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于是他继续说：“美丽你忘了吗，下周六就是你十八岁生日啊，要成年了，这都忘了？”
  外星人嗯了一声，没多说话，她不是忘了，而是根本就不知道，于是不耐道：“谢谢你提醒，还有事么。”
  沈岚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气，终于说道：“美丽，你爸爸张总裁不是打算给你办一个生日宴会吗？不知道可不可以……”他一边说一边脸色微红，毕竟还年轻，就算再老成，有时候也不能完全放下架子来说“我也想去”这种话。
  外星人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似乎自己当初浏览原著的时候，的确看到过一段张家给美丽大小姐举办生日宴会的故事。
  但具体情节她一概记不清了。
  “可不可以什么？”她耐着性子问道。
  “……好吧，我也想去给美丽祝贺生日。”沈岚说完这话脸皮就有点发热，但还是温柔地笑看着张美丽，心里说快点答应吧答应我吧给我一张请柬吧。
  张美丽脸色刷地冷了下来。
  她站起身，忽然伸出手，猛地探过去揪住沈岚的后衣领，像扛大米一样把他一把扛在了肩上。
  沈岚和全教室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外星人扛着校草大踏步跨过教室来到最后面的卫生角，把帅哥的身体大头朝下两脚朝天整个塞进了垃圾桶里。
  ——实验的每个教室里都配备了一个马路边那种大型的半人多高的塑料垃圾桶。
  还好距离考试结束不久，垃圾桶里大多是揉成一团的卷子和草稿纸，没什么恶心的垃圾。
  但沈岚还是悲剧地埋在废纸堆里一时拔不出脑袋来，只好徒劳地蹬腿。
  全班同学都满脸惨白神色惊恐。
  张美丽半弯下腰，压低了嗓音，一字一顿道：“听着，肮脏的鼻孔星人，我永远不会让你们踏入我家哪怕一步！”
  说完她就拍拍手上的灰尘，沉着脸大步走回了自己座位。一路上行走如风，莫名带起一股杀气，途中所遇小伙伴无不仓皇走避，退让三尺。
  再说程落雪。她一下课就半拖半拽地把夏柔拉出了教室，来到了教室走廊另一端一个十分偏僻的角落里，这里很少有人来。
  一到地方，夏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程落雪就红了眼圈，泪珠子不要钱一样吧嗒吧嗒往下落，直把夏柔唬得手足无措：“哎呀落雪你怎么了这是？别哭啊落雪，到底怎么了……”
  “呜呜……小柔，你这次……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程落雪哭着说。
  “好！我帮你！我当然会帮你了，落雪你先别哭……”夏柔一边给程落雪擦眼泪一边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真的？小柔你对我真好！”程落雪破涕为笑，凑过去狠狠抱了夏柔一下，而后微微歪着脑袋，神情天真而娇媚，玉白的脸腮上还挂着泪珠，又是动人又惹人怜惜，“那……待会课间操，你跟我去校长室，承认是你在理综考试的时候作弊吧！”
  “……什么？”夏柔一时吓白了脸，呆呆地看着自己好友。
  “哎呀你别这样，放心啦！我保证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害处！”程落雪娇笑着捏了捏夏柔的脸颊，“你听好，待会你就直接跟老师承认是你扔的纸团想问我题，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接着你就要准备哭一场，然后跟老师说，你做的这些事情都是被张美丽胁迫的，那位大小姐利用自己家的势力威胁你，如果不帮她陷害我的话，就要对你家人不利，所以你迫不得已才那样做的。而我，当然也会帮你作证！”
  这一大篇话砸下来，夏柔完全被咋懵了，一时思维无比混乱，一方面她已经开始对张美丽有了好感，内心非常不想再做这种事；另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落雪，如果这次一模作弊的事情真的落到了落雪头上，那绝对是等于毁了她半个人生；再一个方面……
  “你……落雪……你……那个纸团我……”她结结巴巴说道，低着头不敢看程落雪。
  程落雪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眼睛一眯，心里恨得牙痒，但还是露出一个【坚强又脆弱】的笑容：“没事的，小柔……是我当时太急了，没为你考虑，毕竟你那么喜欢沈同学……”
  是的，夏柔因为自己的少女小心情作祟，并没有按照计划那样仿照沈岚的笔迹去写纸条，而是采用了一种更加模糊的字迹，有点像沈岚的，但也有点像她自己的，总的来说就是谁的字都不像。
  这样一来，沈岚就压根没被老师们怀疑到。程落雪想到这事就恨不得砍死夏柔，如果没有这么一出，也许沈岚还能帮她分担一点处分什么的，毕竟沈岚也是年级尖子生。
  夏柔更加愧疚不安，但还是不想答应，只是红着眼圈低下头去。
  程落雪眼看劝不动她，心一横，一咬牙，忽然一撩校服裙，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啊！落雪！”夏柔尖叫一声，这回是真的吓得花容失色，手忙脚乱蹲下去要扶她起来。
  程落雪却顺势一把握住她的手，眼里含着两泡泪，凄惨道：“小柔，你要是不答应帮我，我绝对不会起来的。”
  夏柔本来就是个心软胆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乖乖女软妹子，程落雪这么一闹，她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声哭开了。
  第二节上课铃很快响了。老韩依旧在讲台上口沫横飞气势恢宏地讲卷子，下面小伙伴们的气氛却和第一堂课迥然不同。沈岚失魂落魄木木呆呆，头发上还粘着白色的疑似垃圾纸屑的东西；程落雪和夏柔都红着眼圈无精打采，苏紫婷看她们这样，越发确定是有事瞒着自己，脸色也十分难看；至于其他人，大家都时不时就偷偷瞄一眼女大王张美丽同学，带着惊悚惧怕还有一点点莫名兴奋的感觉。
  外星人却只觉得这一堂课教室里生物电流莫名频繁，其他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直到下课铃响，其他学生都出去做课间操了，张美丽一向懒得参加这种原始社会的人类健身活动，于是继续趴桌子上打盹。
  不过没休息多久，她就警觉地抬起了头。
  教室门口站着一位老师，板着脸表情冷漠地看着她：“张美丽同学是吧？跟我去一趟校长室吧，有事要问你。”
  夏柔终究还是抵不过程落雪软硬兼施的手段，答应了帮她。
  此时，她刚刚说完那段程落雪教的陷害张美丽的话，心里不安悔恨到了极点，脸色苍白眼圈红肿，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样子。
  程落雪冷眼旁观，眼里微微的不忍一闪而过，但随即就被冰冷取代。
  待会张美丽来了之后，她非但不会帮夏柔作伪证，反而会立刻倒戈一击反咬一口，把所有过错都栽到夏柔头上，这件事和张美丽没有一点关系。
  是的，现在张家兄弟俩正讨厌着她呢，如果张美丽出了什么事，难保他们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来。所以……这次事情，只有牺牲夏柔才是万全的办法。
  她忍不住想：小柔啊小柔……如果你当初按我说的，完全去模仿沈岚的笔迹，我们现在就可以把事情推给他，不就没这些麻烦了么。这也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对不起了。
  张美丽，这次……就先便宜了你。
  校长室的门被推开了，张美丽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整个房间里师生领导的目光一时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什么事。”外星人还是四平八稳的语调。
  校长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话，忽然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校长有点不耐地点了点头，伸手戳了一下办公桌上摆着的一台小巧机器，而后红灯亮起，校长拿过一把麦克风，简短地说了几句市里一模成绩不错，鼓励高三同学们继续好好复习的场面话，就关掉了机器。
  与此同时，全校的大广播里也在播放着校长讲的这几句话。
  原来校长办公桌上有直接连接广播室总机的终端，校长可以坐在办公桌后面，足不出户就通过广播下达指令。
  “好了，美丽同学，别紧张，坐下吧。”校长和缓了口气，他知道这女孩子是自己忘年交张梦远的妹妹，虽然以前不怎么着调，但这次却是全市唯一一个作文得满分的学生，他不由自主就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简短地介绍了一下情况，校长严肃了口吻：“美丽，你说说，这些事情真的像夏同学所说的那样吗？”
  张美丽眼神冷酷地看了夏柔一眼，后者打了个哆嗦，往自己椅子里缩了缩。
  “她说谎。”外星人平静地答道。
  所有老师都皱了皱眉，程落雪暗自冷笑一声，瞟了夏柔一眼，清清嗓子柔声道：“校长，老师，我可以说句话吗？”
  一看程落雪开口，张美丽就有了几分戒备。她虽然一向不把这个地球雌性鼻孔爱好者放在眼里，但跳蚤多了狮子也会觉得痒。更何况这个姓程的女性曾屡次试图陷害挑衅她，虽然手段弱的一逼，但眼下这个情况……
  如果她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恐怕这些地球人就不会让她拿到全市第一的成绩了！
  拿不到全市第一的成绩，就没法去观摩人类交尾！
  没法观摩交尾，就没法完成任务！
  完不成任务，就回不去母星，她的超级智能升级版主脑、各种让人眼热的高级武器、还有她闪闪发光的升官梦可就都要泡汤了！
  ——其实这次还真是冤枉人家程落雪了，人姑娘其实本来真不想黑她的。
  外星人一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表情肃穆，主脑功率瞬间开到最大，先朝着那台广播机终端和麦克风释放出强大的红外流，啪嗒一声，机器开启了。
  而后她迅速把目光转向程落雪，主脑再次释放干扰人类脑部微磁场的强压脉冲，朝着程落雪笼罩过去。
  外星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脑的能量表坐火箭一样蹭蹭往下掉，好不容易每天喝花生油储存起来的能量啊……好心疼。
  与此同时，程落雪忽然感到一阵头晕，好像舌头有点不受自己控制。
  但她还是开口了。
  于是……
  嗯……
  全校的高音大喇叭广播里响起了甜美的女音。
  “我叫程落雪。我是一名地球人类女性。我是高三一班的学生。我在一模考试中作弊了。同时我还是一个狂热的插鼻孔爱好者。为了插鼻孔这一运动我甚至不惜在理综考试中把自己插出血还晕过去……”
  张美丽一边控制着程落雪的嘴巴，一边严肃认真地思考着台词。想到程落雪对于鼻孔爱好的痴迷，为了防止更多地球人像她一样堕落，外星人觉得自己有必要拯救一下愚蠢的人类，于是又沉痛地加上了下面几句话。
  “……同时，我还是网络红人兼鼻孔爱好者‘凤姐’的忠实爱慕者。是的，我爱她。最后，插鼻孔万岁。哈哈哈。”
  ……………………
  全校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第二十章
  程落雪课间操没做完，就以身体不适为由猫进了校医院，据当时在场的一些管不住嘴的年轻老师讲，这位昔日的年级优等生品学兼优女神当时哭得鼻子眼睛都挤一块了，披头散发一点形象也不顾，直接窜进了校医室，扑上一张病床就用被子把自己脸蒙起来了。
  而且谁都不见，连她最要好的那两个闺蜜也被拒之门外，同为年级尖子生的沈岚也曾去探望过，奈何也吃了个闭门羹。
  下了第三节课的时候，一向把程落雪引为自己得意门生的级部王主任终于敲开了病房的门，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密谈，中午快放学的时候，一个面容憔悴但仍旧十分漂亮的中年女人走进了校门，进了校医室。
  然后……就再没有人见过程落雪在校园里出现。
  据说好像是回家养病了，而且应该是打算在家自主复习，一直到高考。
  但即便如此，还是抵不过学校里越来越汹涌的流言蜚语。
  程落雪主动在广播中承认了在理综考试中作弊的事情，这样一来让个别几位有心包庇她的老师也无奈了，全校人都知道了的事情，他们想做手脚也没那个能耐。
  校长亲自下发了处分的文件，不仅在程落雪的在校履历里记了一笔，还取消了她全部的评奖评优资格，而接下来的几所知名高校学府前来自主招生提前录取什么的，当然也与她无缘了。而既然程落雪主动自首了，张美丽、夏柔和沈岚几个“涉案人员”当然也就解除了嫌疑。
  程落雪的几个最要好的朋友里，只有苏紫婷满怀义愤地表示绝不相信她会作弊，甚至还要跑到教务处校长室去伸冤。
  夏柔却是知道这事始末的，要说其实程落雪的确没有作弊，但她私下里干的那些事情……貌似比作弊更严重很多倍。夏柔这些天来一直守着这个秘密，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好几圈，今天程落雪又这么一闹腾，她纤细脆弱的小神经再也承受不住鸭梨，终于把这些事情一股脑全都告诉了苏紫婷。
  于是……苏紫婷也纠结了，默默地打消了去找领导伸冤的念头。其他人搬弄是非她可以不信，但夏柔说的……却不由得她不信。
  沈岚早决定抛弃程落雪这颗没用的棋了，所以自始至终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去探探病啊，表示一下遗憾惋惜啊，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了。
  另外……再就是程落雪在高音大喇叭里高调宣称自己是凤姐的爱慕者，而且还喜欢插鼻孔这种事……
  插鼻孔也倒罢了，是凤姐粉丝也可以不管，但、但——爱慕？！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
  于是关于昔日的实验女神程落雪的生活恶习、奇葩嗜好以及性取向的话题，在全校范围内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讨论。甚至还有一些喜欢看百合少女h漫的猥琐宅男学生把暧昧的目光投向了苏紫婷和夏柔，心里在想什么龌龊的场景就不用提了。
  而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张美丽同学，依旧每天过着上学放学睡觉吃饭【吃油？】的平静生活，完全没有其他任何更多的想法。只是觉察到班里再看不见那个女性鼻孔爱好者的身影了，一时间也颇为欣慰。
  程落雪消停了；沈岚那天被塞垃圾桶还心有余悸，短时间内也不想再去找张美丽触霉头；苏紫婷一直看张美丽不爽所以从不主动找她说话；而夏柔则是对张美丽一直心怀愧疚，也不敢去随便搭话。所以这几天外星人过得非常平静而惬意。
  时间过得很快，四天的时间马上就过去了，周三这天，一模成绩已经全部公布，而市里的总排名也已经出来了。
  而一向以欺行霸市、年级垫底著称的富家小姐张美丽同学，这次一模，竟然以语文143分、数学150满分、英语148分、理综240满分、基本能力测试57分，总成绩738分的惊人成绩雄踞全市榜首。
  满分是750，外星人看着自己各科卷子，为那被扣去的12分嗟叹不已，同时暗自脑补自己把批卷子的愚蠢人类撕成八瓣的暴力血腥痛快淋漓场面，心里才算稍微平衡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