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深渊一跃
“我说过，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思考能力和执行能力都很强的人，天生的天赋特性让我不但要知道，理解，还要做到，在我找到这条路后，我就一直走在路上。”
“苏格拉底曾经是我精神上的导师，可是我还是和他不一样，哲学的所谓真，善，美，我发现我对善与美并不感兴趣，我只对真有感觉，而且，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不是所谓的传统哲学家，他们要的真相和知识，是关于整个世界，人类和理性的，我虽然也对这些感兴趣，可我更感兴趣的，是关于我自己的真相和知识。”
“我有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天赋，有什么恐惧，爱什么，恨什么，能力是什么，极限在哪里，我的身体和性格有哪一部分是可以改变而哪一部分是无法改变的，这些，我都极感兴趣……我最感兴趣的，就是有关我自己的知识和真相，而我只要真相，无关善恶美丑。”
“就算最后我发现，我的灵魂的本质是极恶的，是如同鼻涕虫一样丑陋和软弱的，只要我确认那就是关于我的真相，我也接受。”
“而我，就是靠着这个，完全超脱了恐惧。”
“哦？”安海听了，看着嬴政，问道：“你似乎很瞧不起尼采，很推崇苏格拉底啊，你还真自认为自己是个哲学家？你靠这个超脱了恐惧。”
“呵呵。”嬴政一笑。
“尼采说过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亦回以凝视’……大概七年前，一直在进行同样修行的我，也看到了那个所谓‘深渊’。”
“只不过，他的处理方式是逃避，连看都不看那人性和恐惧的深渊，而我选择了另外一种方法……我的选择，是一跃而入，将自身投入了那令人恐惧的深渊之中。”
“猜猜我在深渊之中发现了什么？”
嬴政问道。
“我没发过神经，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安海摇头说道。
“呵呵……可以告诉你，尼采说的深渊里，住着的，就是真正的恶魔。”嬴政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安海总感觉嬴政笑起来的时候，表情越发的像是魔鬼，安海一瞬间似乎都起了幻觉，仿佛嬴政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头上似乎长了角一样。
安海眨了眨眼睛，恍惚的幻觉消失，嬴政还是嬴政，还是那副人类的样子。
嬴政脸上带着一种很难描述，似乎某种异类生物才能带出的神秘诡异微笑，口中说道：“尼采看到的深渊，就是人性之中最诡密黑暗的部分，深不见底，充满恐怖和恶意，而里面，住着的，是真正的恶魔……你，知道恐惧的本质是什么嘛？你知道，人为什么会害怕鬼怪和恶魔么？知道人心里的鬼，究竟是什么嘛？你知道住在人性深渊之中的恶魔，究竟是什么嘛？”
安海看向嬴政，道：“你说。”
“所有的鬼，恶魔，还别的什么邪恶……其实本质上，都是你自己。”
嬴政脸上露出一种站在极深极深的地方，看破了真相的笑意，对安海说道。
安海眯起眼睛。
嬴政昂首，用一种带着自信的平淡语气说道：“鬼也好，恶魔也罢，我们的世界根本不存在这些东西，它们都存在我们的意识之中……在我跃入人性的深渊之中后，我发现了真相，鬼，恶魔，这些东西，都是不被我接纳的人性阴暗一面，也是自我最恐惧的一面而已。”
“你看到了什么？”安海看着此刻似乎散发很强大气场的嬴政，对他问道。
“呵呵……圣人也好，善人也罢，还是现实层面那些标准化意义的‘好人’……他们真的是天生良善？”
“我是不相信这一点的。”
“所有人小的时候，几乎都毫无道理的虐杀过虫豸，蚂蚁，毫无道理的虐杀过这些弱小的生灵，而且感觉不到丝毫的愧疚感……而这些人成年后，却变成了一个个遵守社会规范的正常人，甚至是好人……你觉得，这些人早年那些虐杀虫豸的部分，去哪里了？真的改好了？”
“根本没有，那部分，只是被社会的教化压制下去了。”
“我们的世界，人类的社会要发展，就容不下那些人类天生阴暗的本性，容纳不下那些天生带来的恶……教育，社会规范，利益，法律，制度，所有的一切，都限制着人性恶的一方面的发展，就算是我们认为那种不算好人的人，其实在规范制度之下，爆发出来的恶，无非不过是杀人为止，可这对人类恶的一面的本性来说，却根本是微不足道。”
“社会教化之下，人性恶的一面，被压制的极深极深，甚至一些自以为善良的人，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一恶事，以为自己真的本性纯良……可那只是幻觉，每个人的恶，都是深不见底的，只是每个人都认同自己是善良的，是好的，那恶的一面，要么被压制在人性意识的深处，要么推卸责任给他人。”
“可是，无论善也好，恶也好，在我的视角看来，残缺了一半的人性，都不是真相。”
“七年前，我看到了尼采也看到的那人性恶的深渊……或者说，是自我的恶的深渊，我不但凝视着它，还一跃而入，我就看看，在这个深渊之中，我会找到了什么。”
“结果，我在那人性的深渊，见到的是我自己，那个恶魔一般的恶的自我……”
嬴政道，说道这里，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感知。
在这一瞬间，安海又产生了幻觉，他看到嬴政身上散发出黑色的雾气，体型变得庞大，而嬴政的额头上，似乎长出了卷曲的山羊一样的恶魔之角。
一阵恍惚，安海的幻觉又被拉回到现实世界，嬴政还是那个嬴政。
嬴政的脸上，带着来自深渊恶魔一样的笑容。
“我所见的鬼怪也好，恶魔也好，还是人性的深渊也好……都是我被压制的恶的那一部分自我，我不接受的那一部分自我，我在那深渊里面，见到了我的那一面，我没有被吓到，也没有被恐惧吞噬，相反，我容纳了我的恐惧，我将那本来属于我内心一部分的恶魔，重新容纳回了我的自我之中。”
“你猜猜，这之后，发生了什么？”嬴政带着一丝玩味的表情，看着安海问道。
安海看着嬴政，想起刚才两次发生的幻觉，他说道：“你化身成了恶魔？”
“不……化身恶魔，不过是被自身的恶意吞噬，那是等而下之的，我没有恶意和恐惧吞噬，而是反过来容纳了恶意和恐惧，结果就是，我找到了真我实像，同时，副产品就是，我的人生目标，提前达到了。”
嬴政脸上带着某种满足的表情，道：“我说过，我学习哲学，为的就是了生死，这就是我的人生目标，而七年前， 我在人性深渊之前的那一跃，让我进入了深渊之中，见到了被我压制的无尽恶意，我接纳了这份恶意后，我的生命变得广阔丰富，作为普通人，作为善良的人，作为深不见底的恶意的我，不再分裂，融而为一，我找到了真我，也找到了真相。”
“从那天起，我接纳了恐惧，被看到的恐惧已经不再是恐惧，而变成了自我的一部分，从七年前那一刻开始，我再没有过恐惧，怀疑，焦虑，一切的负面情绪都化作了我力量的一部分，而生死大恐怖，我也已经超脱，真实真相即为道，闻道者不畏生死……从那天起，我才觉得真正走入我的人生，我少年时的人生目标已经成功了，七年前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人生已经无憾而成功了，之后的一切都是成功后的回报，真我与真相，都是如此。”
“我人生成功的副产品，除了不再有任何负面情绪困扰之外，还有一个，就是作为超脱者，我能看到任何一个没有拥抱过恐惧深渊的人他们的恐惧，同时，我也不会被任何一种规矩，规则和理论所限制，无论是善恶，道德，情感，法律，又或人性，我在没有毁灭自己的理智的前提下，人生已经开启了无限，无所限制。”
“从那天起，我抛弃了哲学家的这个自我认同的身份，因为做为哲学家，我圆满了……我有足够的资格和理由鄙视例如尼采那种人，无论他多有名，留下的思想多深邃深远，我都可以心中鄙夷他，我依然认同哲学家就是一群在生的时候修炼死亡的人，这条路，我走通了，而尼采虽然也看到，却没有勇气走过去，我走的比他远，那抛开我这种人最不需要的世俗层面的声誉，他就算活过来，在我面前，我当面鄙夷他，他也无话可说。”
“等我从这人性的深渊回归，回到现实的世界之中，我的能力得到了几乎无限的提升，这源自我内心的力量，我断绝了和赢兆基的父子关系，开创了自己的地下事业，将人体器官贩卖给那些达官贵人……或许有人觉得我棋行险着，可我却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我的自信，我的能力，不是因为我算的多深，而是从恐惧深渊归来的我，可以清楚看清楚每个和我交往的人恐惧什么，达官贵人也好，手下的那些人也好，像是你那个叫郑研的朋友也好……他们内心不接纳的自我的那一部分，和最深的恐惧，在我眼中无所遁形，所以我做事情，无往不利。”
“这就是我我的故事……怎么样，听完我的故事，你是不是觉得，总督那种掌控恐惧的能力，最适合我不过呢？”
嬴政看着安海，带着笑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