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开山断水，大小先生
一脚踏出院门外，墨仁旭的身形陡然停顿，看着院子里晨光下渐渐模糊的母亲，他大声喊道：
“娘，我一定不会让娘和整个小村的人失望的，我一定会跟着先生好好学，跟着大先生好好做人的！”
听到自己的孩儿这样说，当娘的嫁衣女鬼当场憋住了泪水，只能挥手作别。等到她看着墨仁旭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外面的时候，忍不住伏在老太太的肩头泪流满面。
离开了整个鬼蜮的时候，武铁子回头看去，原本被万剑冢挡住了东升阳光的小村子，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一束阳光当空照下。
随后整个小村子都在这一束光芒中渐渐地隐去，又像是渐渐地消失。仿佛整个小村子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又仿佛之前那一夜仿佛是一个梦。
不过随着墨仁旭瓮声瓮气的说话声音，武铁子确认昨夜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大先生，娘亲都跟我说了，说您是我家的恩人，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听您的话。”
武铁子的目光转向墨仁旭，发现墨仁旭全身上下的焦黑颜色已经不见，整个人似乎已经变成了正常的一个壮汉，除了个头一丈有些过于扎眼，面容五官什么的都变得相当正常了。
“好，既然如此，那么以后你就跟着我练拳，跟着你的小先生读书怎么样？”
武铁子这样说完，鬼魂状态的穷酸秀才从旁边出现，手中已经多了一本书说道：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墨仁旭，以后白天你就跟着大先生练拳，晚上睡觉之前我教你一些学问，这样以后你跟着大先生走南闯北，才能显示出我们大先生的气势和底蕴。”
“小先生，什么是不亦乐乎啊？什么又是底蕴啊？”
“额……这个要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你的小先生也就是我，在白天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能经常出现在你面前，所以你自己先想一想答案，晚上我再来给你做解答好不好？”
穷酸秀才说完，又看了看武铁子，眼神中有一丝的祈求神色。武铁子明白，作为鬼魂的穷酸秀才，如果只在晚上出现，那么他能存活一个月，但是在白天出现有可能五天就彻底消失了。
之前武铁子让穷酸秀才跟着，并没有说这一点，所以现在穷酸秀才想要多存活一段时间，至少也要让墨仁旭从学问上成为一个比常人略高一点的状态他才能安心。
于是武铁子便点了点头，对墨仁旭说道：
“小先生说得对，以后你只有在晚上才能够向他请教学问，所以白天你除了专心练拳以外，还可以将你想的问题都仔细思考一下，这样在晚上就能够问的更透彻。”
听到武铁子这样说，墨仁旭非常乖的点了点头。不过武铁子仰头看着这个活了一百年，身高一丈的壮汉，完全就是孩子心智乖乖的点头模样，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要去风雪武城，所以武铁子不能教墨仁旭黑铁拳，毕竟这黑铁拳要站定了拳架才能够稳固，同样也是因为他还不能确定墨仁旭的心性，如果要是墨仁旭心性不定的话教了也是白教。
不过好在曾经他在武当山真武宗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很有意思的拳谱，名叫《开山断水》，拳谱通篇竟然没有一个文字，只有封面上的开山断水四个字。
通篇都是图画，武铁子记性还是非常好的，当时他怕自己多练这一个拳法分心，便只是将其中图案记住，自己勤勉习练的依然是黑铁拳。
如今他一千万拳早已经打完，黑铁拳已经烂熟于心，并且他也感觉到自己在黑铁拳第二式上的摸索，远远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达到顶峰的。
而想要达到黑铁拳第三式的话，如果不达到降龙境，就完全没有习练第三式的可能。再加上现在墨涌和真武两把仙剑都不在身上，他倒是可以一边教墨仁旭，一边自己也练一练这拳。
主要原因还是这一套《开山断水》拳法，一开始打基础的时候，是以山下江湖比较普遍的走桩的方法。既然是走桩，那么就能够一边练拳一边向前赶路。
虽然赶路的速度会大大的下降，但是武铁子考虑到现在墨仁旭的状态和心性他都摸不清楚，现在要是冒然带这样一个壮汉进入风雪武城，那么肯定会闹出大乱子。
龚剑子和刘笔子虽然境界和实力都不行，但是他们都是老江湖了。身边带着的鹰王虎王虽然都是非常扎眼的妖兽，但是这两只妖兽的境界也不低，不是一般的山上修士能够挑战的。
更何况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大宋国宋氏旁系的宋公子，宋公子本身就是化龙境三重的剑修，加上他还跟国姓有一定的血缘关系，有他在，他们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走桩是非常重要的，是一个拳法的基础。武铁子之前也学过很多山下武功，也有许多走桩、立桩甚至还有睡桩，不过这一套开山断水拳比价奇怪，因为他有两套走桩。
一套走桩行云流水，整个身形按照图画动作照搬，都会感觉非常的顺畅，犹如山上溪水又像是水中游鱼。武铁子觉得这应该就是开山断水之中的断水部分的基础走桩。
另一套则相当的稳重，每一步踏出步幅都不大，但是每一次都会觉得整个身形都稳如山岳，又像是扎根在悬崖峭壁上的百年老松树一般。这应该就是开山断水中的开山的基础走桩。
武铁子本身就熟练山下各种武功套路，再加上又苦练黑铁拳五年，勤练太极拳三年。
加上自己现在是化龙境六重的纯粹武夫，无论是从实战经验还是从拳法拳意心得体会上，都堪称是绝对的宗师，甚至是大宗师。
当然只不过是因为武铁子从来没有教过别人练拳，甚至没有怎么教过别人任何的东西，所以让他看一个拳谱或者看一个武夫，他能够分出好坏优劣，能够看到细微的缺陷或者益处。
但是你让他明明白白的讲出来，那就非常的困难了。所以武铁子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教会这个上不通人情事理的墨仁旭两套走桩。
当晚上他们在旷野中休息，武铁子继续习练黑铁拳，而墨仁旭正在跟小先生也就是穷酸秀才读书的时候，武铁子觉得这确实有些耽误工夫。
毕竟如果不是练习走桩，以他们正常的脚力，现在也应该已经走到了风雪武城下面了。不过一个白天的走桩练习，武铁子倒是发现这个墨仁旭心性非常的坚韧，这一点让他很开心。
毕竟是活了一百岁的孩子，一百年没有人给他教化，没有人教他做人的道理，但是这一百年里这个小村子里唯一幸存下来的孩子，有多少个日日夜夜独自一人面对那孤独的世界？
正是因为这种孤独，这种孩子本身都不能理解甚至没有感受到的孤独，让这个孩子变得异常的坚韧，就像是武铁子一般，历经了苦难会让人成长，历经了孤独则会让人心性坚定。
这种无聊的拳桩最能磨炼人的心性，只要心性坚韧就能够将拳法打的有模有样。接下来武铁子就要判断这个孩子的善恶。
虽然嫁衣女鬼说他是善良的，嫁衣女鬼也不可能故意欺骗武铁子，但是有句老话叫做灯下黑，也就是说嫁衣女子的判断是不准确的。
武铁子要教给墨仁旭的拳法，是能够打死人的强大的拳法，是留着墨仁旭以后为自己小村复仇的拳法。只有他自己判断了孩子是善良的，他才会将拳法全部教给墨仁旭。
用武铁子自己的道理来讲，那就是他自己判断过了，之后这个孩子再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武铁子就有责任为这个孩子负责。
所以武铁子对于这一点的判断还是非常慎重的，因为他知道，恶人拥有力量越强大，就越是普通老百姓的不幸。
当然了，这个孩子墨仁旭已经是化龙境五重的纯粹武夫体质了，他本身的存在就已经是一个极大的威胁，这也是为什么武铁子要将墨仁旭带在身边的原因。
毕竟他自己是不忍心杀了这个孩子，因为他当时在小村里就知道这个巨人的心智就是个孩子的心智，从先后顺序来说，他犯下的那些恶行完全是在他并没有先受到教化才犯下来的错误。
但是武铁子又不能任由整个小村都消失，让孩子一人在那个旷野之上。那么之后要不是他打死了其他人，要不就是被其他剑修杀了。
“正所谓学不可以已，仁旭啊，你学的很快，但是学问一事没有上限，圣人都说活到老学到老，今天表现非常好，小先生很满意，但是你也不能骄傲知道吗？”
被小先生夸赞，墨仁旭相当的开心，跑到武铁子面前跟武铁子说这件事，此时武铁子正在以绝无痕功法运转体内精血，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表示。
不过能够看到武铁子点头，墨仁旭就已经很开心了。因为无论是教育孩子还是其他，都要有人唱黑脸有人唱白脸。
功夫或者说武术的锻炼本身就非常的辛苦，武铁子正好适合做黑脸。一天的走桩下来，武铁子都没有给孩子好脸色，当然武铁子这也是硬装出来的，也是为了试探墨仁旭真正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