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抉择
“叶小初，别反抗。”秦尧吐了一口嘴里的血，“这两个家伙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你还好吗？你好像被打了。”我问。
“没事，刚刚我挣扎了一下，被这尸体给了一拳。男人被打一下没什么，女孩子被打了就不好了。”秦尧切了一声，眼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叫做放荡不羁的神色，“我秦尧长得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一拳打在脸上呢，要是有机会，我管你是不是大体老师，我一招魂灯直接让你去见阎王。”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大体老师就是医学中对于捐赠的尸体一种尊称，因为这群人是用自己的身体为医学事业做出的奉献，所以被尊称为老师。
而我身为法=医学的一份子，对于大体老师自然也是非常熟悉的。
“白念在这里。”我嗅了嗅。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那是白念身上的味道。
小白花一朵嘛。
我和秦尧嘭地一声被丢在白念面前，因为身上都捆着所以也做不出什么保护措施，腿上和胳膊上都瞬间擦出了擦痕，渗出了血。
白念依旧是一身白衣，不过看我和秦尧的眼神却有些悲悯的意味在内。
“其实我并不想把你卷进来的。”白念勾起我的下巴，“其实我很喜欢你啊，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个笨笨的服务生，什么都做不好，说话结结巴巴，一下子就让我觉得，这个女孩子真可爱啊。”
“但是久而久之，我发现这个女孩子并不坦诚啊。”白念伏着身子，用两个手指头硬掰着我的脸，“身上的秘密真多，本事也不小，能收服一只厉鬼，一只蛊雕，一只狐妖，一个鬼差和一个驱魔师，可以啊。”
“而且本身还是至高无上的纯阴体质存在，简直是那位大人最好的容器。”白念一点一点地捋着我因为刚刚粗暴的拎小鸡仔一样而被弄乱的一头黑长直，眼神有些迷恋。
“多好啊，多好啊，有父母，又有朋友，还有爱人，那么多人肯为你卖命，为什么我没有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我说话，白念整个人笑得都有些魔性，最后忽然在腰间抽出一把刀想我刺过来，秦尧骤然一惊，随后猛扑出来，把白念撞到一边，迅速爬起来挡在我面前。
“呵。”白念慢慢地坐起来，手被刚刚的刀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指尖向下流淌。白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血滴在地上，随后把沾满了鲜血的手指，慢慢地送到了嘴里，仿佛品尝着什么琼浆玉露一般品尝着手指上的鲜血。场面寂静，只有秦尧微微有些粗重的呼吸声，那是刚才被白念一刀吓到的紧张。
“何必呢？”白念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手，“她并不喜欢你呢。”
“她的心里，只有那只鬼而已。”白念冲秦尧笑，“你们呀，都是傻子。”
秦尧不说话。只是回头问我有没有事。我说没有，连皮都没碰到，倒是你，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直接冲过来，想死吗？
秦尧笑笑，没有说话。
这时候外面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我和秦尧忽然被那两句尸体挂到两个铁架子上，随后瞬间升高，这时我看见那群傀儡在地上放了一张带着刀子的毯子。
刀尖冲上。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僵直在半空中。
这是手术刀！手术刀都特别快！不用任何力气就能直接戳到那些大体老师身体里面去，如果我和秦尧掉下去，那么这些刀子就会好不留情地贯穿我和秦尧的心脏，百分之百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性。
“来了啊？”白念微微一笑，脸上精致的妆容也说不出的妖冶，唇上还沾着自己刚刚的血液，被她优美地用大拇指一刮，就变成了一张美得妖冶的血红色唇彩。
众人看到这架势都愣住了，雨宁直接开始骂，说我们也没对她做什么，何必如此两两相逼。
“没做过什么？我曾经被一把刀差点刮死，请问是谁的杰作？”白念看向我。我想起当时蓝色大楼前弑神那惊艳一刀，心里暗暗苦笑，老话说得好，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你要是不拦着我我也不会甩你刀子啊。”我小声反抗，结果突然锁链一松，眼前的手术刀又在我的尖叫声和众人的惊呼声中近了几分。
我眼看着我的冷汗滴在刀尖上。手术刀反射着凛凛的寒光，晃得我眼睛生疼。
我瞬间变成一只僵直的鹌鹑。
“我希望你想好了再说话，毕竟我现在是决定你生死的人。”白念嗤笑，“我现在就是说，人心是黑的，你也不能反抗，明白了吗？”
我抽了抽鼻子，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白念……她就是个恶魔！
“你要什么？”苏闵开口。
“我？我要你们不再插手，趁我还有这个善心，你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从此我有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白念歪着头笑了，“而且……我要叶初然。”
我猛然抬头，鼻尖忽然飘过一缕让我心底发慌的味道。
那个灵魂！
我猛然尖叫出声，然而那股凉到心坎里的冷度却透着毛孔往身子里面钻，挣扎不开。弑神似乎被什么压制着，镇魂玉也没有动静，恍惚间我看到苏闵他们已经动手了，却被一群尸体拖住。
秦尧一直在努力晃动着身子想要接近我，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我眼前慢慢变黑，脑中也越来越混沌。
就这样……死了吗？
灵魂深处的痛感来得那么真实，我知道，如果让这道灵魂得逞的话，我就是彻彻底底的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我努力抬头，看到的却依旧是一片黑暗。
反抗不了。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远远地似乎传来一道亮光，恍惚间似乎是一个人的样子，背后有虚无一样的翅膀。
他在看我。
我不管他是人是鬼，只要摆脱这想把我吞噬的灵魂，哪怕是给我一点的希望也好。我努力地爬过去，脚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也不知道到底还在不在。
“救我！”我大喊。
那人影似乎动了动，随后忽然化作一道光直接没入我身体里，随后我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周围景色似乎一下子变成了黑白灰三色，世界在我眼中骤然放慢下来。身上的铁链似乎没有原来那么坚固了，就连身下的刀，我都觉得似乎不足以让我畏惧。
弑神嗡嗡地颤动着，豁然间脱鞘而出，盯地一声砍断了我身上的锁链。
我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在地上，心中无悲无喜，眼神冷漠地看了一眼秦尧，随后弑神飞出，先是把手术刀直接抛开，随后一刀砍断了锁链。
秦尧重重地摔在地上，空气似乎猛然寂静，我信手一招，弑神在空中画了一个完美的圈回到我手中。
那团灵魂挣扎着想逃脱，却被我凌空一把握住，随后猛然一握，那团灵魂便瞬间变成了透明状。
随后我如同丢垃圾一般将那个灵魂随手一丢，转头很认真地看向白念，歪了歪头。
雨宁想冲过来，却被苏闵拦住。
我忽然感觉胸腔里什么东西被一下子撕开了。
连你也嫌弃我了吗？
我绝望地看着苏闵，突然笑出声来。声音不是我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随后我忽然停住，弑神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半圆，一刀将白念抹了脖子。
鲜血喷洒在我身上，我冷漠地看了一眼如同一个小鸡仔一般毫无抵抗之力便倒在地上的白念，随后看向苏闵等人，也歪了歪头。
雨宁可能被我的眼神吓到，后退了半步。
我顿时感觉心更痛了。
你们都不要我了啊。
那么……便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我扬起了手中的弑神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却忽然头一晕，眼前黑白的世界抖动了一下，随后变成了原本的彩色。
我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众人，手中的弑神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随后跪在地上。
“苏闵，我难受……”
苏闵的眼神猛然抖了一下，随后直接扑了上来。我身子晃了晃，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不出所料，又是云伊苒的床上。我正躺在苏闵怀里，一群人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们还真照顾我生意。”云伊苒叹了口气，“还认不认识我是谁？”
我看了云伊苒半天。
“我靠，不会真傻了吧。”云伊苒惊叹出声，“这玩意儿这么大的威力吗！”
“小初，小初，你还认不认得我了？”忽然有什么东西滴落在我脸上，我缓缓地转过脸去，瞳孔慢慢地缩了缩。
苏闵哭了？
原来鬼也是会哭的吗？
我眨了眨眼睛，随后轻轻地嗯了一声，慢慢地张开嘴。
“苏闵，我难受。”
我看见所有人忽然就哭出来了，甚至叶凌云都一下子别过脸去。
我迷茫地看着所有人，忽然觉得苏闵把我越抱越紧。他脸上明明是挂着眼泪的，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个大写的欣喜若狂。
“小初，欢迎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