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泥阳城的老人
听到这句话之后，很多人都将目光聚集了过来。
向朗之子向条也看向了身后的这个老人，只不过对于一个苍老不已的老者，他却是没有太多的尊重。
看着这幅模样的向条，那老人倒也是没有丝毫见怪的意思，反倒是感觉很是正常。
他只是淡然的走到了那向条的身边，看向了远处的烟尘，轻声说道。
“军中斥候都是上等精锐，他们各个身经百战，本就有着非同一般的本事。
除此之外，军中斥候都是前后两拨，距离足够，一方出现问题，另一方立刻就会逃遁。
哪怕他们探听不出来什么问题，却也是可以回来报讯的。
可是到现在为止一个人都没有，一个人都没有回来示警，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道理，他们都已经死了。
能够将这种军中斥候全部杀死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比他们还要精锐的异族游骑。
还是那种真正的部落之中的勇士。
可是这种勇士往往都出现在最起码上万控弦之士的大部落之中，而这烟尘升起绝对不是仅仅万人那么简单。
从最外围的烽火台就能够隐隐看到烟尘升起，这说明了他们的人数最起码是两万有余。
甚至更多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从最外围的烽火刚刚的烽火狼烟升起，这个速度说明他们胯下都是善于奔袭和短距离冲刺的幽州战马。
听闻这次冲入北疆的就是那幽州塞外的索头部，若是不出意外想来就是他们出现了。
而看这动静儿，你若是再派斥候也是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加紧防守。
不要奢求去将城外的百姓收敛回来。
这段时间你已经收拢了不少百姓，剩下的百姓是铁了心不进来了。
不管他们为了什么，你都不能折损任何兵力，这一次是他们的命数。”
那老人侃侃而谈的话语让向条再次看了他一眼，然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后看着城外越来越近的烟尘，将自己已经抬起的手臂收了回来，他刚刚的确是已经做好了派出兵马救援城外百姓的准备。
而经过这个老人的说教之后，他成功的打断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此时，不可去啊。
鲜卑人很快就出现了，烟尘之中还带出来了一阵阵的惨叫，众人知道这是那些城外的百姓被他们不断的击杀，甚至可以说是不但的虐杀。
而这一幕就发生在他们的面前。
向条的脸色无比的难堪。
“冷静点！”又是一声呵斥，那满头白发的老者这一次是真正的呵斥，呵斥这北地郡守向条，“他们现在就是要激怒你们，让你们出去与他们野战。
看看他们的后方，飞鸟不落。
说明这下面的鲜卑人绝对不是他们的全部，他们的身后还有更多的鲜卑人。
只要你们出去，这泥阳城就彻底的完了。“
那老者的话让众人的脸色僵了一瞬，而向条则是双拳紧握，并没有反驳他的话语，因为向条虽然也是满腹经纶之辈。
但是他不傻。
他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他也曾经在南疆之地经历过数年的时光，知道有时候善良和仁慈非但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好，甚至还会让局势变得更加的糟糕。
只不过即便是他知道如此，当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他的心中仍然是十分的恶心。
“难不成就只能够让他们这么猖狂不成？”
一名将校忍不住用力的捶打这面前的城墙，看得出来他的愤怒是无以复加的。
此人就是北地都尉，不过他却是比向条好多了，他年纪和向条小上些许，但是却已经是有了爵位。
还是上等的南郑侯爵位，可见其本事不俗。
而他，就是已故大汉天策府上将军魏延长子魏昌！
他年纪轻轻本应在朝中安心当一个王爷就足够了，毕竟他的才华凭良心说虽然也算是不错，但是还不足以和他父亲魏延相比。
很多人都劝说他干脆就让他这一脉弃武从文。
毕竟众人都看得出来，到了下一代之后，大家就要从打天下变成治理天下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那胸怀锦绣之人才是这天下，这朝堂之中需要的人。
而魏昌不如趁着这个时候，让家中的子弟拜长安城中的大儒为师，好生的修习学术。
这当然是个好建议，但是这个建议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老魏家的名声....嗯，不太好。
比如已故的刘琰，杨仪，廖立等等，魏延基本上都的罪过了。
因此当魏昌前去带着家中子弟前去拜访的时候，他们虽然不至于对他们冷言冷语，不过也没有任何收徒的意思。
这一点着实是让魏昌有些尴尬。
加上现在魏延进入先帝庙宇之中从祀这件事情也一直没有个定论，双方现在吵得不可开交。
这就更加加重了他的难度。
最后魏昌也是个狠人，当年可是跟着魏延从军数年的人，魏延对他的教导可是很严厉的。
他眼看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也不顾自己南郑侯的爵位，直接朝着刘禅请命，他要去北疆。
既然走文走不通，既然不能当一代大儒，那么干脆点，他还真就朝着将门的方面一门心思杀进去了。
既然中原日后没有了战事，那么他就将家族放在北疆上。
他还不信了，北疆方面的战事还能停下不成？
正是如此，魏昌出现在这里，才十分的问鼎，完全没有依靠自己的爵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不仅是因为魏昌与他父亲魏延相比更加的谨慎，更加的弱势一些，最重要的是，相比较于那些名声在外的名宿大儒来说。
向条虽然名声不够，但是同样也是家学渊源，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看不起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这段时间，他魏家不少小辈都受了向宠的恩惠，在这里好生开蒙一番。
同时，向条也通过自己的名声和身份，找到了诸如当年荆州才俊习祯之子习忠与习祯的妹夫庞林等人，为他们教导学问。
虽然未曾帮助他造出什么声势，但是学到自己心中的学识却是骗不了人的。
魏昌也没有想到来到北疆，竟然还有这等惊喜。
正因为如此他在北地郡一直分外的老实，轻易不会表态什么。
如今看到这群鲜卑人在这里如此肆虐，心中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同样也是因为这群家伙的到来，打乱了他好不容易正常的生活。
“难不成我等就只能看着他们如此放肆不成么？”
那魏昌虽然性格相比较其父亲弱了不少，但是仍然也算是脾气有些暴躁的。
他看到这群鲜卑人如此猖狂的在城外游走，不由的心中恼怒，同时也提出来了自己的意见。
“一直躲避终归不是什么办法，若是他们见我等据守不出，他们定然会想尽办法逼迫我等。
就算他们做不到驱民攻城这种地步，可是这么折腾下去，也有损我大汉天威。
而且某家最担心的的就是他们若是一直在这里打不开局面，会不会舍弃泥阳，甚至于舍弃整个北地郡。
然后直接突入那渭水一带，过了渭水的话，那可就是长安了。”
魏昌不愧是将门之后，他一眼就能够看出问题。
据守他们的确是胜算更大，但是打仗可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
你能据守，他们就可以选择绕过你驻守的城池，直接攻打另外的地方，甚至于绕过整个北地郡。
正所谓攻敌所必救，若是真的让他们绕过了北地郡，然后直接攻打渭南大营，甚至攻破了渭南大营之后，直接攻入了长安之地。
那么他们就算是选择是对的，那他们也得以死谢罪了。
让一群鲜卑人，打到了长安的城墙下面，那他们大汉的人，丢干净了。
魏昌的话也让城墙上的众多将领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也都知道如今出城死战，那就真的是死战了。
可他们也同样知道，若是不出城的话，一旦让魏昌所说的这些事情发生了，那么他们还不如甘遂死战在这里。
战死沙场也比被人千夫所指，最后愤懑自杀的好。
不过魏昌说完之后，那老者却是依旧摇了摇头。
“虽然鲜卑人不需要辎重粮秣，但是不代表他吃不喝。
从并州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老夫就已经让你们将城外的大量百姓迁徙进入了城中。
这个时候城外的百姓不多，粮食更加不多。
就算是他们将这些百姓都吃了，也支撑不了太久。
他们一定会选择攻打这北地郡的城池。
因为一旦他们绕过去，就意味着他们的战线拉长。
他们的粮秣缺口更大，这一次可不是在曹魏之地作战，后方有司马昭的粮秣支持。
坚壁清野之下，他们完全没有的选择，他们只能死战！”
老人的话让众人的心都慢慢的落了下来。
只不过当这话说完之后，仍然还是有人心中惶恐的说道。
“那你说，我等能不能守住北地郡？”
这句话说出来，不少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甚至于魏昌都对他怒目而视。
“放心吧，那个老东西不会坐视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