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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怎么了?”
  顾琛的语气很沉。
  白柠眼睛眯了下:“来的急没有办好离职手续,公司的电话。”
  她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语气也是平淡,立刻就把话题引到了顾思身上:“陆远现在在什么地方?顾思会被带到那里?安全吗?”
  顾琛喝了一口水,深刻五官更加冷凝,蹙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往西藏去了,陆远那边还没联系上。”他的声音很沉,带着压抑的情绪。
  这边刚说了两句,电话就又响了,他接通,那边应该是公司下属,他就恢复了以往冷静自持的态度,条理分明的处理公事。
  白柠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明明暗暗。
  人生有多长?能遇到多少人?会在什么情况下遇到?谁会陪你在这条路上走一段。关于未来她一无所知,曾经她以为顾思的人生是最安平幸福的,可是现在她生死未卜。
  白柠看着外面疾驰而过的树木和车辆,天空没有太阳,雾蒙蒙的空气铺天盖地压了下来。压抑逼仄,耳朵里是顾琛平稳无波的声音,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兵荒马乱的像是末日。
  车子又开了一个小时,高速公路上的服务站,小的令人发指。唯一能吃的就是泡面,白柠心里满满雾霾。服务站的水没有烧开,泡面是温的,不冷不热的水里满是红油,浓郁的泡面味让人作呕。白柠坐在长凳上,她看着对面神色沉重的男人,他像是感受不到泡面难吃一样,沉默的捞着面条。
  白柠心里有些难受,他们不知道下一站在那里,顾思会不会受到伤害,他只能撑着,抿了抿唇,“顾琛,你怕吗?”
  顾琛没做声,他吃完了泡面扔下塑料叉子,叼着根烟在嘴里,点燃,狠狠吸了一口。
  白色烟雾缭绕,顾琛站起来摸了下白柠的头发,动作随意的像是摸流浪狗一样,他转身,眯着眼睛瞧向远处,高高大大的身材在白柠面前投下阴影。
  “白柠,你要是怕了就告诉我。”他嗓音沙哑沉咧,好半天,他拿下嘴上的烟夹在手上,侧头看向白柠,逆光下他的面目陷在阴影之中,更加冷冽,他静静看着白柠一会儿,开口:“还吃吗?”
  白柠一时间有些失神,她一路上都在害怕,原来顾琛一直都明白。他的声音令白柠回神,鼻子有些酸,眯了眼睛挑了下泡面就把叉子扔了回去,擦了下嘴站起来:“走吧,我没事。”
  顾琛扔掉烟头,拿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又转头递给白柠一片。
  他走出服务站,站在广场上眺望远处,白柠走到他身边,顾琛的衬衣上有着皱着,下巴胡茬更加明显,显得他有些沧桑。
  “顾思一定会没事。”
  “嗯。”
  他抬手似乎想要去摸白柠的头发,可是在半空的时候顿住顺势错过去在白柠的肩膀抚了下,转身大步朝着车子走去,步伐沉稳凛冽。
  白柠楞了下才快步追上去,她动了下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刚要上车的时候,顾琛的电话又响了,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接电话:“我是顾琛。”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顾琛猛的抬头视线看着前方。
  “在那里?”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神情有些紧张,抬手抹下脸:“赶快开车!”
  白柠坐进去,连忙问道:“谁的电话?是不是顾思没事了?”
  顾琛回头看向白柠,神情严峻的让人有些发寒,白柠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就听顾琛说道:“车在巴塘,已经锁定了位置。”
  ☆、第二十章
  过了中午,天空乌云滚滚,变天了。
  梅雨季节,天要下雨可是一刻都不缓,倾盆大雨瓢泼似的洋洋洒洒冲向了大地。山路最怕的就是暴雨,雨滴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啪啪声响,白柠捏着手指,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她有些急躁,低头看了眼手机,无信号。
  “顾先生,这路怕是不能走了。”
  车子最终在前方不远处的泥泞山路上停了下来,司机面有难色:“一旦遇到塌方,命都要搭在这里。”
  顾琛低头看着手机,面色阴沉。
  好半天,他才开口:“等雨停吧。”
  三个人坐在车里等待,白柠望着窗外瓢泼大雨,心中无着无落。
  “你别太担心,陆远不是已经带人过去了。”
  顾琛点头,嗯了一声,后仰身子靠在座位上,眯了黑眸。
  “我没事。”
  从得知顾思出事到现在,白柠不知道顾琛到底担负着多大压力。雨一直下,前方都是山路,谁也不敢冒险。一直到下午三点,雨依旧没有小的趋势,且越来越大。顾琛点了一根烟,像是忍到了极限:“开车到最近的镇上。”
  顾思怎么样?是不是安全?他也是心急如焚。
  那司机想要说什么,可看了看顾琛的脸色就没吱声,启动车子慢慢朝前开着。
  偶尔会有山石滚落,砸在地面上,雨滴打在地面上溅起无数水珠。前方白茫茫一片,雨刷刮着玻璃刚刚腾出点清晰来,下瞬间就又恢复了水雾。
  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开了二十来分钟,突然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随即车子狂打方向盘就势拐向石壁,轮胎压上了碎石咯噔了一下,白柠直直朝着顾琛的方向甩去。
  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白柠就那么扎进了顾琛的怀里。车子距离石壁十几厘米的时候停住了,司机脸色也是煞白,白柠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心有余悸的坐稳,车子突然就又动了,缓缓往后倒着!
  白柠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手指紧紧抓着顾琛的胳膊,另一只手本能的去扯车门。“刹车啊!”
  山路一边是悬崖一边是石壁如果继续退,面临的处境十分危险!
  白柠瞪着眼喊了一声,随即脑袋里才清明,这种地方刹车管屁用。连忙去解身上的安全带,顾琛的速度也很快,他从另一边下去,又一把扯过白柠拉出了车厢。
  等两人站到雨中,车子已经缓缓滑到了悬崖边。
  白柠腿都软了,紧紧依靠在顾琛身上,雨滴很大,打的脸生疼。白柠脑袋里一片空白,茫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好在车子在距离悬崖边还有一米多的地方悠悠然停住了,白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看向前路。一块巨大的山石横在马路中央,随着大雨的冲刷,还有很多碎石块时不时的往下滚。
  “怎么办?”
  白柠整个人都是茫然的,她的主心骨只剩身边这个高大的男人,仰脸看着他,白柠有些想哭:“怎么办?顾琛,我们怎么走?”
  顾琛的衬衣全部都湿了,贴在结实的肌肉上,胸膛起伏。抬手摸了下白柠的脸,他一把把白柠揽进怀里,声音沉哑:“没事。”他粗粝手指摩挲着白柠的脸颊,又重复了一遍:“没事。”
  白柠努力压抑的情绪终于是崩溃了,雨刷打在脸上,身体沉得像是身负千斤。白柠抓着顾琛的衬衣袖子,脸埋在他胸膛上泪就涌出了眼眶。
  顾琛对于白柠是种不一样的情绪,他是喜欢着白柠,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欣赏,只是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指腹摩挲过白柠的脸颊,她苍白的皮肤冰凉,顾琛心里浮现异样情绪。
  “别哭。”
  他们浑身都是水,顾琛的手指摸着白柠的头发。
  天色将晚,雨才渐渐停了下来,白柠缩在雨衣里面露出一张素白脸蛋。漆黑眼睛湿漉漉的闪着光,一步三滑的跟在顾琛身边。顾琛大手握着她的手,头发湿漉漉的贴着头皮,冷硬五官有着水汽。下巴上的胡茬更加明显,顾琛的衬衣早就湿透了贴在肌肤上。
  白柠浑身都冷,唯有被包裹住的手指还是温热,她不敢动,也不知道说什么,只麻木的跟着顾琛往前走。
  远处终于是有了人烟,白柠激动的都快飙泪了。到了小镇上,旅游区倒是不缺宾馆。先找了个宾馆进去,刚进门顾琛就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湿漉漉的手机用纸巾擦干净,转头对白柠说道:“你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别感冒了。”
  说完就走出了门,站到窗前开始打电话。
  房子是两层小楼,客房在二楼。司机在楼下打电话,白柠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里进水了,看着模模糊糊有些不大清晰,拿出条毛巾擦着头发。屋内温暖,才彻底活过来了。
  一边甩着手机,一边往屋内走,摔了半响手机越来越模糊,到最后是一个字都看不清楚,屏幕黑乎乎的一团,十分糟糕。无奈只好把手机扔到床上,包里的东西大都湿了,白柠拿出件湿的不厉害的短袖,转身进了浴室。
  环境恶劣,一层楼就一个浴室,热水还不够充足,白柠洗到一半就没热水了,冻得牙齿打颤就胡乱用毛巾擦了一把,套上t恤和短裤,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门。
  刚出来就撞上走过来的顾琛,他看着白柠的视线很沉,顿了下才开口:“你在这边等着,等一会儿有武警过来,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白柠一愣,随即眸光沉下去:“怎么了?”
  顾琛漆黑眸子看着白柠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不方便,顾思没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话音还没落,电话铃突然响了,他抬手还没做出手势就蹲在空中,最后还是收了回去拿出电话,看了眼来电眉头紧皱,动了下嘴唇接通:“妈。”
  这边信号不好,不用免提也能听得清楚。
  “思思怎么了?”
  顾母的哭腔从电话里响了起来:“你妹妹出事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还瞒着我,你现在在那里?找到思思了吗……”
  这事本就没想着能永远瞒着,只是没想到败落的这么快。
  顾琛眯了眼睛,转身手指按在走廊的栏杆上:“我还没见到,有消息我给你打电话。”他顿了下才又说道:“怕你着急。”
  顾母哭了起来:“一定要把你妹妹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白柠站在走廊上,风吹过有些冷,她想对着顾琛笑下,可是没笑出来,就尴尬的扯了下嘴唇,侧身绕过顾琛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去吗?白柠不知道。
  电话也彻底不能用了,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白柠心里有些慌乱。她把自己的包放在窗台上,想着晾一会是会干的。
  敲门声突然响起,白柠呆了下,才抬头。
  门板被推开,穿着黑色背心黑色长裤的顾琛就出现在视线内。他高大身影隐在逆光中,结实有力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嗓音沉咧:“收拾好东西,一会儿吃了饭就回去,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地不安全。”
  他是一定要送白柠回去,斩钉截铁的坚决。
  根本没有商量余地。
  白柠没说话,他站着沉沉看了白柠一会儿,语气缓和下去。“白柠,我知道你的心思。”
  白柠想了很长时间,抬头直直看着顾琛的眼睛:“我是累赘?”房间里光线昏暗,脂米分未施的脸颊素净,她明亮的眸子干净透彻,咽了下喉咙声音很低:“既然如此,我走吧。”
  她想,自己真的是无用,什么都做不到。
  ☆、第二十一章
  白柠笑了下,收起所有的情绪,走到顾琛面前:“我知道该怎么做。”
  顾琛看着她,目光明明暗暗,半响后他抬手摸了下白柠的头发,漆黑眸子沉得安静,好半天才发出一个音阶。“嗯。”
  不知道为什么,白柠忽然就觉得他嗯这一下熟悉又亲切。他穿着黑色背心,没有以往衬衣长裤的整洁,却另有一种硬汉风格。结实肌肉透过薄薄布料若隐若现,皮带系着黑色长裤,长腿笔直。
  白柠再无言语,顾琛看着她半响就转身往外面走,言简意赅:“下楼吃饭。”
  黑夜彻底笼罩大地,白柠吃着辛辣无比的川菜,心里想着事情。
  “楞什么楞?”
  直到对面男人发出声音,白柠才回过神,看他:“啊?”
  “啊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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