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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白轻鹤扬着两只手臂,“没有,我好好的。昨日夜里,我一剑一头狼,全杀了。”
  她见得凌宋儿惊讶的模样,更来了几分兴致,“可惜了,没能扛一头回来,今日好加餐的。”
  “……”凌宋儿只叹了声气。“没有伤着便好。”
  “不过,合别哥他生的是什么心思?这也太可怕了。”
  “谁知道?”白轻鹤说着嘟了嘟嘴,“男人心,海底针。想那么多累着自己了,不如多吃些好吃的,多跟赫尔真学打仗。”
  蒙哥儿誓师大会一直到了中午,午饭又跟着各部族长一道儿用餐。便让人回来通报了,让凌宋儿自己好好吃饭。
  第96章
  凌宋儿落得清闲, 便干脆在白轻鹤帐子里用了午膳。饭后食困,本扶着落落出来要回去午睡的,方才走到外头, 便见得有人骑马闯入了部族。直往客营里头去。
  凌宋儿认出来了马上的人, 该是那早前因挑逗了萨日朗, 被蒙哥儿乏了鞭刑的粮草部什长阿尔斯,此下应该还在军营里才对, 这么匆匆忙忙奔来客营做什么?
  她总觉着不妥, 可里头誓师大会,便也不想打扰了蒙哥儿,便只寻着自己帐子,午睡去了。
  一觉醒来,却隐隐听得屏风后头有人在说话。蒙哥儿的气息在,好似还有博金河。凌宋儿只扶着床榻边角, 起了身,又披好了外衣, 方才摸索着屏风凑近了些来听。
  原是老臣蓝石, 正跟赫尔真理论着。
  “我女儿家中就这么一枚独子。让他随着赫尔真从军, 自是锻炼锻炼, 如今被伤成了这样, 让我怎么和她亲家阿布额日斯交代。”
  凌宋儿只从屏风后头, 隐约见着,蒙哥儿抬手正喝茶。倒是一旁博金河帮着说话。
  “却是阿尔斯犯下罪状在先,赫尔真也是为了正军心。阿布, 你也不必如此计较。”
  蓝石几分捶胸顿足,“不过是调戏了个赤岭进献的舞姬,也不必罚得这么重。我看这孩子背上皮开肉绽,这都打了快两个月了,还没好。军中也不留个军医看看。这么下去,人都要耗没了。”
  “赫尔真若是因为要严于军法,害死了兵士,日后还有谁敢跟着?”
  博金河拉着蓝石袖子,“阿布,你少说两句。”
  蒙哥儿喝好了茶,茶碗在桌上却重重一落。一声响,帐子里忽的安静了几分。蓝石也忙查看着眼前这人的脸色。
  “既是如此心疼,蓝石就将此人领回去吧。我军中有一个粮草部军长莫日根便足够了,不差这个什长。”
  “这…”蓝石却犹豫起来。他受女儿所托给这纨绔子找门差事,好不容易谋得了军中职务,一路该还有博金河照料…若不是出了这鞭责的事情,实则是件大好的事情。
  蒙哥儿又道,“萨日朗虽是赤岭进献的舞姬,可在军中已久,早就做了厨娘。并非与人玩乐之物。”
  “蓝石如此着紧阿尔斯的伤势,可有问过,厨娘因此事自毁了容貌?她若有父母在,该问谁寻理?”
  蓝石寻得破绽,“这舞姬就是舞姬,放在赤岭不过二等奴仆,怎可跟我儿相比。”
  “赫尔真你这是,避轻就重啊。”
  凌宋儿听不落了,屏风后头绕了出来,只望着蓝石,先作了礼。“蓝石大人。”
  见得凌宋儿出来,蓝石也忙是一拜,“原是公主在屏风后头休息,扰着公主清净了。”
  蒙哥儿直起身,将她拉来自己身边,“醒了,该再躺躺。”
  凌宋儿却摇了摇头,对蓝石道,“阿尔斯和不止调戏厨娘这一项罪名。攻占黑水河那日,我和赫尔真在山谷营地被西夏山鬼公偷袭。只留得粮草部和潦草亲兵在身边的。”
  “同为粮草部什长,可拼死守护我们的,只有莫日根一个。你且得回去问问阿尔斯,他当时做了什么去了?”
  博金河一旁忙清了清嗓子,阿尔斯当了逃兵的事情,他自是帮他瞒了过去的。不想公主心里到是清清明明的,如若蓝石不来,这事情定是已经过去了…
  “阿布,我看,赫尔真判都判了,打也打了。他如今若还有怨言,便让他跟阿布回汗营养伤。找个好巫女,仔细调养一阵子。这事情便罢了。”
  “你现在如此问赫尔真,还想寻得个什么呢?不莫让赫尔真跟他道歉?这大敌当前,岂不是败坏了十万大军的军士之气?”
  蓝石拧着眉头,本是不愿。终是听得博金河劝。草草对蒙哥儿和凌宋儿一拜,退出去了帐子。
  博金河方才对蒙哥儿道,“父亲也是疼着外孙,你们莫要见怪。我自再去劝劝他,等阿尔斯身子好了,他气也该消了。”
  蒙哥儿颔首,道,“你自好好劝劝。蓝石大人也是大汗老臣,到底不必与我这般计较。”
  等得博金河出去,凌宋儿方才见蒙哥儿叹了口气。她忙伸手给他舒了舒后背,“蓝石大人也是一时爱孙心切。”
  “我知道。”蒙哥儿这才望着她回来,“不说这些了。你可好些了?找着恩和来看过没?”
  “又没得病痛,不过是累着了,多休息便好。”她说着点了点桌上摆着的奶酪糕。“今日一早和轻鹤去逛市集了,便带了些回来。你尝尝。”
  蒙哥儿自拿了一块儿放到嘴里,“我夜里还有宴席,你便不去了,在屋子里找轻鹤一起吃饭。”
  凌宋儿自知道他是该为了战事还要忙,便应了下来。
  客营里,部族们誓师晚宴。客营外广场上却起了篝火,是合别哥买了养,又请了人来做烤全羊。
  轻鹤原本还计较着昨日夜里的事情,听得来人说了“烤全羊”三个字,什么都抛去了脑后,直拉着凌宋儿出来帐子,寻着篝火去。
  部族的男男女女正在篝火边围桌。有人起舞,有人高歌。轻鹤见热闹得紧,便也高兴。
  落落给凌宋儿送了斗篷来,“公主,莫要着凉了。”凌宋儿穿好了,方才随着轻鹤身后入了席。
  羊肉还未好,合别哥却是也捧着一袭斗篷到了轻鹤眼前。“起风了,多穿点。”
  轻鹤见得一旁正分着酒,有得吃喝,便顾不上穿什么衣物了,“酒能暖身,我去讨点儿。”
  合别哥见她跑了出去,直追着给她披着斗篷。等着她要来了一坛子酒,回来凌宋儿身边坐下,合别哥方才走开,让人寻着几样水果盘子送了过去。
  凌宋儿到底没敢碰酒水,只寻着果盘里的东西吃着。拉着正小口尝那烈酒的轻鹤,“我怎么觉着,合别哥近日来对你还算不错的。”
  轻鹤方才喝到嘴里的酒,差些没喷了出来,“把我拐骗到山上喂狼,也算是不错?”
  “……”凌宋儿却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轻鹤又道,“若不是看在烤全羊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他。”
  “他巴不得我死在那狼山上了,他好落得清闲,省了麻烦。”
  “合别哥该不是那样的人。你莫想多了,可是有什么误会?”凌宋儿问着。轻鹤却再递了块瓜过来,“公主你就别管了,没什么误会。昨日夜里从山上下来,我算是知道了,他从来不喜欢我,我现在也不喜欢他了。”
  凌宋儿只叹了声气。却见得合别哥早端着一盘片好的羊肉立在二人跟前,怎么看着那神态幽怨,竟是跟醋坛子蒙哥儿几分相似。
  方才轻鹤那些话,他都该听到了。手中盘子直往桌上一撂,人便走开了,也没说话,更没打算回头。
  轻鹤却是自自然然,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了,方才感叹,“大蒙月色好看,羊肉好吃,我都有点儿乐不思蜀了。”
  凌宋儿见她脸上两团酒晕,便悄悄收了酒坛,“吃好了,该回去了。”
  轻鹤却见得篝火周围围着一圈人起舞,“才刚开始呢公主!”她说着兀自起身,凑去人堆中间。篝火舞中有男有女,勾着手臂,搭着肩膀,倒也没讲究那么多的礼数。轻鹤方才一进去,便被几个男子簇拥到了中间,她倒也自在,牵起来一旁女子的手,自学着舞步。
  合别哥方才和人一道儿往客营里送了羊肉,回来却见得轻鹤已然舞去了人堆之中。汉人家的姑娘,比起蒙人女子来,多了几分柔美,放在人群中间,可爱又珍贵。他却拧起眉头来,因见得有持着腰间匕首送去她眼前求爱…
  轻鹤自欢喜着,见得人递上来的宝石匕首,金光璀璨,绿松石、红宝石、黄晶石,镶嵌得富贵宝气,眼光都挪不开了。忙要接过来再仔细看看,谁知匕首却是被别人抢了过去。抬眼一看,正是合别哥。
  她方才脸上还挂着笑容的,见得是他,收敛了去。兴致也全无了,直从人群中朝着凌宋儿跑了回来。
  送她匕首男子正要追,却是被合别哥挡了去,匕首扔回男子怀里,直对那男子道:“别看长得不错,脾气臭,吃得多,喝酒跟爷们儿似的。养不起。”
  “……”男子见是合别哥,倒也给了几分薄面,收回来匕首,“这汉人姑娘,讨喜。合别哥你可是看上了?若是你先看上的,我便不抢了。”
  合别哥断然否认:“我不过受人所托看着人,到时候要送回去木南的。若折在你手上了,我不好跟人交代。”
  男子笑了笑,却是几分无奈:“知道了。”
  凌宋儿直让落落扶着人,回来了轻鹤的帐子,又照顾着她梳洗。见得她还有几分清醒,只道,“你可知道,蒙人男子送人匕首,是定情的信物。你若接了,便算是答应了人家要交好的。”
  轻鹤打了个饱嗝儿,目光已然有些许呆滞,望着凌宋儿,“交好就交好,找个蒙人嫁了也挺好的。”
  “有酒喝,有肉吃,有月亮看!”
  “……”凌宋儿知道她说的醉话,无奈笑着,帮她取了斗篷,“你不是还要回去襄阳跟你爹爹守城吗?这怎的好,就折在大蒙男子手上了?”
  脱了斗篷,轻鹤便直倒去了自己枕头上,仰望着帐子顶上,“我差些给忘了!还好没接!”
  她说着合了眼,“不过,那匕首真好看。怎么有那么多的宝石呢?”
  等得落落端水进来,轻鹤已经睡熟了。凌宋儿让落落帮她擦了擦脸,方才起身出去了。帐子外头却又见得合别哥靠在墙边等着的。
  凌宋儿捂嘴笑了笑,“睡了,大蒙酒烈,该是头回…你且不必忧心了。”
  “我…不过来看看,没有忧心。”
  “也是夜了,便送别尔根回去帐子吧。赫尔真该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
  第97章
  临近了子时, 蒙哥儿方才从帐子外头回来。凌宋儿出来门口迎着他,却寻得他身上酒气浓重,只好吩咐着一旁落落。“去给他煮杯醒酒茶来。”
  落落忙依着吩咐, 出来帐子。
  蒙哥儿见得她脸色不佳, 忙伸手扶着人, “放心,没醉。”
  “应酬着叔伯父们, 推挡不掉…”
  凌宋儿只将他扶来案前, 桌上还有半壶她方才喝剩下的金骏眉,自帮他沏了一杯。
  蒙哥儿笑着一饮而尽,直揉着她手来,“可算是满意了?”她今日多有端庄,面色也红润了几分。该是已经准备歇息了,身上只有件薄衫。好在帐子里暖着一炉炭火。不凉。
  蒙哥儿却是几分醺了, 只凑来她耳垂边上。那处珍珠的耳坠,衬得她肤色格外诱人。凌宋儿只觉着不妙, 脖颈边上便是一阵骚动, 到底是经了□□的身子, 方才被他碰着, 便起了苗头。蒙哥儿听着她呼吸喘动, 一把将人横抱了起来, 又去了床榻上。
  落落煮好了醒酒茶回来,听得帐中动静,羞赧退后了数步。只好将醒酒茶又送回去了厨房。看来今日夜里, 该也不用了…
  晨起,帐子外头出了太阳。凌宋儿自先起了身,蒙哥儿昨日里喝了些酒,她便只顾着自己梳洗好了,方才又吩咐着落落去准备早膳和早茶。
  外头却是又来了青茶部族的小官儿,摇着帐铃。凌宋儿出来见了,听得是喊蒙哥儿去与那些叔伯父们作陪的,她便小声回了,“赫尔真昨日夜里喝了酒,睡得晚,且还在休息。隔日便又要上战场了,你帮我回了叔伯父们,让他好生修整两天,可行?”
  小官儿听得凌宋儿的话,只笑着,“还是公主为赫尔真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回了叔伯父们,帮赫尔真告假。”
  凌宋儿回来帐子里,却见得那人已经起了身,“你醒来了?我方才帮你推了叔伯父邀约。到底来这青茶,你一日都没清闲得了。若还没上前线,就累病了,他们可管么?”
  蒙哥儿无奈笑了笑,起身来将她扶着,坐来案旁。“那正好,今日就清闲清闲,陪你。”
  “对了,我听闻昨日市集,可买着喜欢的了?”
  她抬手帮他沏茶,“多是陪着轻鹤去办的,那些东西我也都看过了,没见着新鲜的,便就没买什么。”
  “一会儿我们再去看看。”他说着,端着茶杯小抿了一口,“我还欠着翊儿一把剑。我在青茶,认得些剑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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