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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这两天很认真的看书,但卷子发下来后还是看起来好陌生(请允悲)。之前她还期待过在阳光下看书能让她把看过的东西全记住。事实证明白日梦最好少做。她的智商并没有因为手心里长了一颗苗而变高。
  ——有太阳的时候,她的思维总是这么发散^▽^
  考试结束后,季笙对了下题,确定及格没问题。很快周末到了,季笙跟平常一样准备回家。姚东海问她:“你是回家洗澡吧?”
  季笙:“……啊,对。”
  姚东海就转头问贝露佳是回家洗还是在学校洗。贝露佳:“在家洗冷,我在学校洗。咱俩一块?”
  “行啊,你哪天去?”姚东海和贝露佳去商量洗澡的事了。
  季笙不敢说话。她当然不敢在学校跟大家一起洗,就连回家洗也要挑父母不在的时候。
  季家父母都上班,季笙到家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卧室的窗帘拉开,让阳光洒进来。
  屋里寂静无声。季笙在熟悉的环境里镇定了一下,脱下了左手的手套。
  这只手套已经戴了三天了,它变得有些脏了。这几天她曾经好几次隔着手套按手心的位置,没有感觉到那颗苗。
  ——难道它全钻到她身体里去了?
  想到这里,她就后悔。她可能做错了一件事:她不该拖延时间。如果在这颗苗刚长到手上时就剪了它,可能也不会太严重。这么几天下来,它很有可能已经侵入到她的身体深处。季笙想像着这颗苗的枝条沿着血管伸到了她的心脏里。
  所以她才能下定决心今天处理掉它。
  脱下手套后,手心上的苗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了。
  苗原来是嫩绿色的,现在绿色已经褪去,它变成了浅色半透明的。如果形容一下,它好像更接近她手心的肤色。头顶的芽也好像缩小了一些。
  季笙坐在阳光里,阳光不但带给她安全感,还能让她的恐惧感消失。就像现在,她对手心上长了这么个怪东西半点不觉得奇怪,还很自然的想:哦,就像别人长六根手指,它就像长在身上的一根肉芽嘛。
  ——借着此时有阳光当心灵麻醉剂,她用剪刀紧贴着皮肤把它给剪下来了。
  本以为会疼,其实一点都不疼。剪掉的芽非常不起眼,而她的手心上也没有伤口,也没有想像中芽扎根的小洞。她用准备好的碘酒擦手心,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又用酒精使劲擦了好几遍,还用肥皂洗了十几遍手。
  ——事实上,她的手心正常极了。跟她的右手相比,没有丝毫异变。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一切都是她的狂想。证据就是那颗苗,跟手机上的照片对比,剪下来的芽比苗短了至少一厘米。
  季笙把剪下来的苗装在一个塑料瓶里,然后密封。她的手心已经恢复正常,似乎一切都过去了。但在家这两天,她仍然早上天不亮就拉开窗帘,坐在自己的屋里晒太阳时,她就明白其实事情还远未结束。
  ☆、第四章
  密封瓶里的芽隔了半个月还是没丝毫变化。
  季笙先是把它给塞在衣柜深处当不知道,只是每天拿衣服时伸手进去摸一下确定瓶子还在,她也不敢拿出来看。
  恢复“正常”后,她更加不希望再想起这件事,一点都不想再回味。
  逃避了半个月,她终于把密封瓶给拿出来了。拿出来前还抱持着希望:说不定它已经蔫了,干枯了,像树叶一样枯萎,彻底死了。
  她还发了个“植物剪下来后的枝条装在密封瓶里能活多久?”的短信给宋阳,断绝空气、水、阳光和土。
  宋阳接到短信多少有点心惊胆战的意思:妹子开始走暗黑路线了?
  想了又想,他找了个小苗的萌图,p上眼泪,加上“请疼爱我~”几个字给季笙发过去了。
  ——季笙点开图片,吓得差点扔了手机Σ(·д·|||)
  密封瓶中的芽告诉季笙一切都是白日做梦,人家的生命力非常强。强到季笙冒出更多邪恶的念头。
  ——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只能努力研究它了(撸袖子)
  这天的课很重要,没有人敢逃课。季笙知道姚东海和贝露佳肯定会去上课,所以她趁机回了寝室(逃课)。
  她准备了医用橡胶手套,除草剂(被她放在手边),一次性筷子和金属的眉镊子,还有一个香熏蜡烛。
  她先戴上手套,再把密封瓶打开,把芽倒在她的不锈钢饭缸配套的盘子里。因为她觉得它应该不可能在金属上扎根。
  她把它小心翼翼的切下两截,每截平均五毫米。她发现芽里面似乎没有水分了,她等了五分钟,纸上没有任何液体渗出。可见放在密封瓶里的十五天对它并不是没有影响的。
  然后,一截被她泡到除草剂里^-^,另一截用眉镊子挟着放在蜡烛上烧掉了^-^
  ——心情真好^-^
  当季笙亲眼看着那一截在蜡烛的火苗上渐渐烧干烧成灰后,突然就觉得最后一层被各种恐怖片给教育出来的黑色阴影终于都消失了。
  ——它也没什么。
  确定它确实是可以被消灭的(烧死),季笙才开始进行下面的试验。泡在除草剂里那一截被她倒回到除草剂里(五百毫升泡五毫米,小样,看你不死?)
  然后再剪下一截,放到一次性筷子上,等了半小时,不见它在筷子上扎根。
  ——可见,它不会在死物上扎根
  最后只剩下芽头。它在一开始扎根在树根上时,两片叶子每片足有一厘米长。但从季笙手上被剪下来时已经变小了,不过当时她没有量,只是肉眼判断它缩小了。现在却能量出,两瓣芽头都只有2毫米的长度。
  季笙继续把它放在密封瓶里,下一次,她打算试试看给它土壤和一棵活着的植物。她猜,它遇上活的植物会扎根,甚至有可能会恢复活力。但这是有必要的。她需要研究它,分析它,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以及,它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所以,她是不是需要转到农大去读书?
  季笙认真考虑着这个问题。
  宋阳正在食堂吃饭,听到短信提示顺手就打开了,然后米饭就呛到气管里了。他咳得惊天动地,惨绝人寰。保健在旁边怜爱的替他大力拍背,一边拿起宋阳手机:“谁啊?发图片吓人?”
  宋阳一边咳一边伸手去抢手机。
  晚了。
  但保健这次没震惊,没喊“兄弟们快来看”,他用一种科学的、镇定的态度问宋阳:“你的妹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短信曰:你们农大好进吗?我现在能直接进你们农大吗?还是要回去重新参加高考?
  宋阳终于把呛进气管的米粒给咳出来了,把手机抢回来,陷入沉思中。
  ——他不觉得季笙爱他爱到失去理智了啊。
  ——难道农大最近突然变红了?吸引广大学子了?有新的指标了?(这个可以打听一下)
  宋阳认真问保健:“你觉得咱们学校的吸引力怎么样?严肃点说啊,就是对一般学生啊,对社会上的招工单位啊。”
  保健诚实道:“没有你的吸引力大。”
  宋阳还是希望能有个合理的解释,他看着手机认真严肃道:“她一定很喜欢农大。”一定非常向往农大。
  保健觉得宋阳真是太能装了,“醒醒,人家喜欢的是你。因为喜欢你,才想来上农大。我看招生办应该把你的照片贴出去,说不定还能吸引生源呢。”
  有这么个声音在耳朵边不停的bb,在保健替他宣传出去之后,bb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多到宋阳都开始考虑如果季笙如果真的是因为喜欢他才想转专业,甚至还考虑要重新再高考(保健曰:决心不是一般的大啊!简直是上刀山下火海!)
  ——那她真的很喜欢他吧?
  宋阳觉得……压力山大Σ(·д·|||)
  季笙收到了巨长的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宋阳从各种角度分析、劝告她好好留在g大上学,重新高考太浪费时间和精力,然后把农大贬得一无是处(教学条件陈旧,女生还住着八人寝什么的),力图从方方面面打消季笙对农大的兴趣。
  如果她真心喜欢农业或植物,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样跟他交流,他一定会认真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的。
  ——没想到宋阳竟然是这么热心的一个人。
  季笙有点感动,试探的说想看一个植物的细胞,不知他是不是可以帮个小忙呢?
  宋阳发完信后就忐忑不安的等着,对于如此深爱,他真的承受不来〒▽〒
  短信一响,看季笙只是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宋阳立刻拍胸脯保证说没问题,我有我们教授实验室的钥匙,里面基本设备都有,要不这周末我去接你?想看什么植物都行啊,实验室里还有很多标本样本,我都可以拿给你看,钥匙都在我这里。
  他这边豪言壮语的,寝室里另外三个人说悄悄话:
  保健:“妹纸说要来农大上学,把宋阳吓尿了。”突然觉得帅哥也不好混啊,吸引来的妹子战斗力都比较强,快跟韩流的那什么anti差不多了:往死里爱你!
  罗亚男一直是怀疑论者,“我想妹纸估计也就是说着玩的,吓吓他,看,这不是把宋阳给吓得什么都答应了吗?估计宋阳毕业前,妹子就能把他抓去登记了。”就这妹子的手段,宋阳这辈子都逃不出妹子的手心了。
  丁琰只对一件事发言:“去实验室看标本约会?这口味也太重了吧?”以前女生约宋阳也都是吃饭逛街唱歌骑车看电影,好歹像个约会的样子,够浪漫。这妹子是认准宋阳的专业就一直往这方面努力?精神可嘉!
  三人就这么等到周六,一大早就围观宋阳。
  宋阳挑衣服,宋阳吃早饭,刷牙洗脸,刷鞋油,钱包手机银行卡都备上,还拿上山地车钥匙(校园太大,代步),说先去门口修车摊装个后座好带人就走了。
  保健:“骚包啊。”
  罗亚男:“我刚才看他刷了三遍牙,用洗面奶,出来还涂防晒霜!”
  丁琰:“……真是约会啊。”他还想过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是纯洁的学术讨论!
  季笙跟家里说这周不回去,却在周五晚上就准备好了出门的行头。
  姚东海和贝露佳都对她每天必然天不亮就起来的毛病习惯了,看她今晚准备这么充分,贝露佳:“你明天有事?”
  “我明天去农大一趟。”季笙说。
  哦,约会。姚东海和贝露佳都懂了。如果说一开始还觉得有可能是误会或流言,但现在越来越明显后就没人再怀疑了。
  “你跟宋阳好好谈吧,他算是不错的了。”贝露佳说。
  季笙确实是去农大找宋阳,但她跟宋阳没谈恋爱。不过这时如果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成绿茶了。她又不能把寄生苗的事合盘托出,最后只能含糊过去算了。
  收拾书包时,季笙的心情有些复杂。在一周前,她还能对宋阳发花痴,现在却连一点粉红泡泡都升不起来了。
  季笙第二天是算好时间和路程,步行从g大去农大的。坐车会晒不到太阳,日后除非必要,她估计就要告别机动车了。事实上她正考虑买辆自行车,这样就能兼顾晒太阳和交通方便了。
  步行一小时后到了农大,宋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宋阳正站在修车铺前看人家给他的车装后座,突然看到季笙走过来,看看她来的方向,他问:“你怎么来的?”如果坐公交,应该是在对面下车。
  “走路。”季笙道。
  宋阳:“……散散步挺好的。”从g大走过来?!这可不近啊!她几点出的门?他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把时间定得太早,如果定晚一点,季笙那边肯定更方便,就算想散步时间也能更充足。
  修车师傅拍拍车后座说:“装好了,走吧。”
  宋阳付钱,拍拍崭新锃亮的车后座说:“你坐上去?我带着你快一点,走的慢。”
  季笙从善如流的坐上去,宋阳一踩脚蹬,车迅捷的滑下车道,行进校门。
  比起g大是新建的学校,农大更有底蕴一点,老房子很多,一连排的红砖平房比比皆是。宋阳告诉季笙这里原来是养鸡的,那里原来是养猪的……=_=
  这一片原来就是郊区,据宋阳说(他是听老教授说的),当年刚在这里盖学校时,只有一圈低矮的红砖围墙,没有水泥路,全是土路,路两旁全是菜地。农大当年的教授们就在这里养猪、喂鸡、种菜,以及试种新粮种和试用新化肥、除草除虫什么的。
  “我们教授他从农大一开始就在了,等于是亲眼看着农大建设起来的。”宋阳锁好车,领着季笙走进老实验楼。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从他的嘴里把农大的历史听了一遍。而宋阳全是从老教授那里听来的,据说老教授是当年农大第一批毕业的大学生,之后又回校任教了。
  旧楼里采光不好,从进来后就再也看不到一丝阳光了。季笙自从剪掉寄生草后,对阳光的需求就没那么强烈了。所以她虽然现在心情不怎么美好,但并没有强烈到让她坐立不安的程度。
  宋阳打开门,实验室有一个教室那么大,但只有几个通风口,没有窗户,而且屋里很挤。靠墙是两排柜子,透过陈旧发昏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摆着的瓶瓶罐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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