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那么坏啊,傅安晏
方雪芙站在树下,本来应该是独自一人的,但是旁边突然多了呼吸的声音。
“方小姐。”是傅安晏,他静静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看了多久,说是突然出现,也不过是方雪芙暂时将思绪放回现实世界中,才发现他。
“傅先生……”
哭泣过的哽咽还残留在她的喉咙里,揪着傅安晏的心和她一起不好过,他向前一步,还是保持在社交距离内并不会让方雪芙感到抗拒。
但是他人身量高,已经足够看清楚她。
傅安晏拿出蓝白色的手帕递给方雪芙,仍然是柔软未用过的,因为说不出口的原因,之前那一条已经脏透了,不能再用,被他扔掉。
方雪芙擦过眼泪把手帕攥在手里,仿佛找了一点点安全感。
他问“方小姐,怎么又不高兴呢,烦恼有许多但是身体只有一个啊。”但是可爱的雪雪只有一个啊,总是哭要伤眼睛。
方雪芙摇头,脚尖对着脚尖,一点一点的,最后还是开口了,“傅先生,我和大伯小叔他们说清楚了,这样对不对呢?”她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傅安晏很想抱住她,但是不行,他还是站在那个恰好的位置,没有立刻回答,做出考虑的样子“什么对不对,方小姐怕什么呢?”
“我好害怕,我说那些大家就不要我了,可是,不说也不好……”她在能够记事的时候突然失去双亲,又在稍稍安稳后失去丈夫,这足够让方雪芙一直患得患失缺乏安全感。
“怎么会呢,他们怎么说呢?”
“大伯说好,还让我早点睡觉,可是我……”
“方小姐,昨天我不就和你说过么,这里的人都很爱你,哪里舍得讨厌你,请不要哭。”他偷偷的用了一个代称,把自己也算了进去。
这些方雪芙都知道,但是她就是会害怕,她就很是需要有一个人这样说,这样安慰,不断重复,听进去了就如同被抚摸着蟊车拿ㄟ洌骄蚕吕础�
“这边的树……”傅安晏没想到方雪芙对他竟有了倾诉的欲望,心里已经不知道有多高兴了,但是面上还是绷住问“树怎么了?”
“那边的,尖尖上的,是我挂上去的。”
关于这件事傅安晏已经知道,他听宋景说时肚子里翻滚醋意,但是方雪芙仰着面,用她不太清楚的普通话讲述,他的情绪又变成怜惜了。
“那个时候是冬天,尖尖上却开了花,听说这是很好的兆头,我就想挂红丝带上去。”
“但是我又够不到,是老公抱我的。”
她人很娇小,即使是桃树要够到顶端也很困难,方雪芙踮起脚,手往上伸,还是差着许多距离,很遗憾曾经会抱她的人已经离开了。
她想将手收回来,双脚却突然离地了,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腰,使她不必害怕。
但是又和曾经的宋行不同,她丈夫很宠爱她,两个人已经关系亲密无间,因此让方雪芙跨在脖子上做想做的事,而傅安晏则用一种看似保持距离,实则暗处藏着亲密的方式,将她举起。
“这样可以么,方小姐?不是想碰你系的带子么,请不要再难过了。”
他看出来了,看出来方雪芙对丈夫的怀念,作为情敌竞争者,还是抱着心上人去碰代表亡夫的绸带,只是为了她能高兴一点。
方雪芙依依不舍用手指缠绕,复杂的、不能说清楚的情绪在心口蔓延,使她的眼泪止不住流,才一会儿功夫就要下来。
“怎么了,吓到你了么?”
她看着弯下腰来关心的面孔,傅安晏身上衣服凌乱,甚至还有两个脚印——这是一开始她下意识挣扎留下的。
方雪芙用力摇头,她问“你为什么这么坏啊,傅安晏,好讨厌!”
“对不起,对不起,方小姐,都是我不好,吓到了么?”
方雪芙又摇头,并不是这个原因,她知道说这个话很过分,别人帮忙了却说人家坏,过分死了,但是这又是心里话。
为了不可以变质,却开始变质的感情。
“不是的,我说错了,谢谢你傅先生,抱我上去,我,我才是,坏蛋吧。”她低下头,不想把表情给人看。
“方小姐,你能高兴就好了,”傅安晏反驳“怎么会是坏蛋呢,你做什么都可以的,方小姐。”
方雪芙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他主动继续说话“我送你回去吧,夜深了。”
她还是摇头,抿了抿唇很用力说,“我们的约定,可不能忘记啊,傅先生。”提醒他也提醒自己,傅安晏答应了,方雪芙才松了一口气离开。
在这之前他们拉钩了,用一种更有约束力的方式再次约定,愿意和她这样做的人从来不会食言,在方雪芙心里这是一个很重要也正式的做法。
也就是等于再次为将脱轨的感情上了一把锁,自欺欺人用的。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傅安晏亲了亲被她勾过的小指失笑“我说错了,方小姐的确是小坏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