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好友与上限
李璟在庭院寻到了李瑄，后者正把玩着指尖赤金色的小虫。
掀袍落座，李璟浑不在意弟弟的无视，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入喉辛辣，难怪李瑄那杯只饮了小半。
“蝉寅在寻……她。”
“近日身体可有异状？”
李瑄动作一顿，将小虫收回储物袋，垂眸看着杯中荡漾的水纹，不语。
见弟弟如此反应，李璟慌忙捉住他的手腕，散出一缕神识去探。还好，并无异常。
安了心，李璟轻叹声，拍拍李瑄掌背道，“宋星翰接到燕家小公子传讯，道是太阴山那百年妖物似是受了魔气影响而大肆杀生，连周边修仙的小家族都有修士遇害。”
李瑄注意到阿兄对宋星翰不再用敬称，忍不住问道，“送出的岂有讨还的道理？”
“梦心并非死物，她有自己的选择。”
李璟话音未落，李瑄便猛地对石桌拍了一掌，桌面霎时裂了一道纹，而后竟化成了粉末。酒盏落在地上，倒是完好无损。
“你不必诓我。”李瑄咬牙切齿中又有几分委屈，“她明明是不愿的。”
李璟当下也冷了脸，睇眼胡闹的弟弟，不再好言去哄，只道，“你应已知梦心天生媚体一事，可有法子抑住她的媚香？”
“没有！”李瑄赌气道，“留她在我这儿，便不会惹人觊觎。”
李璟太了解这个弟弟了，知道他有了法子，又温言劝道，“前几日宋星瀚中了你改良后的断魂殇，与梦心合体后余毒也消散了。”
“不可能！”那断魂殇本是有解药的，可经他改良后那解药只能缓一时，中毒者最终一定会死。
李瑄倒是对媚体的体液有滋养身子的功效略有耳闻，但没想到会如此离谱。
“瑄儿。”李璟凑近弟弟，摸摸他的头道，“蝉寅指不定会再来珏云顶，将梦心安置在此处并非良策。”
李瑄知道这只是阿兄的托词，可他亦知，若蝉寅真寻到此处，他的修为根本无法护住梦心。
权衡之下，李瑄只得答应。
出发那日，李瑄当着阿兄和宋星翰的面，以口渡给梦心一枚丹药，毫无避讳地轻抚她愈发妖艳的面庞，看着依旧懵懂无辜的鹿眼道，“炼丹技艺若再无长进，便莫要再称我为师。”
在外历练，既无丹炉又不似李瑄天生丹火，他那么说仅是让她多记挂着他罢了。
梦心后退了一步，对李瑄行礼道，“徒儿定当多加练习，不负师父厚望。”
李瑄将微颤的手负于身后，故作深沉道，“去罢。”
她没记恨他，太好了……
太阴山距珏云顶不算近，梦心虽已筑基，飞行速度仍跟不上两个男人。未免李瑄再闹，梦心便上了李璟的飞行灵器，宋星翰倒也没什么怨言。
他们并不似李瑄，情窦初开的年纪像座小火山，一言不合便暴动。当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路程过半，叁人见一波浩浩荡荡的修士与灵兽朝他们奔来。
领头的正是燕家小公子燕远欢。他身着黄底黑斑的兽皮大衣，露着两条不算粗壮的手臂。清秀的脸蛋与周围一群孔武有力的糙汉格格不入，开口更是像在花柳之地寻欢作乐的文弱书生，而非灵宠大家现任家主最为看好的接班人。
宋家作为灵器大家与燕家往来甚密，宋星翰与燕远欢也算是气味相投的兄弟，二人时常相约猎兽，得来的战利品经宋家炼制后再转送给燕家。
若是私底下，以宋星翰与燕远欢的关系完全可以越过寒暄这一繁文缛节，不过当着燕家一派弟子，宋星翰还是要给燕远欢这个未来家主点面子。
李璟也不是个会被人忽略的人物，虽说炼丹材料多为灵草，不过日后若要炼毒，一些妖兽的内丹和毒液也是不可或缺的。
燕远欢招呼着弟子匀出两匹灵宠赠给李璟与宋星翰一同上路，至于为什么不是叁匹……狭长的眼似是不经意扫过梦心，而后对着宋星翰挑了挑眉。
宋星翰微笑着颔首，算是对好友一番好意表示感谢。率先翻身上马，朝梦心伸出手掌，后者借力一跃，掌心抚上灵宠柔软的毛发，不由自主地顺了顺。
他们骑乘的灵宠酷似凡间的汗血宝马，枣红色的毛发，胸窄背长，方才梦心一眼便相中了这匹，只不过以她的身份地位无法开口讨要罢了。
“这位姐姐若是喜欢，小五便当作弟弟的见面礼了。”
小五？是这灵宠的名字吗？
梦心侧脸对身后的宋星翰递了个询问的眼神，后者亲昵地蹭蹭她，不客气地回道，“那便多谢燕兄了。”
燕兄？梦心不禁感到疑惑：她比宋星翰小了几十岁，方才燕家小公子不还唤她姐姐么？
“仗着自己长得小，便胡乱叫人姐姐罢了。”
燕远欢被好友戳穿，状似羞恼道，“怎可说男人长得小呢？”害怕梦心误会，急切地解释，“我与他比过，不相上下哦！”
梦心短短十九年的人生，从未见过如此将荤话摆到台面上说的人，红着脸不知如何回应。
宋星翰变出藤条去搔燕远欢的肋骨，将其弄得连连讨饶才罢休。
整整衣领，燕远欢鼓着腮帮子瞪好友，嗔道，“当着弟子面儿呢！”
实际上四人已与后方的大部队拉开了距离，燕家弟子们也并不会动用神识窥探小公子与好友议事。
李璟不动声色地瞧着他们的互动，方才他有意对燕远欢抛出橄榄枝，却被不轻不重地打回。这倒是他继任家主后，除去被武夷派婉拒求药的头一遭。
看似混不吝，实则心思缜密，怕是看出他与宋星翰、梦心叁人的关系，为好友争取吧？
没想到，这块木头竟也有如此挚友，倒是稀奇。
灵宠脚力极快，四人到达太阴山，比李璟原本预计的时间足足缩短了一半。
燕远欢落地后第一时间给叁只灵宠喂了果子，并似对爱人一般称赞它们做得极棒。
安抚好灵宠后，燕远欢询问道，“此去凶险，要么梦心姑娘留在外面？我派几个心腹弟子看顾。”
没等宋星翰表示，梦心便出言道，“燕公子，梦心近日才筑了基，正缺乏历练。若有生命危险，也有自保之力，绝不拖累各位。”
燕远欢挑眉，心道好友有几分眼光，这女人不是柔弱的菟丝花，也并非愚蠢之辈——担忧她受伤是假，怕她拖了后腿是真。
伪灵根十几岁筑基，倒也不算太平庸，只是灵根终究会影响她的上限，也不知能跟着好友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