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方年年看了眼沈宥豫的手臂,伸手按了下去。
  沈宥豫冷哼,“不识好人心,不听我的,最后吃亏的是你。”
  “谢谢啦。”方年年笑盈盈地说。
  黑塔脸上的笑容扩大,憨厚与狰狞融合在一起,看起来古怪、狰狞又可怕,方年年吞了吞口水,拿着油墩子的手往前送了送。
  黑塔伸出的手改抓为平放,把掌心留给方年年。
  方年年莞尔,“给你。”
  把两个油墩子放在了黑塔的手上,“你是个识货的哟,油墩子味道不错呢,处理的手法略显不足,但萝卜种得好,弥补了这点缺憾。刚出锅的时候脆脆的,口感更好。”
  黑塔吃着油墩子,慢慢点头,仿佛是在同意方年年说得。
  沈宥豫朝着方年年看一眼,又看一眼,越看越入心,越看越放不下,越来越觉得这就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喂。”
  方年年捏着手指,有些不自在地喊了一声。
  沈宥豫冷着脸,不吭声,他不叫“喂”。
  方年年:“……”
  方年年试探地喊,“沈宥豫。”
  沈宥豫再一次没吭声。
  方年年轻咳了一声,轻声地喊着,“赵禹。”
  沈宥豫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了,“嗯。”
  他抬起手,压在嘴角边。
  “干嘛?”
  方年年说,“谢谢嘛,谢谢你救我。”
  沈宥豫压着嘴角,冷着声音说:“哦。”
  心里面飞快地动着,他怎么晓之情动之以理地说服臭丫头她是喜欢自己的?
  方年年手痒,“柚子在手边就好了。”
  沈宥豫心里面一个趔趄,“?”
  “哼。”方年年认同李秀秀说的,自己自尊心作祟,的确想把柚子砸沈宥豫的脑袋上!
  黑塔已经吃完了油墩子(两个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就好奇地看着方年年和沈宥豫。
  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不是一个。
  方年年惊喜地说:“我爹他们来了。”
  沈宥豫瞬间尴尬和别扭了起来,他看看两手空空的自己,看看狼狈的自己,看看自己和方年年……他郑重地对臭丫头说:“我现在不好见你爹娘,你等我,我会正式登门拜访。”转身就要走。
  袖子被抓住了!
  沈宥豫转头看方年年。
  方年年说:“你干嘛?”
  随着脚步的靠近,沈宥豫急了,“现在太没有诚意了,我应该、应该……”
  他扯开方年年的手,“我要留个好印象!”
  见方年年爹娘时,他要备足礼物,显示足够的诚意,还要请长辈陪同……爹娘是指望不上,他要喊舅舅来。
  方年年一头雾水,看沈宥豫消失的背影,“干什么啊啊啊啊!?”
  有没有搞错,沈宥豫在爹娘这儿有什么好印象了?
  黑塔挠挠头,足下生风一般,飘然离开,和体型完全不同的轻盈。
  方年年,“……一个两个的。”
  方年年转身看到爹娘,还有李秀秀一家。
  “我没事。”
  塔娜一把抱住女儿。
  第73章 叫花鱼  方年年被打了,让她长个记性。……
  塔娜把女儿上上下下打量着, 见她全须全尾,什么事儿都没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听到秀秀说的,我们立刻跑过来了,幸好你没事!”
  塔娜伸手在女儿腰上软肉处掐了一下, “臭丫头!”
  “哎哟!”方年年泪眼汪汪,一脸不解地看着娘, “我没有事嘛,干嘛掐我, 好用力的。”
  “让你长长记性!”塔娜在女儿脑袋上戳戳,看来她是动了真怒, 力气用得挺大,方年年额头上立刻多了两个红彤彤的印子, 衬得皮肤更加白净。“遇到坏人是你应该逞能的时候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你爹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把你生出来的, 不允许你对自己不好。”
  她真的生气了,生气的同时还伤心,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这丫头真是不省心。
  前有被绑架进了宫苑, 现有被不知底细的武林中人拦路,仿佛有一团来路不明的阴霾围绕着女儿。
  她和丈夫小心谨慎着保护儿女, 但女儿大了……
  塔娜红着眼睛,“你大了,从小主意就正, 我们管不了你。但你一定要想想你爹娘,你要是有个什么,我们也不活了。”
  方奎沉默地站在一边, 很显然是认同塔娜说的。
  方年年直接哭了,“对不起。”
  眼泪水吧嗒吧嗒掉在地上,在地上晕出一个又一个点,又似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心上。上次从宫里面出来,爹娘情绪波动都没有这次大……事情平定,她忽然就后怕了起来,如果黑塔充满恶意,如果沈宥豫阻挡不了……后果不堪设想。
  满心想要分享刚才经历的沾沾自喜瞬间烟消雾散,方年年蔫巴地跟在娘亲的身后,可怜巴巴得犹如一只要被赶走独立的小奶狗,耷拉着耳朵、垂着尾巴,不时奶声奶气地呜咽两下,祈求爹娘看自己两眼。
  但爹娘始终没有搭理她。
  他们不是生气,而是难过。
  认清这一点,方年年心里更加不好受了。
  “嘤嘤。”
  方年年靠在好友肩膀上哭唧唧,抽抽搭搭地说:“我错了,我不应该逞能的。”
  李秀秀搂住年年,“下次别这样了,你松开我的手的时候,我心都快跳没了,真是吓死我了。”
  “呜呜。”
  方年年哭得大声点,她一直顺风顺水地长大,自以为带着现代成年人的意识就了不起了,所以自视甚高。
  “对不起,我是不是很讨厌?处处显得自己很能耐,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像是一只开了屏以为很漂亮的孔雀,全然不知道自己后面露出了屁股。”方年年陷入了深深的检讨中,自我怀疑了起来。
  “才没有,你本来就很厉害。”李秀秀说:“才没有骄傲自满了,我觉你很认得清自己啊,自己会什么、不会什么,安排得那么有条理,不像是我,胆小如鼠、丢三落四的。”
  “软绵绵的秀秀我最喜欢了。”方年年用力抱住,抽着鼻子说:“你瘦了,没有以前抱着舒服了。”
  “嘿嘿,苗条才好看。”
  “肉肉的才舒服。”
  “哼。”李秀秀噘嘴,“我是不会为了让你抱得舒服变胖的。”
  方年年失落地说:“哦。”
  小姐妹说话的时候,大人们也在交流,话题自然围绕着两个孩子。
  李婶安慰着塔娜,塔娜的眼圈红红的,眼中压抑的情绪成了眼底挥之不去的阴霾——她和方奎都清楚,从走出那一步时未来就没有定数。
  方年年隐隐知道爹娘忧虑的,但没法全部知晓,毕竟他们做什么、想什么不会全然和子女说。有时候想想,当一个真正的孩子真好……
  一家人坐在湖边,被太阳晒着,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溜走,太阳挂在了最高处,空气中有了若有若无的香味。
  出来玩的哪里有半途回家的道理,大多数都原地吃饭,打开自家带来的垫子,摆上从家里带出来的吃食,说说笑笑的野餐非常惬意。要是自家没带什么吃的,这不是旁边有各种摊位,买来就是。
  钓上来的鱼可以直接让摊主处理,菜刀上下几下,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就成了案板上晶莹的鱼肉。在将鱼肉去了红色的腥肉,片成薄片,就是鱼脍。
  临水做脍,齐人太平盛世之享受。
  之前说过,方年年不喜欢生吃淡水鱼类,今天也不例外。
  “秀秀。”
  李秀秀心不在焉,她饿了,“嗯?”
  “爹爹他们桶里好像没鱼。”
  李秀秀认真地想了想,“对,一条都没有,有点惨。”
  “看那边。”方年年指了个方向。
  “嗯?”
  方年年说:“我看到那个爷爷钓上来好多条了,我们去买个两条。”
  “你要做咩?”
  李秀秀肚子咕噜噜,脸红红地说:“我饿了。”
  “嗯,我来做。”方年年站起来朝着李秀秀伸出手,“要不要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唔……”李秀秀摸着自己瘦下来的腰身,毅然决然地说:“不了,我待会儿吃正餐!”
  “好。”方年年随即担忧,“别饿坏了。”
  “不会的,我之前不是吃了好几个油墩子。”
  话音刚落,李秀秀就心虚了起来,她明明吃了好几个油汪汪的油墩子,为什么这么快就饿了?
  “那我们动作快点,很快就能吃了。”
  “好呀。”
  方年年拉着李秀秀去不远处买鱼,她们身后,爹娘的目光时不时跟随,真是被两个孩子吓到了。
  钓鱼的爷爷须发花白,远看年过五十,但近看发现他皮肤紧实,面孔也就三四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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