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这里就像是一场梦,梦醒后,那个丑小鸭怀酒就要继续走属于自己的旅程。但既然是梦
  他也想做一个美梦。
  小少爷,你要书柜是想读书吗?
  张姨很高兴,虽然她和老太太都不介意怀酒的学历,但是多念点书总归是好的。
  她想了想,提议道,你那个卧室摆书柜不好看,而且念书嘛,很重视氛围的。小少爷,你不如去书房吧?
  书房?
  顾应楼夹带着一本文件夹,回到家的时候灯光一片昏暗。
  他推开书房,里面亮着一盏橘黄色的光,房间里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多了一张白色书桌。
  堆成小山一样的书后面,默默地抬起了一颗毛绒绒的脑袋。
  顾应楼: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干看着。
  大少爷,你回来了呀。
  张姨端着夜宵走过来,看见他站在书房门口,有些惊奇,老太太说你要在公司睡还好我没去落锁。
  顾应楼直勾勾地盯着怀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加班后的低气压,他怎么在这里?
  小酒说他要准备考英语四级,但是卧室又没有书柜,我就干脆让他上这儿来了。
  张姨走进去,把夜宵端到怀酒面前,我和老太太请示过了,怕打扰你工作,干脆多加了一张桌子。这样你们俩谁都不干扰谁。
  顾应楼: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怀酒默默地把书立起来,挡住来自男主的审视目光。
  张姨难得看到他们俩安安静静共处一室的场景,心里很是高兴。
  老太太还说,正好让你辅导小少爷的功课呢。
  张姨自家的瓜自家人夸,应楼从前学习的时候就属英文、数学和计算机最好了。那一口流利的英腔,和外国人打电话做生意的时候,人家都以为他也是英国人呢。大少爷辅导你那个什么英语四级,绝对没问题的。
  顾应楼:
  怀酒有些心动,他离开学校太久,纵使以前成绩再好,现在基础也忘得差不多,要是男主真的能帮忙辅导一下,那也不错哎。
  他偷偷看了一眼顾应楼的脸色,好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黑色的浓郁怨气
  不用啦张姨。
  怀酒怂了一下,打圆场,应楼他毕竟离开学校这么多年,不一定能教我的,我还是自己学起来比较快。而且他还有工作
  啪!
  顾应楼重重地把文件夹甩在实木书桌上,自高向下、眼神睥睨。
  谁说,我不行?
  第9章
  半个小时后,顾应楼和怀酒两个人各自坐在书桌的一边,桌上摆着厚厚的五三和一叠四级真题卷。
  两人相对无言,满脸都是尴尬和冷漠。
  怀酒不由地抓紧书页,微微咳了咳,那个,我可以先做做阅读理解什么的,你去忙工作吧。
  顾应楼眼皮都没抬,手上还在翻怀酒的五三。他看书的速度很快,像是一台扫描机,扫一眼就能存下刚才看过的所有数据。
  没多久,他就把定语从句的部分看完。第二遍看的时候,他手上拿了一支彩色的荧光笔,在重点简单勾画一二。
  等到勾完要点后,他又拿出一本公司里的黑色商务本,封皮摸上去很有质感,上面留下了烫金的公司名称。
  顾应楼翻开第一页,几乎是提笔下字,将刚才记下来的重点一句句默写了出来。
  饶是擅长学习的怀酒看见他的方法,也不禁呆了呆。
  尤其是顾应楼默写的过程几乎一个顿都不打,全程顺畅迅速,对着书抄都没这么快。他发怔的时间里,这男人竟然都已经默写到了第三页。
  你、你全都记得住吗?
  怀酒一脸吃惊,忍不住微微探身、凑过去看他默写,越看越震惊,最后竟然莫名生出几分对学神的膜拜来。
  嗯。
  顾应楼做事的时候注意力很集中,他只简短地应了一声。
  万宝龙的钢笔握在他修长的手指之间,不管是自重还是黑色的外壳,都显得格外有分量。
  蓝黑色的墨水从笔尖快速渗出,触在纸上的瞬间就干透,只留下一手凝练浑厚的颜体字。
  十分钟不到,顾应楼已经整理出了一个简练的大纲,他盖上钢笔帽,手指在商务本上微微一转,向前一滑,就递到了怀酒的面前。
  怀酒默默地接起来一看,定语从句的知识点又多又碎,但是顾应楼简直就是一个自动思维导图。
  他按照123点往下有条不紊地梳理,一些零碎但是又常用的小知识直接记在了一旁,还标注了一个小框框,看起来格外醒目。
  简直比小棉袄还贴心。
  怀酒捧着笔记本,爱不释手,第一次这么真心实意地对顾应楼道谢,谢谢你帮我整理笔记本。
  ?
  顾应楼看看笔记本,又看了看他感动到不行的表情,这才意识到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
  不是送给你的。
  他站了起来,直接把笔记本拿了回去,重点强调,这是我的笔记本,可以借你打印。
  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这不是一个笔记本,而是英国皇室世代流传下来的王冠,让怀酒多看一眼已经是天赐的恩典,贫民是不可以享受更多的。
  怀酒:
  妈的,感动撤回。
  四六级的听力语速很快,而且发的是英音。
  顾应楼的眼神饱含着对学渣的蔑视,你要想顺利毕业的话,从明天开始就跟我一起听bbc锻炼语感,早上一遍晚上一遍,先争取能跟读吧。
  怀酒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高兴,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自己是垃圾的错觉,而且还是很蠢的那种。
  他直接顶撞了回去,不是没有接送的义务吗?怎么还一起听bbc啊?
  顾应楼被噎得一顿,司机回来接你的时候,你可以听。
  不用了,谢谢。
  exm?他没有手机吗???
  非要凑超跑里听bbc,是觉得自己听的bbc没有钱的香味?
  怀酒越想越气,冷着脸站起身,哗啦哗啦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笔记本和五三通通没要,捧着一大堆东西转身挪去了另外一张空书桌上。
  顾应楼的背直得像雪松,默默地看了他半分钟。
  半响后,他忽然轻轻地喊了一声,顾雪林。
  这三个字像是在他舌尖滚了一圈般,吐出来的时候模模糊糊的,像是下雨天时空中裹挟了一层朦胧的雾。
  ?
  他在说什么?
  怀酒没听清楚,一脸迷茫地抬起头,眼角还带着点没消下去的怒气。
  他抿着唇,微微昂着头,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然而顾应楼没有再回应。
  柔和的灯光垂落下来,在那抹纤瘦的身影上渐渐扩散,光影交错间,他想起五年前京城的那场大雪。
  顾雪林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那张艳丽的脸冻得浑身发抖。他想要逃跑,可是手腕却被顾应楼的手下死死按住。
  那人头发散乱,哭喊的声音闷在厚重的雪里,熬了足足半个多时辰,那被捏青的手腕才垂直地落了下去。
  顾家大公子,生于雪林,也亡于雪林。
  顾应楼合上书页,缓缓站起身,走了出去。
  推开书房门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想: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容情。
  从那天闹了脾气之后,顾应楼就再也没和怀酒说话。
  他本来就有早起的习惯,这下更是直接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彻底错开了可能会碰面的早餐时间。
  每次王叔都是打着哈欠,往脸上狂泼冷水,才能消去清晨的困意。
  他们之间不联系,怀酒还乐得清闲,让他安安生生过完这五个月、回家就行。
  不过因为他两次帮何清解围,小保姆还特意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两人偶尔在微信上聊两句。
  等到后来,怀酒每次去他打工的奶茶店买珍珠奶茶,都被悄悄地加了一大杯的料,惹得张鹏他们几个眼红。
  怀哥、怀哥?
  这天课间,张鹏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四级单词小册子,忍不住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最近怎么老是在看书?别看了,今天下午我们去兜风吧。
  不去。
  怀酒默念了两遍单词,结合词根词缀来背,效率很高。
  他翻过一页,抽空摆了摆手,我得准备四级考,你去玩吧。
  哎你考什么四级嘛,到时候等毕业时候清考,塞点钱就有答案了。而且兜风我自个儿去有什么意思。
  他挤眉弄眼的,格外得意,我昨天刚弄了辆法拉利,又叫人帮我改装了一下,性能一绝。我听说白松蔚那小子也要去跑赛道,咱们去观摩观摩呗?
  所谓观摩,其实就是攀比赛车。
  白松蔚是小说中痴恋小保姆的男配,家里有权有势不说,他本人性情好,看起来温和绅士,偏偏还喜欢极限运动,尤其是赛车。
  前两年他第一次参加方程式,就拿下了当年总积分第五的好成绩,在女生中很受欢迎。
  就连高岭之花徐瑶瑶,也对他怀有着不一样的情愫,搞得张鹏又嫉妒又不服气。
  你们去吧。
  怀酒兴致缺缺,张姨给我报了个高尔夫班,我下午得去练,没空。
  他对这类小学鸡的三角爱情很不感兴趣,尤其是他到现在还没有驾照,十万块一辆的福特都不会开,更不用提赛车了。
  行吧,就你那水平,也确实该练练。
  张鹏信以为真,吐槽他,听说顾应楼高尔夫打得特别好,回头他要是带你一起出席户外商务活动啥的,你一杆子挥出去,球还钉在地上,那可太丢脸了。
  不会说话可以把嘴捐给有需要的人。
  张鹏:
  宽阔的高尔夫球场上。
  顾应楼换上一身便携的运动装,戴好遮阳帽,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和不耐烦。
  这是谁安排的?
  他气压很低,为什么非要来打高尔夫?我们可以去马场谈判。
  现代的知识他可以靠记忆来迅速吸收,可是新颖的运动却不行,要达到熟练的地步,只能靠反复的练习,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好的事情。
  这是你的擅长项啊。
  叶贤解释道,去马场干什么,一堆马臭烘烘的,不如球场清新好看。再说了,那马万一在你脚边拉屎,合同还签不签了?
  顾应楼:
  炒掉李胜后,总裁助理这一职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叶贤又是难得了解顾总失忆内情的人,只得披挂上任,陪大老总过来打高尔夫。
  行了行了,等下我会帮你圆场的。
  叶副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只是失忆而已,就算大脑不记得怎么打,肌肉的习惯动作也会告诉你的。
  顾应楼:
  他们俩磨磨蹭蹭半天,终于走了出来。
  这次合作的是一家国内知名的材料商,郑老头子热爱打高尔夫,几乎一个月要来球场运动三四次。
  这次也是因为听说顾总擅长打高尔夫,所以才百忙之中抽了点时间和他们会面,以示友好。
  寒暄了没几句,郑老头就忍不住和顾总交流了几句高尔夫的心得。
  好在顾应楼昨晚特意做过功课,来来往往之间竟然还能说个有模有样。
  两人没聊多久,叶贤接到一个电话,只能走到一边去接。
  郑老头子爱惜地摸摸自己的杆,比了比草皮,问顾应楼,小顾,要么咱们打两球?娱乐娱乐。
  顾应楼在心里默默地杠掉叶贤的名字,骑虎难下,您先请。
  高尔夫球的规则很简单,就是挥杆击球,它主张以最少的杆数来将球击进洞。
  因为打高尔夫所需要的场地往往很大,所以又被认为是一场贵族运动。
  在进球场之前,叶贤跟他说过,只要他把球击到力所能及的地方就行,越远越好。
  郑老头子年纪大了,看不见球的落点,他们可以稍微做点文章,让顾应楼输给郑老爷子,但是又不至于输得太惨,更像是两个高手之间的激烈竞争。
  顾应楼沉默了片刻,郑老爷子就已经做好准备姿势,把球击了出去。
  下一杆就轮到他了。
  顾应楼沉着地吐出一口气,他举起杆,准备动作学得像模像样。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杆挥出,叶贤忽然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两句。
  顾应楼微微皱眉,他怎么来了?
  是顾董事长吩咐的。
  叶贤也有些头疼,说是给他报了个高尔夫课程,叫他下午过来上课。
  这片高尔夫球场的确不是郑老爷子的私人球场,他是会员制的形式,只不过被他们预订包场了而已。
  眼下怀酒莫名其妙地被挡在了外面,肯定要进来找个说法。要是看见他们,那更巧,都是一家人,不用走了。
  顾应楼很头疼,你去和他解释一下,叫他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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