提振工业之主要;以推广东胜洲高产作物为提振农业之主要;以修建磁山至大名、保州至汴京两条交叉铁路为提振商业军事之主要;以普建中学,推广军中、矿上普遍识字率,普及理工,破除迷信为教育之主要。
  其间刻意忽略了吏治与金融这两块,因为苏油担心打草惊蛇,对正在侦破的假钞大案产生影响。
  这件事儿在朝中也引起了热议,宰执三省对苏油的大计划基本上是认同的,就是在铁路运输和铜料周转上发生了争执。
  首先是铁路,刘挚、吕大防还是有些恐辽症,认为南北这条铁路修不得,否则辽人一旦突破保州,沿铁路而下,必将势如破竹,沿途得到真定的粮储、邯郸的钢铁、相州的牛马,等到达汴京城下,将是何等恐怖?
  章惇都气笑了,既然知道是这样,那不正该修建这条铁路,加强运输能力,在辽人还在保州城外的时候就跟他们死怼?
  到时候保州可以短时间内聚集真定的粮储、邯郸的钢铁、大名的武器,相州的牛马,将是何等的雄壮,怎么能老想着挨打呢?
  一里铁路需要十五吨钢材,保定到开封一千里,磁州到大名一百五十里,这两条铁路,光铁轨的成本都将高达七百万贯。
  虽然苏油所选的线路非常精妙,除了磁山到磁县那一段稍微有点山,其余都是平野,但是工程整体造价也需要一千两百万贯左右。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铜,太原到真定不过四百里,苏油却要让太原铜南下一千里到开封,然后扣除当年正缴的铜额外,剩下的差额从海州新港的日本铜里扣除出来送至大名,这个圈子绕得可就大了,而且给朝廷还增加了不少的麻烦。
  就在章惇正要上头争吵的时候,殿内突然响起“铛”的一声,群臣心中顿时一震。
  赵煦的扑克脸配上小锤金钟,简直绝了,都不用说话,都让群臣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不怒自威”。
  就听赵煦缓缓将木槌放下:“司徒曾经说过,有理不在声高。大家各言利弊,言尽了,道理就出来了。”
  然后才对章惇点头:“章卿继续吧。”
  那次朝见下来,章惇就对着吕大防感慨:“此真吾主也。”
  不过赵煦心情好,不见得漏勺心情就好,在纸条上写了两个字推过去——“别闹”。
  一会儿纸条又过来了——“还在郁闷?”
  纸条又过去了——“就想不明白我爹怎么察觉的。”
  漏勺如今也开始学习做诗了,苏油的政论诗堪称宋朝一绝,子承父业,苏油就给漏勺布置了用诗歌评论古今人物的作业,定期上缴。
  漏勺前段时间沉迷于制作滑翔机,都没怎么锤炼,导致诗作品质下降。
  最近一次寄去大名的诗,苏油看过之后回信,说写秦始皇、胡亥、李斯、刘邦的都不错,但是最好的还是写项羽那首,不过只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一首是代笔,不能算数。
  那一首的确是代笔,漏勺的小师妹心疼师兄,帮他写了一首,可漏勺怎么都想不明白,父亲是如何分辨出来的。
  其实苏油收到信的时候都气笑了,臭小子在里边夹着一首“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当我傻哪?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做局
  下课后,小妹让赵煦留了下来:“官家,对弟弟妹妹的情况,你都清楚吗?”
  赵煦说道:“都挺好的,我平日里偏爱九、十一、十三弟。来理工学院上课也都能见着。”
  老九是赵佖,就是因为救治太晚最后被石薇和钱乙捞回来一条命,但是伤了眼睛的那个。
  老十一是赵佶,历史上那个琴棋书画万般皆能,唯独不会做君的那个。
  老十三赵似是赵煦同母弟弟。
  因此三人得赵煦偏爱各有因由,九弟是怜他残疾,十一弟是因他聪明,十三弟那是一母同胞。
  自打赵佖那件事情过后,赵顼引入了民间医术,尤其是特聘了钱乙作为儿科医生,打那以后的神宗子女,倒是都平平安安地保留了下来。
  不过高滔滔将这归功于苏油改造了内宫,去除了毒土,重定了风水的缘故。
  老赵家的风格太重男轻女了,小妹不禁有些好气:“那你那些妹妹呢?还有现在还不能来学院的那些呢?”
  “这个……”
  小妹说道:“见微而知著,贤和大家今日的表现,官家可能看出什么来?”
  赵煦回忆了课堂,摆起了老大哥的谱,搬出苏油平时赞赏鼓励他的那一套:“贤和挺好的啊,今天这么复杂的乘除题都作对了,有进步,我这当哥的回去要好好奖励一下。”
  小妹却不理他这茬:“我觉得吧,官家更应当关心幼弟幼妹们在宫里是否快乐,有些事情他们可能不敢说,得官家小心观察,别给人欺哄了去。”
  赵煦不禁有些讶异:“山长是说,弟弟妹妹们在宫里还有人敢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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