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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女首富:娇养摄政王 第440节

  后来,他在学堂时常因为穷酸被同窗笑话,有一次忍不住连夜逃回了家,同阿姐一起坐在茅草屋的屋顶看星星,怯怯的同她说:“阿姐,我真的不想读书了……”
  温酒坐在茅草堆里问他:“是不想继续读书识字?还是因为家里拮据不想被同窗笑话不想去?”
  温文心中纠结,一下子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不想白费家里的银钱了,一下子说想帮阿姐阿娘分担一些,吞吞吐吐颠来倒去,到最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想哭。
  阿姐骂了他小半个时辰,而后开解了他整整一夜:人可以穷,但不能志短。
  ——你负责好好读书,我会挣银子养家的。
  ——你争点气,多识几个字回来教我,我以后生意要是做大做红火了看不懂账本岂不是被人坑了银子都不知道?那不可行啊!
  ——等我赚了大钱,给你买一百盏灯……不!一千盏!那什么夜明珠不是亮如白昼,价值连城吗?我也给你弄来当灯照。
  往日情景历历在目。
  温文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东西,此刻悄然浮上心头。
  他看着地上被主人拿来随手滚地的夜明珠,不由自主的抬眸看向温酒。
  她只穿了一身白色里衣,墨发如瀑垂下,随随便便就坐在了地上,懒洋洋的靠在床榻上,一点也不像白日里锦衣玉貌尊贵无比的西楚嫡公主。
  却渐渐和他尘封在过往的那个阿姐重叠在一起。
  各散天涯的五年光阴,死里逃生后流落他乡,在死人堆里一日又复一日的磋磨煎熬,恨意一点点堆积成高墙,可就被她一句“阿文,过来坐”击得粉碎。
  心墙塌了,月色和星光带着他家阿酒的温声轻语瞬间倾斜而入。
  温文轻手轻脚的走向温酒,在她身边席地而坐。
  夜半时分,静悄悄的。
  阿酒侧目看他,在心下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温声问道:“舍不得杀我?还是舍不得我嫁到大晏去?”
  第620章 在意
  温文闻言当即对她怒目而视心下胡乱想着:温酒如今真是好本事,一句让他就想起那些忘到了天边的事,生出几丝温情来。
  下一句,就让他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她当场弄死。
  “还不动手啊?看来是舍不得我嫁到大晏去了。”温酒其实也无需他回答什么,自个儿心下一琢磨就把这事琢磨得七七八八了。
  她屈指轻轻敲着床沿,杏眸微眯着,忽然话锋一转,轻声问道:“话说,慕容羽这次让你来干什么?”
  温文神色忽变,眉头紧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慕容羽。
  他的话只问到一半便嘎然而止,转而笑容嘲讽道:“不亏是西楚八殿下,连我背后之人是谁都查的这么清楚明白。”
  温酒一时无言以对,面上笑意顿时维持不住了:“……”
  她心里一边想着“阿文长大了,怎么这么难说话”,一边琢磨怎么把这话接下去。
  毕竟她上次同阿文见面也不是什么好事,他来的突然走的更突然。
  温酒后来让人去查过温文的去向,得知如今是慕容羽暗地里豢养的杀手之一,好像还算是个头头,她派人去找过他,可惜温文铁了心不愿意和她再有什么联系,派去的人都无功而返。
  谢珩知道后,又让手底下的青衣卫把温文和孟乘云的事查清了来龙去脉:
  当年在长平郡的时候,谢府下人打断了孟乘云的腿扔到柴房关了好几天,温文当时还在谢府小住,有次路过柴房的时候无意间撞见了,小少年正是天真良善的年纪,原本以为谢珩说的打断腿割舌头都是开玩笑,哪知道再见昔日的邻家哥哥,竟是这般血淋淋断了腿的模样。
  当时的温文当即就谎称要回书院读书,暗地里连夜扛着重伤的孟乘云出了长平郡求医,像是生怕谢珩忽然想起孟乘云这么个人要割舌头夺人命一般。
  也是阴差阳错避过了屠城大祸,至于他们如何流落到西楚,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变成今日这般模样,全被青衣卫回禀的两句话囊括概尽。
  那青衣卫说:“温公子与孟乘云徒步行万里,甚拮据,忍冻挨饿多时,常有性命之忧,后来被人卖到了西楚的小倌楼,几经生死,曾得西楚六公主照拂,成了她手里的暗人。孟乘云饱读诗书,所以慕容羽给他按了个新的身份走上了仕途,而温文……则被扔到了专门培养杀手暗阁,千人之中幸存者二三,温公子就是其中之一。”
  温酒想到这,心口一滞,忍不住问了温文一句,“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温文心想着她还真问的出口,哪壶不开提哪壶,脸色越发难看,冷笑道:“你不是什么都查得出来吗?还问我做什么?”
  温酒也不否认,轻声道:“言出他人之口,同你亲口所说终究有所不同。”
  “还非得我讲给你听是吧?”温文唇边笑弧更冷,眸色如霜的看着阿酒,字字清晰道:“我带着被谢家人打断腿的孟大哥外出求医,身上银钱全都被庸医耗尽,想回家却遭匪祸,身无分文的流落他乡,衣难蔽体,三餐不继,为了捡一个别人扔在地上的馒头吃,和乞丐打的头破血流……”
  温酒静静听着,忽然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这一切多么熟悉,可她重活一世改变的命运轨迹,却成为了温文的噩梦。
  他沿着她前世走错的路,吃了那么多她至今都不敢回想的路。
  “阿姐。”温文笑意冷然,忽然开口唤了她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杀人好难啊,我怎么都学不会。直到有一天阁主把我们同批进入暗阁的人都关在一起,三百人,只能活一个。我不想杀人,可是我也不想被他们杀,只能硬着头皮把冲我来的人一个个刺死。”
  温酒闻言,四肢发凉,一时说不出话来。
  听温文在她耳边说:“杀第一个的时候,实在手抖的厉害,剑刺穿了他的身体,他却没死,还能举刀砍我。我好怕啊,连刺了他十三剑,把他上身刺的全是血窟窿,血流了一地,这才断了气。后来,我就不怕了。”
  他嗓音越发生冷,语气却随意至极,“杀多了,就习惯了。”
  “阿文……”温酒忍不住伸手按住了温文的肩膀,哑声道:“别说了。”
  她的小阿弟一直胆子很小,连只鸡都不敢杀。
  如今却成了被人养在暗处的杀手。
  “谢少夫人、温掌柜……八殿下!”温文看着阿酒眸色变得越来越暗,一声又一声唤她步步高走的身份,眸色阴寒,几乎是泄恨一般继续道:“你一步步走向高处,锦衣玉食,把谢家人照顾的妥妥当当的时候,都没想起我半分,为何这个时候要来问我这些年过的如何?可怜我吗?还是你觉得我现在还有点用,想借机利用我?”
  “没有……不是……我利用你做什么?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你,真的!阿文,你还活着,阿姐很高兴,阿姐知道你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你跟阿姐一起回大晏好不好?以后你再也不用杀人了,谁也不会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我们好好的……”
  温酒这辈子,对着谢珩和三公子他们都没有这般慌张过。
  可她对着她的小阿弟,却方寸全失。
  温文唇边的冷笑渐渐消失不见,眼睛却红了。
  他忽然发现,只要温酒说出“不是”、“没有”这样简简单单,甚至还有些含糊不清的字眼来。
  他便释怀了大半。
  可真是没出息啊。
  温文忍不住在心下唾弃自己,生怕再听下去就会不战而败,当即冷声打断道:“够了,你用不着这么虚情假意的来套我的话。”
  温酒猛地被打断,不由得微楞。
  “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温文忽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明日若是踏上了返晏的龙头舟就是死路一条!”
  温酒对上他的视线,却沉默着,只字不言。
  温文好像怕她听不明白一般,又道:“你嫁谢珩必死无疑!你以为西楚帝君是什么良善之人?他吃饱了撑的慌吗?要破例让嫡公主外嫁!他摆明了是要借着这婚事让谢珩放松警惕,杀了这个当世敌手,以图来日天下一统!”
  “我知道。”温酒听到这话,面色反倒越发的平静了。
  她抬眸看着从前受委屈了只会自己闷着的小阿弟,心想: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啊。
  温文却被她这三个字气的快要七窍生烟,猛地伸手一把拽住温酒的衣襟,将她整个人都拎了起来,“在这西楚,根本就没人在乎你是死是活,温酒!”
  他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低吼道:“你明知自己只是一颗给谢珩陪葬的棋子,你还要嫁给他!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温酒好些年没被人这样拎过,衣襟卡住脖子,险些缓不过气来,耳朵也被少年吼得发麻。
  可饶是如此。
  她看着他,眸色依旧如墨如星,只是开口时,嗓音暗哑了几分,“怎么能说西楚没人在意我的死活?你这不是挺在意的吗……咳咳。”
  “温酒,你……”
  温文差点被她气疯。
  “谢珩不会死在这里。”温酒开口打断他,语气无比肯定,面色从容道:“我也不会。”
  “我管你会不会!你爱死不死!”
  温文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把推开她,转身就走。
  温酒追了两步,低声唤道:“阿文。”
  少年闻声,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温酒站在他身后四五步远,温声嘱咐道:“无论明日慕容羽吩咐你做什么,你只管应下,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来找我。等过几日事情彻底安定下来,我会派人来接你回大晏……”
  她的话还没说完,温文已然翻窗离去。
  温酒在原地站了许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大开的窗户发呆。
  折腾了大半夜,窗外已是晨光依稀,黎明将至。
  殿外的小侍女轻轻叩门,提醒道:“殿下,天马上就亮了,您该起身更衣梳妆啦!”
  晨风起,微露沾新叶,桃花灼灼。
  这一天,是三月二十九,是大晏之主谢珩和西楚嫡公主慕容玖的大婚之日。
  第621章 朝凰
  侍女一声惊醒发呆的温酒。
  她缓过神来,轻声道:“进来吧。”
  声落后,侍女们捧着一应洗漱之物,还有婚服凤冠等物鱼贯而入。
  顷刻间就把整个偏殿的宫灯都点亮了,依稀晨光和飘摇烛光把温酒的面容照的暖意融融,也衬得一夜未眠的她气色越发不好。
  欢天看了,忍不住轻声在她耳边问道:“点下昨夜没睡么?”
  温酒更衣之后,缓缓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没说话。
  昨夜有心之人设下的局面若是成了,如今在这偏殿之中待嫁的应当是那个易容成她的黑衣女子。
  那么她这会儿应当少说话,尽量不露出马脚才是。
  欢天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自家殿下同往常一般同她说话,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不由得多看了殿下几眼。
  不过众人好似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都围着八殿下来来去去忙个不停。
  小侍女也只当殿下是马上要嫁做人妇,心中难免有些紧张,神情不似往常那般随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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