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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汴都大雨

  将敷面的药膏交与乐天,那小宦官与乐天又细说了几句便回宫复命去了。
  大雨依旧下个不停,捧着御赐的药膏自宣德门城楼出来,乐天立时被雨水淋了一头,忙护着药膏退了回去,面上不由现出了几分苦笑,这林灵素的避雨术显然失了效果。
  举目四顾,乐天不见武松与尺七的身影,又无雨具可用,只好再次退回宣德门内避雨。
  若是换成寻常百姓在此避雨,守卫大禁的侍卫早就喝斥驱逐了,但这些守护大内的侍卫又怎么不识的乐天,又怎么不知道乐天在西北立下的功绩,任由乐天停留在城门口。
  雨依旧下个不停,汴都的街道上的积水己经没到了脚踝,大人宫禁的地势较高,所以宣德门前的地面上没有一丝积水。乐天抬头望天,见天上依旧是阴云密布,丝毫没有住雨的模样。
  历史上关于林灵素的记载并不只限于宋史,在其他宋代史籍里也常见有记载,譬如在南宋绍兴年间几度为相,后因反对和议,为秦桧所构陷罢相的宋代名臣赵鼎,所著的《历世真仙体道通鉴》中就有关于林灵素的记载,其中林灵素见元佑党籍碑后写诗一事,便是出于此书中。
  除了赵鼎所著的《历世真仙体道通鉴》外,还有一篇专门记述林灵素事迹的《林灵素传》,更是将林灵素生平写的清清楚楚,足可以当做史料来对待,因为这篇《林灵素传》的作者唤做赵与时,是宋代宗室,地位尊贵,更不可能为一位奸臣做传。
  名臣赵鼎,不但是林灵素同时代人,更是宋代著名的忠臣,陆游称之为“伟人”,辛弃疾称之为“佐国元勋”,就连他的政敌秦桧,也说他“此老倔强犹昔”,这么一个正气凛然、能和岳飞相提并论的人,如果林灵素如《宋史》所说的是奸臣妖道,赵鼎为何要亲自为其立传,又为何要为他说这些崇敬之语呢?
  两相对比,我们更有理由相信赵鼎与赵与时所写才是历史上那个真实的林灵素,至于宋史中的林灵素则是另外一个偏见的版本罢了。
  细细读史我们可以发现,宋史作为一部正史,对林灵素横加污蔑,是有一定背景原因的,究其原因有二:其一,元脱脱著宋史时,己经是元末的至正三年,此前经历过佛道论争,道教落败,已然失势,故对道士加以污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其二,元灭宋,元宰相脱脱这样的元朝大臣自然要为元朝歌功颂德,对前朝加以鞭挞才能显其正统性,正所谓有道而伐无道,事实上元史不仅对林灵素有失偏颇,便是对宋朝的忠臣良将都颇有污蔑之词,甚至其中记载似文天祥这样的民|族英雄,也会说出乞降回家,甚至以后可以为元朝顾问咨询之语,可见其所著的宋史水平,颇不足以为信。
  “恭喜官人,贺喜官人,被擢升为四品中书舍人!”
  就在乐天心中思虑林灵素为人时,武松与尺七披着蓑衣蹚水走来,口中齐齐说道。
  “你二人怎知晓的?”乐天诧异。
  “陈大老爷陈御使下朝是与小的说的,还说老爷被陛下留下用午膳!”尺七一边说话,一边为乐天披上蓑衣。
  武松看着乐天,笑着说道:“官人如今己是朝中四品大员了,也是该坐轿子上朝了,不然会被别人耻笑的!”
  “是啊,是啊!”尺七也跟着说道:“老爷今日不同于往昔,在汴都莫说是八品官便是像陈御使那样的七品官也都是步行上朝的,老爷官居六品步行上朝还说的过去,如今己居四品之位,再步行上朝真会惹的他人耻笑的!”
  放在大宋地方上,便是九品小官(相当于后世的科职干部)出行也是要坐轿子的,更不要说从八品的县令(相当于现在的处职)而且轿子的费用还都是衙门里出的。
  就实际情况来看待问题,大宋汴都官员的情况与后世的帝都是一样的,正处职在帝都上下班步行的多的是,但放在地方,一个正科职就可以配个车。
  坐不坐轿子乐天还真没在乎,对于乐天这种后世灵魂穿越而来的人说,这个时代的车都是木轱辘,坐在车上颠簸的难受要命,那个轿子坐的颤悠悠的,比坐车好受不了多少,乐天觉的就算是坐马也比坐轿子舒服。
  再者说乐天家距离宣德门不过才两里多路,着实不想多此一举。
  看着外面绵绵不断的雨水,武松说道:“官人,街上水深,下雨又租不到轿子寻不到车,我来背您回家罢!”
  虽说乐天对这种封建大老爷的生活很享受,但让鼎鼎大名的武松背自己回家,在心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再说乐天脑海里还清楚的记得,后世那个小科职干部怕鞋湿让人背着视查水灾的事情,心里更不能接受,断然拒绝掉了。
  披着蓑衣蹚着水,乐天很快就到了家门口,却见家门口的巷子外道路两旁挨挨挤挤的停满了轿子。
  雨天声音传的远,就在乐天心中纳闷之际,只听得从自家宅院里不时有女人闲谈嘻笑的声音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尺七上前叫开门,乐天问前来开门的屠四。
  屠四忙回道:“老爷从西北回来的消息在汴都传扬开了,汴都城里的名伎都来看老爷了!”
  这……这就尴尬了,乐大人今日不同往昔,以前还需要女伎为自己扬名造势,可如今乐大人己经官居四品了,私下里去伎家寻|欢做乐倒也没什么,但要放在明面之上,恐怕那些吃饱撑着没事干的御使们就会寻到完成任务参劾的由头,便是白时中等人也难免不会借机着麾下党羽来寻自己的过错。
  乐大人开始爱惜羽毛,便要转身:“武松,尺七随我出去避避!”
  “乐大人回来了……”
  就在乐天正欲转身之际,自家正堂里有个眼尖的女伎无意中看到了乐天身影,叫声里尽是兴|奋。
  “乐郎君回来了……”
  “乐大人……”
  ……
  就在那女伎一嗓子喊出之后,来乐家的女伎齐齐的将目光门口投来,正看到戴着半张面具的乐天,齐齐的唤了起来。
  昨夜回来,近三月不知肉味的乐大人,在自家墨嫣小妾身上狂风暴雨的发|泄了一通,只让墨嫣姨娘口中连连讨饶,随即乐大人又将梅红唤来继续云|雨,折腾了足有一个半时辰方才停歇。
  休息恢复时,乐天从自家墨小妾与丫头梅红口中知道,自己阵亡消息自西北传来时,家里连自己的殡事都给办了,汴都城几乎所有的名伎都前来吊唁,人家给足了自己这个面子,自己自然也要给这些女伎们的面子。
  “诸位姐姐来看乐某,实在是让乐某受宠若惊呐!”
  走脱不得,乐天笑脸相迎。
  也顾不得外边雨大,一众女伎齐齐的迎了出来,将乐天簇拥在中间。乐天心中暗数了一下,自家今日足足来了二十多位女伎,俱都是汴都城中最当红的。
  跟随乐天时间久了,尺七、屠四越发的机灵,忙将大门闭上,免得有别有用心之人过来偷看,借机大做文章。
  “官人这脸是怎么了?”看着乐天脸上戴着半张面具,不少女伎惊声娇唤,更有女伎声音中带着哭腔。
  乐天笑道:“西北上阵杀敌,又怎么能不受伤!”
  ……
  身为良家妇人,乐家的一众妾氏自然不能去招待这些女伎,全让屠四与家中的下人婆子来招呼。
  “咱们家的老爷啊……”听着乐天与前面的女伎聊的热火朝天,秦姨娘一声轻叹,脸上尽是苦笑。
  “这些不要脸的浪……”梅红正开口想骂,却连忙闭上了嘴,毕竟乐家六房小妾里有三房是青|楼中的清倌人。
  此时便同为清倌人出身的墨小妾噘着嘴,紧咬银牙道:“这些青|楼里的姐妹就是欺负咱们是妾,在家里没有份量,才敢明目怅脸的登门,咱乐家若是有个正室,又怎会如此?”
  闻言,乐家其他妾室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显然看法是极为一致的。
  曲小妾也是叹道:“不知道郓王那边,与陛下说官人与茂德帝姬亲事了么?若茂德帝姬在此,想来这些女伎们定然不敢冒然登门!”
  “对,说什么也要让茂德帝姬来做这个正室!”盈姨娘下定决心,又道:“若陛下不肯,我等就敲登闻鼓去求!”
  不打紧,这盈姨娘敲过一次登闻鼓还敲上了瘾。
  盈姨娘话音落下,乐家一众妾氏齐齐点头。乐家的后宅够大了,乐天适了茂德帝姬也便收了心,有天家威仪在那,乐天自然不敢再在外面勾三搭四,乐爱一众妾氏们都在这般想。
  ……
  与这些女伎着实不知聊什么,聊汴都城这三月来的风月趣闻?乐家的一众妾氏可都在呢,乐天与一众女伎实开不了这个口,聊军国大事更不可能,在寒暄一番之后,乐天也不知道寻什么话题来说,只好拿些诗词来搪塞消磨时间,只等外面的雨势停了,这些女伎们就会离去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事情与乐天想的完全不一样,汴都城今日霪雨霏霏,竟然下个不停,丝毫没有住雨的意思,而且雨势还越下越大。乐天临来时汴都城大街上的水只是没到脚踝,如今己经没到了将近膝盖,若不是乐家宅院地势高,恐怕院子早己进了水。
  雨越下越大,此时这一众便女伎便是想走,此刻也无法走了,在这样的雨势中连人都站不住,那轿夫又如何抬得轿子行走。
  天色也渐渐暗了,乐天无奈,又不能怠慢了客人,只得叫屠四、尺七去外面采办酒菜,留这些女伎在家中吃饭。
  一众女伎不止俱都是姝色,而且各个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顿酒席说说笑笑、弹弹唱唱、歌歌舞舞吃了有两个多时辰,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止住的意思,甚至连地势较高的乐家大院也开始进水了。
  听着外面的雨声,有女伎忽说道:“汴都每三五年便是发一次大水,数年来未曾有过水灾,今岁莫非又是逢了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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