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状似缢毙

  云淡天靛，蝉鸣树静。
  宸华殿内大宫女月季凄凄哀哀整理完柳德妃的遗物便带着人退下。
  审查司司正柳昌黎正双臂扣在冰棺沿上，面色沉痛地看着里面音容笑貌一如往昔却再不见半点生气的女子。
  他的姐姐是他们柳家的骄傲。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姐姐笑起来温柔如水，可眼底却隐隐藏着精明。
  姐姐入宫多年，全凭她的聪明，在后宫拥有如今的地位。
  姐姐志向高远，当然也不会止步于此，就是这样有谋略有才情，从小对他教导有佳的姐姐居然不明不白的死了。
  父亲深痛，他同样深痛，他一定要找到凶手。
  窗外，一棵高如华盖的劲松琼枝上，一只小白狸默默将里面的一幕收在眼底。
  四下无人，它顺着树干滑下来，迈着毛茸茸的小短腿悄悄潜入屋里。
  殿内雕梁画栋，小白狸环柱徐行。
  它小小的一团，目之所及只能瞧见屋内那人一身朱红色官服的下摆以及脚上那双云头履。
  小白狸葡萄星子般亮晶晶的眼珠动了两下，退回来隐住身子待它再次现身已经变成了一个身着统一粉色衣裙的小宫女。
  江代欢朝手心吹了口气，变出了一杯清茶，低着头给里面的人送过去。
  “司正大人请用茶。”
  柳昌黎意识到有人进来，已经转过了身，朝江代欢看去。他只以为她是在宸华殿伺候的宫女，低低对她道了声，“多谢。”
  他出身官宦之家，有着良好的教养，年纪轻轻便执掌司法，长相文质彬彬眉宇间却透露着刚正不阿的严明。
  江代欢依然低着头，默默站着。
  “你在德妃娘娘宫里伺候多久了？”柳昌黎突然问她。
  “奴婢才被分配到宸华殿不到一月。”江代欢怕他会问她柳德妃以前在宸华殿的事，她答不上来反而引人怀疑，只能说自己是刚来的。
  “德妃娘娘待宫人们可好？”他不明意味的问。
  “很……很好，德妃娘娘对宫人们都很好。”柳德妃收买人心的能力可是一绝，小宫女小太监提起德妃娘娘都会说她的好。
  江代欢声音听来怯生生的，一看就是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小宫女。
  只问了一句，等了半天他又不问了，江代欢悄悄抬眼，只见他继续一脸正色面对着冰棺里的女尸。
  宸华殿里里外外已经检查过无数次了，没有任何的作案痕迹，或许还是得在尸体上找答案。
  作为审查司的司正，验尸的手法柳昌黎自然也懂。德妃的尸身不允许解剖也不允许赤身.露.体由仵作查验，后宫医女本就不多，学医也多不如院士精通，更不如仵作的经验老道。平日里最多后妃有病痛才让其在身边伺候，让她们验尸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果也很正常。
  一边沉思，一边他已经手法纯熟的检验了女尸的头部，掰开了女尸的眼睛、口腔。
  “眼球突出，眼角有血丝，状似缢毙？”
  静谧的大殿内，突来的糯糯软软的一声显得有些突兀，好像是在询问，但她说出的话又让人觉得震惊。
  柳昌黎身形一僵，手上的动作一滞，朝说话的女子看去，沉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江代欢猛的抬头，像只受惊的兔子，急忙道：“大人息怒，奴婢胡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