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人生何处不狗血
陈渤亲手做了几个拿手小菜，就在露天的山崖边，下面是悬空的大海，头顶是蔚蓝的天空。
三五杯酒下了肚，李树森便打开了话匣子。
“想起几年前刚见你那会儿，不过是个小公司，隔年就买了楼又开始拓展海外。我做梦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互联网的发展速度能这么快，还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看看还真是唏嘘不已，你们这一代是赶上了好时候！”
“恰逢时候，也是遇着了。这是历史的重要节点，就像两次工业革命，能源、电气这些行业刚起步时也没人会料到会对世界有那么大影响。”陈渤谦虚道。
“任何时候都不缺乏机会，关键还是看能不能抓住，不然为什么全世界六十亿人，就那么一小部分人成功呢，可见没什么偶然性。”李树森又道，“你捐助的南方理工学院，明年就开始计划自主招生了，秋季就是第一届，到时候别忘了回去看一看。”
“算了吧，有什么好看的？我现在这个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能回得去么？”陈渤苦笑道。
“说哪里话，又不是什么旧时代，你这心思也太狭隘了些。”李树森批评道。
“有什么区别，弃之如履啊。”陈渤摇了摇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就这么点小挫折就受不了了？得亏你没混官场，否则绝对活不过三集！”
“不说那些了，太扫兴！”陈渤赶忙转移话题，反正也难讨论出个结果来，“对了，你说是受人之托？是谁啊！”
“真想知道？”李树森神秘道。
“那肯定啊，我在国内好像没那么多好名声吧。”
“两个女人！”
“啊？”
“啊什么啊，是不是欠的情债太多，都不记得了？”
“咳，您老就别卖关子了。”陈渤忙道。
“第一个，人在纽约。”
纽约？华人？两个关键词在脑海里的数据库无论如何搜索都找不到可以匹配的对象啊，陈渤也只能摇摇头。
“庞丽，联合国60周年庆，她在那演出。”
“呵呵，她肯定没什么好心思。”陈渤撇撇嘴，“你当年介绍她认识我，绝对是把我给坑了。”
“你小子，哎！”李树森道，觉悟还是低啊。“哪有什么对与错，利与弊总归是相对的，换个人的话你还想安然无恙就难了。”
“那我还得谢谢她咯？那第二个女人又是谁？”
“哎……”李树森叹了口气，道“我女儿。”
“你女儿？我没见过吧，好像我们平时都是只谈公事，从来没聊过私人话题。”陈渤诧异道，这债欠得莫名其妙啊，不会是故意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吧。
“以前我的工作忙，你也知道我负责招商引资，为了政绩基本上每天都是围着酒桌打转。家里老婆孩子根本顾不上，孩子生日了我要应酬，孩子生病了我也在应酬，孩子读大学了我依然是在应酬。所以我们就分居了，90年代那时候离婚可是件大事，对我的仕途也很有影响，一直以来都是她们娘俩默默承受，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都不太好。”
陈渤点点头，表示理解，那时确实没现在的容忍度高，官员离婚对升迁有很大的影响。
李树森饮了一口酒之后，接着道“后来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有一天跑到我的办公室里来要我帮他。你要知道那时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在一起吃过饭，没在一起谈过心，冷淡的像个陌生人。尽管那个男孩子已经有了女朋友，但看到女儿乞求的眼神我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咦？你说得该不会是我吧？”陈渤借着酒意大胆猜测道。
“就是你这个风流的混账小子，我就那么一个女儿都给我拐跑了！”本来好好的李树森，突然就神色大变，红着眼大声斥责道。
“等等……不是我的锅，我可不背啊！”陈渤可还没醉呢，“我可不是一个吃干抹净不认账的人，我记性好着呢！我这些女朋友里就只有一个姓李的，但她可是韩国人，你别说她是你亲闺女？那可就闹大了啊！”
“我女儿可是正儿八经的华人。”李树森的醉意渐浓，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浑浊。
“那就更不可能了，你看我在国内有过感情的也就俩人，一个姓高，一个姓关。怎么都不挨着啊！”陈渤掰着手指头跟他数道。
“哪个是土生土长的鹏城人，哪个又是鹏城大学毕业的，你难道心里不清楚么？你小子就是揣着明白给我装糊涂！”
“啊？！你说关馨是你闺女？开什么国际玩笑。”陈渤大惊道，“老头你是不是喝多了，说胡话呢。”
“屁，你才说胡话呢。我这姑娘个性要强，我和她妈感情破裂之后，她就私自去派出所改了户口本的姓名，随她妈姓！你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如果你的女儿未来找了个花心又风流的男人，你说你会怎么办？”
陈渤被臭骂了一通，方才恍然大悟，摸着鼻头悻悻地道“我可能会打断那人的狗腿。”
“那你说我怎么办？我是不是该揍你一顿才解气！”李树森恶狠狠的样子和平日的儒雅已经完全不沾边，让陈渤不禁缩了缩脖子，老丈人都打上门了，你还能咋滴？
“你要是不怕关馨心疼，你要是觉得揍我一顿能解气的话，那就来吧！”
“滚蛋，我要不是看你有点能耐，早就让警察把你给逮进去好好教训一顿了，到处惹事的玩意儿！！”李树森一边骂一边喝，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醉倒在桌上。
你说这叫啥事儿呢？人生还真tmd狗血啊！
海风越来越大，为了避免着凉。陈渤只好先把他扶到客房休息，然后又给关馨打了一通电话。
李树森说得没毛病，都是事实。而且他退下来跟梁宇有一定关系，俩人曾经同为战友，入了仕途之后虽然没有太多人情往来，难免不会被猜忌，所以受到些小牵连。
再加上岭南的复杂性，便告别一线，从意气风发的行政长官变成了一所大学的院长。没错，就是由陈渤捐资，还在筹备的南方理工学院。
毕竟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突然退下来这心头的郁闷自然也就不难理解了。
海浪拍击在悬崖巨石上发出阵阵声响，再加上海鸥的鸣叫就是最好的起床铃音，李树森迷糊着睁开了双眼，也回想起了昨天的窘态，不禁有些悔意。
在客房的洗手间抹了把脸之后，走出卧室就看到那个便宜女婿在门口送别客人。
“你醒了？”陈渤扭过头来见到双眼通红的李树森，便道。
“嗯，刚才那人是谁，看起来好生面熟。”
“船王的外孙，混血来得。不仅白话比我好，英文也是正宗的伦敦腔！”
“你怎么还牵涉到海运生意了？”李树森惊奇道。
“那倒没有，不过都是闻着腥味来的猫罢了。”
陈渤将李树森让到客厅之中，给他斟了一杯醒酒茶，然后将关于索科特拉岛的来龙去脉都跟他仔细说了一遍。现在既然是他岳父，而且经验丰富，也可以帮他参谋一下。
退居二线之后，自然不担心其他纰漏，如果他还在任的话，就得掂量掂量了。
李树森点点头，分析道“这是你的不安全感所导致的，而且各方势力需要你这个缓冲地带。但一定要注意好分寸，火中取栗不成就会导致引火上身。如果我猜得没错，白宫那里肯定有人来找过你吧？”
“姜还是老得辣！”陈渤竖起大拇指道，“没错，小布十派人来找我了，而且送了一个页岩气田，虽然有好几座山头那么大，但产量低得惊人，纯粹是个赔钱货。好在我有个祖传采石油的朋友，他帮我想想办法应该可以增加些产量，然后转手卖掉还能小赚一些。”
“礼物不大，所图不小。你要拿捏好分寸，千万别拖太久，还是早点拿出计划来才行。”
“那是当然，萨利赫发总统令之前，我就已经雇佣了一个专家队伍登岛勘测。再配合之前的水文、地理资料拿出相关的设计规划，应该也快了。有了这个岛之后，我才能保住在国内不倒。”
“看来你心里已经早有计较，那我就放心了。馨馨这孩子很要强，也很自我，以后你多担待点。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既然她执意如此，也只能便宜你这个混球了！”
李树森感慨道，除了花心之外，其他各方面都很优秀，本来父女感情就不好，虽然心里非常不爽，就更不会去做棒打鸳鸯的事了。
“咳，我看您以后也就别去学校做什么劳什子的院长了，以您这能力完全是大材小用嘛！不如留下来帮我，利用您丰富的经验和管理能力，把这个岛建设起来。等待时机成熟时，超越港岛，新加坡根本都不是问题嘛。”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李树森反问道。
“我可以缓和你们父女之间紧张的关系，你难道甘愿放弃自己的这一身本事，郁郁而不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