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油酥,待会儿做的时候刷在面饼上再卷上六七道,炉子一烤,面饼层层起酥,一口下去外酥里软,就是不夹肉照样喷香可口。”容妤在等油酥冷的功夫取过醒发好的面团来揉,脸上露出可惜,“说起来,还是用驴油起酥滋味更好,用猪油总是有些不搭。”
  “驴油?”红豆正眼巴巴的盯着容妤的动作,闻言麻溜的接话,“我明儿一早就去菜场逛逛,看能不能买一桶回来。”
  一桶?
  容妤揉面的动作一顿,目光有些诡异的扫向自家小丫头,这是不是有些积极过头了?不是刚刚还在心疼那多出的几十文钱吗?
  红豆看出了容妤眼神下潜藏的意思,抬了抬下巴,一本正经道:“吃食也是有尊严的,绝不能瞎凑合,该用驴油那就得用驴油。”说完,目光从那碗金灿灿的油酥上扫过,小小的咽了一下口水。
  乖乖,这光是猪油闻起来就已经够香了,要是换成驴油还不得上天呐。
  容妤都已经不知道该摆出怎样一副表情了,最后也只能无奈叹了口气,行吧,品味有提升,该鼓励!
  容妤动作熟练的将揉好的面团分成大小相等的小剂子,用擀面杖擀开,均匀抹上凉透的油酥,一层层卷起,轻轻按扁,手指灵活的提起剂子的四个角往里一折,团成圆形,又用擀面杖略压了压,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面饼就做好了。
  如法炮制,几个面饼不一会儿就整整齐齐出现在了案板上。
  烤箱早早的就开始预热,这会儿温度正好,容妤将做好的面饼整齐的放在特制的烤盘上,用木印子轻按了一下让其定型,才将烤盘推了进去。
  方才做的是
  保定驴火,她还留了一部分面用来做带河间特色的火烧,毕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经过大火焖煮,浓郁的卤料香味混杂着肉香渐渐弥漫了整间屋子,等容妤做好饼,回头就看见两大一小三只正围着炉子蹲的十分齐整,目光更是紧紧粘在了那炖锅上,时不时还能听见口水吞噎的声音。
  容妤:“……”总感觉这场面有些丢人!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容妤将烤好的火烧连着烤盘一起端了出来,看着烤盘上那一个个表面略显焦黄还带着一圈圈螺旋纹的火烧,容妤十分满意。
  烤箱的火候不大好掌握,第一次能做成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果然,她就是有天赋。
  红豆几个早察觉了她的动静,一个个的舍了炖锅,都围了上来。
  “掌柜的,这饼子好香啊。”烤物特有的焦香夹着面香钻入鼻腔,英娘狠吸了一口,忍不住道。
  红豆已经开始咽口水了,催促道:“小姐,那驴肉应该也已经好了吧,要不弄一个来尝尝?”
  光是这白面饼子就已经香成这样了,再加上炖的软烂的驴肉,那滋味得是有多好?红豆光是想想就两眼发光,要不是她不知道那驴肉火烧到底要怎么做,只怕这会儿已经上手了。
  见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容妤有些好笑,朝红豆道:“去捡块驴肉来。”
  “好嘞!”红豆响亮的应了一声,立马就去锅里捞肉去了。
  容妤又洗了两个青椒,等红豆把肉送来,一并给剁碎了,趁热用刀锋狠狠的在烤好的火烧上划上一道口子,将肉塞了进去,又淋了一勺卤汁,原本洁白的面饼顿时染上了褐色的汁水,点点翠绿点缀其中,十分的诱人。
  容妤一连做了三个,用纸包好,才递给一直巴巴看着的几人,嘱咐道:“小心烫。”
  红豆接过迫不及待的就咬了一口,外酥里软的火烧夹着咸香浓郁的驴肉,一口下去,口感十分丰富,红豆顾不上烫,一边口齿不清的夸好吃,一边不住的往嘴里塞,当真是一副要吃够本的架势。
  英娘要稍微斯文一点,但也是吃的停不下来嘴。
  不愧是贵了三十文的驴肉,这滋味就是不一般!
  团哥儿捧着比他的脸小不了多少的
  驴肉火烧啃了两口,突然抬头,在容妤疑惑的目光中,踮着脚将手里的火烧直往她面前送,小家伙这是怕她没得吃呢。
  儿子知道心疼娘了,容妤老母亲的心那叫一个欣慰啊,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你吃,阿娘这儿还有。”
  团哥儿瞅瞅她,又瞅瞅烤盘里剩下的几个火烧,点点头,才又认真捧着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容妤今天的火烧做的很是成功,至于成功到什么地步,看那锅被吃的干干净净的驴肉就知道了,红豆一口气连吃了六个,英娘略逊色一些,只吃了四个,就连小团子都硬撑着两个下了肚,看着摊在椅子上抱着肚子哼哼唧唧的三只,容妤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这火烧不说分量足吧,但也没到两口一个的地步,能硬塞下这么多还没吐,容妤是真心实意感到佩服。
  怕她们待会儿真的撑不住要吐出来,容妤强制性把她们赶去院中散步,并勒令没有一个时辰不许停下。
  吃的时候很爽,吃完了胀着肚子的感觉却实在是不好受,几人也有些心虚,不用容妤监督,自觉的就遛弯去了。
  看着盘子里还剩下的四个火烧,容妤深深叹了口气,原本还打算留着做早膳的,得,明儿还是吃新鲜的吧!
  想了一下,容妤拿了个食盒将火烧装好,拎着出了门。
  “掌柜的这是去哪儿?”见容妤出去,英娘好奇问道。
  红豆腆着肚子在院子里暴走,闻言“哦”了一声,一脸见怪不怪,“给邻居送吃的去了。”
  互赠食物绝对是增进邻里关系的最好方法!
  容妤确实是去送吃食的,只不过没有去敲人家的大门,而是绕道了宅子背后的一处不起眼的角门处,抬手屈指,连敲了三下后,顿了顿,又敲了两下。
  三长两短,这是她与开阳约定的暗号。
  说起来容妤也有些无语,不让走正门可以理解,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送个吃食还要走角门约定暗号弄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这操作她就有些看不懂了。
  难不成这年头给邻居送个吃的都这般见不得人了?
  容妤哪里能想到,不是见不得人,而是开阳不敢让它见人,毕竟,原本应该是大家一起分享的东西被
  他一个人给吞了,这要是传出去,就是要被群殴的节奏啊!
  容妤有一搭没一搭的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玩,突然听到门被人打开,下意识扬起了笑脸,“开阳,我......”话没说完,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后,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殷玠手还搭在门上,看着门外笑脸盈盈的娇美小娘子,眉头皱了皱,清淡的目光落在她手上提着的食盒上,眉头拧得更紧,手一扬就准备关门。
  容妤眼疾手快的忙给抵住了,在男人清冷的目光中,容妤弯唇笑了笑,“您就是王公子吧?”见到这位她就反应过来了,总算是见到了邻居真面目,那天大街上好像听开阳叫他“王爷”来着,主人家姓王,按理说该叫王老爷,可面对这么一个清隽出尘的青年,那声老爷她实在是叫不出口。
  王公子?
  殷玠眉头一皱。
  “我是您隔壁的邻居,上次您在大街上还救过我呢。”容妤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怕是忘了,赶紧道:“上午多谢您送过来的荔枝,我特意做了一些驴肉火烧送来给您尝尝。”
  送荔枝?
  殷玠的眉头皱的有点紧。
  “前两次我也送了吃食过来,不知道您喜不喜欢?”难得见到了正主,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容妤有意拉关系,眉眼弯弯显得十分和善。
  送吃食?
  殷玠眉头皱得已经能夹死蚊子了。
  他记得这位姑娘,毕竟,被人当街指着骂的经历对他来说算是很新奇的一件事,他还记得,开阳好像和她很是熟悉,竟然是邻居么?
  见容妤还保持着往前递食盒的姿势,殷玠神色淡淡,没去接,“开阳现在有事,你改天再来吧。”
  确实是有事,一个个的都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下挂着呢,敢公然在府里打群架,是当他耳聋眼瞎吗?
  “不用找他,”容妤忙摆手,“这火烧就是送来给府里人尝尝鲜的。”说罢,又把食盒往他面前推了推。
  看着目光清澈满脸真诚的容妤,殷玠到嘴边的要拒绝的话又咽了下去,既然是人家的一片好心,那也不好往外推,淡淡道:“那就多谢了。”
  接了食盒,又听容妤分外真诚的表达了对那一篮子荔枝的感谢,殷玠“嗯”了一声,面不改色的应下了这份人情。
  毕竟,人家道谢的话说了一箩筐,你再来一句不是你送的,不是打脸显扣门么?
  广平王表示,他丢不起这个人。
  等容妤告辞离开,殷玠看着手上拎着的食盒,眯了眯眼。
  又是打架又是讨好隔壁小娘子,看来开阳不是一般的闲,既然这样,就再刷三个月的马桶好了。
  院子里,被单脚倒挂在树上的开阳突然打了个喷嚏,双眼无神,声音喃喃,“我怎么突然又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呢?”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第18章 18、泡菜
  已经是半夜,书房里仍旧烛光通明,殷玠好不容易处理完手头积压了近一个月的公务,按了按有些发酸的脖子,长长舒了一口气,不过等看到桌上堆得高高的一摞公文后,脸色立马变得有些难看。
  说真的,兄弟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兄长有时候挺不是个东西,但没想到能无良到这么地步,居然还能干出千里迢迢送公文的事儿,不说说好了放他休息吗?是生怕他在淮安吃好喝好长肉了吗?
  想到那满满一箱子不知道积压了多长时间的各地驻军递上来的折子,小到军需粮草调配,大到驻军换防守备,殷玠只觉得一口老血梗在心头,帝王家有这份信任很难得,但其实不用这么信任的,他不需要,真的!
  难怪他走的时候皇帝千方百计的要知道他要去哪儿,殷玠都能预料到接下来的日子了,无非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办公。
  努力的按耐下要弑君杀兄的大逆不道的想法,殷玠略缓了缓,目光不经意瞥见了案头放着的那个小巧精致的食盒,顿了顿,伸手揭开了食盒的盖子,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驴肉火烧的影子?
  想到刚才吃到的美味,殷玠还有些意犹未尽,眼中露出一丝遗憾。
  这饼子滋味的确是好,只可惜,数量太少了一些。
  大概是手头公务处理完了,殷玠脑中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姿态闲散的靠在椅背上,阖眼假寐,许多被他忽略的事儿一股脑往心中涌。
  方才那邻居送吃食来的时候说了什么来着?
  从前也送过?
  那——
  他怎么没吃到过?
  殷玠“刷”地睁开了眼,半响才冷呵了一声。
  自家下属什么尿性他一清二楚,就说开阳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小娘子大献殷勤,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拿他的东西做人情,得了好处自己个儿独享,开阳真是皮痒了!
  “天枢!”殷玠扬声唤人。
  话落,立马有人推门进来,“王爷有何吩咐?”天枢低眉顺眼十分恭敬,要是仔细看就能发现,衣袍下两条腿还在打颤呢。
  殷玠敲了敲桌子,沉声问道:“下午怎么
  闹起来的?”
  天枢只觉得头皮一紧,王爷对这种小打小闹从来都是不问缘由只管罚就是了,怎么现在还翻旧账呢?难不成是嫌没罚够?
  想到几人像挂腊肠似的倒挂在树上的惨痛经历,天枢腿颤地更厉害了。
  “嗯?”殷玠不耐烦,“说!”
  天枢一个激灵,立马跟倒豆子似老老实实阐明原由,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最后还不忘小小的甩一下锅,“王爷,真的,您没看见开阳那样子忒气人,属下们其实就是想与他开开玩笑。”
  天枢语气诚恳,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开玩笑能把人揍得鼻青脸肿只差没上天?
  殷玠懒得理会这些,只是在听见说开阳在隔壁蹭了顿饭的时候目光闪了闪,“你们与隔壁那户人家很熟?”
  天枢这会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殷玠接下来的责问,没想到就等来了这么一句话,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冰冷的视线,天枢赶紧摇头,“不,不熟,也就只是送过几次吃食。”
  “几次?”殷玠眯了眯眼,十分精准的抓到了其中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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