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皇贵妃扶着乾德帝躺下,“这次也是妾身的错,没有及时发觉。”
  “不怪你,是朕老糊涂了,以为吃些没什么大碍。”乾德帝颇为后悔,他知道那东西吃多了会上瘾,却还是忍不住一次次的吃,只为贪求那片刻愉悦,到了如今得知中毒,却害怕的厉害。
  不管怎么样,还是活着最重要,他的孩子都小,甚至还有几岁的皇子公主,他若是去了 ,大燕还不得乱套。
  “圣上日后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琬宜还没出阁呢,圣上若是有什么好歹,您让我们娘俩如何是好?”皇贵妃红了眼眶,“幸好太子机智,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可别哭了,朕也没有想到,原来亲儿子也能对朕下死手。”从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仔细一想,乾德帝才发觉,他就是因为觉得身子不适,所以才把朝政交给宁王处理了些,他若是驾崩,太子又被宁王害死,那这个天下,自然也就落到了宁王的手上。
  这一个个,生的都是什么玩意?
  从前最喜欢豫王和宁王,对太子多有怠慢,如今才晓得自己大大的错了。
  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补偿太子。
  *
  出了正阳宫,贺云槿又很自然的牵起虞姝的手,“姝儿,你方才和韩中说了什么?”
  “我说可以保住他儿子的命,为人父母,没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孩子,他已经是父皇最重视的太医,却还做这样的勾当,必定有说不出的苦衷。”
  可不管是什么样子的苦衷,也是不能饶恕的,但对于孩子,虞姝还是不忍,稚子何辜。
  “那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韩中所犯下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谋害帝王,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阿槿,不管大人犯了什么错,孩子是无辜的,哪怕是柳家的孩子,不也一样留下来了吗?”
  柳家诛三族,但其中十岁之下的幼童都赦免了,只是不能再入京。
  乾德帝是个仁德的君王。
  “柳家说到底是因为豫郡王,贺天瑞是父皇第一个孩子,父皇对他倾注了无数心血,也曾望子成龙,所以哪怕是柳氏害了母后,贺天瑞还有郡王的爵位在。”
  父母总是会对第一个孩子格外关注,因为他承载了初为父母的喜悦。
  “那我可不管了,我话都说出去了,若是我不这样说,韩太医未必愿意这样简单的说出来,其实做不到也没事,顶多就是让别人骂我不守信用罢了。”虞姝耸了耸肩。
  “你呀,净会给我出难题,罢了,这事我去和父皇说。”
  “谢谢阿槿,我就知道阿槿最好了。”虞姝笑嘻嘻的抱着他的胳膊。
  “有事找我帮忙就最好了,无事恨不得离我远点,这待遇啊,真是天差地别。”贺云槿笑叹了句。
  “哪有的事,别冤枉我了,对了,父皇的寒食散应当能解吧?”
  “轻微中毒,应当可以,日后不再食用便是。”
  “姑母还年轻呢,我希望父皇和姑母都能好好的。”
  “你还管旁人,多管管我吧。”贺云槿揽着她的腰身。
  “管你做什么?走了,回去用午膳。”
  等回到东宫,春儿和虞姝说给宁王府的贺礼送过去了。
  “啧,今日送过去,他们非得被气死。”虞姝也没有想到今日就能揭发宁王等的嘴脸。
  “娘娘,是奴婢送的不是时候吗?”春儿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乾德帝中毒这样的大事,自然是三缄其口,谁管胡乱说出去。
  “无碍,送都送了。”虞姝摆了摆手,这次可真不是她故意的,她可没想这样啊。
  *
  宁王府。
  赵映梦正为东宫送来的两份贺礼发脾气,虽都生的是女儿,可她的是嫡女,怎么说贺礼也该厚上两分,可打开一瞧却一模一样,这不是看轻她吗?
  本来生了小郡主就被吴惠妃和宁王各种刁难不喜,连坐月子都郁郁寡欢,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她也不能嫌弃,如今东宫又送这东西来恶心人,还不如别送来为好。
  如今送来这样的贺礼,倒是让刘侧妃嚣张起来,还以为能和她平起平坐了。
  太子和宁王差不多时日大婚,宁王已经有妾室不下七八个,而太子却始终只有太子妃,让她如何不嫉妒。
  这个时候还送礼来戳心窝子,气都要气死了。
  这时宁王回来了,正打算告上一状,却看见宁王后面跟着一群护卫,把王府给围了,赵映梦都傻了。
  第121章 第二更 他对你很好
  “王爷, 这是怎的回事?”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根本就不是宁王府的人。
  “闭嘴。”宁王没给她好脸色,本来就心浮气躁, 她还咋咋呼呼的, 非得他亲口说出父皇软禁了他才行吗?
  赵映梦缩了缩脖子,自从她生下大郡主开始, 宁王对她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又能如何呢?
  出嫁之前就与家中闹掰了,如今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没有,她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这一年,她明白了许多事, 却早就没法子转圜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她没有资格后悔。
  “王爷, 出了什么事你倒是和妾身说说, 憋在心里不是事啊。”赵映梦心中有不好预感,总觉得宁王这样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宁王本想让赵映梦滚回屋子里去,却又突然想到, 她是赵寅的亲闺女, 这次必定也是赵寅负责的,如果赵映梦能去求赵寅, 赵寅还能连他女儿的命也不顾了?
  所以当即,宁王改变主意,突然温柔的牵起赵映梦的手,“你进来,本王与你细说。”
  两人进了屋, 宁王才叹了口气,满面愁容,“梦儿,本王被太子和皇贵妃诬陷了,诬陷本王对父皇下毒,本王对父皇尊敬有加,怎可能对父皇下毒。”
  “那、那如何是好?毒害圣上可是杀头的大罪啊。”赵映梦霎时慌了,她的孩子才出世呢,难道就要因此被连累吗?
  “梦儿,这个时候只有你能救本王和怡儿了,怡儿还那样小,你舍得她出事吗?”
  “王爷要我做什么?”赵映梦呼吸急促,怡儿是她的命根子啊。
  “你现在出府,去找你父亲,这事是你父亲查办,求他高抬贵手,放过宁王府,也是放过怡儿啊。”
  “可是、可如果王爷是被冤枉的,我爹会查清楚的,王爷莫怕。”在她看来,爹爹一直都是秉公办理的忠臣,不会徇私枉法。
  “你糊涂,你父亲现在跟了太子,太子与本王是死对头,你觉得你父亲还会站在本王这边吗?如果你不去的话,你和怡儿都要死,难道你舍得才出生的怡儿就受死吗?”
  宁王满眼猩红,握住她的肩膀,“梦儿,本王从未求过你,可是怡儿是没错的,不该卷入这样的夺嫡阴谋中,本王就算被冤枉,死了也无碍,可是怡儿不能死啊,怡儿是我和你爱的延续。”
  赵映梦被宁王这样一通说,说的是六神无主,连忙答应了下来。
  “好,我现在就去求爹爹,可是我能出去吗?”
  “父皇只说我无诏不能出,没有说你,你可以出去,你抱着怡儿去,一定要求你父亲放过怡儿啊,如果本王出事了,你便再嫁吧。”
  宁王情到深处,竟落了两滴眼泪,赵映梦何时见过宁王如此这般,相处了一年,夫妻情分是有的,宁王又这样说,她自然是心软了。
  从前那些冷脸,生了怡儿之后的冷淡,都被她脑子一热给忘记了。
  赵映梦抱着怡儿出去,护卫确实没拦,宁王府现在还是宁王府,不是大牢,他们只守宁王。
  没一会,受宁王之命守在韩中家人身边的护卫回来,说有一群人劫走了韩中家人,宁王扼腕叹息,太子的手脚真快。
  赵映梦回到赵府,可赵寅已被圣上召进了宫,只有赵夫人在家,母亲面对自己的孩子总是容易心软。
  “你这又是何苦,怡儿才这样小,你带她出来做什么,万一被谁冲撞到了如何是好?”
  赵映梦抱着怡儿给赵夫人跪下,“母亲,求求你了,救救怡儿吧,怡儿也是你们的血肉啊,宁王是被冤枉的。”
  “你先起来说话,何必闹成这样,你父亲走时什么都没有与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些事,你求我又有什么用呢?”
  赵夫人向来不掺和赵寅的事,只在家中相夫教子,打理中馈,赵映梦非得嫁给宁王一事,让家中对赵映梦都十分失望,赵夫人也是哭了不少次。
  乃至于赵映梦生了孩子,赵寅都不让她去王府探望,她只能从旁人的口中打听小郡主的事。
  今日却突然跑了回来,还是哭的这般凄惨,把赵夫人的心都哭乱了。
  再瞧怡儿那模样,像极了赵映梦小时候,一时之间更是心软。
  “母亲,只要父亲对这事抬抬手,王爷无恙,我和怡儿也无恙了。”
  赵映梦从未想过会有回来赵家苦苦哀求的时候。
  “唉,早知如此,当初你又为何非得嫁给宁王呢?”赵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受苦自然也是心疼。
  若是赵映梦听他们的,好好找户人家嫁了,如何也不可能是现在的光景啊。
  赵映梦呆呆的坐在地上,当初?莫提当初,才不过一年,却恍如隔世。
  她一直等在赵府,直到赵寅回府。
  可她还没有开口,赵寅却直接拒绝了,“梦儿,我早就说过,你若是嫁给宁王,迟早有一天会是这样的下场,宁王弑君已是板上钉钉,还派杀手暗杀太子,人证物证俱在,宁王这一次,再没有救回来的机会了。”
  其实在一年前,宁王就该死了,如果不是西灵战事,宁王也不可能多风光一年。
  “爹爹,我是你的亲女儿啊,你就不能看在怡儿还小的份上,放过王爷一次吗?”赵映梦抱着怡儿给赵寅看,“就算不能救下王爷,那你别再查了,这样好歹我们母女还有个依靠。”
  这么多年,宁王怕是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再查下去,她怕宁王这条命要保不住了。
  “不可能,你走吧。”赵寅撇开脸,不管是对于圣上还是太子来说,对宁王心软都不会有好结果,赵映梦如此,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赵夫人虽是不忍心,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当初好言相劝,可是赵映梦不听,如今这样的下场,又能怪谁呢?
  赵映梦万念俱灰离开赵府。
  *
  赵映梦这事傍晚时分传到东宫,虞姝听了倒也不是不忍,而是赵寅是阿槿的舅舅,对他有救命之恩,赵映梦到底是赵寅的女儿。
  “你且宽心,父皇不可能对宁王下杀手,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父皇不会亲手杀自己的儿子。”
  最多也就是圈禁,至于赵映梦,也死不了。
  “那皇祖母的事,你何时捅到父皇面前去?”
  “你知道了?”贺云槿讶然,他从未在虞姝面前说皇祖母的事。
  “猜的,你对付柳氏是因为母后,而对付吴惠妃,就是因为皇祖母吧?”这是贺云槿从前最重要的两个亲人,都先后丧命,他隐忍多年,怕是只为报仇。
  贺云槿抿直的嘴角弯了弯,握住虞姝的手,“是,皇祖母是被人下毒害死,是吴惠妃亲手下在了皇祖母的药碗中。”
  从前贺云槿也是不知道的,这些都是后面他成长起来,翻着过往查出来的。
  世人都以为母后和皇祖母的死是意外,只有他把仇恨埋在心里,只等时机成熟。
  “早知道我该在去年就解决了宁王,这样父皇也就不会中毒了。”
  “阿槿,你恨父皇吗?”她初回京的时候,父皇待他如何,她看在眼里,如果是她,一定对乾德帝没有好脸色。
  “说不恨是假的,如果父皇对我多些在意,想来也不会沦落到那样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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