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但陆执看起来真的很讨厌的样子,刚刚明显是生气了。陆哥生气容易不理人,就像前天晚上一样。
  想到这里,池矜献整个人都警惕激灵了起来,他放下手里被晕染了一小片湿痕的衣服,认真地思索了一番。
  果断地把校服脱了。
  池矜献个子不矮,但骨架不是很大,穿着比较宽松的衣服时就显得有些羸弱,但又不是弱不禁风地羸弱,而是恰到好处的颀长有力。
  白色 t 恤没了校服的束缚,欲贴不贴地垂在腰线下,和风微过时,都能让他前面一层薄而紧致的线条若隐若现出来,但教室里无风, t 恤就宽松地缀在他身上,将他本就白皙的皮肤都衬得更加瓷白了。
  陆哥你怎么不吃饭。池矜献把校服团成一团,打算回到座位上装进书包里。
  只是刚关上后门,他发现陆执不仅没动桌子上的打包盒,还跟他一样没穿校服。
  池矜献关门的动作轻得像下意识,要不是知道情况,也知道根本不可能,他差点儿就以为他和陆执说好一起脱校服了!
  陆执戴着耳机,目不转睛地看书学习。
  少了校服偏明亮的颜色,单独的黑色 t 恤让这个少年人看起来更加沉稳估摸不透了。
  那抹深沉的暗色虽然将陆执的脸映得明艳了些许,但也将他身上似乎与生俱来的阴郁放大了数倍。
  好像他天生就该在沉寂孤独里成长。
  像是注意到了后门的动静,陆执抬眸看了眼池矜献,又迅速落下眼睫,只嗯了一声,便没再言语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方才他身上几乎快杂糅成一团糟的戾气似乎因这一眼散去了大半,变得温和了不少。
  陆执的校服就随意地放在墙壁那边的桌面上,池矜献觉得他陆哥肯定是热了,但心底深处还有另外一道声音在说,陆执明明是因为刚刚拽了你,嫌弃你碰到他了,所以才脱的衣服。
  越想越像那么回事儿,池矜献颇为可惜地唉了声,本来还以为陆哥可以穿着碰过他的校服回家呢。
  陆哥你不吃饭吗?池矜献装好了校服,朝后扭着身体,又问了一遍。
  陆执头也没抬:不吃。
  啊,为什么呀?池矜献试图给他传递按时吃饭身体好的思想,那我也不吃了。
  陆执:
  陆执指间还在转动的笔突然顿住,像被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他抬眸,目光算不上友善,甚至还带点沉:我不饿。
  我也不是很饿。池矜献说。
  那你成天蹭什么饭。陆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几乎要用眼神将他灼出一个洞。
  池矜献心里一咯噔,怎么能说不饿呢!既然不饿那每天都要被池绥饿死的形象不就直接崩塌了么?这还得了!
  不是很饿但也饿啊!池矜献伸手就去拿陆执桌上的打包盒,疯狂找补丁,哎呦被我爸虐待的脑子都糊涂了,陆哥你学习吧,我能吃两份儿!
  江百晓一回来就见池矜献在座位上狼吞虎咽,好像特别怕有谁会出现抢他食似的。
  谁知道看见他,池矜献的眼睛还真亮了。
  江百晓被他盯得霎时警惕,瞪着眼睛道:干什么?
  百晓。池矜献仰脸眨巴眼着睛看他,母亲关爱孩子一般贴心道,你吃饱了吗?
  江百晓狐疑地坐下,同时手还随着他的话音摸了摸肚子,回道:还行吧。
  哗的一下,池矜献将一份完好无损的打包盒放在了他面前。
  来,姐妹花,我走哪儿都记得你,吃饭还多带了一份儿,快吃。
  江百晓:
  怕被陆执揪着不饿说事儿,池矜献不敢动静太大,只可怜地盯着江百晓,小声道:我吃不下了。
  有人请吃饭当然是好事,一看没危险江百晓当然欣然向往,积极解决问题。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同桌的饭都吃了,怎么也得夸夸。江百晓眼睛悄悄在陆执身上一扫,又大胆在池矜献身上一瞄,终于找到了他从一进班就感觉有问题的所在了!
  哎,现金。江百晓凑近池矜献,几乎用气音道,你今天是在跟班长穿情侣装吗?
  池矜献一口大白牙差点咬断筷子尖,连忙喝了两口水才忍住呛咳。
  他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不可思议道:什么?
  说着他已经重新持着我和陆执是对象的目光朝后边儿看了过去。
  t 恤而已,设计来设计去可能也就那些款式,宽松一类的更是多见。但这一黑一白,还真是意外地般配。
  因为两件虽然差不多、但是完全没特殊意义的衣服,池矜献的思想却犹如野马脱缰,在大草原上奔跑了个十八禁的来回,脸都红了。
  啧,江百晓看得摇头叹息,没忍住调侃,追人狂魔是你吧,怎么到头来这么纯情的也是你啊小现金?
  池矜献在桌子底下踢他,轻斥:闭嘴闭嘴。
  已经快到深秋了,早晚和中午的温度也就更像两个季节,温差明显。
  中午一件 t 恤足够,下午回去就得多添件外套。
  最后十分钟,老师也知道留不住这些回家心切的猴学生,哪怕高三,仍旧有一颗闹腾的心。
  老师停了讲课,让他们在最后的时间想做什么做什么,撒手不管了。
  池矜献往书包里塞着这两天需要完成的作业,又把玫瑰和情书拿出来先放桌兜,打算一会儿放学了好送出去。
  犹如一点儿也不急着回家,班上的同学都已经按捺不住躁动的心了,只有陆执雷打不动地还戴着耳机,做英语听力题。
  打铃前的最后一秒,他才不紧不慢地摘下耳机,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
  其他同学早起哄着涌出了教室。
  池矜献等他收拾,像以往似的等着他和他一起出校门。
  陆哥。
  嗯。陆执眼睛未抬,不等池矜献再出声,就单肩挎上书包,漠然道,我不喜欢你。
  池矜献一句我喜欢你在嗓子里滚来滚去,没滚出成形的字句,滚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
  听见他笑,陆执才像是被真正吸引了注意力,缄默地看他。
  池矜献笑得眼睛都在亮,他说:陆哥你好熟练喔。
  熟练得令人发指。还没走的其他同学也这样觉得,都跟着暗笑。
  陆执:
  陆哥我
  当当当。指节轻扣玻璃的声响打断了这场即将要成为单方面的对话,池矜献收住话音,扭头朝窗外去看。
  南孟白拄着一根单拐,等人看过来就笑着冲人打招呼:怎么还不走啊。
  池矜献没想到和他还能再次相见,还这么快,他以为南孟白早请假回家了。
  噢正要走呢。池矜献说道,看了眼陆执,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我告白呢,你突然打岔。
  窗户关着,没开,但他轻快又有点发窘的声音还是透过透明玻璃传给了南孟白。
  南孟白轻声一笑,说:那我赶紧给你道个歉。对不起。
  池矜献:你怎么还没请假回家啊?
  两人一人一句有来有往,陆执站在那里,眼眸半垂,未发一言。
  班里还剩一半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放慢了自己收拾东西的动作,余光却早已经开始不听话了。
  闻言南孟白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本来是要请的,但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就多留了一下午。
  池矜献:嗯?
  南孟白低咳,不好意思似的摸了摸鼻尖,说道:昨天太唐突,今天这算有缘么?
  话落有一会儿,池矜献还是没明白:啊?
  南孟白垂下眼睫,不敢看人了,只又摸摸鼻子:联系方式。
  寂静无声。在这股静里,不不知为何,池矜献突然觉得心底不但虚,还有点莫名地凉。
  一迈眼,陆执果然沉郁地扫了他一眼!懒散的看似轻飘飘,却实则极有压迫感。
  跟下午生气的时候差不多。
  但旋即,陆执就伸手拉开后门,像是再也不愿看池矜献了,迈腿就走。
  直到下一秒,极其淡薄的味道小猫探爪似的探出了些许。离得稍远了就闻不见,可身在后排的池矜献几人,一定能染指。
  银铃苍兰。
  陆执眼眸猝然抬起,顿在了走廊里南孟白的面前,一双过于黑的瞳孔里什么也看不见。
  南孟白不明所以地拄着单拐站在原地,任陆执不善地盯着。
  陆哥你等等我,咱们一起走。池矜献连忙跟上陆执,在他身后焦急地说。
  后门一开,即将深秋的力量就显露了出来。池矜献只觉得一股微凉的风把他毛孔全吹开了,来不及闭上,因此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吸足了一阵冷风,他下意识抖了下。
  幸好只是一瞬间,过了那几秒就能适应了。
  池矜献心想,校服上不知道还有没有味道,等一会儿和陆哥到了校门告别后,再把校服拿出来穿上吧。
  冷吗?忽而,陆执的声音这样问道。
  池矜献还以为自己的心声被听见了,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实话实说:有、有一点点。
  话落,池矜献就只觉眼前一暗,脑袋顷刻间便被一层柔软舒适的布料罩住了。
  池矜献迅速地把衣服往下拉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还些许迷茫地眨了眨只见刚才还在陆执手上的校服此时就在他身上!
  周一洗干净了给我。陆执说。
  池矜献还低头看着校服,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
  陆执又道:穿上。语气里几乎带了点命令的意味。
  犹如怕人反悔,池矜献两秒就将陆执的校服穿上了,还迅速地把拉链拉到了脖颈处,乖巧地不像话。
  等看他穿好衣服,陆执的脸色都似乎缓和了些。
  他问: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要做?
  啊?什么呀?今天不仅被陆哥主动碰了,还穿到陆哥的衣服了,巨大的幸福满足感冲破了池矜献 17 岁的脑子,他色令智昏地傻笑摇头道:没有了啊,陆哥一起出校门吧。
  陆执最后看了一眼南孟白,垂下眼睑:嗯。
  池矜献甩着长了一截的校服袖子跟了上去。
  很少有人直面感受过陆执信息素的味道,池矜献又是beta,闻不见,但如果江进在,他一定会知道池矜献身上的校服满是陆执的信息素。
  第22章 你成年了是想跟我doi
  南孟白还站在刚才的窗边看着两人一起消失的方向, 兴许是脚有点疼了,他眉梢抽动了下,片刻后嘶了声冷气, 小幅度地动了动脚踝,笑了。
  好像是觉得方才眼前发生的一幕挺有趣的。
  池矜献跟着陆执一起出了校门,时不时将自己的脸凑上去和人说话,势必要把自己的面容送到陆执眼睛里边,以至于对方整个瞳孔深处都是自己努力过后的影子, 池矜献甚是满足。
  他似乎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脚下都犹如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的。池矜献一边说话,一边轻巧地将情书和玫瑰塞到陆执的书包侧面:那陆哥周一见啊!校服我
  话音戛然而止, 陆执的脚步也停下了,几张面孔在学校门口面面相觑。陆湾轻松跑到艾多颜那边,喊了声小爸你来啦,艾多颜应了一声, 贴心地接过他的书包,伸手堪称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而在他们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尤其显眼的人陆自声。
  应当是从联盟基地里赶过来直接到了这里没有回家,陆自声身上还穿着威严且贴身的制服, 笔挺的军装在他身上像是得到了更庄严的诠释, 似乎让人不敢对他有任何忤逆。
  棱角分明的脸被衬托修饰的如刀刻般, 有些不近人情了。
  池矜献一点也不能将这样的陆上将和出席他生日宴会的陆自声混为一谈。
  抬眼见到陆执出来,陆自声本还冷硬的面容倒是一下子柔和了不少。他指尖一顿一松, 将刚才还在手指间的烟蒂抖落在地,漫不经心地用军靴的靴尖捻灭。
  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因为垂首的动作落在了额前一缕,让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父亲,更像个不羁的纨绔子弟。
  陆执侧眸道:别忘了洗校服。
  声音很轻,只有他和池矜献能听见。说完不等人应, 陆执便收回目光,抬脚朝陆自声那里去了。
  除了高一,那时候开学没几天,虽然追陆执追的比较厉害,但实则池矜献也不太敢跟他搭太多话。
  因此那年不计,在星际联盟第一高中校门口,池矜献见过艾多颜很多次,学生不住校可以回家了,他就会来接陆湾,但他这是第二次见到陆自声。
  上次,好像是去年的今天。
  池矜献觉得陆执和陆上将很像,不止相貌,还有身上那股与生俱来一般的凛冽尤其是那股气质。
  只不过看久了,陆上将的漠就会往羁那边转化,而陆执的漠会变得越来越肃,甚至会有抹沉杀弥漫在周围。
  哥。陆湾扬起笑脸,犹如兄友弟恭一般喊道,旋即又把脸转向陆自声,仿佛只有他有父亲,几乎带点炫耀似的说,爸你来接我和大哥吗。
  陆自声抬手轻抚了下他的肩背,音色低沉地应:嗯。
  哎,哥,你书包侧面是什么啊?陆湾眼睛微眯,在人离自己还有两米远的时候佯装好奇地问,是玫瑰吗?
  陆自声和艾多颜随着他的话挪过去了目光。
  陆执停在了原地。
  池矜献心里一咯噔,眼睛都不自觉地瞪圆了,反应过来全身心就只有一个念头跑!
  笑话,都被抓到塞玫瑰的现形了,能不跑吗?
  两年来,陆执早知道自己书包侧面有东西回家了肯定会看见。但他第二天再见到池矜献时,从不会说这个问题,显然对陆执来说事情不大,发现了扔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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