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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节

  想到早前俞妃半遮半露说出的那些奇怪的话,难道她身上当真有什么秘密?
  “王爷,皇上传您入宫觐见。”
  正在纠结之时,身边太监就目带忧虑的引来了仁寿宫的传话太监。
  汉王正好有寻皇帝询问之意,闻言立刻整了整衣冠,就往仁寿宫走去。
  皇帝已经盘腿坐在炕上等待,他手上持着书卷,脸上既没有因为他先前吵闹生事而起的怒意,也看不出来不计较他犯错的缓和之色。
  “父皇。”
  汉王躬身。
  “坐吧。”皇帝眼神指了指炕下的凳子。等他谢恩坐下来,皇帝问道:“你刚才在吵什么?”
  “回父皇的话,儿臣听闻母妃染恙,想要入内请安,但几次前去都被挡了回来。儿臣心忧,以至于失了仪态,请父皇恕罪。”
  “你在京还得有好一阵子,这么急着见她作甚?”
  汉王语塞,硬着头皮回道:“母亲染病,儿子不能侍奉病榻之前,是为不孝。儿臣不愿做个不孝之人。”
  皇帝把书放下来。汉王望着书卷封面,认得那正是一本《孝经》。
  “听永安侯说,宗人府那边时常接到你母妃嘱咐发去给你的信件,你们在信件里都会说些什么?”
  汉王微顿:“无非是一些日常。偶尔也会问候问候父皇龙体。儿臣则说一些在封地的轶闻。”
  “你认不认识杨淳?”
  汉王更是怔然,寻思片刻道:“儿臣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你母亲可有跟你说过太子?”
  汉王摇了摇头:“从来没有。”
  说完之后他抬头,只见皇帝目光仍然落定在他脸上,他若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不由自主的蜷了蜷:“不知这个杨淳,是什么人?父皇为何会突然提到他?”
  皇帝看他半晌,说道:“这个杨淳,是你母亲进宫之前曾经心仪过的人。你母亲这次生的‘病’,是因二十多年前,为了庇护杨淳而生的。”
  “什么……”
  汉王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
  “汉王已经去仁寿宫了。”
  花拾把这个消息传给宋湘,宋湘就守定在屋里哪里也没去了。如果汉王当真对俞妃的事情全然无知,那皇帝会如何处置他,这直接关系到俞妃会不会听话了。这个时候自然是不宜再生事端的,就是不知道皇帝能不能控制好自己。
  “世子在哪儿?请他去仁寿宫那边走走。”
  她打发景旺出去。
  什么样的结果对汉王来说才是最好的,宋湘不知道,她也没有当过皇帝。但是皇帝眼下对陆瞻抱有极大的愧疚之心,有陆瞻在场劝着,他最起码能够保持冷静。
  陆瞻在萧祺这边用饭,收到景旺传话就立刻起了身。
  萧祺看着他离去,转头见晋王也在望着陆瞻背影,便说道:“世子看起来像是有急事。”
  晋王微微笑了一下,端起杯子:“也是成了亲的人了,总得学学怎么处事。”
  萧祺也笑道:“像当年我与王爷在这样的年纪,可是并不如世子这般强干。”
  第390章 你甘心钻进他们的圈套吗?
  “这就是你要的你母亲染病的所有真相。”
  仁寿宫大殿里,说完了经过的皇帝望向殿中的汉王,脸色早已不复先前的平静:“原本朕还没有打算马上告诉你,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阵就让你听听。”
  汉王立在中央,双目呆滞,脸色青白,双唇连张了几次,也未能发出声音,最终只能咽着喉头,耷拉下肩膀。
  殿里骤然静得跟没有人一样,万物凝结,像是连时间都没有流动。
  “她会死吗?”许久后汉王抬起头,启开干涸的喉咙。
  “会。”皇帝直视过去,“擅自截取奏章,与朝廷命官私相授受,外加隐瞒朝廷重案要案,造成了葬送数条人命的后果,她非死不可!而且死一遍都不够!当年宁王犯案进狱,其中就有蜀地铁矿案这一条,她隐瞒不报,朕不信她没有期盼着宁王倒霉!”
  汉王扑通跪下:“父皇!”
  “你想为她求饶吗?”
  汉王说不出话来,那是他的母亲,他怎么会不想替她求饶?但求饶的话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俞妃所犯的不只一桩罪,而桩桩都那么要命,宁王也是他的哥哥,他还是陆瞻的亲生父亲!他该以什么理由来替俞妃求饶?
  他垂下头来:“儿臣,儿臣不敢。”
  皇帝面色稍缓,刚要开口,却听他又道:“母亲有罪,儿子不敢苟活,儿臣,愿为俞妃陪葬。”
  皇帝缓和下来的目光立刻精光暴射:“你说什么?”
  “儿臣愿意以死为母妃谢罪!”
  “你大胆!”
  皇帝抓起桌上茶壶挥了过去!
  陆瞻已在门下站了一阵,听到这里立刻闪身进门,将飞到半路的茶壶堪堪接在手上!
  “皇爷爷息怒!”
  皇帝似没看到他,起身下地,大步走到汉王面前,咬牙道:“你这是威胁朕?!”
  汉王伏地:“儿臣不敢。只是发生了这种事,父皇让儿臣能怎么做呢?母亲私通外官,害死了我的哥哥,这件事必会成为她一生的污点。儿子苟活于世,也不过只是留在世上听人如何咒骂她罢了。她到底生养我一场,倒不如请父皇成全儿子这一片孝心!”
  皇帝抡圆了胳膊,飞起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通红的一个五指印,立刻显现出来。
  “来人!把他拖下去——”
  “皇上!”
  陆瞻立刻截住他下半句话,跪地说道:“汉王口出狂言,御前无状,请容臣将他带走禁足!”
  皇帝铁青脸色。
  陆瞻爬起来,使眼色给门外王池,王池立刻传侍卫进来架着汉王往外走了。
  汉王被押着回到揽月宫,陆瞻反身把人挥了出去。
  汉王在椅子上颓坐了一阵,方才抬起头:“你来干什么?”
  陆瞻走过去:“我当然是来替五叔解围的。”
  汉王目光阴凉,冷哂道:“你父亲是我母亲害死的,你替我解围?”
  “我为什么不能替你解围?”陆瞻拖来把椅子坐在他面前,寒脸看过去:“我不拦着,你现如今便已经在被处死的路上!你倒是死的干净,到时候你死了,世人便要骂我陆瞻一句心狠手辣,而后皇上还要怨我一句不拦着他,到头来记恨我,你说我会容你阴谋得逞吗?”
  汉王紧抿唇扫视他,咬牙道:“我没你想的那么阴险无耻!”
  “你没有,却拦不住别人没有!”
  “什么意思?”
  “你这会儿还在问我什么意思,合着方才皇上跟你说的那一番话都是白说了?”陆瞻深吸气,“当年蜀地的铁矿案不是无缘无故的,十八年前我父亲的死也是事出有因,再到这一次覃家丫鬟的命案,你觉得都是偶然吗?就算我不杀你,你不害我,背后这帮人也会各方挑拨!他们不死不休,目的就是要搅得我们陆家还有朝堂不得安宁!你身为皇子,吃百姓税,享朝廷福,难道甘心要钻进他们的圈套吗?”
  汉王默语,垂下眼眸。
  半晌,他说道:“这也不能成为你救我的理由。我要是没弄错,我依然算是你的仇人。你对我说这些,做这些,没有理由。”
  “你以为我是心疼你?”陆瞻冷笑,望着他双眼,“如果没有你母亲的自私,事情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你以为我不恨吗?我对她恨之入骨!若放在从前,我第一个拥护皇上的决定,将你们拿下再说,但是现在我不会这么做了,因为我得对身边所有人负起责来。
  “我知道皇上也舍不得你,他已经错失掉一个儿子了,他不会再冒失。他那么疼我,我又如何忍心看他为了我而向自己的亲儿子下杀手?如果那样,那我也成为了像你母亲那样自私的人了。”
  汉王喉头下咽,攥起双拳来。
  面前的陆瞻分明比他小好几岁,两年前的他分明还是个轻狂莽撞的少年,可如今的他却令汉王汗颜,在乍听到俞妃被囚真相的时候,他确实有几分负气,因为那结他想不到办法来解,所以他提出随俞妃去死,反正他孤家寡人,也算一了百了。
  连陆瞻都知道为大局着想,把个人恩怨先放到一边,他又还有什么理由死钻这牛角尖呢?
  江山社稷,朝堂百姓,于朝廷而言有多重要,从小他就听先生们讲过的。
  是他狭隘了。
  “可我能怎么办呢?我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赴死。”
  他喃喃说着,眼眶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红。
  陆瞻默凝片刻,说道:“合着你只知对母亲尽孝,却忘了还有个父亲!皇上若依了你,让你随着俞妃去了,那世人又怎么看皇上?他们会说皇上不仁,害死了三儿子,如今又亲手杀死幺子。如果五叔对俞妃所犯之罪的态度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那五叔可当侄儿这话没说。如果你也觉得俞妃所作所为不应该,那么你就应该听凭皇上定夺,而不是替皇上定夺!”
  “皇上……”汉王摇摇头,“我是罪妃之子,已经不配以皇子之身在他面前尽孝了,哪里还能是过去的汉王。”
  第391章 招了!
  “还没露面。”陆瞻抻抻身子,“但如今可知的是他们正在利用一切机会挑拨宫闱矛盾。坦白说最开始的时候我曾经提防过你,但当确定你并未获悉过俞妃那些事,你也没有条件参与,也许皇上这才选择把真相告诉你。
  “我知道你现下的难处,但也还是希望你能权衡轻重,顾全大局,不要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憾事。”
  汉王双手握拳,咬了咬牙关。
  陆瞻站起来,看他片刻,走了出去。
  ……
  宋湘一直留意着汉王这边动静,一会儿花拾又来禀报说俞妃在哭。她打发人唤来紫嫣,交代了几句话去,陆瞻就回来了。
  问了问经过,她微微松了口气。皇帝当然是不想连座汉王的,不然的话先前便不会容陆瞻将他带走,汉王若真被一并处罚了,不知道敌人暗中得有多高兴,陆家自己就先把兵将给折损了,都不用他们动手。不管皇帝是出于对亲儿子的不舍,还是对大局的考虑,若看不明白这点,就枉费这声“明君”之称了。
  ……
  时间无波无澜又滑过去一日。
  苏慕潜伏的山道还是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宋湘等至夜深,怏怏入睡,半夜忽然被陆瞻摇醒:“覃家那边审出新的东西来了!”
  她一骨碌坐起来,看到珠帘外景旺躬身立着,便披衣下床,与陆瞻走了过去。
  “方才胡公子派人来过,说是胡大人审问覃襄,过程里发现覃夫人的父亲早年是两湖地界一名将领,覃襄娶覃夫人时,其父早已离开军营多年,并且已经身故,因此没有深究。这几日因为单独关押,覃襄连番受审,就想起了这一桩来。胡公子说胡大人与几位主审的大人已经从与覃家相识的将领处求证过,覃夫人林氏的父亲确实早已亡故,林氏也曾说过听得懂汉阳话,因为其父曾在汉阳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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