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不如归去
“啊？你看这条新闻。”行走在奈良郁郁葱葱的街头，关馨将手机屏幕杵到了陈渤的眼前，惊讶道“你还记得我那个同学罗进吗？以前上大学时他是比较活跃的了，没想到他居然阴谋煽动分裂国家。”
“人心隔肚皮，就算你们是同学又能了解多少呢。”陈渤笑了笑，并没打算告诉她实情。
“就是替他可惜，这下在里面没个十年都出不来了。就算出来之后，这个世界恐怕再难容下他。”
“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惩罚，你就别感慨了。我们去公园里看小鹿吧，清瑜一定会喜欢那些萌物的。”陈渤的提议得到了关馨的支持，一行人信步前往奈良公园。
每个到达奈良的旅人必然都会接触到这里真正的主人，就是被号称为“神明使者”的鹿。这里拥有上千头鹿群，有些在城市里生活久的小鹿甚至还会走斑马线，等红灯，不过只是少数快成精的而已。
它是城市的象征，也是人与自然最融洽的一种存在形式。
不过这里的鹿还有个绰号叫做“鹿匪”，因为它们着实没有想象得那么萌，反倒更像是峨眉山上的猴一样。爱心泛滥的旅人都会选择在小摊贩上买些鹿饼来喂食，它们自然也会非常配合的等你付钱拿到手之后在你还没离开之前就已经给把小煎饼给抢食干净。
而且不是一头，是数头围攻你一人。
一鞠躬讨，二鞠躬要，三鞠躬再不给它就开始抢了。
最佳的投喂方式就是买下小煎饼之后赶紧揣到兜里，跑到离鹿群比较远的地方找一只温顺点的小鹿来陪你玩耍，它还能配合你完成各种拍照卖萌，当真是快成精了。
对小动物毫无抵抗力的清瑜看到鹿群就两眼放光着了迷，最后搂着一头小鹿亲昵得丝毫不肯撒手，连她挚爱的“地瓜”都顾不得，直到夜色降临时才哄了回去，并且第二天还要来。
一连在奈良待了三天，才依依不舍地奔向不远处的京都，关馨则去了东京继续投身与工作之中。
陈渤带着清瑜去拜访了山内溥，老头的居所山清水秀，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清瑜，叫山内爷爷好。”
“爷……爷……好！”奶声奶气的童音在古朴的日式建筑中响起，廊檐下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哎……好，好！真乖！”在职场中说一不二的山内溥如今身体大不如前，回归田园之后更是恬淡地很，偶尔会去到任天堂公司内参加个会议，其余时间都是独自在这生活。如今来了个小娃娃，当然欣喜不已。
随手拿过一只御守送给清瑜，据说是清水寺大和尚开过光的，到底是真是假那就不知道了。御守就是日本人的护身符，还是代表美好寓意的。
“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呀？”山内溥又慈祥地问道。
“这……这……是我的地瓜。”
“哦，那爷爷再送你一只活得小狗好不好？”
清瑜抬头看了看陈渤，只见他笑着微微颔首，然后她才扭头过去对山内溥露出渴望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稍时，便有一位穿着浴衣的踩着木屐的女子抱过来一只通体棕黄色的小奶狗。浴衣在江户时代的确是浴后的穿着，但不同于正式的和服，较为更轻盈时尚，在二战后逐渐流行与年轻女子之间，作为日常赏樱与出街的穿着。
“这是我养的柴犬，恰好刚出生有一个月，我和这小娃娃有缘。便将这只小狗送与她了吧，陪着她成长也是好的。”山内溥又笑道，“你们父女俩倒不像是来拜访我，而是来打秋风的。”
小柴犬交到清瑜的手中，肉呼呼的小狗伸着丁点大的舌头舔舐她的掌心，逗得她咯咯直笑。
“谢谢山内先生的关照，论打秋风的本事我怕是比不过樱井洋子小姐的。”陈渤端起桌上精致的日式茶具抿了一口放在眼前打量着道，“我听闻清水烧又叫九谷烧，配上日式抹茶是无比的享受，但杯中却是顶级的太平猴魁，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陈桑果然机敏过人。”那身着浴衣的年轻女子正是樱井洋子。
虽然陈渤没见过她本人，也没见过她的照片。但凭借那份不输与山内溥的气度是如何也不可能是庄园内的随从或者是山内溥的晚辈，日本长幼尊卑分得格外清楚，论资才能排辈是一贯的传统。
除非她是一个不走寻常路而且桀骜不驯的人，否则山内溥这样的倔强老头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人在身边，更何况他来过数次这里，从未见过有任何女人出现，而且他的女儿都四十多了，显然相差甚远。
再联想到那个幕后黑手叫做九谷基金，可不就是桌上茶具清水烧的别称，这一切也就浮出水面了。
“过奖，厚着脸皮称呼一声学姐出现在此不知有何用意？”陈渤笑着揶揄道，论资排辈那你就是欺负我了！
“听闻母校出了一位鬼才师弟，本事了得！学姐一时技痒，你不会介意吧？”樱井洋子嫣然一笑，刻意收敛了那种女强人的威势，恍若三月里绚烂的樱花一般。
“当然不介意了，我还得感谢学姐给我这个休息的机会。这样我就和清瑜多一点时间相处，既然学姐的中文这么好，一定听过那首歌吧：几载的离散，几许相思。这天上人间，可能再聚。听那杜鹃，在林中轻啼。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陈渤边说边轻轻吟唱了这曲《庭院深深》的副歌部分，虽然有些消极，但未尝不是他目前的心情写照。
“好一副歌喉，好一句不如归去！”樱井洋子抿着嘴笑了笑，“这可不像一个25岁的人发出来的感慨。”
“不如归去，中华不是胡居处。江淮赤气亘天明，居庸是汝来时路。不如归去！”陈渤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又读了一首诗，笑问道“那么这个呢？太平猴魁还得需要宜兴紫砂壶来撘，日式瓷器的肚量再大又岂能容得下绿茶之王的绝佳味道。”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樱井洋子脸色一变，一抹愠怒浮了上来。
流氓不可怕，就怕有文化。不仅明着将她比作是侵略中华的胡人，而且还用紫砂壶和九谷烧来进行暗喻，当真是可恶至极。
“这叫做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陈渤没忘记跟了一句，“免费送你的谚语，下次记得利用哦，如果你想知道具体典故，我也可以给你讲一讲，不过要收点咨询费，就十几亿美金而已！”
樱井洋子的一双银牙咬着嘴唇，双眼喷着怒火道“别以为你那点小伎俩就可以扰乱我的心神，盘古集团流动资金虽然被你巧妙转移到了几家子公司的名下，但不要忘了现在我已经拥有超过60%的股份！那就好好看着我怎么把那只小蚂蚁捏到手里吧！！”
“清瑜，爸爸跟你讲个道理哦。做人呢最重要的是放开胸怀，如果一直是小心眼，不光会衰老得快，还很痛苦。”陈渤扭过头对正在和小柴犬玩耍的小丫头说道，实际上却是说给樱井洋子听的。
清瑜抬起头来，歪着脑袋想了想，先是露出茫然的眼神，过后又点了点头，便又开始逗那柴犬玩。
陈渤丢了个眼神给对面的女人，看！我闺女都比你懂事哦。
樱井洋子已经被他给挤兑地浑身发抖，张开薄薄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等了半天却一句话又说不出口，便气恼地站起来转身离开。
“哎，老头！你这是把我给卖了啊！”
“我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也没几年盼头。有好戏看为什么要拒绝呢？”山内溥笑眯眯道，又摊开双手卖了个萌道“在日本我也惹不起三井家啊，我还有家小的。你还有心情游山玩水，就证明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可是很期待哦！”
“是么？那你就确定能惹得起我了？信不信我爆个大料让任天堂的股票跌成渣。”陈渤威胁道。
“那你试试嘛，我还真想看看任天堂怎么跌成渣的。”山内溥一副滚刀肉的无赖相，倒是让他颇为无奈。
“日本已经不安全了，为了避免被这个女人砍死。我得去国外避避风头了，等你啥时候出殡我会再来的！”
“好，我托梦给你。”
山内溥是越老越小孩，丝毫不介意这种玩笑。
陈渤便带着小丫头离开了山内溥的幽静庄园，连口热乎饭都没混上。不过好歹赚了一条小柴犬不是么？
清瑜给它取名叫做“土豆”，简直和“地瓜”同出一脉，就因为它长着一身棕黄色的绒毛，便和蔬菜挂上了钩。遇见这样的主人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
找了家宠物医院给土豆做了个全面检查，然后又打了一针疫苗，洗完澡之后才放心的让她继续抱着。否则染上什么瘟疫，不光狗会生病，就连人也会遭殃反而得不偿失。
办完这一切之后，陈渤便带着她踏上飞往西半球的旅程，因为他怕再晚两天樱井洋子那个女人发起疯来真的会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