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笑
正是雨季
不见多少雨水掉落地上的痕迹，唯有垂立原地，等那清凉雨点落上了脸，才能清晰感受到飘渺隐现的湿意
偶有裂纹的石砖蒙上暗色，天色诡暮
少年坐在巷落偏僻之处，鸦羽一样漂亮的长睫敛下，因着雨势渐大，点上些许透色水珠
秦子恒掂动手中银两，还有许多，却是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快乐，至少同骗人和杀人比起来，他人眼里的至愉，对他来说太过无趣
少年刚想启步离开
隔得不远坐着的一个中年女人，见他拿出钱袋，站起朝他奔了过来，这几日连绵阵雨，流落街头巷尾的人，只能找到这种地方暂时躲避
女人的脸在他眼里模糊不清
秦子恒抱手，脸上一派无邪纯真模样，“这位婶婶，有什么事吗?”
少年的问候算得友好，女人莫名觉出几分危险，她在心中否定，这么好看的公子应该是哪家府中跑出来的
女人跪在他的面前哀求，“这位小公子，求求你施与我一些铜钱，我已经很久没有吃饱了”
朗月高挂，星缀眼眸的少年郎，笑容逐渐放大
袖中刀具悄然落入手中，修长手指夹着刀片，那柄小刀在他掌心打了个转，尖刀滑过
女人不敢相信的倒在地上，双手死命捂住自己喷血的脖颈，最后一眼
秦子恒垂眸，少年的发带被狂风吹得飘动，热血溅潵在他的脸上，很快又混着雨水自他下巴滴下
他松开了拿着钱袋的手，“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给你吧”
少年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脸上带着满足欲望之后的愉悦，野兽藏起了尖牙，仍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路上有几个年轻女子大着胆子争着给他撑伞
秦子恒越发觉得无趣，笑着推开她们的伞，就着大雨走在路上，越走，人渐稀少
找不到合适的猎物，少年有些可惜的将手中小刀放回袖中，看来得去他处寻找，他的脸上浮现懊悔之意
他的养父，应当多留一些时日再杀
少年立于巷口，他偏着头看向地面，一下一下的踩弄着水
世人的爱，都藏着些难浮于水面的龌蹉，想来刚才那些女人，给他所谓的关爱，不也是为了他这张皮相吗
视线之中出现一双藕粉金纹的靴鞋，秦子恒抬眸
长相明媚妩动的少女举着伞，薄薄的粉纱深浅不一的贴着她的肌肤，她不像刚才那些人一样，不怀好意又展示自己一样的递过来伞
她只是像在看什么新奇玩意一样
少女忽的一笑，眸里的金光拂耀，“你是傻子吗？”
雨停
秦子恒还没说话，她身后的人已经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压在了地上
“我看你的皮相很好，回去做我的仆人吧”
她笑眼盈盈，璃眸当中有着和他一样的，浓郁深深的恶意
秦子恒一笑，“好啊”
酥麻的快感沿着背脊往上，渐渐侵蚀他的理智
秦子恒回过了神，他敛下眼回答她的问题，“严穆师兄唤我来试剑”
徐右右正在收拾东西，书本整整齐齐的放在案桌旁边，她好奇的问，“那你怎么想着来亭堂？”
他却不语，手指有一没一的摸过剑穗，颜色很丑，样子很丑
难以想象她是如何做出来的
少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走在前面，“走吧，我送你回去”
徐右右起身跟上
她走在他的身旁，故作深沉，“秦子恒，我看以后你得和我结伴同行”
秦子恒问，“为何？”
徐右右提着裙子晃到他的面前，“我可听说，师门上下，但凡听过你相貌的女子都说要把你拿下”
少年神色微恹，“又是因为，爱我？”
见他不感兴趣，她加了把柴火，“对啊，她们就知道看脸，着实肤浅”
秦子恒轻笑，尾音勾着冷意，“那你？”
柴火烧到自己，她丝毫不慌
徐右右坚定的撇清，“你想错了，其实第一次见你，我就从你的眼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气，我当时想，这真是做护卫的一把好手”
少年看着地面，黄色剑穗不知被他收到身上的哪处，浑身的黑，几乎快要和天边暗色融为一体，影子随着日落西下，渐渐消散
她变了很多，发生变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行至木桥，秦子恒突然启声，“我不好看”
和她眼里的好看应该是不同的
徐右右觉得他在暗戳戳的挖坑，少女轻声反驳，“你不好看，那谁好看”
秦子恒转过了身，扯开嘴角敷衍笑道，“严穆师兄比我好看许多”
男主男配，都是长得极好，硬要分出一二，那徐右右还是觉得秦子恒的长相更符合她的审美一些
她还想反驳
少年打断了她，又道，“好了，我就送到这里”
徐右右抬眸，秦子恒又带着熟悉的笑容，她刚想和他说声谢谢，只听到系统报着数据
“秦子恒数据:好感度5 厌恶度80 黑化值65”
徐右右听得后脑勺突突的疼，谢你爹啊
她不看他，快速走进了自己庭院，最后将门狠狠一关
少年伫立原地，抬头看向弯月，一轮明月，竟是透出寂寥的意味
他迈开步子，却听到后面的人又冲了出来，少年回望
少女走到他的面前，将一个银铃手圈塞进手中，“宗门大比，打不过就别逞强，我可不会笑话你的”
她像只飞展的小蝶，又迅速跑了进去
秦子恒拿着那圈银铃，银铃下的肌肤温度慢慢上升
这串银铃同天命铃有些相近的效果，天命铃锐器近不得身，而这银铃能保主人心脉不被伤害
徐家的两个宝物都给了她，为的就是危机时候护住徐家小姐性命，而她，相当于将命分给了自己一半
少年脸上没有表情，眼中却是慢慢浮起笑意
他戴上了那圈银铃，心里生出另外一种奇异的愉悦，他不能分辨是什么，但是能知这和杀人还是有所不同的
银铃套上手腕，同她脚踝上的金铃，乃是一对
于是，秦子恒就在这清响当中，慢慢走了回去
他的想法简单又直接，如果使了仙决，他就听不到因为走动而响于耳边的铃响
那道明黄剑穗，也被系在小刀尾部，微微甩动
这是他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是她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