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和葛月潭聊完天，两个人一起回教室上自习，周小梅和吴贝贝早到了。看到两个人一起到教室，她们又凑过来，胡扯了几句才各自回座位上写作业。葛月潭也没了上一周的蔫巴劲，恢复如初。
第一节晚自习上课，林晓晓还在认真做题。李舒沁也不打扰她，回头找葛月潭说话，程亮跑出去阳台上玩了。两人几句话没说，叶菲突然过来坐到程亮的座位上。李舒沁话语中断，微微笑的表情僵下来。
“李舒沁，你来啦。”叶菲笑着说，声音清脆。
“嗯……”李舒沁有点不大想说话，应完就默默地要转过身去。其实叶菲能做到这个样子，她真的是打心底里不能理解这姑娘。难道……情商低到真的看不出来别人不喜欢她么？
“葛月潭，你回来后都干嘛了？”叶菲问完李舒沁，又看着葛月潭问。葛月潭脸上表情如常，低了一下头说：“叶菲，你回去你自己的座位吧。你就这样跑过来跟我坐一起，人家会说闲话的。”
“我们是好朋友啊，怎么会被说闲话，你想太多了，大家都是很单纯的。”叶菲笑着说。
“叶菲，我们不是好朋友。”葛月潭突然说出这句话，一点感*彩都没有。
李舒沁转着手里的笔，很是好奇地又默默把身子转过来，然后就看到叶菲睁大了眼睛。她以为叶菲听到这话应该会难过或者觉得尴尬之类的，结果，她竟是满眼怒气。她就这么瞪着葛月潭，然后哗地起了身，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李舒沁把笔抵在下巴上，偏着头看葛月潭。葛月潭翻开自己的数学习题册，写下“解”字，头也不抬说：“看什么呢？赶紧学习吧。”
“哦……”李舒沁应着，果真就转过身去看书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呆呆的葛月潭也有酷的时候。就不抬头淡淡地对李舒沁说的话，简直不像葛月潭的口气啊。
上完晚自习，李舒沁结集一群小伙伴一起回宿舍。商庆搭着李舒沁的肩膀，看着她说：“喂，你把叶菲给得罪了？”
“我想的，就是没什么理由。”李舒沁看着她。
“不会是……葛月潭吧？”商庆瞪着眼睛。
李舒沁抬手隔空戳了戳她的双眼，“瞪那么大干嘛，有什么不妥吗？”
商庆把眼睛一收，“没什么不妥，没想到你们交的朋友都挺靠谱。我跟你们说，就叶菲今晚那神态表情，气大发了，肯定是跟你们绝交啦！她回到座位上之后，就拿着圆珠笔，又是画又是戳，生生把作业本给弄得支离破碎，吓死我了。”
周小梅伸手摸了摸商庆的胸/部，“来，庆姐姐，给你压压惊。”
商庆忙地拍了一下她的手，“往哪摸呢？让摸回去不？”说着就伸手往周小梅胸/部去，周小梅一躲，忙往前跑，商庆就追了上去。
吴贝贝和其他人都是闷地一笑，别看商庆嘴巴毒，大咧咧的，也是个逗货。
到宿舍后，大家就开始了一项活动，那就是把从家里带来的零食拿出来分。只有钱荣和林晓晓没有回家，没东西分，却也是得了很多吃的。李舒沁对商庆尤为客气，巧克力给她买了好几盒。
商庆看着巧克力直啧嘴，然后抬头看着李舒沁：“你暴发户啊？这大几十块钱一盒呢，你给我买这么多？”
“你那么仗义地跟我换座位，我才买了这么点巧克力而已。”李舒沁笑。
商庆又是啧嘴，看着李舒沁摇头：“你说你这孩子，才这么点大就这么现实，帮你点忙就回这么大礼，真是的。不过……我喜欢你的现实。”商庆笑嘻嘻把巧克力收了，拆开又跟大家分。
这一晚上一个宿舍都其乐融融，没有一个人不高兴的，就连平常不太讲话的钱荣和林晓晓，都一起讲了很多话。李舒沁不讨厌高中的集体生活，除了艰苦一点，其他都挺好的，按时熄灯按时睡觉，大家除了学习没别的事，玩得也好。
倒是大学的，想起来就头疼。经历过的，都知道大学女生宿舍里的痛。
在接下来的时候，叶菲果然再也没有找李舒沁她们玩过。尤其是葛月潭，看到跟没看见一样。但如果有其他人在，她会装得很友善，说笑都可以。然后，叶菲开始跟隔壁班一个男生一起吃饭，一起晚自习放学回家。至于那人是谁，李舒沁不大了解，当然也没那八卦心思去问过。
商庆说，那人一定不是叶菲男友就是了，女神的备胎之一。对于叶菲的事情，李舒沁觉得……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高一第一学期的学习气氛还不是很浓的，自然是因为刚进高中的缘故。也因为没有特意分普通班和尖子班，有学号后半的人在，就不愁教室不热闹。从07年进入08年，08年元旦之后，开年没几天，就发生了举国关注的大事件——百年难遇的雪灾。
在李舒沁喜欢的东西当中，海绵宝宝算一个、巧克力豆算一个，而雪，也可以算一个。前世08年开始下雪那会，她还是很激动的。毕竟从记事开始，l市有多少个冬天下了能在地面积起白色的雪，还是屈指可数的。但这场雪，不止是阻塞了交通、打乱了春运、破坏了团圆，还要了不少人的命。
在学校不看新闻的学生不太关注这些事，l市的雪也下了很大很厚，水松广玉兰等一些树上覆盖得到处都是。老师们带各班同学出去扫雪，扫着扫着大家就打起来，雪球乱飞。203班的同学也不是安分的，雪球飞着飞着就飞刘老师脸上去了。
刘老师呆站在原地，雪渣掉下去，他眼镜上却黏了许多。好多同学在窃笑，刘老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和眼镜，张嘴就吼道：“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大家默默地都转过身去扫雪，没人答话。总算刘老师也不是爱面子的人，逗比属性居多，又跺了跺脚说：“一帮熊孩子。”
等他走后，大伙你推我搡一阵笑。李舒沁作为班长，和副班长葛月潭一起，带领大家把自己班级区域扫完后，没让大家再疯，就全拉教室去了。扫完雪是周末放假，但走之前还得听刘老师训训话的。
刘老师进了教室，站到讲桌上清了清嗓子，许多同学低头暗笑。清完嗓子，他也没再追究被雪球打了的事情，而是开口说：“一中今年改变策略，不从高二分科，下学期就分。给你们一天的考虑时间，回去问问家长，明天来报文理科。”
“啊？”教室里一阵惊呼，真是……这203班的板凳还没焐热呢，就要分班了？
说完这事后，刘老师就放各位回家了。李舒沁和周小梅、吴贝贝、葛月潭一起下楼，在楼底又看到了韩小野。周小梅叫了韩小野一声，韩小野走过来，周小梅笑了一下就问：“小野哥哥，又来送沁沁啊？你这工程，可真是耗时又浩大啊。要是我，直接抢过来做压寨夫人。”
李舒沁掐了一下周小梅的胳膊，周小梅疼得一叫。韩小野笑了一下，开口说：“走吧，再晚你们的公交车可走了。”
“那走走走。”提到回家，周小梅又是积极性极高，拉着李舒沁和吴贝贝就走。
韩小野和葛月潭走到后面，葛月潭突然说：“早都跟你说了，我和沁沁家住一起，你不需要送的，你偏不听，每周都送。”
韩小野清了下嗓子，“我不放心。”
“我和沁沁青梅竹马，志趣相投，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葛月潭一本正经地说。
韩小野看了他一眼，他的情商反应没出错的话，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吧？刚开学唱歌吃饭那次他就看出来了，这小子对李舒沁的心思绝对不单纯。
葛月潭看韩小野不说话，又说：“我开玩笑呢。”
“我知道。”韩小野回，把他的心思堵死了……
葛月潭不再跟他讲这个，而是闲扯些别的。葛月潭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他跟韩小野一样，喜欢了就说出来，不藏着掖着，那李舒沁现在是不是会是他的将来压寨夫人？想着想着他又会叹气摇头，他不是韩小野那种性格。
韩小野照旧看着几个人依次上不同路线的公交车，送了四个人走掉，自己才会回家。上了车，葛月潭就在李舒沁的旁边说：“王凯那个没良心的，没送过我们一次，还是韩小野够义气。”
李舒沁笑，“大师，我发现你到高中以后，话比以前多了，没那么闷了。”
“被王凯和韩小野带的呗。”葛月潭看着李舒沁说，一脸无奈。
在车上李舒沁也和葛月潭聊了文理分科的事情，不过是分析选理好还是选文好，只从利益出发。晚上李舒沁跟李妈妈和李铭说了，李妈妈想都不想说：“理科啊，你这种成绩不选理科浪费了。再说了，人家都说理科好考大学好找工作，工资高。”
李舒沁点头，这话不假，理科要比文科有很多优势。也是因为这样，她上一世分科的时候也是理科。总归能驾驭得来，为什么不选标准价值观中好的科类呢？
但是，晚上跟韩小野打电话的时候，韩小野却问了她一句：“沁沁，你……没有属于自己的梦想么？”
李舒沁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梦想？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好像没有想过。说起梦想，就想到中国好声音里的汪峰台词，有点莫名地起鸡皮疙瘩。
“就是……你有没有真正喜欢的东西？想以后都能从事的，想在那个上面获得自己想要获得的成就。说的具体一点，小时候我们都会想成为一个科学家。”韩小野又说。
李舒沁言辞犹豫了，低声说了一句：“好像没有……”
“哦，这样……”韩小野在电话那头缓慢出声，然后说：“嗯……那就按你自己的认知和分析选科吧，选好了告诉我一声。”
“好……那我明天到学校找你。”李舒沁和韩小野说完，道了晚安挂了电话就躺下了身子。她盯着屋顶的隐隐白色灯罩，琢磨了很久韩小野的话。
☆、第058章
这么一个晚上，凭空地想到自己的理想到底是什么，并且坚定，显然是不现实的。李舒沁第二天耷拉着脑袋在足球场上和韩小野相见，满脑子都是自己重生了这么一回，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这种问题，太失败！
三年半的时间，她拥有好成绩，也算赚了一点钱，改变了前世的家庭走向。好像……做的已经够多了。可是最重要的，一个人不会使自己陷入可怕空虚、让自己失去价值的理想呢？她怎么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韩小野看着她一脸乌云，询问道：“怎么了？周末没过好？”
“昨晚失眠到两点才睡。”李舒沁小声嘀咕。
韩小野笑了一下，“想什么呢？”
“文理分科的事情。”李舒沁抬头看他。
“二选一，就失眠了？”韩小野看着她。
“不是……我是发现，我没有所谓的理想梦想。”李舒沁还是有些不畅快。
韩小野点了一下头，然后问：“那你一直都怎么幻想你的未来的？”
“考个好大学，找个稳定的工作，工作种类随便，嫁人，生娃娃……”李舒沁耷拉着眼皮，说得很是顺溜。
韩小野噗地一笑，“这不是挺好的么？”
“你在嘲笑我？”李舒沁眼皮瞬间不耷拉了，盯着韩小野。
韩小野忙收了笑，“没有，我真的觉得……挺好的。就是……你工作种类没定，那要嫁的人是谁……有没有定？”
“当然……”李舒沁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打住，看着韩小野：“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韩小野看着她。
李舒沁张合了几下嘴，“不跟你说这个了，说吧，你打算选理科还是文科？”
“你呢？想了一个晚上，想好选什么没？”韩小野反问。
“理科……有些东西没想好，那就先选一个最合适的吧。”李舒沁说完轻出了口，“至于别的，我再慢慢找答案吧。你呢？选什么？”
“我也是理科，男生学文科多逊啊。”韩小野笑着说。
“哪里逊了？考上好大学才是正经的，学理科待会连个三本都上不了，就只能哭了。”
李舒沁和韩小野在操场上又走了走，才各自回班级。作为班长，李舒沁利用晚自习第一节课的时间把大家的选科意愿收集了起来，送到办公室刘老师手里。刘老师看了一天，在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的时候，着重说了这个问题。
他拿着名单，站在讲台上又看了一会，才说：“我都大概了解大家的选科情况了，我只想说啊，理科虽然占优势，但是也得要看清楚自己适合不适合啊。有些女生，我是不建议学理化的，要不学个理生也行，是吧？周小梅？”
周小梅一愣，看着刘老师：“可是……刘老师，我喜欢理化，你说过这个是自愿的。还有，我爸妈都要我选理化。”
“我只是问你赞同不赞同我的观点，不是说你不能学理化。”刘老师看着周小梅，龇牙说。周小梅狂汗了一下，周围人哄笑了一声。
“下面说正经的。”刘老师抖了抖手里的纸，“我知道大家选科都是跟家长商量好的，学校也是本着自愿的原则，我不会强迫你们。文理科确实有不同，但是我们的目标是考上大学。如果你考不上大学，学理科又有什么用？选科这东西，不仅要看大家怎么看，还得结合自身实际。我们教了很多年书了，很多女生是学不来理科的，后悔的可不少。这个……我还是劝有些人再想一下，下课之前还能改，我要是报上去，就不能改了。”
刘老师说完就看着班长的女生，不少女生和周围同学都讨论起来。周小梅撅了一下嘴，不满道：“刘老师，你这是性别歧视。男生也有理科不好的，你怎么不说呢？”
刘老师看向周小梅，又是一笑：“我们的小梅很倔啊，我这哪是歧视，可不能给老师瞎扣帽子。我这是比较关心女生，男生嘛，懒得管。”说完又看向班里同学，“对了，男生要是想改的，也抓紧跟我说。”
班里又传出一阵笑，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等大家讨论了一阵子，刘老师又把纸拿起来，抖了抖说：“下面这个就不是征求意见了，有些同学，可能选文科也不行。我们学校的艺术班，也是挺好的，大家考虑一下。这几位同学，可能要把家长叫来，我们共同协商这件事情。”
“啊？一中艺术班不是很差的嘛？我看高二艺术班的学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学校也不管，据说是放养。这要被分进去，不就毁了吗？我们这又不是艺术高中。”同学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就因为是普通高中，所以最注重成绩。他们就怕那些成绩特别差又不爱学习的捣乱，拉低学校成绩，所以会让他们进艺术班。我们学校那哪是艺术班，就是美术班嘛。”
“如果就是不愿意去呢？”
“放心，学校总能说服家长的。高中生什么最重要？考上大学最重要。如果学艺术还能考上，那干嘛还学文理科扑空？不是三年钱白花了吗？”
“可是……大家都是凭成绩考上来的，怎么会成绩差到那样？”
“非也，也有不少是靠钱进来了。还有……到高中之后突然变差了。也有在高二高三的时候，被劝进艺术班的。”
“偏见，赤/裸/裸的偏见，艺术出奇才好吗？凭什么瞧不起艺术生？”
……
“大家自习吧，刚才读了名字的跟我出来一下。还有，要改科的，待会抓紧跟我说。”刘老师说着就出了教室。
被点了名的只有三个学生，跟他出了教室。这三个学生的成绩，在203班确实是惨不忍睹的。
刘老师带着三个人出去后，周小梅就回头对吴贝贝说：“贝贝，你改吗？”
“不改了。”吴贝贝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