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迟

  已是初秋,祈宝会悄然而至,温家将大会设在玉湖边,绕湖支起了数十座小摊,不少衣着朴素的百姓围在摊前,宝贝的从怀中抽出些字画,书卷之类,好不热闹。
  摊后坐着的小厮语气和善,除非真是些破铜烂铁,其余字画书法就算是民间之手,也慷慨的给了些铜板或是碎银。
  白灵昨日在行李中翻找许久,竟然没有一件能用来参赛的东西,司越留下的多是些衣物珠钗。
  可文玩字画?白灵看向厢房内挂着的一副山水图,图角已然泛黄...
  这种一眼假的东西....奈何又叮叮当当的翻找了一阵这几天的战利品。
  如果没记错的话,里面还有些是温家铺子的东西,要是拿在温家买的东西去参加这祈宝会,岂不是笑掉大牙了。
  白灵放弃了,心一横,什么宝贝不宝贝的,她不就是天机城的宝贝吗?
  戳破手指滴了血装进青花瓷的小瓶里,白灵拿起端量,虽说这么点分量达不到什么起死回生的地步,但是当个灵丹妙药也足够了。
  白灵站在湖边,一阵强劲晨风吹过湖面,边上的柳树的叶子泼散的洒在湖中,瞬间泛起无数圈涟漪。
  想起秦此间曾说彼岸飞鸟振翅能影响冬日寒风,不知现在来了这场祈宝会,能否抓住当年被抄家的线索。
  祈宝会的内场在湖心的一处温家宅院举行,只能乘船前往,来参加的多是一队人包了艘船,他们随从女眷众多,带着的物件也矜贵的放在锦盒中交由小厮捧着。
  白灵摸了摸胸口处放着的小瓶子,看到湖边还靠着几艘游船,寻了一条没人的乘了上去。
  今日还有一事让她忧心,一个人来此处参加还是有些显眼了。
  白灵坐在船中,思索着,怎么让她变得合理一点,忽然一群人打打闹闹上了船:
  “温公子果然有雅兴,连船上都藏了个美人。”
  等等,这船上好像就她一个人啊?
  来人是几位年轻公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领头的那位约莫十八九岁,身高八尺,穿着一袭银色暗纹长袍,外罩一件绸面的玄色对襟袄背子,白玉腰带随步履变化隐隐若现。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
  “滚滚滚,去一边去。”他跳起来拍了拍身侧一名穿朱色锦袍男子的背,没好气的说道:
  “定是你小子搞的鬼吧。”
  几人哄笑起来:“看来咱们温羽迟温公子,不近女色所言不虚哈哈哈。”
  难怪这船上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感情也是被包圆了。
  “谁说的?”温羽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就想把白灵拽起来,看那架势,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丢出去一样:
  “几位公子误会了!”白灵低头行礼,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拿出玉牌亮到身前:
  “小女子不曾见过诸位,久闻祈宝会盛名,此番是也是来献宝的。”
  “哦?献宝?”
  温羽迟正眼看向白灵。挂着符合时宜的笑,双眉却微微蹙起,小小的鼻子比常人挺翘几分,颊边微现梨涡,肤色晶莹,鹅黄色的步摇贴在耳后,顺着抬头的动作,晃了一下,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然炸开了。
  被瞬间的赏心悦目所致的占有欲,夹杂着相见恨晚的情愫,心脏像是被软羽拂过,难耐异常。
  “姑...姑娘怎会一人来此..”
  家父管教尚严,小女此番出来见见世面,不想上了公子的船。
  就连声音也极甜极清。
  “小女这就下船。”
  “不用。”大脑飞速运转:“姑娘一人怕是不安全,可否与我们同行,在下温羽迟,对这祈宝会了解甚多,姑娘初次来此,也好方便介绍一二。”
  这么多人同行,她混在其中也不显眼,还能顺道打探打探消息。但面上还是做出了几分犹豫的样子:
  “可公子一行人数众多,小女子恐打扰到诸位雅兴。”
  温羽迟试图将她挡在身后,“会打扰到吗?”
  好在兄弟们个个都是人精:
  “不会不会。”
  下了船温羽迟尽责的带她走进这祈宝会来,神色飞扬。不逛不知道,原来这祈宝会内里有叁层,一楼是最大,人流也是最多,纷纷拿出书画摊开,从上到下挂满了几面墙,大多是名家之作。
  大堂里有一位据说是当代书法名人,素衣白髯,来此也不为买卖,是温家请来当场画一幅祈宝众生图,此刻不少人正围观欣赏画作。
  二层是古玩之地,釉色胎质均匀的瓷器摆在这里,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温润非常,颜色也是一个赛一个的稀罕。
  “白姑娘带了些什么,放在这里便是。”
  温羽迟领她来了一处放着各式珠宝的展台,她身上没背画轴,也未见多余之物,猜测她应该带的女子之物。
  “这里有放什么能药之类的地方吗?”
  完全猜错了。
  “虽不常见,不过和那处人参摆在一起应该是没错的。”
  白灵听话的将青色瓷瓶放到了人参旁边。
  一楼忽然发出喝彩声,两人往下看去,原来是那位老先生正给朱雀点睛,温羽迟一愣,竟然已经临近正午。
  “在下暂且不能奉陪了,不过戌时将在院外办今年的宝物角逐,温家人皆会到场,到时再与姑娘见面。”
  从他报出名字时,白灵便猜到,温家办的祈宝会,来此姓温的十有八九是温家人。
  能带她聊这么久已是难得,白灵心怀感激,没做过多挽留。
  温羽迟不舍的告别了白灵,想着结束了定要问清白姑娘是谁家的女儿,以便日后相见。
  没了温羽迟的她胡乱转了一下,才发现这里虽然人多,但是就算想找别人搭话,她连自报家门都做不到,获得的情报少之又少。
  还白白搭进去了瓶血。
  “姑娘,你来了。”
  赵彦的声音冷不丁的从她身后传来,屋漏偏逢连夜雨,虽说玉牌是他给的,但总觉得事出无常必有妖。
  白灵谨慎的后退了一步。
  “见过赵公子。”
  赵彦可一大早就来了,派了个小厮在混迹在她身边通风报信,看见白灵落单了他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姑娘可知这叁楼有什么? ”
  “小女子不感兴趣。”
  “祈宝会一年一度,兴许那里能有能入得了姑娘眼的好宝贝。”
  白灵望了望叁楼,她还没去过,那里聚集的人也不少,布置也和别处并无差别。况且在这里与赵彦闹的太僵,也不是好事。
  “麻烦公子带路。”
  白灵立刻就后悔了,虽说经商的大多是男子,但女子也不少,楼下一二两层还有男有女,怎么到了叁楼只有男的?不待她仔细思考个中缘由,下一秒,面前还好好走着的赵彦突然就回头了,其中一个小厮迅速捂住她的口鼻。
  再次睁眼已经在一个库房里,整屋一眼望尽未见家具,和刚刚的祈宝会宅院简直天差地别,周围挤着都是和她一般年纪的女子,全部双目紧闭,瞧瞧挪到门上听,门口还有守卫。
  “这群小妞长得真他娘的好看。”
  “那可不,只可惜,便宜了那些老东西。”
  “嘿嘿,要是咱哥几个好好爽上一番。”
  “你不要命了?”
  白灵忽然就明白了为何昨日在茶馆和早上的船里,感觉到的异常之处是什么,为什么那么多商人会带这么多女眷。
  想到赵彦虚伪的嘴脸,心里一阵恶寒。
  试图摇醒几个未果。看来如果不是她体质特殊,恐怕再醒来的时候都被偷运走了。
  不过此处似乎离祈宝会不远,还听得见一楼那位老先生作画的喝彩声。
  许是对迷药太过自信,白灵稍微用力就挣脱开了手脚上的绳索。
  如果这祈宝会明面上就可以交易女子,那赵彦大可不必将她绑来这处偏远的库房。不出意外,结束之后她们就会被带走了。
  窗户开了缝隙,昏黄的光漏了进来,温羽迟说戌时会举行的宝物竞选温家族人都会到场,要是能出去将消息带给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她只有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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